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祁霖昨晚那么晚離開,我一個晚上都在跟自己慪氣,睡覺做夢時竟然夢到祁霖和一個陌生的女人在床上茍合,那女人的聲音和打電話起來讓他去公司的聲音一模一樣,明明只是夢,場景卻看起來那么真實,把我嚇出一身汗,驚醒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心沉甸甸,坐在床上整個人恍惚了非常久,久到楊姐給我打了電話才清醒,楊姐跟我說預提金額申請成功,讓我今天可以去財務部提取。沉重瞬間換成喜悅,我連忙起床洗漱趕去公司。 “楊姐,下午我想請假去醫院可以嗎?” 從財務部那邊預提了五萬塊錢并且給醫院醫生打了電話下午去交醫藥費后,再給楊姐請假,楊姐爽快答應。 一切順利得看到辦公室窗外的天空,覺得人整個豁達了。 到了下午,我便趕去了醫院,只是我沒想到,在快到醫院的時候,我又看到一輛法拉利從身邊經過。 多次看見法拉利,上次也在醫院看到過傅言,讓我下意識的認定這車內一定有他。 心中早就決定要遠離他,昨晚也答應祁霖不會和傅言接觸太多,為了防止碰面,我放緩了步伐速度,等得預估他應該進去醫院了,才再加快步伐。 進了醫院之后,我先去病房看我媽,一見到她我心情更好,坐床頭邊給她的捏手腕做了些按摩。 過了一會,護士跟我說主治醫師喊我過去醫生辦公室,我再和醫生聊了手術情況之后,醫生陪著我一起去交醫藥費,可我才走到繳費處,手還沒從包里掏出錢,后方不知道哪里沖出來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腕。 “小意,你還說你沒錢!你手上的是什么?” 是二伯,他竟然跟蹤我到了醫院。 厭惡自己被跟蹤,我不耐的抽回手,可一抽開他又抓住我的手腕,張大了眼急聲說:“二伯是真的缺錢,你把錢借給二伯,二伯過陣子就還你,真的,你在不把錢接我,我會遭殃的!” “這是我媽的醫藥費,我不會給你!而且之前借過幾次錢,哪一次還給我了!” “你媽已經昏迷那么多年了,怎么可能還醒得過來,你把錢給我,二伯有急用!二伯真有急用。”他已經急的跳腳,“小意,你行行好啊,二伯賭錢賭輸了,對方說我再不還錢就會就拿走我的器官,二伯實在被逼得沒辦法,你當解救解救二伯,二伯會感激你一輩子!成不成!” “不可能!你賭博造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沒義務管你!放手!” 他盯住我包包的眼幾乎都在冒著欲望的煙,按著我的手腕就要搶,我連忙把包給提到另外一只手才避過。 他繼續拉拉扯扯的搶,力氣又大把我拽得差點站不穩,路過的醫生和護士眼看情況不對,站在一旁焦急的幫忙勸說。 然而二伯這人就跟搶劫一樣,別人說不動,勸不動,他就是要搶我的錢,拉拉扯扯好一陣子,他死活不肯松手,到最后有護士看不過去來拉他手臂,反而被他粗暴推倒在地。 “滾開!別管別人的家事,不然我連你們一起揍!” 吼完,那護士被嚇得眼紅,旁邊有人著急的拿起電話報警,他猙獰著一張臉瞪我,把拳頭舉的高高:“你再不把錢給我,我不客氣了!” 我死死護住包包,里面有銀行卡和預提的五萬現金,這些錢都是我千辛萬苦才湊到的,絕不會給這種人。 說到揍人,我更想被揍死這種瘋子一樣的親戚。 “好,你逼的,你逼的!”二伯通紅了眼,當真是不顧混亂的環境,抬起拳頭朝我砸來。 我急忙側身躲過,大伯吃了一空,整個人卻朝我倒過來,再要將他推開時,他像抓著把柄一樣把我肩膀給摳住,手摸到我的包。 “神經病!放手!” 包的兩側被我和二伯扯住,他抓得那么用力,生生的把包的帶子扯得裂開痕。 “我的包!” 