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jié)
季海將花束擺放好了,就在她旁邊坐了下來,挑了一塊,一口下去,那種清甜感四溢開來,令人神清氣爽。吃完后,他才說,“喜歡的話,再給你帶。” “果然要被你們寵壞了?!毙艄首饔魫灥貧夂暗馈?/br> 聽她這明明更像撒嬌的話,季海笑得更是開懷,“放心。就算寵壞了,還有我們在?!?/br> 宣音眼神微閃著,心間像是灌入了一股蜜,又甜又暖。這樣,她還真愿意被寵壞啊。 嬉笑了會,又吃了兩塊西瓜,季海才開口道,“葉沉的事情已經(jīng)查好了?!?/br> 宣音一怔,立馬直起身子,正襟危坐起來。 看她這麻利的動作,季海好笑之間,還有些好奇,“真不知道你怎么對這個葉家的棄子,這么有興趣。一個夢境的人,也能讓你這么牽掛。” “葉家的棄子?”宣音訝異了下,旋即就明白了。也是,一個瘋子,哪怕曾經(jīng)再有天賦,那也是個瘋子。瘋子,是沒有價值的。 季海繼續(xù)道,“葉家子嗣多,一個瘋子,自然就不值得他們投入時間和精力。放棄是必然的?!?/br> “這么說,葉沉是不住在葉家的主宅了?”宣音馬上抓到了重點。一個棄子哪有資格住在主宅,有地方住就不錯了。 季海贊許地看了她一眼,“是的。葉沉在一年多前,就已經(jīng)被安排到了他自己以前的一棟別墅。目前好像只請了兩個人照顧他的起居。” 說到這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季海的聲音微微沉了沉,“據(jù)我得到的資料,他的確是像你畫里所畫的那樣,被關(guān)著?!?/br> 宣音垂下眼簾,翻開了自己的素描本。 白色的紙頁上, ‘葉沉’靠坐在墻邊,歪著頭看著窗外,他面前,是一條條欄桿。 “他是一直這樣被關(guān)著,還是……”宣音低聲問。 “是一直?!奔竞@了口氣,說,“葉沉鬧過一次笑話后,葉家就怕他跑出去,丟了面子,所以,就一直關(guān)著他。這期間也沒放棄治療,不過治療了些時間,貌似沒有任何用,就被徹底放棄了。后面就送去了那棟別墅關(guān)著。” 宣音沒說話,只是望著本子上的 ‘葉沉’。她記得,這個葉沉的母親早就去世了,葉家的子嗣多,而且多數(shù)都不是一個母親生的。幾乎每個孩子,都是競爭對手。 “也幸好是瘋了。”季海沉聲道,“有些時候,什么都不知道,也是好的。” 宣音緊緊地抿著唇,繼續(xù)聽季海口中有關(guān)葉沉的消息,葉沉的資料不多,不一會就講完了。 房間里,一下子,就陷入了一種凝重的沉默。 季海就安安靜靜地坐在旁邊,沒有打擾宣音。 也不知過了多久,宣音啪地一下合上了手中的本子,抬起頭,鄭重其事地看向季海,一字一句道,“二哥。我,想見葉沉一面?!?/br> 聽到這個請求,季海忽而笑了,伸手就摸了摸她的頭,“我和阿澤就知道你會這么說。” 宣音賣乖地眨了眨眼,眼眸水亮亮地看著他,就像一只懵懂的小鹿。 看得季海心中更是好笑,“放心。已經(jīng)安排了。葉家的人雖然把人關(guān)著,但是管束得并不嚴。等你出院了,我們就有機會?!?/br> “你們做了什么?”宣音好奇問道。 “就是把葉沉在的那棟別墅附近的兩棟別墅都買了下來。到時候,只需要把葉沉請來我們的房子就好了。” 見宣音又默了,季海笑笑著安慰,“放心。我們會手腳很輕的,另外也不會有人查出來的。” “阿澤說到時候我爸也可以在那里住兩天。環(huán)境我們已經(jīng)查看過了,比較幽靜,很不錯。” 好吧。宣音感覺自己更不想說話了,她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兩個哥哥還有做 ‘綁.匪’的天賦。 第183章 晚上八點左右。 季澤來了。宣音就將季海跟她說的情況以及他們的打算, 又問了季澤一通。 對于meimei的‘關(guān)心’, 季澤表示,“……這件事不會有問題的。我和阿海的計劃絕對周全。