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
“小江,”羅姐再次開口,語氣變得有些嚴肅,“你堅持我們之間的交流要像普通的認識的人那樣,對嗎?” “嗯。”江予奪應了一聲。 “為什么?”羅姐問。 “因為我不是病人了。”江予奪回答得很干脆。 “能告訴我為什么來找我嗎?”羅姐問,“我們之前見了兩次面,你始終不愿意正面回答我。” 江予奪皺了皺眉,看著她有些不耐煩:“這有什么關系嗎?” “小江,”羅姐嘆了口氣,“其實你是不是好了,是不是還沒好,我一句話一個判斷是沒有意義的。” 江予奪擰著眉不出聲。 “我相信很多測試和談話,如果不是在你我之間進行,你很有可能會得到你想要的答案,”羅姐說,“你很聰明,也很敏感,你懂得怎么樣應對,讓你看起來‘不是病人’。” “你想說什么?”江予奪抬起眼看著她。 “你一直也不愿意承認自己有些異常表現,這么多年都是這樣,”羅姐說,“現在你來找我,只是想用承認自己異常的方式來證明自己正常,這里面是有原因的。” “有個屁的原因。”江予奪說。 “也許沒有吧,”羅姐并沒有因為他的話有什么不快,只是笑了笑,“無論有沒有原因,我覺得這對你來說也許是件好事。” 江予奪沒說話。 也許是羅姐跟他太熟悉,十年?或者九年?已經認識太久,見過太多次,江予奪無法準確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只覺得煩躁不安。 沒等羅姐再說話,他拎起喵站了起來:“我走了。” 今天難得溫度回升了一些,程恪把窗戶推開了一條縫,吹進來的風比前幾天要溫和一些。 他決定回去一趟。 回去干什么他還沒想好,但畢竟房子還沒退,他的很多東西也都還在屋里放著……而且也快到交房租的時間了。 不過這房子到底退還是不退,他還真拿不定主意。 本來是應該退的,之前離開的時候,江予奪也沒給他留后路,他也只是想著年后再找個房子,時間上寬松一些。 但那天江予奪的電話,又讓他有些茫然,弄不清現在的狀況了。 到現在他也沒去找新的住處,江予奪也沒再聯系他。 加上店里裝修進度挺快的,他每天也忙,整個人都有點兒迷糊。 打了個車回到小區,剛下車程恪就聽到了保安熱情的聲音:“程先生回來啦?” “啊。”程恪應了一聲,看到保安從值班室里走了出來。 “怎么沒拿行李啊?”保安問。 “啊?”程恪愣了愣。 “不是過年回老家嗎?”保安說,“走的時候我看你拖了倆箱子啊。” “……哦,我行李還……在家里,”程恪說,“我家就在這兒。” “哦!”保安笑了起來,“我還以為你是外地的呢,心想這語言能力不錯啊,一點兒口音也聽不出來……” 程恪笑笑,電梯正好下來,他趕緊跑了進去,門關上之后松了口氣。 屋里沒什么變化,落了一層細細的灰,用手摸了才能發現。 程恪屋里屋外地轉了轉,發現客廳里一個插板被拔了下來。 這個插板他一直插在插座上,不用的時候只是把插板上的開關關掉,但現在已經被拔了下來,應該是有人進來過。 陳慶? 還是……江予奪? 擅自闖入租戶家里拔插板,是不是可以投訴? 他又進浴室里看了看,想洗個臉的時候發現熱水器的插頭也被拔了下來。 嘖。 他走的時候專門關了熱水器,怎么還非得拔下來呢……他把插頭重新插好,打開了開關。 洗完臉之后,就沒什么事兒可干了,在屋里又愣了一會兒,他看了看時間,打算去吃點兒東西。 去聽福樓吧。 他這段時間就吃兩種東西,外賣,酒店西餐,實在已經膩透了。 要不是一個人去吃火鍋有點兒太尷尬,他都想去吃頓麻辣火鍋。 這會兒出租車很少,手機上下個單一直也沒人接,程恪只能自己往那邊溜達。 