他干脆反身拉著包和我朝著繳費處門口沖出去,我嚇得快絕望,用盡全力把抓著包身搶向自己這邊,讓旁邊的護士也一起幫忙。 二伯見我死不放手,他的拳頭又高高舉起,直接朝我臉上砸下來。 這一回我沒能躲過,卻也沒有遭殃,一切在二伯“啊”的慘叫一聲之后,停息了下來。 因為,他的手腕被人給鉗制住了,并且讓他吃痛得松開我的包。 拿回包的那一刻,我松了一口氣,也再度提了一口氣——鉗制住二伯的人,正是我千不想萬不想遇見的傅言。 “啊啊啊!松手放手!” 二伯慘叫連連,哀嚎得滿臉丑態,五官皺在一起,腰都扭曲的彎著。 傅言看了我一眼,表情仍是冷漠,再是揮開二伯手臂,將他朝門口的方向推過去:“有我在,動她試試。” “媽的!” 二伯吃癟之后,不僅沒有放棄,反而從門口再沖過來。 本身傅言身形比較高大,沒人敢在他面前動手,二伯在他面前外形已經弱勢,再沖過來是以卵擊石,直接被傅言抓住拳頭,朝他臉上打了一拳,落得個眼冒金星倒在地上哎喲呻吟。 周邊都是鼓掌的聲音,紛紛為傅言喝彩。 傅言朝我走來,看了下我的情況之后,竟是語氣溫和的問了句:“你怎么樣?” 醫院不大,繳費處又在醫院大門旁邊,會被他撞見這邊有人在爭鬧正常,只是沒想到他會伸出援手,尤其聽到那句‘有我在,動她試試’的那一瞬間,我的心窒息了下,是一種很奇怪不明所以的窒息,等到他上前問我怎么樣時,我還處在那句話里,隔了兩三秒才說:“沒事,謝謝。” 就在這時,不知道誰又喊了一聲“小心”,我朝著聲音轉頭過去時,看到從地上已經爬起來的二伯手上拿著一個熱水壺,張狂的叫喊。 “讓你不借我錢!讓你不借我錢!我得不到,你也別想好受!” 他拿的是交費臺正在燒的電熱壺,打開壺口對著我,將熱水給潑了過來。 我只看到冒著熱煙的水氣在空中橫行,還未躲閃過去,傅言把我護在懷里,朝一旁退開。 水還是有幾滴濺到我的臉上,熱辣的燙意生疼,下意識的蜷縮自己,臉頰貼到了傅言的手臂衣服,又燙得不得不偏開頭。 當下,我便知道熱水沒潑在我身上,潑在傅言的身上了。 傅言帶著我朝旁邊移去,我看到二叔還想拿其他東西砸過來,傅言再拉我一起上前,抬起腿一腳把二伯揣在地上,用腳踩著他的胸口讓他不能動彈。 門口屆時進來兩個穿黑西服的男人,將二伯給拉扯出了繳費處。 這一回才總算把二伯給制服住,我心有余悸,意識到自己被傅言攬著,無心去記掛此時的親密,忙把他手腕抬起來查看,他的衣袖整個都是熱燙,左手的手背被燙的已經通紅…… ***** 得虧傅言穿得是西裝,以至于隔絕了些許熱水,手臂沒事,但是他的左手手背還是被燙傷,上面冒出了點點的紅色疹子,看得讓人后怕,直到醫生上了燙傷藥,再包扎起來時,我的擔心才減緩。 再接著醫生交代完注意事項之后出去,只剩下我和傅言在病房里面。 他的外套濕了,在等他底下的助理送衣服過來。 我的處境窘迫,不想跟他有太多交集,卻還是又被他救了,不跟他慰問就走人,實在是沒良心,咬了咬唇,我勉強露出笑和他說:“花了多少醫藥費,等下我去交,謝謝你救我。” “不用。”他把另外一只手放在受傷的手腕上扭動關節,神情也沒那么冷冽,“就當我給你道歉。” “道歉?” “信我收到了。”他說。 我恍然大悟起來,他的意思是在為那天公然在公司播放我和神秘人的錄像道歉? 比起他救了我一次又一次,我更錯愕于他會道歉,這么高高在上的人,一直以自我為中心,有人在他面前吃虧了也不敢有怨言,我以為他已經自大到認為自己所作所為都正確的地步,可他居然還會跟我道歉。 “很震驚?”他一改冷漠神色,對我輕抬了下嘴角,稀奇古怪的回我一句:“我也震驚。” 我抿了抿唇:“你現在不懷疑我?” 他沒回答我這話,但能感覺得出來,答應是肯定的。 我們之間的遇見,真的就是巧合。 