第110節
她接過禮盒,放到桌上,看向賴姿,和顏悅色道:“昨日是我太過魯莽,還望meimei不要往心里去,所謂不打不相識,這點心意,就算是我的賠禮了。” 賴姿微微一驚,看向這些禮盒,骨子里還是有些不屑,雖然她爹是從四品的護衛,但她身為家中嫡女,要什么沒有? “懿貴人實在太客氣了。”她推辭道。 鳳靈夜打開其中一個禮盒,只見里面擺放著一件精美的珍珠項鏈,“這是從南海送來的貢品,皇上便順手賞給了我,覺得很稱meimei的膚色,便拿來借花獻佛了。” 賴姿一看,雙眼瞬時一亮。 這可是貢品里的珍品,據說價值連城,只有這一件。 “這......”她看向鳳靈夜,難以置信。 鳳靈夜笑了笑,“這些東西于我只是身外物,多了,也佩戴不過來,不如分給姐妹們共享。” “懿貴人如此大方,賴姿就此謝過了。”賴姿一臉感激。 就這樣,鳳靈夜對賴姿好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儲秀宮。 儲秀宮里的少女們,頓時將對鳳靈夜不滿的矛頭,紛紛指向了賴姿。 而賴姿卻不以為意,將鳳靈夜對自己的好,視為理所當然,認為她現在勢單力薄,就是想拉攏自己罷了。 卻不知道鳳靈夜若想拉攏一個人,從來不會做得人盡皆知。 可賴姿得了便宜,慕容霜等人雖然不屑,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因為鳳靈夜地位不高,卻是得皇上寵愛的。 只要鳳靈夜有心,賴姿很快就能成為這后宮中的主子了。 不出大家所料,這一晚上,桃夭忽然來到儲秀宮,告訴賴姿說,鳳靈夜最近來了事,可后宮又無人,皇上便總是來寢殿找她,她已拒絕了好多次。 賴姿一聽就明白是怎么回事,立刻滿心歡喜地答應了。 于是跟著桃夭,一起出了儲秀宮,裝扮美艷地到了鳳懿宮。 大家都在一個宮,賴姿的所作所為,自然都能看到。 只見慕容雪站在院子里,憤憤地絞著繡花手絹,“這個賤人,居然巴結上了鳳靈夜!” “不過是小小護衛的女兒,就算得寵,也翻不了多大的天。”禮部尚書嫡女,權依柔冷冷地看著賴姿的背影。 慕容雪好不掩飾自己眼中的嫉妒,“自從來到后宮,已有四五日,我們不能再坐以待斃。太后給我們鋪好了路,也明說過,是否能成為后宮主子,就要各憑本事。” “你打算怎么做?”權依柔看向她,帶著一絲探尋。 她看向權依柔,淡淡一笑,“自然是努力爭取,至于辦法嘛,還需要仔細揣摩才是。” 委婉的話語中,滿含戒備。 她怎么可能將辦法告訴自己的敵人? 權依柔不知是否聽出了她的防備,只笑了笑表示贊同,“是應該好好謀劃了。” 鳳懿宮。 桃夭將賴姿安排到寢殿以后,便依照吩咐退了出來,守在第二道門旁,等候通傳。 鳳靈夜則躺在鳳錦繡的軟榻上,嗑著瓜子。 “這么晚了,你還不回自己寢殿?”鳳錦繡見她遲遲不走,不禁開始攆人。 鳳靈夜語氣淡淡的,“今夜我想和阿姐一起睡。” 鳳錦繡當她是回到了小時候,笑著嗔怪道:“都多大了,還跟我一起睡,一會兒皇上恐怕是要來了,可不能再怠慢了他。” “我來事了,今夜就不留他了。”鳳靈夜平靜地說著,吃著瓜子,卻有些食不知味。 這一天,總會到來,不知段懿軒看到床上之人并非是自己,他又會如何? 不管成功與否,這賴姿都已成為了風尖浪口的一塊魚rou,就算她不動手,也有人替她動手。 鳳錦繡說得對,方法千千萬,何必親自動手? 只是這個辦法,讓她總覺得心里有些抑郁。 遂又抓了一大把瓜子,拼命地吃了起來。 深夜。 如往常一般,段懿軒又來到了鳳靈夜的寢殿,桃夭什么也沒有說,就將門打開了。 段懿軒走進里間,看到躺在床上的女子穿著一身里衣,背對著自己,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什么時候起,靈兒竟然也長rou了? 見桃夭給自己開門,便以為是鳳靈夜原諒了自己,他走了過去,坐在床頭,語氣溫潤,“朕知道這些日子,你受了委屈。” 床上的賴姿一驚,真是皇上的聲音,身子不由得輕輕一顫。 看到她的異常,段懿軒微微蹙眉,不由得擔心道:“靈兒,你怎么了?” “皇上......”賴姿萬種風情地輕輕喚了一聲,接著緩緩地轉過身子,柔媚地看向他,“懿貴人身子多有不便,特讓姿兒今夜過來伺候皇上。” 段懿軒雙目一怔,連忙站起了身,蹙眉看向賴姿。 為了這難得的機會,賴姿也豁出去了,拋開往日學習的女德,雙手柔柔地解開腰帶,大膽地脫下了白色里衣,然后赤身站到了地上,雙手朝著段懿軒伸過去。 “滾!”段懿軒看著她的臉,鳳眸深沉漆黑,渾身散發著拒人以千里的冰冷氣息。 賴姿渾身一抖,滿懷期待的心頓時碎了一地,難道是皇上不喜歡太主動的女子? 一時又羞又委屈,兩行淚水滑過臉頰,她當即蹲在了地上,拉過衣服羞辱地蓋住了自己的身子。 段懿軒轉過身,捏著拳頭,筆直地走出寢殿,看向守門的桃夭,語氣冷沉,“鳳靈夜呢?” “在......在鳳錦繡的屋子里。”桃夭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生氣的段懿軒,一時有些木然,在她印象中,皇上一直都是溫文儒雅的人,難道這次懿貴人又做錯了嗎? 