住了這么長時間,四周的路也都挺熟了,特別是江予奪帶他走過的那些近路,他拐進小路,邊走邊看,不打車也有不打車的好處,看到哪兒想過去,就過去了。 比如那個樓后頭的街心小花園。 程恪很少來這兒,今天這邊兒挺熱鬧,小孩兒跑來跑去地瘋狂追逐尖叫,順手再放幾個炮。 他一邊提防著哪個熊玩意兒把炮仗往他身上扔,一邊穿過了兩棟樓之間的通道。 一派冬日蕭條的小花園展現在他眼前的同時,一幫疑似正在開會的街頭混混也同時映入眼簾。 十多個人同時轉頭盯過來的場面,讓他感覺自己瞬間穿越回了幾個月前。 而他也跟幾個月前一樣,第一眼就看到了蹲在花壇邊上的江予奪。 “積哥?”陳慶吃驚的聲音傳了過來。 程恪往人堆里迅速掃了一眼,沒有看到陳慶,大概是太瘦了被擋掉了吧,他把目光又落回了江予奪臉上。 “回來了?”江予奪叼著煙,問了一句。 “啊,”程恪應了一聲,“回來看看。” “是要退租嗎?”陳慶的聲音再次傳來,“還有幾天呢。” 這回程恪總算看到了他,但是挺吃驚的,因為他就蹲在江予奪邊兒上,第一眼居然沒看到。 這種存在感在群毆當中算得上相當牛逼的優勢了。 “散吧。”江予奪擺了擺手。 一幫人慢慢離開,經過程恪身邊的時候都還挺有禮貌的:“積哥。” 積你大爺的哥啊? 程恪扯著嘴角強行保持著微笑。 “那我也先回去了,”陳慶最后一個離開,走的時候又沖江予奪交待了一句,“明天下午我接你啊。” “嗯。”江予奪點了點頭。 陳慶走了兩步又回過頭:“要不……叫積哥也……” “快滾。”江予奪說。 陳慶轉身走了。 人都走光了之后,程恪才感覺放松了一些,走到了江予奪跟前兒:“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啊?” “昨天。”江予奪跳下花壇,把煙掐了。 程恪想說怎么沒跟我說一聲,但又覺得沒有說出這句話的立場。 “我想給你電話的。”江予奪說。 “那也沒打啊。”程恪說。 “我怕打過去你說要搬走,”江予奪皺了皺眉,“就沒打。” “我要想搬走,你打不打我都會搬啊。”程恪說。 “要搬?”江予奪迅速挑出了重點。 “沒呢,”程恪有些不好意思,“我還沒開始找別的房子,一直住在酒店呢。” “哦,”江予奪點點頭,“那房子你住著吧,也沒人趕你走。” 程恪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吃飯了嗎?”江予奪問。 “沒,”程恪說,“你請我吃吧?” 江予奪皺著眉:“你是不是住的總統套房啊?” “啊?”程恪沒聽懂。 “吃飯的錢都沒了?”江予奪問。 “……我就是讓你請我吃飯,你要不想請,我就請你吃。”程恪有些無奈。 “好。”江予奪點頭。 “好什么?”程恪愣了。 “你請我吃啊,”江予奪想了想,“火鍋吧,我挺長時間沒吃火鍋了。” “……行吧。”程恪嘆了口氣。 跟江予奪一塊兒往飯店那邊走的時候,程恪一直偏著頭往江予奪臉上看。 他并不想這么明顯,但是有點兒控制不住,畢竟挺久沒看到了,而且以為再也看不到了,現在突然就這么一點兒防備沒有地看到江予奪,他連起碼的禮貌都顧不上了。 江予奪瘦了,側面一眼就能看出來瘦了不少。 不知道這段時間,江予奪的“旅行”到底進行了什么項目,能讓一個人這么快地瘦出rou眼可見的效果。 “看什么?”江予奪轉過頭問了一句,“看一條街了。” “……你是不是瘦了。”程恪趕緊問。 “嗯,”江予奪摸了摸自己的臉,“陳慶見我第一句話也是這個,我昨天稱了一下,瘦了十斤吧大概。” “怎么會瘦這么多?”程恪看著他。 “不知道,”江予奪看了他一眼,“你瘦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