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不說別人,就連九福晉都覺得別扭,“就跟變了個人似的,還親自上門來看望了一回我家格格。就連說話也是收斂了許多,再不是從前那個看不上這個看不上那個的人了?!?/br> 十四福晉也跟著吐了瓜子殼,說道:“是吧, 我就說這人是被懲戒怕了。就她那娘家, 真要是被休回去,我看她還不如三尺白綾來得痛快?!?/br> 十三福晉就在旁邊碰了下十四福晉,“你家阿哥如今走路穩當了嗎?!边@是要岔開這個話題, 省得再說出沒輕重的話來。 十四福晉倒是沒多想,便順著這茬說了起來,“走倒是可以的,就是膽小,還不敢撒手自己走, 就要拽個人在旁邊才可以。”這一說上育兒的事情,九福晉現在也算是老手了,還同十四福晉兩個說的起勁兒。 見狀,十三福晉趁勢坐過來陪蕭歆, “那位沒來四嫂這里吧。”說的是八福晉。 蕭歆把剝了殼的一把瓜子仁放到小六面前,回頭才同十三福晉說道:“怎么?她去十弟妹那里了?!辈徽f刻意去打聽, 其實自從那位回來,蕭歆就讓李衛全天候派人盯著,只要她敢惹幺蛾子, 蕭歆就敢把她拍死先。 “嗯?!笔x小聲說,“聽說去了不止一次,十嫂一次沒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痛改前非了,不過就十嫂的性子,估計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同她走上一條道了?!毕胂刖瓦駠u,以前再怎么高傲自大,大家好歹也是妯娌至親,誰又能想到她會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人。別說十福晉性子剛烈,換誰估計都受不了。 這個蕭歆也是知道,就是為了不同那位碰上,十福晉不是連宮宴都不去了。而且宮里對她而言也沒什么可應景的。所以自從那位回來,也是一反常態的深居簡出起來。蕭歆如今是真的不想多說那人一句話,便也岔開話題,“也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能回來,這眼看著都要走一年了,一點音信都沒有,這個年能有好過才怪了?!?/br> 這茬一提,十三福晉也跟著長吁短嘆起來,“誰說不是呢。平時出個門的起碼還知道往哪送信,這遠渡重洋的,信都不知道該往哪送。我們家阿哥估計都忘了他阿瑪長什么樣了?!?/br> 說到這兒,蕭歆便笑了,“當初我還說十三弟指定是要帶上你一起去,你說你跟著一起出去外面見識見識多好,省得夫妻分離這么久不說,回來也能給我們講講新鮮事兒。” 十三福晉略為可惜道:“這不是孩子還小,哪里真能舍得下他不顧?!?/br> “也就你是個傻的,誰家爺們出門愿意帶著正妻的?!本鸥x聞聲就湊了過來,“你們家爺愿意帶上你,說明心里真有你,你還不領情,趕明兒給你帶幾個西洋女人回來就有你哭的?!?/br> 十四福晉就笑道:“合著九嫂就一點不擔心咱們九爺也帶幾個金發碧眼的回來不成。” 這點上,九福晉還是了解他們家爺的?!白叩臅r候拉了幾十大車的東西,這要是不給賣完了,難道還能拉回來不成?!彼运艣]這方面的擔心,“跟銀子比起來,女人完全可以靠邊站?!?/br> 夫妻做成他們這樣的,那也是沒誰了。大家還跟著樂呵了一回,九福晉趁勢又玩笑了句,“這眼看著六阿哥也大了,四嫂什么時候再來一個呢?!?/br> 蕭歆就點了點九福晉,“你這是要拿嫂子尋開心了是嗎。” 九福晉投降道:“那我可不敢,不過是這幾年習慣了四嫂不間斷的生兒子,你這突然消停下來,我這反而還不習慣了呢。就我們爺臨走的時候還交代,要是他回來前四爺家又添丁了,還替他送份厚禮才是。” 