我再問:“合同也是因為道歉?” “不完全,突然對這個產品感興趣。” 這話聽著怎么那么像開玩笑,哪有人做生意憑著興致來,何況他在商場爬模打滾那么多年,憑著興趣做事哪能讓公司規模發展那么大。而且如果是興致,那我之前去討好他還提出潛規則這種事情,不都是在耍我玩嗎?我對他的恨降下去又升上來,起起伏伏。 猜不透他的心思,也不想猜,可既然他道歉,我不想再多事,選擇坦然接受。 再看他時,我發現他脖子靠近下巴處有個牙印,牙印已經結痂了,但牙印四周都是深紫色的腫痕。是我咬的,當面看到,腦海那一幕在酒吧咬他的場景再度閃現,當下更覺窘迫。 假如早知道公司合同能簽成功,我也不會去酒吧喝酒,更不會咬他,說到底,也不能完全怪我,我這么勸自己。 他對這事絕口不提,我也當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說道:“我有過要偷你資料的心思,但后來放棄了,無法違背良心做事,希望跟你解釋之后,你能別有心結。” “哦。”他應聲,淡淡開口:“或許你要慶幸,‘空美’這個項目,是啟航公司和凱撒共有的合作項目。” 啟航…… 不就是祁霖的公司…… “我這兩天才知道,你丈夫是祁經理。”他又恢復淡漠,挑起眉眼,“祁太太?有意思。” 后面半句,他說得意味很古怪,配上他嚴肅的臉孔,還有些危險的感覺。 確實沒有想到那個項目是祁霖的,心下也唏噓片刻。 嗓子一時有些啞,我咳了咳,也覺得不可思議:“要不怎么會說巧,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你和我現在是合作關系。” 這樣彼此心結攤開之后,我有一種壓力,以往萬一再交代一聲:“我跟我丈夫感情很好,之前幾次得罪,希望傅總忘了……你也不希望影響什么合作吧。” 我指的是跟他幾次親密接觸,說得隱晦,但他肯定可以聽懂我的意思。 他又不接我的話,神情依舊面無表情的吩咐:“給我倒杯水。” 看在他是為我收拾的份上,我到病房內的飲水機前拿一次性紙杯接水,再遞往他面前去。 他接過水,瞧了我一眼,突然伸出手把我往他懷里,水掉到了地上,我人已經坐在他的身上。 我大腦有些空白,他用手腕把我箍在懷里,受傷的那只手用食指放在我的唇上。 “你要干什么?”我一張嘴,唇就摩擦到他的手指,像有什么電力一樣,唇上酥麻得很。 “林意。”他正經的喊我一聲,將臉朝我接近,我能看到他額前的發少許掉在我的額頭上,就這么相互對著彼此的眼,我心跳加速,渾身僵住,心知肚明兩人此時緊密相靠,就是詭異的動彈不得。 “沒什么。”他動了動唇,欲言又止把我放開。 我從床上站起來,腿腳幾乎軟了,耳根子更是燙得不行。 雖然沒有做什么,剛剛那副架勢,差點讓人誤會他要親下來。 此時,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心跳得老快,轉身再給他去倒了一杯水,這一回放在病床旁邊的桌柜上,再退后幾步,沒敢接近。 “我還有些事,得先離開,過兩天我再來看你。” 還是離開這里比較好,留在這里,坐立難安吶! 清楚的看到他端起水來喝,狹長的眸中滿是冷酷,仿佛我在不在這里都無所謂,大赦一樣吐了一句:“去吧。” 我趕緊離開病房,卻跟逃亡一樣幾乎要小跑起來,直到離病房很遠很遠以后,才把行走速度放慢。 但心跳,就是怎么也無法緩下速度來。更可怕的是,他的臉近在咫尺唇在動的模樣,好奇怪的一時半會在腦海里面揮之不去。 造孽啊造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可以對這個男人心跳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