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這樣的話,估計得等新戲拍完,她才能有錢還霍清輝了。 美黛眼睛發光地看著那對耳釘——她家庭也算小康,但收入支撐不起她買這么昂貴的東西。 先前只能看圖片過過眼癮,現在第一次近距離接觸實物,她沉迷于這幅耳釘的美好。 “什么時候我也能買得起這樣的就好了,”美黛喃喃地說,“好亮的鉆啊?!?/br> “其實,從成分上來講,鉆石和碳是沒什么區別的——”沈皎皎和她解釋。 “要是霍董送你一對木炭的話,你現在肯定就不這樣想了?!?/br> 美黛說。 沈皎皎苦笑。 她倒寧愿霍清輝送她木炭,不然回禮的時候也不至于rou疼。 沈皎皎現在雖然不缺錢,但突然要出這么一大筆花銷,還是心疼的不行。 沒辦法,年少時候太窮,窮怕了。 回醫院的路上,霍清輝車子開的飛快,霍清熙緊跟在后面,還是在紅綠燈處被甩掉。 霍清熙一邊在心里對著霍清輝破口大罵,一邊冷著臉猛踩油門。 然后,成功……因為超速被交警攔下。 等罰單的間隙,霍清熙給醫院那邊負責人打了個電話,在得知霍清輝已經回去之后,這才松了口氣,向霍西嶺一五一十報了他的行蹤。 霍西嶺在電話里向他反復確認:“你說清輝逃離醫院,就是為了給那個沈皎皎過生日?” “是的。” 霍西嶺沉默了一陣子,說:“既然清輝喜歡,現在不如遂了他的意……等病情穩定下來,再做打算也不遲?!?/br> 霍清熙想,你做什么打算,霍清輝眼睛里根本就沒有你這個父親,一顆心都在沈皎皎身上放著呢。 交警已經把罰單寫好了,一臉嚴肅地遞給霍清熙:“下次不要再做這樣危險的事情了,你這是在拿生命開玩笑!” 霍清熙笑嘻嘻地扯皮了兩句,趕往醫院。 到達之后,護士告訴他,霍清輝已經睡下了。 他住在一個單獨的套間里,設施一應俱全,就是不能自由行動——這原本就是霍西嶺為了他的病特意捐錢造的,院方便將采光最好的一間留給了他。 據護士長說,霍清輝是從窗戶里翻出去的。 四層樓高,也不知道他是怎樣下去的。 霍清熙在樓下踱著步子,仰頭看那一扇窗,今晚風有點涼,灌了他一脖子,忍不住重重打了一個噴嚏。 他對護士長說:“明天找人把這窗子外加個防盜網吧,要是我老哥他心情不好,產生了輕生的念頭……這不太好吧?” 護士長說:“霍先生剛剛經歷了抑郁期,應該不會再持續發作——不過我們會注意的,明天我就把這個提議報上去?!?/br> 霍清熙微笑:“那就麻煩你了,祝小姐?!?/br> 他長的原本就好看,笑起來更是不得了。 護士長臉紅了紅,不敢直視他的雙眼:“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br> 霍清熙將手插在褲兜里,走出好幾步了,還忍不住回頭看。 他至今還記得第一次見霍清輝的情形。 十八九的少年,靜靜地躺在潔白的病床上,胳膊上,腿上,背上,滿是猙獰的傷口,幾乎沒有完好的皮膚。新傷舊痕,層層復疊疊。 觸目驚心。 第22章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 沈皎皎從劇組工作人員那邊聽說了一件事。 昨晚上丁聽春狀態不太好, 一條拍了個二十幾遍還沒過,應桂帆導演耐心耗盡,發了脾氣,摔破了一個杯子。 后來拍到大半夜, 才總算是拍完了,但應桂帆一直冷著張臉。 連帶著,一些工作人員也熬到半夜才睡, 一個個眼下掛著黑眼圈, 吃早飯的時候,一個接一個的連連打哈欠。 偏偏丁聽春還跑過來找應桂帆請假,說接下來的幾場戲,得往后放一放,過段時間再拍;她還接了另一部戲, 擔任女主角, 戲份重,得去趕到那個劇組。 等有了時間,再抽空過來補拍她的那幾場戲。 要不是考慮到她能帶來的流量,應桂帆肯定立馬把她趕出劇組了。 但應桂帆忍了。 原本定好的拍攝計劃,被迫做出更改;先拍后面的戲份, 沈皎皎的一部分對手戲,也要往后放一放。 霍清輝這段時間倒是不怎么過來了,倒是安新知,同沈皎皎很快熟絡起來。 安新知比沈皎皎大五歲, 在這個圈子里摸打滾爬的時間久了,出演過不少配角,跑過不少龍套,整個人都帶著一股子沉淀下來的氣息。 