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步子都快邁不動了的那種累。 那輛攬勝從他身邊開過,往路口過去了,他盯著車屁股看了一會兒,轉(zhuǎn)頭又開始往回走。 這種時候不能逞強,雖然就算今天晚上身無分文,他也不至于就死街上了,但順手撿個一百塊…… “回去。”江予奪腦袋靠在副駕車窗上,拿濕紙巾一邊擦著貓身上臟成一團的毛一邊說了一句。 “什么?”陳慶愣了愣,但還是踩了一腳剎車,掉轉(zhuǎn)了車頭,“回去干嘛?” “看看那人。”江予奪說。 “不是,”陳慶看著他,“一個流浪漢你揍完了還回去看個屁啊?” “你家流浪漢穿成那樣啊,”江予奪伸手從后座扯了陳慶的外套過來把貓包上放回后座,“他手上戴著塊積家你沒看到?” “積家?”陳慶茫然,“表啊?” “嗯。”江予奪已經(jīng)不想說話了。 “行,”陳慶點點頭,“只要三哥開口,別的交給我,這就回去搶了。” 江予奪看著他。 “放心,”陳慶也看著他,“我?guī)е一锬兀辉乙粩]就完事兒了,保證……” “閉嘴。”江予奪說。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一個很有錢的故事o(≧口≦)o。 第2章 程恪看著打碟的小人兒,看了差不多有十秒,他一咬牙,走了過去。 彎腰正想撿錢的時候,身后有人喊了一聲:“哎!” 程恪沒回頭,聽到了發(fā)動機的動靜,他就想一腦袋扎下去得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專注,有車開過來還停下了他都沒注意,而這個聲音,實在讓他尷尬到了極點。 這聲音挺磁性的,他能聽得出來,是剛才的那個刀疤。 “你還真是為這一百塊啊?”刀疤的聲音里帶著愉悅,要是回頭看一眼,肯定能看到他臉上的笑容。 “撿吧,趕緊的,”刀疤說,“再磨嘰一會兒該讓別人撿走了。” 程恪直起腰,轉(zhuǎn)過了身:“還是留給更需要的人吧。” “嗯?”刀疤靠在車窗上看著他。 “去撿吧,”程恪說,“別白跑一趟。” 刀疤笑了起來,摸了根煙叼上,拿出打火機啪地一下點著了:“里頭還一個錢包,也是你的吧?” 程恪沒說話。 “沒把你當(dāng)撿破爛的,”刀疤吐出細細的一條煙,“有說話這工夫都撿完了。” “給我。”程恪說。 “什么?”刀疤看著他。 “打火機。”程恪說。 刀疤愣了愣,把手里的打火機遞了過來:“燒錢犯法,再說就那一張,燒著了也不氣派。” 程恪拿了煙出來點上了,順手把打火機放進了自己兜里。 刀疤看著他的口袋。 “謝謝。”程恪沖他點了點頭。 刀疤沒說什么,在自己兜里摸了一會兒,又遞了張卡片過來:“落難了吧這位少爺,這是我名片,有什么要幫忙的可以給我打電話。” 程恪站著沒動。 刀疤又說:“我叫江予奪,叫我三哥就行。” 江予奪?三哥? 程恪還是站著沒動。 “我靠你這人有沒有點兒眼色啊,這可是三哥!這片兒都是三哥的地盤!”開車的那位身體探了過來,指著他,“三哥都說這個話了,你他媽還裝什么高冷啊!” 地盤? 程恪想起了之前他跟這位三哥的單挑,一個能跟人打得在垃圾桶上翻滾的老大,還地盤? 掌管此處七七四十九只垃圾桶嗎?其中有一只剛才還被老大親自壓扁了。 程恪忍不住抬眼認真地看了一下這個叫江予奪的三哥。 這會兒沒戴帽子了,看著也就二十出頭,一個普通帥哥而已,不過臉上隱約透著不明原因的狠勁讓人還是有點兒提防,有可能是因為那道刀疤的加持。 “拿著吧,”江予奪夾著卡片的手指沖他晃了晃,“凡事多留點兒退路總沒錯。” 程恪猶豫了兩秒,從他手里拿過了那張卡片。 正低頭看的時候,江予奪關(guān)上了車窗,車開走了。 程恪看了一眼卡片,又猛地抬起頭,往車開走的方向瞪了好半天。 