蕭歆見一個個的都在捂嘴笑,便無奈道:“要是說能再生個閨女,我倒是樂意的,就怕這再來還是兒子。”那副生兒子生怕的樣子,也是把九福晉噎的要死,更是后悔怎么就禿嚕了這茬出來,這不是自找不痛快是什么,就他們這樣的人家,誰還會嫌兒子多。所以四嫂這分明就是在顯擺,偏人家就有這個資本顯擺,她哪里還敢往這茬上說事兒。 不過大家也是處的愉快就是了,所以平時說說這些話也沒有什么忌諱。過日子嘛,不都是這樣過的,串門子八卦玩笑,都是有分寸的人,還都好聚好散。沒得為了這點子不愉快。 撇開京城里的惦記念叨,走在異國他鄉的九爺一行人,那也是覺得格外新鮮。這不僅是看到的人長得都跟傳教士一個樣,說話嘰嘰咕咕,就是滿大街的建筑也是跟他們大清差別巨大。 十三爺看了一回熱鬧,便問九爺,“九哥打算什么時候把你那些貨物拉出來賣。”幾十大車的東西,也不知道要賣到什么時候去。 九爺不緊不慢道:“合著你以為哥哥拉來的東西是要擺在地上賣的不成?!?/br> 十爺以前不懂,自從跟著他九哥混跡,也是慢慢明白了其中的道道,還拍拍了十三的肩說:“九哥做買賣向來是有他自己的主張,就帶那么點東西出來,哪里能難倒他,你們看好了就是。” 這么順耳的話,九爺也是聽得直點頭。不過因為老十這一路上暈船暈得沒一天好受,還關徹道:“你這才剛好,就別跟著到處亂跑了,還回去養好精神要緊?!?/br> “是啊十哥,咱們這才上岸呢,又不止停留一天兩天的,有的是時間出來溜達。”十三爺也跟著勸了句。 十爺擺擺手,“我那就是在船上悶得慌,這好不容易到了陸地,我怎么可能坐得住,四處走走逛逛,人才精神呢。”說著看了一旁興致勃勃的弘暉,“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弘暉。” 被點名的弘暉連忙回道:“是這么個道理十叔。不過您也別強撐著才是,要有不適,可要言語一聲?!?/br> 十爺就拍了拍弘暉的背,“行了好小子,叔叔不會讓你背的?!比缓笥謱ι砗蟾氖绦l道:“護好大阿哥了。”就往街邊的熱鬧所在靠過去。一行人這便也跟著過去一看究竟。 那是一家買賣珠寶的門樓,因為門前在卸貨,所以圍了一堆的人。九爺在外圍看了一會兒,就對身邊的翻譯說了幾句,他就上前去同當地人交涉了。 這幾個翻譯倒不是西洋人,而是他們大清翰林院的學士,因為邦交等事宜,這些年一直在培養精通各國語言的人才,如今帶出來倒是派上用場了。 十三爺就在旁邊低聲說道:“九哥為何不讓咱們請的向導去交涉,萬一他們要殺生呢?!边@說的是買賣上殺熟殺生的那個殺生。 九爺倒是沒想到十三還懂這個字眼,不過還胸有成竹道:“我們初來乍到的,又不了解這里的風土人情,誰又知道他們會不會聯手起來坑我們。先打聽看看市面上的行情,又不著急指著一家出手?!彼^貨比三家,做買賣的那么容易就一錘定音,還不都是經過反復比對才下最終決定。 學士翻譯去交涉了一通回來就對九爺說:“這個店的老板是他們這里的望族,這一條街十之八九都是他的產業。這些寶石,是他們這里盛產的,價格同咱們的珠寶玉器比起來低廉許多,屬于家家戶戶都能擁有,且不稀罕的物品。一般都是批發給一些首飾服飾商販,他們再拿去加工點綴,以此來提高原有貨品的價格?!?/br> 九爺一邊聽著,一邊朝樓堂里面朝他們摘帽頷首的掌柜點頭回意。而后彎身撿起一把顏色形狀各異的石頭起來端詳,又再分給身邊眾人傳看,“這些東西倒是罕見的?!?/br> 旁邊的上書房大臣馬齊也跟著說:“就是這未經加工打磨的鴿血紅寶石也可以媲美祖母綠,可想其他那些也不太差?!本退麄儊淼倪@些人里面,哪一個不是在富貴場里浸潤的,還有什么是沒見過的。對于辨別真偽,那也是再簡單不過。