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節(jié)
“可能就是因為我要回宮了,皇祖母才按耐不住的對她下毒手。亦或者說,是皇祖母用這件事情來逼我出手。”騰芽讓秦婉儀幫把手,兩個人將徐麗儀翻了過來,背朝上。在徐麗儀的背部,騰芽果然找到了脊椎受傷的痕跡。“徐麗儀被冠以醫(yī)術(shù)不精,誤傷威殿下的罪名,那么威殿下現(xiàn)在如何了?” “說是送回韋嬪那就沒醒過。靠嘴里含著人參片續(xù)命。”秦婉儀少不得嘆氣。“那么小的孩子,那是皇上唯一的皇子。” “就因為是唯一的,所以太后才會如此的肆無忌憚。“騰芽攥了攥拳頭。“徐麗儀,你千萬不要怪我。” 話音落,騰芽急火火的奔出去。 “芽兒你……”秦婉儀知道她是要去救騰威,可是這條路也未必能行得通。 騰芽走了,她的眼淚才掉下來:“麗儀,我真的好后悔,我應該陪著你去。你可知,你這么走了,我簡直生不如死。哪怕當日是和你死在一起,也比現(xiàn)在這樣與你陰陽相隔好受。芽兒她回來了,可是這宮里危機四伏,我真的沒有本事能幫她,能保住她,我該怎么辦?” 她的話音還沒落,忽然聽見身后有動靜。 猛然轉(zhuǎn)過頭去,一個陌生的男人居然站在她身后。 “你是誰,你要干什么?”秦婉儀只以為是太后的人,整個身子都僵硬了:“你再過來,我就叫人了。” “噓!”那男人比劃了個噤聲的手勢,溫和道:“屬下鷹眼奉鄰國國君之命,奉旨保護滕婕妤。屬下并無惡意。” “當真?”秦婉儀將信將疑的看著他:“那你方才為何不出現(xiàn),反而要偷偷摸摸……” “屬下自然有屬下的打算。”鷹眼從懷里摸出了令牌:“請婉儀娘娘過目。” 那令牌果然是鄰國的東西,秦婉儀還是對他的來意有所懷疑。“你既然是奉命保護滕婕妤,那你該跟著她去恪榮宮,你來這里做什么?” “滕婕妤傷心過度,恐怕會疏忽很多細節(jié)。鷹眼只是想盡自己微薄之力,幫婕妤仔細的處理此事。” “你說什么你要……”秦婉儀對他這個大膽的想法充滿了顧慮:“不行,不行,徐麗儀再不濟都是皇上的妃嬪,你一個男兒……” “婉儀的擔心屬下明白。”鷹眼卻執(zhí)意如此:“就請婉儀將屬下當做一名仵作即可。屬下不敢有任何不恭敬的想法,不敢有半分冒犯,只是想查清楚這件事。還請秦婉儀成全。” 他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秦婉儀也實在沒有拒絕的理由:“那好,那你就盡力而為吧。” “多謝。”鷹眼拱手:“屬下一定盡力而為。” 這時候,騰芽已經(jīng)趕到了恪榮宮。 恪榮宮的宮門外,重兵把守,看樣子這是太后的主意。 “我難得回來一次,自然是要見一見我幼弟威兒。”騰芽剛要進去,就被戍衛(wèi)攔阻。她盡量顯得溫和一些,明眸含笑:“難不成我不能進去嗎?” “三公主有所不知,這幾日威殿下身子不爽。韋嬪為了照顧他也累病了。所以暫時不見任何人。還請公主恕罪。”侍衛(wèi)首領(lǐng)也算是客客氣氣的回話。 “那正好。”騰芽自信滿滿的笑道:“本公主沒有別的本事,唯一就是通曉醫(yī)術(shù)。既然威兒與韋嬪都不舒坦,我正好進去瞧一瞧。” “公主醫(yī)術(shù)了得自然是好。可是里面已經(jīng)有御醫(yī)在伺候了。”首領(lǐng)拱手道:“既然韋嬪娘娘吩咐不見人,那奴才只能斗膽請三公主改日再來了。” “三公主,求求您救救威殿下和韋嬪娘娘。”門里,是侍婢純好的聲音:“他們根本就不是恪榮宮的侍衛(wèi)。” 此言一出,那侍衛(wèi)首領(lǐng)的臉色頓時就變了。“哪來的瘋子敢在這里叫囂,你們兩個,還不進去給我撕爛她的嘴。當心驚著三公主了。” “是。” 騰芽默不作聲,只等著宮門敞開的一瞬間,她迅速的摸出了袖子里的絹子,用力的甩了甩。 “三公主,還是請您先回去,改日再……”那侍衛(wèi)首領(lǐng)忽然覺得眼前一陣眩暈,話才說了一半,就咕咚一聲倒了下去。 “哎呀,這是怎么了?”另外的侍衛(wèi)趕緊來看。 騰芽順勢在去扶首領(lǐng)的奴才肩上用力刺了一下。 那人驚叫了一聲,緊跟著也倒了下去。 其余的人緊忙聚攏過來,警惕的瞪著他。 “誰攔著我,誰死。”騰芽繃著臉,周身散發(fā)著駭人的威嚴。 “這樣子就不好了,三公主,這里可是后宮。”那些侍衛(wèi)也不是吃素的,看這架勢,紛紛的把刀拔了出來。 “正因為這里是后宮,就沒有我不能去的地方。”騰芽斂眸:“既然你們非要如此,那就別怪我不講情面。” 她順手摔了個小玉瓶。 小玉瓶落地就碎了,卻沒有半點反應。 那些侍衛(wèi)見此情景,顯示一愣,隨即紛紛大笑。更有人出言不遜,沖著騰芽嚷道:“三公主啊,您若是發(fā)公主脾氣,就只管來。可惜咱們都在當職,不能像那些太監(jiān)一樣,追著哄您個高興。” 騰芽沉眸不語,皺眉退后一步,用手捂住了口鼻。 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那碎掉的瓶子,忽然冒出了一縷青色的煙。煙騰起來,在風中被吹散,在場的人都聞到一股酸味。還沒顧得上捂鼻子,就個個口吐白沫,兩眼一翻,倒在地上。 騰芽趾高氣昂的從他們中間走過,徑直入了宮。這些人,是太后的爪牙,是她通知后宮的威嚴。那么此時此刻,她就是踩著太后的威嚴進了恪榮宮。 “三公主,也只有您能救威殿下了。求求您,救救他吧。若是威殿下有什么不測,那韋嬪娘娘也就活不下去了。” 當年韋逸霜謀害她母妃的時候,韋倚媃還沒入宮。所以即便是騰芽恨韋逸霜入骨,卻沒有遷怒這個可憐的女人。她跟著純好,快步走進廂房,就看見韋倚媃一臉癡呆相的跌坐在床邊,手里拿著撥浪鼓來回的搖晃。 “她怎么了?”騰芽顰眉問。 “可能是因為威殿下這樣,受了刺激。”純好紅著眼睛:“韋嬪去求過太后好幾回,想問清楚當日福壽宮里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可是太后都避而不見。時至今日,也不肯說出究竟。” “她不是受刺激這么簡單。”騰芽凜眸,道:“你趕緊去弄些清水,給她灌進去。讓她喝到吐干凈胃里面的東西為止。除此之外,不許給她吃任何東西。” “公主的的意思是……” “韋嬪顯然是中毒。被某種藥迷惑了心智。看她這樣子,那藥應該吃了不止一兩日。”騰芽顧不得那么多。“宮里的御醫(yī)不可靠,你記住我說的話。” “是。”純好連忙召喚了兩個婢子過來,駕著韋嬪出去。 “讓冰玉和黃桃守在門外,誰也不許進來。”騰芽不放心這里的人,她只相信她自己身邊的人。 “是,奴婢明白了。”純好見三公主這樣上心,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當年韋妃謀害蘇貴妃,她也沒少參與。 騰芽仔細的替騰威檢查了身子,那孩子也是可憐,已經(jīng)氣若游絲了。 她實在不明,這么小的孩子,能妨礙太后什么。將來他長大成人,太后是否還活著都不得而知。又為什么偏要對他痛下殺手。身上的銀針,騰芽在火上燎了燎,下針的時候十分果斷,沒有絲毫的猶豫。然而騰威卻不見好轉(zhuǎn)。 她站在床邊,終于忍不住眼淚。 “婕妤。” 熟悉的男聲把騰芽嚇了一跳,轉(zhuǎn)過臉才發(fā)現(xiàn)是鷹眼站在身后。“我不是讓你在城內(nèi)看著那些羽林衛(wèi)么?你怎么入宮了?” “屬下的職責是保護公主的安全。不跟著公主,怎么能算盡職盡責。您放心,湯偉在城內(nèi)管制著那些羽林衛(wèi),他們是不敢胡亂生事的。”鷹眼走過來,看了一眼床上氣息奄奄的威殿下,皺眉道:“徐麗儀在腿上刺下幾個字,后以花生害威。” “花生?”騰芽頓時一驚:“我知道了。” 她忽然想到了用什么辦法來救騰威:“鷹眼,你快來幫我!我需要一些藥材,我寫下來,你讓小毛蛋帶你去太醫(yī)院取藥。拿著我的令牌,你記住,藥材一定要你親手選取,不得假手于人。拿回來之后,交給冰玉煎藥。告訴她,也不許讓別人動。” “好。”鷹眼點頭,接過令牌,看著滕婕妤寥寥數(shù)筆,將藥方寫好。“您放心,一定不會有閃失。” 他走了之后,騰芽又幾次下針,騰威的氣息居然順暢了一些。 也是這個時候,騰芽才猛然回過神:“他怎么知道徐麗儀在腿上刺字?” 不多時,岑妙又來敲太后的門。 聽見這動靜,太后不禁一愣:“怎么?” 岑妙快不進來,皺眉道:“三公主她……” “她真的來了?”太后坐直了身子,一臉的鄙夷:“這還像是哀家調(diào)教出來的孫女嗎?怎么這么不頂用!” “并不是的,太后,三公主是去了恪榮宮。”