此時。 鳳靈夜換上里衣,正準備在鳳錦繡的床上擠一擠了,哪知房門突然“砰”的一聲被人踢開,她回頭一看。 只見段懿軒臉色清冷,幾步來到她身邊,一手握住她的手腕,“是你安排的?” 鳳錦繡一看,立刻識趣地退出去了。 鳳靈夜直視著他的目光,柔柔一笑,“皇上找錯人了,這都是太后安排的。” “朕指的是賴姿。”段懿軒長眉緊蹙。 鳳靈夜勾唇,“妾身指的也是賴姿。” “你還在為上次朕的話而置氣?”他滿含無奈,鳳眸復雜難言,“你是在利用朕,對付太后嗎?” “利用?”她面色一沉,“倘若能得到投懷送抱的美人,皇上大可利用妾身!” “你想做什么?”他滿眼疲倦。 她掙開他的手,退后一步,目光疏離,“這句話應該是皇上問她們,她們想對妾身做什么,而不是妾身想對她們做什么!” “我們......”原本是一腔怒火,可在看到她時,又統統化作了無限哀愁,他無力一笑,他們什么時候變成了這樣,原本不都好好的嗎? 看著他眼中的無奈和哀愁,她緊緊皺著眉頭,“段懿軒,不是我容忍不了她們,是她們容忍不了我,我做這一切都是自衛,你憑什么來指責我?” “靈兒,”他走過去,一把將她抱入懷中,仿佛又回到了從前那個溫潤少年,只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一切都開始變得面目全非了,“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將她們送出宮。” “娘說得對,你剛剛登基不久,前朝未穩,如何抽得開身護我周全?”她目色蒼涼,“我只要你信我,永遠站在我這一邊,便于心足矣。” 他重重點了點頭。 間隔多日的嫌隙,終于冰釋前嫌。 只是賴姿那邊卻沒有這么簡單了。 段懿軒以不顧禮義廉恥,公然在他面前寬衣解帶,毫無女子該有的矜持,要立刻將她逐出后宮,永遠不得踏入宮門半步。 太后卻不贊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天下人都是皇上的人,這賴姿來到后宮,奉哀家之命伺候皇上,何謂不顧禮義廉恥?” “朕的后宮妃嬪,應當知書達理,而不是這般放蕩下賤。”段懿軒絲毫不退讓。 賴姿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 眾女坐在兩旁,沒有同情,只有幸災樂禍,這鳳靈夜接近她,果然就沒好事發生。 鳳靈夜坐在太后對面,面容平靜,仿佛一個局外人。 太后聞言怒了,“什么叫做放蕩下賤?倘若為皇族綿延子嗣,也叫放蕩下賤的話,那皇上究竟什么時候才能為我大理誕下龍子?!” “前朝不穩,大理江山隨時可易主,孰輕孰重,母后不分?”段懿軒眸光微冷。 太后氣極,指向鳳靈夜,口不擇言地吼道:“那懿貴人就身世清白,高尚圣潔了嗎?!” 話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只見段懿軒坐在龍椅上,雙手緊緊抓著扶手,骨節分明的手指泛白,薄唇緊抿,鳳眸深邃莫測。 “沒有她,母后的頑疾,怎么痊愈?沒有她,七月懷胎的母后,如何順利產子?沒有她,何來兒臣這雙腿、這條命?” 他低沉的嗓音,字字珠璣,就像一滴水,滴滴擊打在太后心坎,“她是否清白,是否于你我有恩,是否高尚圣潔,母后難道忘記了?” 太后一時啞然。 可心中沒有一絲愧疚,而是害怕惹急了段懿軒,她送出宮門的皇兒性命難保。 段懿軒面向賴姿,雙目冷沉,不容置疑,“遵朕旨意,立刻逐出皇宮。” “皇上!姿兒知道錯了,姿兒下次再也不敢了,求皇上再給姿兒一次機會吧!姿兒一定會好好侍奉您的!”賴姿哭得好不甘心,被兩個嬤嬤抓著,一路叫喊。 她的后宮夢,沒想到還沒開始,就這么草草結束。 聽著她撕心裂肺、滿臉不甘的哭喊,坐在位置上的各位少女,頓時覺得被鳳靈夜上了一課。 那就是上位可以,但一定不能踩她著上去,更不能侵犯她的利益。 初入深宮的少女們,沒有了初時的囂張跋扈、口不擇言,一時之間,都聰明地收斂起了自己的嫉妒和小性子,變得謹小慎微,小心翼翼起來。 而通過這次風波,太后也將身后的少女了解了大概,尤其對兩個人特別滿意,分別就是戶部尚書顏大人的嫡女顏晴,還有禮部尚書甄大人的嫡女甄語蓉,二人性子溫和沉穩,一定能得段懿軒歡心。 不出意外,等到了合適的機會,她就將二人留在后宮,封為貴人,穩步上升,一步步壓下鳳靈夜。 結束了這場小小的風波以后,鳳靈夜也回到了鳳懿宮。 鳳母看著她,知道她適才經歷了一場爭斗,也沒有責備她,只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慈祥中帶著憐憫,“這才只是開始。” “娘放心吧,為了你們,女兒也會撐下去的。”她虛弱一笑,疲憊地靠在了鳳母溫暖的懷里。 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