而且地域不同,誰又能想像,在東方的稀珍,西方卻是隨處可見,所謂物以稀為貴,相反自然也就廉價。 九爺等人這便沿著街頭走走停停看了一圈,發現這里較多的是一些手工作坊,像是皮革的使用也是非常普遍。路上還偶遇了一隊正在巡邏的騎兵,他們也不跨大刀,而是每人身后背著一把滑膛槍,槍口上還裝了一把鋒利的尖刀。正看的認真,向導卻十分緊張的把眾人往巷子里推,嘴里也是念念有詞。等學士把向導的意思翻譯出來,大家也就不像剛來的時候那么輕松了。 據向導的意思,這里正在進行著一些反抗運動,當地的權力階級也在積極打擊這股反抗封建統治的力量。所以對陌生人盤查十分嚴格,但是商人卻十分喜歡外來者。 為了安全起見,九爺一行人決定先行返回落腳點,還讓向導去那家珠寶店傳達一下他的意思,如果對方有意同九爺做交易,那么他希望那位老板可以到他們的落腳點來進一步磋商合作事宜。 十三爺卻有一個擔心,“咱們帶來的東西都還沒出手,如今這里看起來也是暗潮涌動,只怕是不好出手了。而且,就算那些寶石再便宜,九哥哪里有那么錢全給買回去?!碑斀襁@個世道,能夠真正無國界流通的也只有金銀,要說帶幾百萬兩銀票簡單,帶那么多現銀可就太招搖了。 九爺笑道:“平時看你也挺聰明的,這會兒腦子怎么轉不動了。我們只要跟他們以物易物不就可以了。”所謂等價交換,老祖宗流傳下來的交易方法,到現在反而沒多少人使用了。 幾個大臣就在邊上跟著點頭微笑起來,直夸九爺是個中能手無人能及之類等等。 九爺可沒因為幾句夸就飄起來,還讓人去通知停在外海的船隊保持警戒,這邊讓老十弘暉,還有幾個大臣先去安置,他同十三守著等人。 只是還沒把那個珠寶商等來,他們請的那個向導就慌慌張張沖了進來。一解釋才知道,他們這一行人的行蹤已經被這個港口城市的統治者知道了,還誤以為他們是來協助反抗者的,現在已經派了大隊人馬在挨家挨戶搜尋。 十爺睡得迷迷糊糊跑出來,忍不住抱怨,“我說什么來著,怎么可能走在異國他鄉能隨性的,起碼也要先上他們這里的衙門走一趟,把咱們的文書亮出來給他們看看,現在搞得好像是非法入侵一樣。” 道理誰不懂,要不是傳教士說他們西方國家民風淳樸又熱情好客,對待外來人員都是十分的友善,他們怎么可能這么隨意就上岸的。就算他們是傻了會干這種沒王法的事情,隨行的幾位大臣那也不是吃素的,哪里會犯這種低級錯誤。所以都是先入為主惹得禍。只是現在都已經這樣了,再來追究也沒用,還緊著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才是。 十艘小船才出港口沒一會兒,岸邊的火光就亮了起來,伴隨著陣陣鞭炮似的槍擊聲淹沒在海浪下,九爺一行人才算是堪堪脫險。 一路上十三爺都把弘暉的身子摁的低低,自己也是半伏著身子觀察岸邊的情況,就怕那邊窮追不舍,他們這么多人,要是在海上走散了,可就麻煩大了。 等所有人悉數登上泊在外海的主船,也是一刻不得閑的讓人趕緊起錨。 雖說上了大船能喘口氣了,馬齊仍是擔憂道:“看這個情況,這西邊的國家也是混亂的很?!?/br> 這話可沒有好意頭,九爺知道馬齊是奉了皇命的,這一路上好不好的他都會如實上奏。 而且這才剛剛開始就碰上了這么cao蛋的事情,再往后指定也是抱著挑刺的心里。 可九爺出來前就已經盤算的好好的了,沒道理因為出師不利就打退堂鼓。就剛剛那個港口上的貨物他只粗略估算一下,賺個三五番指定沒問題。這還只是小利,如果將來真的開關通商,惠及的又豈止這一星半點。 想想未來的藍圖,九爺也是亢奮不已,這便把人都召集過來,在船艙里簡單分配了接下來各人的任務。最主要的就是要做好安全措施,他們接下來每到一個地方都不先上岸,還讓翻譯帶著他們大清的文書去同地方衙門交涉,確認安全才再上岸。 這個提議得到了大家一致認同。