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節
“都已經這么久了,這里似乎還是和從前一樣。”騰玥微微蹙眉:“熟悉的就好像咱們從來沒離開一樣。” “是啊。”騰芽走進這里,就不由得想起從前的事情。往事一幕一幕在腦子里盤旋,心口沉重的厲害。 直到進來皇極宮,騰芽才算是收回了心神。 “給皇上請安。” “拜見父皇。” 四人一并行了禮。 偌大的金殿之上,皇帝滿面溫潤。“平身。” “謝皇上。” “謝父皇。” 裕王恭敬道:“臣弟攜新婚妻子英喬來拜見皇上,祝吾皇萬歲安康。” 英喬也十分配合的行禮。 皇帝唇角含笑,神態寧和:“轉眼你也成婚了,朕當真是安慰。” “父皇有所不知呢,新嬸嬸已經有喜。皇叔不僅僅是成婚,還馬上要做爹爹了。”騰玥笑意盎然。 “當真!”皇帝不禁高興:“那可真是雙喜臨門。” 英喬臉上一熱,溫婉的垂下頭去。那小女子模樣看的騰芽心里也是暖暖的。 “朕也許久不曾見你和芽兒了。你們可都好嗎?” “一切都好,謝父皇關懷。”騰玥恭敬的行禮,才發現騰芽居然沒有反應。“芽兒……” 皇帝的目光落在騰芽臉上,稍稍蹙眉:“芽兒,你這是有什么心事?” “哦,讓父皇見笑了。”騰芽稍稍收回了心神,笑吟吟的說:“女兒沒有心事,只是瞧慣了新嬸嬸一身戎裝,馳騁沙場的英氣,卻沒想到她如此溫婉可人的樣子,更是女兒情懷。” 她這么一說,在場的人就都笑了起來。 喬不好意思的垂下頭去:“三公主笑話我呢。” “宮里已經許久沒有這么熱鬧了。”皇帝溫然道:“朕已經讓人把你們昔日的寢殿都收拾出來。裕王你就領著王妃去崇明殿安歇吧。難得回來一次,就在宮里好好住些日子。” “是。”裕王拱手應下:“多謝皇兄一番美意。只是,不知近來母后的身子如何了?臣弟等下想去福壽宮請安。” “自是應當的。”皇帝溫和點頭:“母后也時常惦記你們,既是難得回來,便去問安吧。” “是。”裕王應下。 騰玥溫和朝騰芽點了下頭:“那咱們也去給皇祖母請安可好?” “好。”騰芽也許久沒見太后了,她想知道,當過去所有的偽裝都被揭穿,太后是否還是依然會對她慈祥和藹,如同舊日。 “你們且去便是。一路而來也都辛苦,晚上朕會在皇極宮設宴,為你們接風。”皇帝似是還想說什么,卻只是擺手。 “臣弟告退。” 幾人一并行了禮,慢慢的走出了皇極宮。 待到人走遠了,殿上恢復了寧靜,秦婉儀才從皇帝身后的屏風后面,慢慢的走出來。 “皇上。”她低著頭,臉色清冷,一雙眸子黯淡無光,整個人沒有半點生氣。 “難得芽兒回來,你這樣子,她會難受的。”皇帝掃了她一眼,神情凝重的說。 “都是臣妾不好。”秦婉儀低著頭,不知道該作何表情。 “罷了。”皇帝擺一擺手:“你且去吧。” “是。”秦婉儀點了下頭,恭敬的退了出去。 這個時候,一行人已經到了福壽宮外。 前來迎駕的,正是岑妙。 “奴婢給裕王殿下、裕王妃請安,給大公主、三公主請安。” “你是誰?”騰玥看著她眼生,不由好奇。 “奴婢岑妙,是太后身邊的婢子。” “岑妙?”騰玥饒是一愣:“我記得皇祖母身邊的婢子,不是妙嫦嗎?她怎么不來迎駕?” “奴婢來太后邊侍奉已經有一年多了。從未見過什么妙嫦,所以并不知道此人去向,還請大公主恕罪。”岑妙恭敬的欠了欠身:“此處風口,不宜久留,諸位里面請。” 騰玥這才點了下頭,走到騰芽身邊握住了她的手,輕輕道:“看樣子,皇祖母的日子過得風光得緊。” “是啊。”騰芽微微點頭的功夫,就已經走進了福壽宮。 福壽宮的變化還是挺大的。從前的花園里,添了個偌大的水池子。池子里的荷葉長得極好,看樣子到了盛夏,賞荷是最好不過的。 太后并沒有在正殿見他們,反而是讓岑妙把他們領來了內室。 