岑妙臉色發(fā)青,很是擔心的說:“不光是去了恪榮宮,還把您安排在那的戍衛(wèi)都給解決了。” “你說什么?”太后臉色一沉,猛的下了床。“她是怎么解決的?” “奴婢也不清楚,只是方才有人來回話,說那些侍衛(wèi)個個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豈有此理,她居然學會用毒了。”太后滿臉的憤怒:“她這是在向哀家挑釁!不!她這是已經(jīng)做好準備和哀家硬碰硬了。” “太后,奴婢只是不懂,威殿下身上是韋氏血脈,韋妃可是三公主的弒母仇人。她為什么藥救那個孩子!”岑妙完全沒預料到這種局面,她以為三公主要么是上門來鬧事,要么就龜縮在青鸞宮等待時機。可居然,三公主竟去了恪榮宮。“她要與太后您最對奴婢能理解,可是她為了和您作對冒險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奴婢著實是費解。” “哼。”太后陰冷的眼眸,劃過岑妙的臉:“她和她那個該死的娘一個樣,都對哀家不滿的人有憐憫之心。說到底,濫用善心,害人害己,哀家早就該解決了她才是。岑妙,你現(xiàn)在帶人過去,她既然喜歡恪榮宮,那騰威咽氣之前,不許她踏出恪榮宮半步。” “可是三公主去了,皇上必然會……” “還要哀家再說一遍嗎?”太后打斷了岑妙的話。 “奴婢有罪,奴婢遵命。”岑妙連忙垂首應下:“奴婢這就去辦。只是怕三公主若然救了威殿下那……” “那個野種,若不肯咽氣,讓人幫他就是。”太后虛了虛眼睛:“哀家一定要快刀斬亂麻,盡早扶持裕王登基。這宮里礙眼的人,一個都不許活著!” 沉冷的嗓音賠上陰戾的表情,太后的樣子,嚇得岑妙后脊梁發(fā)冷。“遵……尊旨……” 她顫抖著倒退著出了廂房,額頭上的冷汗才冒出來。盛世是不是要變天了? 第174章 較量時刻 >> “父皇怎么還沒過來?”騰芽走到門口,隔著門,問站在門外的冰玉和黃桃。 “回公主的話,奴婢已經(jīng)讓小毛蛋去請了皇上好幾回。可是皇上和裕王見面,頗為高興,有些喝多了。”冰玉擔憂的不行:“這時候怕是不能過來了。” 騰芽心想也明白,父皇這時候一定喝的酩酊大醉,可是這一晚是騰威很關(guān)鍵的一晚。他不顧來看一眼,就鎮(zhèn)不住皇祖母。更何況,萬一她能力有限,救不了騰威,那這一面,可能就是永別。 “這樣吧,你讓人去拿醒酒的湯藥,送給父皇,請他盡量來一趟……”騰芽傷心,是因為將她往絕路上逼的,并不是旁人而是自己的至親。“如果實在不行,就讓人在皇極宮等著,只要父皇醒轉(zhuǎn),就請他移動大駕盡快過來看一眼。” “是,奴婢知道了。”冰玉連忙答應下來。 在鷹眼的幫助下,騰威的病情漸漸得到了控制。 騰芽觀察了一下,騰威的脈象漸漸的強勁一些。“他已經(jīng)好幾日不曾吃過東西,即便是現(xiàn)在有所好轉(zhuǎn),那些湯藥也只能用蒸的方式被身體吸收,這樣會比較慢。可若是想要喝下去,直接緩解病情,恐怕是難。” “威殿下還年幼,食物多半是乳汁和粥,藥是否能添加到這些食物里面去,讓他一起吃下?”鷹眼皺眉問。 “恐怕是不能,除非讓乳母吃。”騰芽覺得這個辦法也不是最好的。“乳母吃下去之后,會有一部分的藥化作乳汁,再讓騰威吃進去,或許有用。可是我無法準確的計算出有多少藥被他吸收,在用藥方面,是應該和從前一樣,還是加重藥量……” “那就和從前一樣先試試看。”鷹眼說了句大實話:“恐怕威殿下已經(jīng)不能等了。” “是啊。”騰芽點頭,心里很不是滋味:“我讓冰玉把乳母領(lǐng)進來。” 冰玉領(lǐng)進來三位乳母,是純好帶來的人,說都是素日里照顧威殿下的。 騰芽點一點頭,便道:“等下你們把這房里小爐子上熬的湯藥分別喝下去,然后喂威殿下乳汁。讓他通過你們的乳汁汲取湯藥的作用。所以,你們盡可能把這里的藥多喝一些。” “是。”幾位乳母恭敬的應下。 騰芽的目光落在她們的臉上,看著她們分別從幾個爐子上取藥,倒進碗里,眉心微微蹙緊。“但愿這個方法有效,只要這方法幼小,那威兒就有救了。” 第一位喝完了湯藥的乳母,在房里待了半個多時辰。 騰芽才勉強沖她點了下頭:“你可以喂威兒乳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