只是離開了這個港口,他們又在海上飄了兩三個月才再看到陸地。 十爺抱著桅桿,以為自己又出現幻覺了,白眼一翻一翻地說道:“不要靠過去,不要靠過去,那都是假的,假的?!?/br> 弘暉把水袋遞給十爺,“十叔你要不要回艙里再臥一會子。十三叔已經派人上岸了,相信中午就能傳消息回來?!?/br> 十爺把水袋推開,雙手還緊緊抱著桅桿不放,“咱們這是又走了多久了。”時間長到十爺已經完全沒概念了。 如果說前面那三四個月可以熬過來,完全是信念支撐,后面這些日子就純粹是度日如年了。而且還他娘的竟然不暈船了,這人一精神抖擻吧可不就是閑不住,可在船上局限著,光釣魚就釣到想吐。那何止是閑得慌,閑得蛋疼,簡直閑的想跳海啊。前面起碼還可以暈暈船吐一吐,好的時候憧憬憧憬將要到達的地方。這在經歷過前一個港口的突發事件后,他是既想快點上岸,又怕發生上次的事情,看到陸地而上不了的尷尬。 弘暉便說:“三個月十一天了?!?/br> 十爺就哀嚎了聲,加上前面的航行時間,他們已經足足在海上呆了近八個月,這跟關宗人府里有什么區別?!拔疫@是招誰惹誰了,非要派來受這個罪啊?!?/br> 弘暉一個做侄兒的,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叔叔。其實他也已經忍耐到了奔潰臨界點,不說他,船上的所有人都已經開始不同程度的焦躁,不過大家還都按捺著沒把那句話說出來。 行路雖然艱辛,好在他們終于是在前面這個叫奧爾堡的港口被允許登入了。 直到雙腳踩在陸地上,十爺都不敢相信,還小聲問道:“你們確定他們這里沒有打仗嗎?”基于先入為主,十爺現在都覺得除了大清,哪哪都是兵荒馬亂。 那邊的路引十分熱情,還同翻譯詢問了一回緊張兮兮的十爺是什么情況。然后笑著解釋了一通,翻譯出來就是,他們丹麥可是一直都是和平的國度,對于他國來使也是十分的歡迎。 事實也證明了那位路引的話是正確的,奧爾堡的貴族布魯恩伯爵當晚還親自在他的莊園里接待了九爺一行人。 為了謹慎起見,十三爺并沒有多喝他們的美酒,而是帶著弘暉在莊園外閑散了一圈。弘暉其實一直惦記著在上一個港口看到的騎兵身上帶刺刀的滑膛槍,趁著這會兒沒人跟在左右,才悄悄同他十三叔說了,“十三叔您覺得他們這里的人使用的武器怎么樣。” 十三爺回想了下之前的場景,點了點頭,“看樣式倒同咱們的鳥銃差不多,不過?!痹掃€沒說完,弘暉就等不及道:“依著那晚在海上聽到的槍聲,射擊的間隔可是非常短的?;蛟S,他們的槍械可以一膛多發。” 十三爺便笑了,“好小子,觀察的很細微嘛?!?/br> 不過弘暉卻有點可惜,“就是走得太急了,要是能弄一把來就好了?!币驗樵谶@個奧爾堡,他都沒看到有人攜帶槍支。 十三爺就攬住弘暉的肩膀,附耳道:“別著急,叔明天帶你出去轉轉,找他們這里的黑市看看?!?/br> 弘暉的眼睛就亮起來了。但他知道,這件事指定不能讓別人知道。所以回去后也沒聲張,還做沒事人一樣該干干嘛,不過第二天一早就借口出門買點特產跟著十三爺溜了。 九爺在身后叫都叫不住,“別到處瞎跑。”轉頭還緊著讓幾個身手了得的侍衛跟上。 十爺便在一旁勸道:“你就放心好了九哥,十三那不是寸步不離的跟著嘛?!?/br> “就你心大,這可是四哥的嫡長子,出任何一點差錯,我們能擔得起嗎?”聽得十爺連忙縮起脖子,想著想著也跟著擔心起來,回頭又把一波侍衛派了出去。 于是這一天九爺十爺兩個也是沒心參觀奧爾堡的風光,還提心吊膽的熬到了天黑才把那叔侄倆盼回來。但是看他倆似乎玩得并不怎么愉快,所以也就不批評他們了。 卻不想在入夜的時候,十三爺同弘暉悄悄潛進了九爺的屋子,差點沒把他嚇半死。 “你說說你們倆,我這提心吊膽了一整天,這好不容才躺下歇會兒,你們這是又想鬧哪樣啊?!