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江予奪能看到余光里接吻的那倆已經跑開,走廊那頭開始有人看了過來,他需要在最短的時間里把林煦從這兒帶走。 但沒等他動,程恪從廁所里走了出來。 “程哥!”林煦喊了一聲,“這怎么回事兒啊!” 程恪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半天才說了一句:“你怎么在這兒?” “我就來上個廁所。”林煦說。 “沒問你。”程恪回過神之后,視線先是落到了江予奪臉上,接著再看向他頂在林煦咽喉上的胳膊肘,最后落在了那個碎掉的杯子上。 江予奪能看到程恪臉上表情的變化,從震驚,到不解,最后是混夾著無奈的憤怒。 “江予奪,”程恪往走廊那頭看了一眼,然后湊到了他眼前,一字一句地說,“給你三秒鐘,放開他。” 江予奪沒有動,看著程恪。 他知道程恪不相信他,也知道程恪此時此刻的心情,他沖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想過會有這樣的局面出現,但直到這樣的局面出現了,他也沒有想出對應的辦法來,他只想在林煦傷害程恪之前阻止。 “一,”程恪盯著他的眼睛,開始數數,“二……” 江予奪的手有些發抖,他知道如果自己沒有松手,后果會是什么。 雖然他現在松了手,程恪也不會再是他的朋友。 “三。”程恪說。 江予奪松了手。 林煦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程哥……” “你先回去吧,”程恪說,“這事兒我找時間跟你解釋。” 林煦沒有動,看了看江予奪,猶豫了一下:“可是……” “沒事兒了,”程恪說,“我跟三哥有些誤會。” 林煦又站了幾秒,然后才轉身走了。 程恪看了一眼江予奪手里的杯子,伸手過去輕輕拿過來放到了旁邊的垃圾桶上:“江予奪?” “嗯。”江予奪應了一聲。 “去拿衣服,”程恪看著他,“我們走。” “……好。”江予奪說。 酒吧的服務員和保安跑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離開走廊進了存衣室。 剛拿了衣服要走,門口沖進來一個人:“三哥!” 程恪看清這人是陳慶的時候,都已經震驚不起來了,只覺得無力。 “開車來的嗎?”程恪問陳慶。 “是。”陳慶點點頭。 “鑰匙給我,”程恪說,“你打個車回去。” 有時候他特別能明白,為什么江予奪會相任陳慶,因為陳慶會無條件地相信跟江予奪有關的任何人和事。 這會兒他連問都沒多問一句,就拿出車鑰匙遞了過來。 “我明天幫你開回店里?”程恪問。 “沒事兒,”陳慶說,“這車后天才取,我跟車主熟。” “嗯,”程恪點點頭,“你也別在這兒待著了,趕緊走。” 走出酒吧大門之后,陳慶直接打了個車走了。 程恪跟江予奪一塊兒走到了停車的地方:“我開吧?” “你今天喝的那個不是酒嗎?”江予奪問。 程恪輕輕嘆了口氣,他不知道江予奪什么時候來的,又是躲在哪里,看了他多長時間。 “我喝的是飲料,”他說,“上車。” “我也沒喝酒。”江予奪說。 “我知道,”程恪拉開車門坐到駕駛室里,“我聞得出來你沒喝酒。” 江予奪上了車。 程恪扶著方向盤,沒有發動車子,他這會兒腦子亂得很,不知道應該說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說點兒什么。 坐了一會兒,他手機響了。 拿起來看了一眼,是許丁的電話。 “喂?”他接起了電話。 “這么安靜?”許丁在那邊說,“沒在酒吧了?” “嗯,出來了,怎么?”程恪問。 “沒,”許丁笑了笑,“林煦剛給我打電話,說老三可能喝多了,讓我問問。” 程恪松了口氣,林煦沒有把剛才的事告訴許丁,估計是怕出事,又找個借口讓許丁再來問問。 “沒事兒,已經在車上了。”程恪說。 “那行,我掛了。”許丁說。 “謝了。”