或許是出于前輩對后輩的提攜,也或許是因為其他,下了戲之后,安新知也會或多或少地指點沈皎皎。 關于這兩個人的曖昧,也就是這個時候靜悄悄地傳了出去,經由霍清熙,傳到了霍清輝的耳朵里。 霍清熙坐在霍清輝床邊嗑瓜子,一邊把這事當成笑話講給他聽。 可還沒說完呢,霍清輝就冷著臉,拔掉了手上的針。 霍清熙驚了,手里的瓜子,順著他的褲管下去,撲撲簌簌掉了一地:“你去哪里?” “我還能去哪里?”霍清輝眼下有烏青,沖著霍清熙笑了笑,那笑容讓霍清熙情不自禁打了個寒噤。 “皎皎都快跟別人走了,你說我還能去哪里?” 霍清熙的額頭跳了一跳。 慢著,剛剛這家伙說什么來著? “你喜歡沈皎皎?”霍清熙終于說了出來,“你打算以后娶她?” 這下輪到霍清輝發愣了。 他的手就放在門把手上,欲開欲不開的。 喉結上下滾動,霍清輝說:“那是我老大?!?/br> 只拋下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話,霍清輝拉開門,也不顧自己一身的病號服,就要往樓下走。 霍清熙幾步走過去,拉住他胳膊:“別這么著急,好歹換身衣服——你想讓沈皎皎看到這幅樣子?” 霍清輝沉默了,他低頭看看自己,一言不發,又回了房間。 雖然他不怎么出去,但外出的衣服還是備著的。 對著鏡子,他重新洗了把臉,認認真真地把每一個胡茬推平;扣子一直扣到頂,系上領帶。 鏡子里的那人,更顯消瘦了。 衣服都有些不合身了。 霍清輝凝視著鏡子,鏡子里的人也在沉默地望他。 發梢還在滴著水,眼睛漆黑,嘴角下垂,一臉的陰沉。 他頭一次,對自己的外表如此的在意。 那個安新知,他見過的,據說是時下流行的大哥哥長相……皎皎會不會也更喜歡那一種呢? 讀書的時候,沈皎皎不曾追過星,也沒表現出對哪個男生的欣賞。 他也難以揣測,她到底喜歡什么。 霍清輝想象著沈皎皎站在自己面前,對著鏡子,扯動嘴角,笑了笑。 鏡子里的人,終于有了點活人的氣息。 霍清輝到達拍攝場地的時候,沈皎皎正在學騎馬。 有了英娛的投資,各項經費都寬裕了不少,應桂帆決定采用真正的馬來完成這一段拍攝——當然,丁聽春依舊不必上馬,她還在另一個劇組拍攝,不過把她專用的武替送了過來。 武替的名字叫丁思夏,雖然和丁聽春一個姓,可惜命運不同——丁思夏自小就在武校里長大,后來因沒錢繼續讀書,早早地輟了學打工。 偶然間被丁聽春的經紀人撞見,加上她一雙眼睛長的和丁聽春格外的像,才雇了過來,專門做丁聽春的武替。 不拍戲的時候,丁思夏很少說話,她就站在一旁,沉默地看著人來來往往;等叫到她的時候,她的眼睛里才會出現這個年紀應有的神采。 美黛懷里抱了三瓶冰好的礦泉水,戴著一頂帽子,站在欄桿外,正在往北方望。 霍清輝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一眼就瞧見了沈皎皎。 馴馬師牽著馬,她坐在馬背上,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掉下來。 離得遠,他聽不到兩人在說些什么,只見馴馬師松了手,那馬就踢踢踏踏地跑了起來。 速度并不是很快。 從兩人前方經過的時候,沈皎皎扭頭,驚訝地瞧了霍清輝一眼,臉蛋紅紅,不知道是天太熱,還是累的。 霍清輝對著她豎起了大拇指。 沈皎皎笑了,露出她那兩顆尖尖的小虎牙。 又跑了幾圈,沈皎皎在旁邊人的攙扶下,下了馬。 她同武術指導老師又說了幾句話,這過來。 美黛迫不及待地把礦泉水的蓋子擰開,遞到她懷里:“天氣這么熱,多補充點水分。” 沈皎皎這時候渴的厲害,也不顧及什么形象不形象的,仰頭咕咚咕咚灌入腹中。 余光瞥見了丁思夏,一個人孤零零地過來,嗆住了,咳個不停。 霍清輝立刻掏出紙巾遞了過去,另一只手在她背后輕拍,給她順氣。 沈皎皎捂著嘴,止住了咳。 她一雙眼睛咳的眼淚汪汪,看著丁思夏晃來晃去,似乎在找休息的地方。 沈皎皎從美黛懷里又拿了一瓶礦泉水,主動給丁思夏遞了過去:“喝喝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