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剛他叫我上來,我說要是你不給我怎么辦,”陳慶說,“三哥說不會的,他那種傻子,肯定問都不問就給了,你還真是啊?” 程恪咬了咬牙,把錢放回了錢包里,往沙發(fā)上一坐:“叫江予奪自己來拿錢。” “他就在樓下,你要是不信就打個電話給他吧。”陳慶說。 程恪沒出聲,拿出手機撥了江予奪的號碼。 “喂。”那邊傳來了江予奪的聲音,這個聲音倒是比陳慶的要容易認。 “房租我要交給你本人。”程恪說。 “給陳慶就行,”江予奪說,“我叫他去收的。” “不行,”程恪說,“出了問題誰負責?” “我負責,”江予奪說,“我就在樓下呢。” “那你上來跟我簽個免責協(xié)議書。”程恪說。 “什么玩意兒?”江予奪愣了。 “如果陳慶卷款潛逃了,”程恪不急不慢地說,“或者他一出門就被人搶了,或者他把錢遞給你的時候來陣風(fēng)把錢吹散在風(fēng)里了,我都沒有任何責任。” “你他媽有病吧?”江予奪很吃驚。 “沒病,”程恪說,“就是傻。” “cao。”江予奪小聲罵了一句,“陳慶跟你說什么了?” “自己上來拿錢,或者自己上來簽免責。”程恪說完把電話給掛了,然后看著陳慶。 這會兒他才突然注意到,陳慶臉上好像有不少傷。 “怎么著?”陳慶問他。 “你問三哥啊。”程恪過去把客廳的燈打開了,確定了陳慶臉上的確是有傷,傷得還挺炫目的,戴墨鏡估計是要維護自己上下左右總護法的形象。 “我發(fā)現(xiàn)你這人,”陳慶坐到椅子上,“脾氣還真大。” “你天天跟著江予奪混,說我脾氣大?粉絲濾鏡有點兒太厚了吧,”程恪說,“還能看見路么?” “他平時真不怎么發(fā)脾氣。”陳慶說。 程恪無言以對,他雖然統(tǒng)共也沒見過江予奪幾次,但全程沒發(fā)過火的也就是那天吃飯。 “你是沒見過他真的發(fā)火,”陳慶大概看出了他的懷疑,補充說明,“他真發(fā)火的話,你那天踢完垃圾桶就得死。” “我去你大爺,”程恪實在沒忍住,“你去測過智商沒?” “沒有。”陳慶回答。 程恪咬了咬牙,沒再說話,也說不出什么話了。 跟陳慶沉默對視了幾分鐘,完整地欣賞過他臉上的各種淤青之后,門鈴響了,陳慶立馬蹦起來過去開了門:“三哥,我都說了讓他把錢給我……” “你是不是閑的,”江予奪進了屋,拿過張椅子一坐,看著程恪,“遛我玩呢?” 程恪本來之前都想好了要怎么說,但看到江予奪的瞬間,就忘了要說什么了:“你這是……跳樓了嗎?” 江予奪頭上的紗布歷時一個月,居然還在,而且還在滲血,臉上還多了一道傷,右胳膊吊著,左腿的褲腿挽著,從腳踝到小腿的位置打著夾板。 他怎么也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場景,就算是打架了爭地盤了,一個老大,傷得比護法重,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 “都是因為我……”陳慶在旁邊皺著眉,看上去很難受。 “別抒情,”江予奪沖他擺了擺手,又看著程恪問了一句,“錢呢?” “收條。”程恪說。 陳慶拿出了一本收據(jù)和一支筆,正要往上寫的時候,程恪指了指江予奪:“誰收誰寫。” “三哥手傷了!”陳慶挺生氣地瞪著他。 “……他是左撇子。”程恪說。 江予奪盯著他看了兩眼,沖陳慶伸出手,陳慶把收據(jù)和筆放在了他手上。 “今收到程恪……”江予奪把收據(jù)放到桌上,一邊念著一邊往上寫。 “恪守的恪,不是乘客的客。”程恪看著他鬼畫符一樣的字。 江予奪抬頭看著他。 程恪嘆了口氣,從他手里把筆抽出來,在旁邊的便簽本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你不是有我身份證復(fù)印件嗎?” “誰記那個啊,”江予奪拿回筆,把客字涂掉了,往上寫了個格,然后又涂掉了,再看了一眼便簽本,把恪字給寫了上去,“就看了看照片和年齡。” 程恪把收據(jù)收好,把錢給了江予奪。 接著就出現(xiàn)了他似曾相識的場面,三個人相互沉默地看著,程恪本來覺得那天一塊兒吃了個飯,應(yīng)該不會再如此尷尬而不友好,但看來他對江予奪還是太不了解。 在他清了清嗓子準備送客的時候,江予奪沖陳慶偏了偏頭,陳慶打開門走了出去,又把門關(guān)上了。 “怎么?”程恪看著他。 “那輛888的邁巴赫,”江予奪用一只手慢吞吞地拿出煙叼在嘴上,又慢吞吞地摸了個打火機出來點了煙,“跟你什么關(guān)系?” 程恪愣了愣:“那是我弟的車。” “你倒底什么問題?”江予奪瞇縫了一下眼睛。 “我?”程恪沒能把這里頭的邏輯理明白。 “你倆什么目的?”江予奪問。 “……你他媽在說什么?”程恪擰著眉,“888的邁巴赫怎么著你了?” “888的邁巴赫今天在這片兒轉(zhuǎn)悠呢,”江予奪說,“轉(zhuǎn)了兩圈兒又走了,來干什么的?還帶個司機,為什么不自己開?是怕開著車漏掉什么沒看到嗎?” “他去哪兒都得帶司機,”程恪很無奈,“他沒有本兒!” 江予奪愣了愣:“沒本兒?” “是啊,他不會開車。”程恪嘆了口氣,他現(xiàn)在顧不上去琢磨江予奪神叨叨的話,他就有些迷茫,程懌在這邊轉(zhuǎn)悠什么? “那是你親弟嗎?”江予奪問。 “是,同父同母。”程恪說。 江予奪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才又低聲說:“你真不是領(lǐng)養(yǎng)的嗎?這差距有點兒大啊。” “滾。”程恪說。 江予奪笑了起來,笑完拿過他杯子喝了口水:“你這個弟弟,離遠點兒吧,擱古代就是那種殺了親哥奪搶太子位的主。” 程恪皺了皺眉,他跟程懌關(guān)系的確不好,但這話還是讓他聽著不太舒服。 “真的,我看他一眼就知道。”江予奪說。 “還會看相啊,”程恪說,“佩服。” “我見過的壞人,”江予奪說,“比你射過的子子孫孫都多。” 程恪沒說話,江予奪在說出這句話時的眼神,讓他忽略掉了這句話本身的粗魯。 第11章 江予奪走出門,陳慶已經(jīng)按下了電梯,程恪還沒關(guān)上門,站在門邊看著。 “不用送下去了,”陳慶說,“我們自己下去就行。” “是什么讓你產(chǎn)生了我要送你們下去的錯覺?”程恪說。 “你沒關(guān)門啊。”陳慶說。 “……行吧。”程恪嘆了口氣,把門關(guān)上了。 電梯門打開了,陳慶扶了江予奪一把,進了電梯。 “你說他是不是想送咱們下去?”陳慶說,“要不為什么不關(guān)門,我這分析對吧?” 江予奪靠著轎廂,看著樓層數(shù)字的變化:“這是禮貌,我們?nèi)硕歼€站樓道里,他當然不會關(guān)門。” “是嗎?”陳慶愣了愣,“那平時我從你那兒走,你也沒站門口啊,門都是我自己關(guān)的。” “他跟咱倆有那么熟嗎!”江予奪吼了一聲,感覺腦袋上的傷有點兒炸著疼。 這傷給他一種大概永遠也好不了了的感覺。 那天晚上他帶著人繞回去想把陳慶從張大齊的人那弄出來,結(jié)果在后巷里一通混戰(zhàn),口子原地又被砸了一下,沒等開始結(jié)痂呢,前幾天吊柜門打開了忘關(guān)又撞一下…… “那你跟不熟的人……”陳慶繼續(xù)迷茫。 江予奪按著頭上的紗布,沖陳慶努力微笑了一下:“咱們這種街面兒上混的人,就別跟人一個大少爺比教養(yǎng)了,自取其辱,懂了嗎?” 陳慶剛要開口,他又補了一句:“不懂也閉好嘴。” 陳慶點了點頭。 開車往回走的時候,江予奪拉下鏡子看了看自己的紗布。 “三哥,”陳慶皺著眉,“這傷真的,得去縫個針。” “不,”江予奪回答得很干脆,“誰也別想再在我身上扎針,哪天要被人捅了也別想扎我。” “呸呸呸!”陳慶聲音很大地對著方向盤一通呸。 “這車剛洗完吧?”江予奪看著他。 陳慶沒出聲,也斜眼兒瞪著他。 “呸呸呸。”他只好跟著說了一句。 “以后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陳慶說,“我聽著害怕……那天你就不應(yīng)該再回去,張大齊不敢拿我怎么樣,警察都來了。” “警察來了又怎么樣,”江予奪嘖了一聲,“是你去找他麻煩,真要抓著人了也是先抓你。” “那起碼不會再被堵著干一架啊!”陳慶說,“結(jié)果你傷成這樣!萬一再被拘了怎么辦!” “有什么怎么辦的,又不是沒被拘過,”江予奪說,“其實進去清靜幾天挺好的,安生,不失眠。” “下回想清靜我給你鑰匙,你回我家村里老房子住著去,”陳慶說,“再給你弄點兒雞養(yǎng)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