這時候,陽光正好透過卍字的窗欞透進來,撒在太后身上,入宮鍍了一層金一般,華貴的不可言喻。 “兒臣拜見母后。” “英喬給太后請安。” “給皇祖母請安。” 端正的行了禮,騰芽便抬起頭去看太后的臉。記憶里,那是一張溫和慈祥的臉,可現在看來,卻只有威嚴和莊重。 “平身吧。”太后饒是一笑:“哀家也有許久不曾見到裕兒。這些日子,你在安城過的可好嗎?” “多謝母后關懷。”裕王上前一步,道:“安城富庶,離盛世也不遠,一切自然都是極好的。只是兒臣不能如從前在宮里那樣,時時過來向母后請安,亦不能隨時侍奉在母后身側,當真是兒臣不孝。” “唉……”太后幽幽嘆氣,眸子里卻沒有旁人。“雖然男兒志在四方,可哀家還是希望能時常見到你。裕兒,安城再好,也終究是在旁人的地方,哀家始終還是希望你能回盛世。其實朝堂上,你能效力的地方頗多,至于戰功,你已經有了,實在無需更多。” “皇祖母怕是記錯了呢。”騰芽一開口就說太后有錯,讓在場的人心里都有些驚訝。 “哦?”太后微微虛目,疑惑的看著騰芽:“哀家********?” “方才皇祖母說安城再好,也是別人的地方……”騰芽勾唇道:“安城怎么會是別人的地方,安城是鄰國國君迎娶孫女的聘禮。早就是父皇的城池了。既然是盛世的城池,那皇叔戍守也是合情合理的。皇祖母您說是不是?” 看著她一雙清澈的眸子,以及臉上柔美的笑容,太后不禁舒展了唇:“是啊,芽兒說的是,哀家是老糊涂了。居然忘了這些。” “皇祖母可一點都不見老呢。”騰玥笑意盎然的說:“與孫女離開皇宮的時候相比,皇祖母非但沒有顯老,反而氣色更佳。舉手投足間散發著優雅與華貴,看上去格外的神采風揚。” “我玥兒的嘴可是真甜呢。”太后禁不住笑起來:“聽的哀家像喝了蜜糖水一樣。” “皇祖母若是喜歡,那玥兒可要經常說給您聽。看見您笑了,玥兒這心里和跟吃了蜜糖一樣甜。”騰玥見太后笑了,心才舒服一些。真怕太后會被騰芽的話惹惱,發脾氣。她也是想為騰芽解圍。 “哀家許久不見你們,當真是思念得緊。”太后示意她們兩個人上前。 騰玥便和騰芽一左一右的走到太后身邊。 太后分別握住她倆的手:“玥兒倒是尚可,怎么哀家覺得芽兒似乎又瘦了一些呢?莫不是鄰國的膳食不合胃口?要不要哀家讓人撥幾個御廚,給你帶去鄰國,專職伺候你的飲食。” “多謝皇祖母厚愛。”騰芽笑的合不攏嘴:“孫女消瘦,乃是因為思念皇祖母與父皇的緣故。朝思暮想,自然就沒有食欲。恐怕再好的御廚也不頂用。倒是現在見了皇祖母,芽兒就開始懷念您這里的糕點了。記得小時候,每每過來,皇祖母總會為芽兒準備滿桌子的美味。” “你這丫頭啊,都已經嫁人了,還這般的會撒嬌。”太后朝岑妙吩咐道:“還不快去把后廚的糕點都端上來。” “是。”岑妙含笑退了下去。 這時候,太后的目光才落在英喬的臉上。“哀家聽聞,你的祖母身子一直不好,如今你嫁去了安城,府中可有人好好侍奉嗎?” “回太后的話,府中請了族中的姐妹輪流侍奉在祖母身側,一直盡心盡力。臣女得空,也會回府侍奉,不敢疏忽。”英喬總覺得太后對她有些疏離,甚至是厭惡。否則也不會一直顧著和旁人說話,卻不搭理她。 “嗯。”太后略微點了下頭:“那便好。” 話剛說到這里,就聽見內室門外窸窸窣窣的有些響動。 像是有人在外面發生了爭執,可是具體在說什么,又聽不清楚。 騰玥疑惑的轉過頭,往門外瞟了一眼,卻又沒發現什么。 “外頭怎么了?”太后瞟了一眼身邊的曲兒。 “奴婢這就去瞧一瞧。”曲兒會意,連忙快步退了出去,順手將門關上。 隨后,太后便又說了些別的,分散了眾人的注意力。 曲兒走出來的時候,就看見要往里闖的韋倚媃正被宮人攔住。她快步走上前去,沉了嗓音道:“韋嬪娘娘何苦要為難咱們這些當奴才的。