這人真不是個精神病嗎? 他忍不住又低頭看了看手里的卡片。 他收過無數(shù)名片,精致的,隨意的,商務(wù)范兒的,精英范兒的,意識流范兒的……還是第一次收到香煙殼范兒的。 江予奪給他的“名片”,是一張用香煙殼裁出來的,不,確切說是撕出來的,一張硬殼紙。 上面用圓珠筆寫著三個字,江予奪。 下面是一個手機號。 這檔次!這規(guī)格! 看上去頂天了也就是個小賣部老板的隨手記賬工具,還三哥?還地盤?恐怕七七四十九個垃圾桶也就他媽占了二成股份吧! “三哥,”陳慶一邊開車一邊轉(zhuǎn)頭往江予奪臉上看,“你沒事兒吧,又不搶東西,回去這一趟干嘛呢?” “說了看看。”江予奪說。 “……看什么啊?”陳慶很不解,想想又點了點頭,“是在練習(xí)自己的判斷力吧,我剛仔細看了一下,這人肯定不是撿破爛兒的,穿得挺講究,長得也像個少……” “看路。”江予奪打斷了他的話。 “好。”陳慶轉(zhuǎn)頭凝視前方,江予奪想提醒他的時候,他已經(jīng)頂著紅燈開了過去。 “我給你二十塊錢,”江予奪捏了捏眉心,“你去看看腦子行嗎?” “二十塊錢看什么腦子。”陳慶說。 “就你這紅燈停都不知道的腦子!”江予奪一巴掌甩在他后腦勺上,“十五塊就夠看了!” “我cao!”陳慶喊了一嗓子,“我沒注意!” 江予奪又在他后腦勺上甩了一巴掌:“我他媽還多給你五塊吃早點!” “沒事兒,”陳慶想了想,“車是楊老鬼的,讓他交去吧,他反正一天天的,違章違得都快能開年卡了,估計記不清。” 江予奪嘆了口氣。 “直接回去嗎?”陳慶問,“我送你回去順便上你姐那兒打兩圈牌。” “嗯。”江予奪應(yīng)了一聲。 “貓呢?”陳慶又問,“這么小也不好吃,是不是得先養(yǎng)著。” “我他媽是怎么能跟你一塊兒長大的?”江予奪看著他,“居然沒讓你夭折?” “咱倆多鐵啊,”陳慶笑了起來,“要不是那回你把我從河里撈上來,我肯定夭折了。” 江予奪沒說話,轉(zhuǎn)頭看著窗外。 “剛那個少爺,”陳慶說,“你是不是想搭救一把,以后撈點兒好處?” 江予奪還是沒說話。 “說對了吧,反正那樣子,也不像是誰派來找你麻煩的,”陳慶也不需要他回應(yīng),自顧自地分析著,“不過你也沒問問他叫什么,現(xiàn)在什么情況……要不我叫幾個人跟著點兒?” “你要不直接過去告訴他得了。”江予奪轉(zhuǎn)頭看他。 陳慶笑了起來:“行吧,我懂了,不能那么明顯。” 程恪覺得自己對生活非常不了解,或者換個不那么給面子的說法就是,挺廢物的。 比如身上暫時只有一百塊錢和一張身份證的時候,應(yīng)該怎么辦。 除了坐在麥當(dāng)當(dāng)里發(fā)呆,他居然想不出第二個方案了。 不過還行,麥當(dāng)當(dāng)里這會兒人不多,幾個帶著行李的旅客,三五個趴在桌上刷題的學(xué)生,沒有人說話,挺清凈的,也暖和。 程恪看著自己面前放著的一杯咖啡,打了個呵欠。 困了。 之前已經(jīng)去洗過兩次臉,第一次是把臉上被江予奪砸出的一道口子洗了洗,第二次是感覺被暖氣烤得犯暈。 程恪摸了摸眼角,不小的一道口子,他不太怕疼,小時候跟程懌打架,被程懌用凳子砸破了腦袋,縫了好幾針,他也忍下來了,沒吭一聲。 但神奇的是,一直到現(xiàn)在,他也沒覺得現(xiàn)在臉上這道口子疼。 這就不是能不能忍疼的問題了,這可能是他被一拳砸出面癱了。 程恪低頭沖著咖啡笑了笑,趴到了桌上。 或者是有什么別的事,別的疼,蓋掉了臉上這點兒微不足道的傷口帶來的微不足道的疼。 這是程恪第一次在臥室以外的地方以這樣的姿勢睡覺,而且還睡著了。 不光睡著了,還做了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