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連黛這才反應過來,對霜霜討好地笑了下,“霜霜姐,你可以賞我一塊兔rou嗎?” 丹秋立刻呵斥出聲,“連黛,下去!” 連黛平日都是丹秋在管教,她一見丹秋怒了,連忙下了馬車,哪還敢要霜霜的兔rou。霜霜不怎么愛吃葷的,對于連黛想吃她的兔rou,她倒覺得無所謂。 “她想吃便給她吃,碧陵,把這盤兔rou拿給連黛。” 碧陵猶豫了下,霜霜奇怪地看她一眼,“去啊。” 她從來不是小氣的主子。 碧陵只好端著兔rou下去了。 碧陵下去好久,丹秋忍不住說話了,她把頭埋得低低的,“夫人,那個兔rou是少爺親自獵的,而且因為食材不夠,少爺怕夫人吃得不好,少爺跟奴才們一樣吃的都是干糧。”丹秋頓了頓,“奴才多嘴了,還請夫人責罰奴婢。” 霜霜哪里知道只有她一個人吃的飯菜,她以為所有人吃的都是。她把兔rou賞給連黛,只是以為那丫頭想多吃點rou。 霜霜頓時心情復雜了起來,她覺得自己有些過分,可是她明明是無心之失,丹秋這丫鬟卻話里話外都在責怪她,她怎么知道只有她一個人吃,也不知道那兔子是鄔相庭捕獵的? 霜霜擰了眉,想說什么卻又不知道怎么說,最后把筷子放下,“你把飯菜撤下去。” 丹秋聞言立刻跪在了地上,“求夫人寬恕。” 霜霜見狀,心里更是惱怒,她現在已經成了不識抬舉的人,丹秋這種做派,好像她是個十惡不赦的大惡人,要怎么對她這個忠言逆耳忠心護主的丫鬟一般。 “你這樣子是做什么?我只是讓你把飯菜撤下去。”霜霜怒道,“你若不想聽我的話,就跟你的好少爺說,不想伺候我,去伺候他不就可以了嗎?” 丹秋這才趕忙把飯菜撤了下去,后面碧陵上來送茶水都小心翼翼。 霜霜坐在案幾前,見她自己的貼身丫鬟都避她如蛇蝎,本來她是覺得自己錯,但是所有人都覺得她不應該這樣,霜霜反而生起了逆反心理。 鄔相庭要為她付出,關她什么事? 是她求著鄔相庭這樣做了嗎? 就像當初也不是她讓鄔相庭喜歡她的。 算了,這里的人又有幾個心疼她的。 這些丫鬟雖然伺候她,但都是鄔相庭的人,她們都覺得鄔相庭稍微對她體貼點,她就應該感恩戴德。她該嗎?鄔相庭還不是為了她這個皮囊。 如果自己長得不是這樣子,恐怕鄔相庭就只會把她當成最下賤的花娘而已。 霜霜真是越想越氣,越想越難過,自己不過是賞了份兔rou給連黛,怎么大家都覺得她是壞人了?是,她就是壞人,天底下誰不說嘉寧公主是脾氣最壞的人,她十歲的人就打殘了丞相的嫡女,她對外是說因為不喜歡有人跟她穿同色的衣服,而事實上,她是無意中聽到了丞相的嫡女跟她的丫鬟說了一段話。 “我真是討厭死那個嘉寧了,不知道父親為什么要我給她當伴讀,她除了長得好一些之外,一無是處,簡直就是個草包,脾氣還那么壞,你瞧她,昨日還把一位將軍當馬騎。” “小姐,這是宮里,我們還是回去再說吧。” “她此時在午休,怎么會聽到?哼,她虛歲已十歲,卻如此不知羞,把一個成年男子當馬兒騎,長大之后定跟她姑姑一樣,不要臉的□□。” 十歲的她聽到這段話的時候真是氣瘋了,她沒想到一向溫柔寵她的jiejie是這樣的人,她沒有姐妹,只有一個哥哥,丞相的嫡女給她當伴讀的時候,她是真心把對方當成jiejie,所以什么話都跟她說,卻沒想到這個jiejie卻是這樣厭惡她,還詆毀她的姑姑。 然后她就尋了個由頭,讓人把對方打殘了。 她是個壞人,天下人皆知。 霜霜不在乎。 * 因為今夜進不了城,他們在溪水旁停下來休息,等明日天亮再出發。霜霜一個人在馬車上,她不好意思下去,也不想看著丫鬟小心翼翼的表情,故而便趴在桌子上,無聊到數賬本上的數字,不過,她發現馬車上有筆紙,便干脆把紙鋪開,準備寫點什么來打發時間。 