程恪笑笑,掛掉了電話。 沉默了一會兒,他轉頭看著江予奪:“給我個理由,你認為林煦有問題的理由。” “你不知道他也要去廁所吧,”江予奪說,“你剛走開沒一會兒,他就跟過去了。” “你知道在這種酒吧,一個暗示就可以去廁所干點兒什么了嗎?”程恪問。 江予奪擰著眉轉過臉看著他:“干什么?” 程恪沒說話。 江予奪看了他好半天:“那你暗示他了嗎?” “沒有。”程恪嘆了口氣,他的確沒想到林煦會跟過去,也的確沒給過林煦任何暗示,他沒有拍完個視頻就跟人約炮的習慣。 “那不就行了?”江予奪說。 “如果他想,他也可以跟過去,”程恪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解釋,靠著椅背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才又開口,“江予奪。” “嗯。”江予奪應了一聲。 “我知道你是想保護我,”程恪說,“但是我真的扛不住這樣。” 江予奪沒有說話。 “今天晚上,我問你的所有問題,你都要回答,”程恪說,“如果你不愿意回答,我下個月就搬走,我的日子已經夠煩的了,扛不住再處理這么多事兒。” “搬走?”江予奪愣了愣。 “你就當沒我這個朋友。”程恪說。 “別!”江予奪猛地提高了聲音。 這聲音里的焦急讓程恪有些吃驚,他睜開眼轉過了頭,他不知道江予奪為什么會有這么大的反應。 江予奪看著他,過了很長時間,才再次開口,嗓子都有些啞:“你想問什么?” “他們是誰?”程恪問,“你看到了什么?” 第44章 程恪一直以來的疑問, 就是“他們”, 這也是江予奪主動跟他提起時,會稍微不那么回避的內容, 雖然自打上回打了一架之后江予奪已經刻意不再說起這些。 程恪懷疑過江予奪是不是有精神問題, 被陳慶指著罵的時候, 他也還是存有懷疑,有太多在他的角度無法解釋的疑點。 只是他向來不愿意琢磨這些東西, 尤其是面對他哪怕到現在都還是“有想法”的江予奪時, 他更是不愿意多想。 在江予奪不回答他的疑問時,他選擇的也都是不再追問。 可現在江予奪這種超出了他對“朋友”認知范圍的保護已經讓他有些吃不消了。 他感謝林煦沒有跟許丁說出真實情況, 也許是林煦覺得不方便說, 也許是林煦根本就不知道該怎么說, 但至少他不需要再像許丁解釋他跟江予奪之間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像他不愿意多想一樣,他也害怕解釋,就連被趕出家門,他都沒多解釋。 程恪問完之后, 江予奪沒有說話, 只是看著他。 他也不著急,他有一整晚的時間跟江予奪慢慢磨, 如果江予奪真的無法給他一個讓他能夠理解的理由……他不能確定自己對江予奪的那些“想法”還能支撐他做到哪一步。 他不敢想像,剛才如果他沒有正好從廁所出來, 會發生什么樣的事。 如果江予奪像上回那樣陷入瘋狂沒有聽他的話松手。 那個戳在林煦頸側動脈上的杯子, 還有江予奪帶著殺氣的眼神,他現在想起來都還后怕。 “你應該見過他們, ”江予奪輕聲開了口,“只是你不一定知道。” “比如?”程恪問。 “那天你站在對街,”江予奪說,“真的什么也沒有看到嗎?你的左邊。” 這話說得程恪后背一陣發涼,他記得江予奪問過他這個問題,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往旁邊看過,也許只是隨意的一個轉頭而已。 “我真的,什么也沒看到,”程恪說,“你告訴我,他們是誰?” 江予奪擰著眉,沉默了很長時間才說了一句:“他們跟著我很多年了,我差不多……每天都能看到他們。” “是人嗎?”程恪問。 “誰?”江予奪愣了愣。 “跟著你的是人嗎?”程恪小心地問,“還是……鬼?” “你鬼片兒看多了吧,”江予奪說,“當然是人。” “是什么人?”程恪又問,“有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