太后吩咐了不見您,您就是再來幾趟,也沒有用處啊。奴婢還是勸您不要惹太后不痛快,您還是先回宮吧。” “事情是發生在福壽宮,再不濟,太后也總要給臣妾一個明白!”韋倚媃豎著眉頭,執拗的說:“若太后不見臣妾,臣妾就日日都來。總歸一定要弄清楚此事。” 聽她這么說,曲兒不禁輕嘆一聲:“韋嬪娘娘,奴婢勸您還是不要如此。有時候’明白’算個什么啊?難不成能比命更重要嗎?若是連命都丟了,明白了又有什么用處?左不過是自己和自己較勁,搭上了自己的命。” 韋倚媃含著淚道:“命既然是自己的,搭進去與否也是自己說的算。煩請你再去稟告太后一聲,就說恪榮宮韋氏,求見太后。” “鬧什么鬧!”岑妙返回來的時候,發現韋嬪還沒有被打發,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韋嬪,你可別忘了你是罪臣之女,你們韋氏一族,都是盛世的罪人。你能活到現在,已經是不容易,還是擅自惜福會比較好,否則,韋氏還殘存的那些人,那些因你而存活下來的,恐怕也都要送命。” “你區區一個賤婢,居然敢這樣跟本宮說話!”韋倚媃恨的咬牙切齒。 “不錯,奴婢是卑賤,不及宮里的貴人金貴。可是韋嬪您似乎也比奴婢強不到哪里去。”岑妙對一旁的曲兒道:“領著那些婢子,先把糕點送進去。這里交給我處理。” “是。”曲兒連忙照辦。 岑妙這才走上近前,對韋倚媃道:“奴婢若是您,就立馬回宮去好好待著。太后仁慈,才沒有怪咎到你身上。你該好好惜福才是,何必把自己弄得這么沒臉呢!再者,奴婢也不得不多提醒您一句……即便是皇上回宮了,韋嬪也不要以為自己就有靠山了。太后想要誰死,誰就得死。這么淺顯的道理,韋嬪看不明白么?” 韋倚媃被氣的渾身發抖,可是她的腦子無比的清楚。這賤婢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似乎近來,皇上有什么把柄被太后拿住,亦或者是對太后有所求,所以太后再怎么過分,皇上也居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縱容過去。 她含著淚,一雙眼眸死死瞪著岑妙:“那本宮該謝你的提醒。” “韋嬪娘娘明白就好。”岑妙對攔阻韋嬪的宮人道:“你們幾個,好好的把韋嬪送回恪榮宮去。” “是。”宮人應下,便一股腦的將韋嬪往外推。“快走吧韋嬪娘娘,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岑妙走進來的時候,內室的氣氛極好。 太后伴著四人說著話,品著糕點,好不熱鬧。 太后凝神與她對視一眼,便知道韋嬪已經被打發了。于是唇角的笑容又明和幾分,她淡淡道:“宮里已經許久沒有這么熱鬧了。想來皇上今晚會在皇極宮設宴為你們接風吧。” “是。”裕王頷首道:“皇兄方才也是這么說的。” “嗯。”太后微微點頭:“也該熱鬧熱鬧了。哀家老了,不中用,也不能去安城觀禮。倒是你們能回來看望,讓哀家心里暖和極了。” “我們理當來給母后請安。”裕王凝眸道:“且皇兄允準兒臣繼續住崇明宮,這段日子,兒臣會時常過來陪伴母后。” “那便是很好。”太后聞言一笑。“對了,裕王妃怎么不喝茶?是這宮里的茶不合口味嗎?” 英喬一直在賠笑,并沒有多做聲。且她也有吃太后吩咐人呈上來的糕點,卻居然太后有發現她沒喝茶。“回稟太后,太后這里的茶清香宜人,是妾身才有孕不足三月,御醫提醒過要少飲茶。” “哦?”太后沒想到她居然這么快就有好消息了,禁不住笑起來:“這可真是雙喜臨門啊。裕兒,看來你的確很有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