不過寫什么呢? 霜霜想了許久,把她最近看的一個話本里的情詩寫了出來,正好那首情詩也能表達自己的心境。 她剛把詩寫完,卻突然覺得眼前的燭火閃了閃,隨后一只手伸出來直接將她的紙搶走了。霜霜一愣,抬起頭就發現是鄔相庭。 鄔相庭看著紙上的詩句,輕笑出聲,“好一個魚沈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間別離苦,好一個妾身愿作巫山云,飛入仙郎夢魂里。”他低頭看著霜霜,臉上掛著笑意,“原來霜霜心里還有仙郎,是我鄔某不識趣折了你們這只金釵鳳凰股,揮刃割了你們這段情。” 霜霜根本沒想到鄔相庭會突然上來。 鄔相庭深深看了她一眼,扭身就要下去,霜霜終于忍不住喊了他一聲。 “你……” 因為白日才鬧了矛盾,霜霜這時喊不出相公了,但又沒辦法直呼其名。 鄔相庭腳步微頓,聲音冰冷,“下來沐浴吧。” 他說完就下了馬車。 第32章 霜霜過了一會才下去的,下去之后便看到碧陵和丹秋站在馬車旁, 兩個丫鬟把霜霜引去了湖邊, 湖邊離隊伍駐扎的地方稍微有點距離。 湖邊的一塊空地被幾面屏風團團圍住了。 碧陵對霜霜說:“夫人, 屏風里有浴桶, 夫人進去便可以沐浴了。” 霜霜因為身上有紋身, 便不讓這些丫鬟幫她沐浴, 只是這還是她頭一回在荒郊野嶺之處沐浴, 便說沐浴了,她連脫衣服都有些害怕。 她一個人進了屏風里面, 兩個丫鬟便把入口處也用屏風擋著了。霜霜看到中央擺著浴桶,旁邊還放了衣服和護膚的東西。 霜霜在浴桶旁站了許久,解了衣帶,但聽到突然一聲蟲鳴, 又把衣帶系了回去。她幾乎是欲哭無淚地看著浴桶, 愛潔讓她不能不洗, 但是她實在沒有在露天之下脫光過衣服。她甚至時不時要喊一下碧陵和丹秋的名字,確定這兩個丫鬟還在不在外面。 正當霜霜因為害怕而猶豫不決的時候,她突然聽到外面兩個丫鬟喊少爺的聲音。 過了一會, 屏風被打開了,鄔相庭走了進來,他看著站在浴桶旁的霜霜,一點不驚訝, 似乎已經猜到了霜霜還沒有洗。 他踱步走了過來, 雖然他臉色依舊不怎么好看, 但是比之前在馬車上已經好了太多。 “怎么不洗?” 霜霜咬著唇,表情莫名有些委屈。 鄔相庭看著霜霜的表情,似乎已經洞悉了霜霜所思所慮,他轉過身,往前走了幾步,解下自己腰帶,系在自己眼上,聲音比之前要大一些,“我背對著你,你就不用害怕了。” 霜霜看著鄔相庭這番舉動,卻覺得有些奇怪,鄔相庭不是沒有幫她沐浴過,這一回卻主動君子起來,讓霜霜想不通。不過她還是先把沐浴的事給解決了,方才鄔相庭不在,她根本就不敢脫衣服,現在他在,她卻覺得好像安全了一些,如果有人偷看她,或者有蛇蟲鼠蟻接近,鄔相庭肯定能第一時間解決掉。 這種想法讓霜霜不禁一驚,她現在已經那么信任鄔相庭了嗎? 她連連搖搖頭,把這個想法搖出了腦袋外。 霜霜沐浴完才走到鄔相庭旁邊,她看了看鄔相庭,還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 好像是真的看不到。 鄔相庭眼睛被銀白色的腰帶所覆,只露出高挺的鼻子和嫣紅如涂了花汁的唇瓣。他膚色極白,霜霜竟一時分不清到底是腰帶更白,還是他的臉更白了。 一個男人生得這般美貌,其實是個禍事,只是鄔相庭家大業大,沒人敢動他。 霜霜不禁想,如果自己年紀再大一些,又沒有遇見蘭錚的話,遇見擁有這樣姝色的鄔相庭,說不定真會像自己的姑姑一樣,把他收為面首。 “你好了?”鄔相庭低沉的聲音突然把霜霜從遐想中驚醒了過來。 霜霜連忙說:“好了。” 鄔相庭這才伸手取下腰帶,他看了霜霜一眼,便將腰帶重新系在腰間,然后讓碧陵和丹秋兩個丫鬟把她送回了馬車。 霜霜上了馬車好一會,鄔相庭才上來,他上來的時候帶著冷氣,發尾濕潤。