本艩敁е蛔?,一臉被攪了好夢的不滿。 十三爺便噓了聲,也不點燈,就在黑漆漆的環境里輕聲說道:“我們發現這個地方不太對勁?!?/br> 九爺的神精就跟著緊繃起來了,“不會他們這里也有戰事吧?”可是看著也不像啊,他白天也是看了一路,不說這個地方居住環境優美,人民也是真正意義上的淳樸善良。 十三爺搖頭,“不是戰事,我們發現這里有海盜出沒?!?/br> “海,海盜。”九爺的眼睛頓時就瞪大了。這個字眼他可不陌生,倭寇行的不就是海盜之事,而且依他們這里使用槍械的情況來看,只怕是海盜的武器也是十分精良的。 十三爺這便提議,“要不趁夜速速離開吧,這種地方久留不得,誰知道他們這里人有沒跟海盜勾結。”這次如果再走,估計很難再達成共識,也就沒有后續可言。 九爺卻下意識地搖頭,嘴里還說:“不不不,我們不能就這么走了。” 十三爺以為九爺是舍不得既得的利益,便勸道:“錢是賺不完的九哥,咱們現在還應該以大局為重?!?/br> 九爺卻道:“我的意思是,現在走已經來不及了,我們已經被盯上了?!边@么琢磨了一通,還連夜讓人帶他去找那個伯爵。 “九哥要找他攤牌?!笔隣敳皇遣毁澩@個做法,只是這樣一來風險更大。 九爺突然笑道:“現在也只能孤注一擲,賭一把了。”然后整理好衣著出去了。 “咱們也一起去吧十三叔。”弘暉不放心,也不想在這里坐以待斃。 是以叔侄三人進了布魯恩伯爵的書房。 十三爺以前之所以會輕看九爺,一個是他跟在八爺身后看起來沒什么主意的樣子,又對八爺唯命是從。再一個就是一副商人唯利是圖的模樣,讓人實在看不上。 可是誰又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個人,談判起來那也是進退有度,分寸把握的更是恰如其分。整個辯論下來,既不失我大清的威儀,震懾了對方,同時又給足了對方臉面。 等到布魯恩伯爵說出他會出面去同海盜交涉的時候,九爺才把底牌亮出來?!叭绻啦舻囊馑迹@伙海盜也是遠近聞名。在下斗膽有個請求,這一路上的安全還請他們能夠為我們提供保障。傭金自然不會比他們搶奪所得的少,別的不說,至少能保證他們有雙倍的獲得。而且我們此來就是為了通商而探路,將來還會有源源不斷的貨船駛進你們的港灣,利益將會是長久的。如果伯爵大人有意愿同我們共創美好的未來,我們可以就比達成協議?!?/br> 而這件事就這么被敲定了下來,為了表示誠意,九爺拿出了五十根金條,以及滿滿一盒子的東珠。布魯恩伯爵也不含糊,饋贈了一百支□□,另加一門加農炮。 隨行的其他人卻是被蒙在鼓里的,都想不通對方怎么突然送了這么一份大禮給他們。 而等到出行的那一天,大家更是被不遠處隨行的兩艘大船嚇得夠嗆。九爺也不過簡單解釋了這也是布魯恩伯爵的好意,絕口不提曾經出現過的危機。 是以在這個大轉機下,九爺一行人在歐洲大陸上通行也可以說是暢通無阻,一路走了德國英國西班牙等好幾個國家的大港口,出來的時候帶的東西早就交換成別的物品,而交換來的物品又繼續在別的地方被交換成對他們來說更有價值的物品。 九爺倒是熱血沸騰,一路買買買賣賣賣,數錢數到手軟,完全不計年月。隨行的眾人可是要受不了了,思家都還是其次,這他娘的出來了都二十四個月,整整兩年的時間了,他們中間還有的是剛剛娶媳婦就被拎出來辦差,誰還敢想這回去媳婦還在不在,真要是還在,估計綠帽都能戴到房頂了。所以老的少的一合計,就對這個使團的負責人九爺提意見了。 九爺也是納罕,“啊,我們已經出來兩年了嗎?”他可真是一點感覺也沒有啊。 下面一波點頭如蒜,就連老十這種玩性難改的都想回家了,可想別個的這鄉愁只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