經(jīng)過這兩天,我的觀察,葉家的人的確對這葉沉不上心了,就連他們請來的人, 也是敷衍了事, 不過這也好我們方便 ‘請’人?!?/br> “再說了,以前葉沉也有逃跑,失蹤幾天的情況。所以, 葉沉這邊的事, 我們會幫你辦得穩(wěn)穩(wěn)妥妥?!?/br> 接著像是要安宣音的心,又像是要 ‘表現(xiàn)’一下自己,季澤將他們這幾天做的事情, 還有觀察等各種準備,都與宣音大概地說了一遍。 聽完后,宣音再度不太想說話了。 “過兩天等你出院了,你就能看到他了?!奔緷擅讼滦舻念^, 如看孩子般寵溺地看著她, “在想什么?!?/br> 宣音抿著唇,便道, “在想, 能不能將葉沉留下來。不是說,他在葉家過得不好么?!比绻娴臅l(fā)生她夢境所看見的事情, 并且她的猜想是對的,那么把葉沉留在身邊是最好的選擇。 不確定的因素,掌控在自己手里,才更讓人安心。 但是。不能。 沒等季澤明說,宣音就嘆了口氣,自顧自答道,“我知道是不能?!?/br> 見她情緒不高,季澤疼愛地摸著她的頭發(fā),“確實不行。雖然葉沉已經(jīng)被葉家放棄了,但他畢竟還是葉家的人。” “葉家的人,我們暫時還不能動?!?/br> 宣音并未注意到季澤那黝黑的眸子,隱隱閃著某種光亮,她視線低垂著,望著素描本上的葉沉,“我知道的。我不會沖動的。” “我只是覺得,他一定很痛苦。”這個 ‘他’,宣音一時間也有些區(qū)分不清,說的是 ‘葉沉’,還是夢境里的 ‘季澤’。她只知道,無論是想到夢境里 ‘季澤’,還是現(xiàn)在 ‘葉沉’,心臟都像被一雙手無情的捏住了,難受得呼吸都有些困難。 命運什么的,果然很討厭啊。 季澤沒回應(yīng),只默默地陪在情緒似乎有些低落的meimei身邊,就如以往那樣她陪在他身邊一樣。 兄妹倆,一站一坐的,不說話,空氣里卻依舊淌著種脈脈的溫情,置身其中,恍若置身于冬日溫水之中,從頭舒服到腳,舒坦至極。 待季澤要離開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晚了。 當他走到來接他的車邊時,就看到坐在司機位置的季海,在副駕駛座上還放著一疊的文件。將所有重要的東西打印出來細細看,這幾乎是季海的習慣。用他的話來說就是,白紙黑字,看得更細也更穩(wěn)。 一看那厚厚一疊的文件,季澤就做出一付頭痛的樣子,“阿海。你該不會來醫(yī)院,每次都帶上一疊的文件吧。” “不然呢?”季海微笑著反問,接著他又道,“這個不是我的,是給你帶的?!?/br> 季澤大驚,“我的?有些事,其實你處理就好了?!彼刹皇悄欠N把持著權(quán)利不肯放手的人,況且,這么多年的相處,也證明了季海是個值得信任的人。 面對季澤的話,季海眼神微亮了下,心頭微暖,但他還是氣定神閑地說,“可惜有些事,還真的只能你這位大少爺,來處理?!?/br> 季澤輕笑了下,就上了車,拿起文件,一頁一頁看了起來。 車徐徐開著,開得很穩(wěn)。 路差不多開到一半的時候,季澤手里的文件也是剩下一半了,他突然開口道,“你說,我們把葉家搞掉的可能性有多大?” 話音一落,季澤感覺到車速微微頓了下。 季澤面色卻沒有半分波瀾,“可能性大概百分之四十左右。葉先生的年紀比大伯大上十多歲,身體已經(jīng)走下坡路了,他又孩子多,爭權(quán)奪利這事,可沒少見。等到葉先生去世了,如果葉家沒有一個能主持大局的人站出來,葉家肯定會分崩離析?!?/br> “怎么,之前宣音的車禍,是葉家人做的?” 季澤搖頭,“葉家的懷疑也不少。他們中間可是有人盯了我們有段時間了。” “葉家這一輩,除了以前的葉沉,其他人,不用太擔心。比起他們的野心,他們的胃口還不夠大?!奔竞5穆曇衾淞讼聛恚菧囟龋贡溶噹锏睦錃膺€要更冷,“誰要想咬我們一口,保準他們崩斷牙。” 季氏正值新老交替之際,總會有人蠢蠢欲動,想要趁季澤跟腳不穩(wěn),做些什么。這點,季海知道,季澤知道,季父也知道。殊不知,這便是他們的策略。