他似乎用的是冷水沐浴。霜霜已經躺在了榻上,見到鄔相庭上來,又坐了起來,她看著鄔相庭,倒不知道說什么。 他們今夜要一起睡嗎? 鄔相庭卻沒有直接上榻,而是坐在了桌子面前,似乎又開始看起了賬本。霜霜本來想跟鄔相庭解釋一下今天的事,但是對方一直在背對著她看賬本,根本不給她機會說話,霜霜等著等著,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而半夜的時候,霜霜破天荒地驚醒了,因為外面太吵了。她剛睜開眼,就看到鄔相庭撩開車簾走了進來,霜霜還沒反應過來,對方已經把她從榻上抱了起來。 “發生什么事了?”霜霜聽到了外面有尖叫聲。 鄔相庭面色還算平靜,“山匪。” 霜霜啊了一聲,伸手抓住了鄔相庭的衣服,“他們人多嗎?” 鄔相庭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他在塌下摁了什么東西,塌下那塊木板居然開了。霜霜看著打開的木板,有些驚住時,鄔相庭卻把她塞了進去,并且在霜霜身上點了一下。 霜霜不能說話了。 而鄔相庭把她塞進去,機關也重新合上了。 霜霜躲在塌下的機關里,外面的聲音她聽得不是特別清楚,但還是能朦朦朧朧聽到一些。似乎沒過多久,還有人上了這輛馬車。不知道又過了多久,馬車晃了一下,還能聽到馬的嘶叫聲。 隨后霜霜居然聽到了女人的哭聲,而且這個哭聲還有些熟悉。 她還沒想起在哪聽過時,鄔相庭的聲音響起了。 “哭什么?” 冷漠而陰鷙,真是沒人情味到了極點。 “我……我跟他走了之后,你答應我的事能辦到嗎?” 霜霜眼睛瞪大了些,這個聲音是蔣姑娘的聲音。 “雖然每個人都有舌頭,但有些人舌頭似乎不該存在,你說呢?” “我知道了,鄔少爺,但求求你,一定救了我的爹娘,我不是故意要接近你……”蔣姑娘的聲音戛然而止,似乎被什么強行打斷了。 而躺在塌下的霜霜已經感到后背發寒了,鄔相庭和蔣姑娘在說什么事情?什么叫做她不是故意接近他的?鄔相庭又答應了蔣姑娘什么事? 而蔣姑娘待會要跟誰走? 霜霜腦海里一個謎團接著一個謎團,而這時馬車似乎又上來人了,這次人似乎不少。 “哎,這上面一個大美人,大當家,你看,這個搶回去當媳婦怎么樣?” “好倒是好,不過抱著美人的少爺不一定能接受吧。欸,大少爺,我看上你媳婦了,說吧,給不給?不給我就把你砍了,再搶她走。”這個說話的男人聲音非常嘶啞,顯得有些奇怪。 “錢財都可以歸你,但她不行。”鄔相庭的聲音。 隨后蔣姑娘的聲音也響起了,“別,相庭哥哥,別讓我跟他們走,我發誓,我再也不跟你鬧小性子了。” “哎呦,還會鬧小性子,我最喜歡會鬧小性子的美人。兄弟們,動手。”又是那個聲音嘶啞的男人在說。 馬車里似乎發生了打斗,整個馬車都晃來晃去,在塌下的霜霜感到害怕,動都不敢動。蔣姑娘似乎尖叫了一聲,但叫了一半就好像被人堵住了嘴。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車里重歸安靜,等機關再開啟,霜霜再看到鄔相庭,卻發現他臉上多了好道傷,嘴角都出血了。霜霜從塌下爬出來,蔣姑娘不在馬車上,她是被山匪擄走了嗎? 鄔相庭把霜霜抱回了榻上,馬車經歷過一番打斗,已經變得亂七八糟的,就是這張榻都有刀砍過的痕跡。 霜霜啞xue沒解,而鄔相庭似乎也不準備給她解開,青時帶著幾個霜霜沒見過的丫鬟把馬車里的東西全部置換了一遍,隨后霜霜聽到青時跟鄔相庭說:“少爺,那些人帶走了我們幾箱珠寶。” 明明是被打劫了,鄔相庭聞言卻輕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