只是沒料到會出宣音這事。季海的手掌,冷不丁縮了縮,緊抓著方向盤,連眼神一并冷冽起來。 瞥了季海一眼,季澤向來溫和的氣息也漸冷了許多,“這些事我們還是快些處理好,否則又傷到了宣音,可就不好了?!?/br> “已經(jīng)處理完了幾只小老鼠了?!奔竞B唤?jīng)心道,“其他那些,也蹦噠不了多久。不過……葉家,暫時還不好做什么?!?/br> 季澤溫潤道,“安心。我只是問問。” “是為了宣音?”季海一針見血。 說到宣音,季澤臉上的笑意便飄浮開來,“嗯?!?/br> “那丫頭,想要養(yǎng)著 ‘葉沉’。大概是覺得葉沉在葉家太可憐了。”季澤捂著額頭,止不住地笑出了聲,“哈哈。真不愧是我家小妹?!?/br> 這車速,連頓了兩下。季海也是忍俊不禁起來,眼底的冷色,瞬間就消卻了不少。 “作為一個好哥哥,meimei這么點小愿望,都實現(xiàn)不了,真是有些自責呀?!奔緷蔁o限感嘆地說道,話是這般說,只是為何聽起來有種說不出來的趣意盎然。 季海斜睨了一旁的季澤,“你就這么放心?” “怎么不放心。”季澤靠在椅背上,后背筆直,“有些話,小音想說的話,自然就說了。你不也是沒多問?” “你是她大哥?!?/br> 季澤反駁道,“你可是她二哥?!?/br> 隨后,車廂中聲音一頓,過了會,兩人不約而同笑了出來。 “其實我倒是覺得沒什么不可行的?!奔竞kp目注視著前方,那眼神亮得駭人,“事在人為。目前一個葉家,還不好弄。但是一個葉沉,還是可以想想辦法的。” 季澤輕笑著,與之一起嘀嘀咕咕起來。 宣音絕對想不到,就那么一句話,這對 ‘妹控’兄弟,就開始在想可行的方法。季澤也想不到,這么一時的 ‘興起’,將來會幫到自己。 時間飛快,轉(zhuǎn)眼就到了宣音出院的時間。 原本她早該出院了,但自從那次無端 ‘昏迷’了一次后,就把季母給嚇到了,硬是在醫(yī)院里多留了幾天,直到宣音各種撒嬌,這才勉強讓季母同意下來。 出院時,季澤、季海都來了,季父低頭看著始終打不通的電話,那眉宇間,盡是皺褶,讓季母看得有些不悅地伸手按了一下,“別看了,你那二弟肯定是又出去哪里玩了,這樣的事情,以前又不是沒有過。不用擔心,過些天,他自然就回來了。”說著,她就看向旁邊的季海。 季海馬上會意道,“前些天,我給我爸打了一筆錢?!?/br> 一句話就讓季父眉頭皺得更深了,“哎。他。之前還跟我說這段時間會好好待在家里。誰知道……哎?!彼疽詾樽约旱亩?nbsp;‘改邪歸正’了,心里正高興著,結(jié)果又是空歡喜一場。 季母安慰道,“這些話,每年都會聽幾遍。放心吧。人不會有事的。今天宣音出院,是喜事,不要老皺著眉。” 被季母這么安慰幾句,季父的心情又慢慢好了起來。 季海和季澤淡淡地交換了下眼神,什么話都沒說。宣音余光看了眼他們,哪里還不知道 ‘真實的情況’,只怕這位本來因為她車禍之事,想老實一段時間的二叔,已經(jīng)被這兩位 ‘膽大包天’的哥哥,給 ‘請’了去。 接下來,應(yīng)該有段時間看不到這位二叔了。只希望等他回來后,能稍微 ‘老實’點。畢竟,只有 ‘季氏’在,有他們在,他才能好好繼續(xù)自己的 ‘生活’。 望著相互說話的季父季母,又看了看頗有默契的季澤、季海,宣音愉快地走了過去,一手挽住一個哥哥,笑靨如花般盛開。 “回家了?!毙糨p快地喊道。 其他四人會心笑著,跟上了宣音的腳步。 此時。 遠在某處別墅地下室的季二叔,手腳都被綁著,眼睛也被黑布蒙著,口中也塞著布,整個人垂頭喪氣地被束縛在椅子上,唉聲嘆氣的。 他已經(jīng)被關(guān)在這地方,一天一夜了,他本來以為是有人綁他想要贖金的,結(jié)果,一天一夜,竟然一個人都沒有來。先不說又餓又渴,最要緊的是,他快要憋尿憋死了呀! 快來人啊……有人在么……有什么話可以好好說啊……季二叔在心底無聲地吶喊著。 遠在季家的季海,忽然回頭看向了天邊,目光悠長而深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