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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清穿四福晉日常在線閱讀 - 第36節

第36節

    “奴才隆科多給幾位爺請安。”風塵仆仆的進來一個藍衣青襖身形偏瘦的男子。

    三爺就先笑了,“喲,這不是舅舅嘛。”

    隆科多哪里聽不是三爺話里打趣自己的味道,只是在場的個個都是主子,還畢恭畢敬回說:“三爺您快別折煞奴才了。”

    十四爺也站出來調笑道:“你不在京里斗雞遛鳥,跑這兒來做什么來了。”

    這么冷的天,隆科多被逼問的也是無地自容,還擦了把汗,“蒙皇上不棄,奴才如今在一等侍衛上行走。如今是派奴才來協助幾位爺辦差的。”

    十四爺道:“那你這回可得經心著點了,別再丟了飯碗,可就真的只能回去當個紈绔。”

    “別跪著了,起來說話。”直郡王走過來打斷了他們的閑扯,還問道:“皇上就派了你一個過來?”這能頂什么事,一個人他也截不了河道不是。要是說隆科多的嘴皮子能耐,可以把鬧事的百姓勸說住,還真是讓人看不出來他有這方面的本事。

    隆科多說:“大爺不妨先看了皇上的御批。”

    四爺同八爺已經看過了,遞給直郡王。

    四爺就對隆科多道:“依皇上的意思,是打算讓你來接管江口鎮的駐軍。”

    大家就都心照不宣了,這是要罷用年羹堯了。所以說,這人不要以為自己上去了就能得意,要能安安穩穩的下來才是本事,這樣吧唧一下摔下來的,算什么,笑話。

    年羹堯也是沒想到,皇上做事會這么絕,就連申辯的機會都不給,就這樣把他給打回了岳升龍手下。

    至于后事如何,暫且不提。

    再說這天是一天比一天冷了,四川雖說冷不過京城,畢竟也是進入了冬季,真讓人大冬的下水想必也沒幾個愿意。

    四爺兄弟幾個再四商議,最后決定在江口下游淺灘的地方筑堤引流,這樣一來也不影響附近莊稼的用水問題,二來工程量也能減到最小,這樣等春汛一過,就可以把發掘寶藏一事提上日程。

    而這也意味著,采納三爺四爺原先看準下游的意見。

    對直郡王來說,卻是沒辦法的辦法,能不能挖出寶藏,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還說京里連著下了幾場大雪后,蕭歆就更宅了,這種天氣上哪也沒屋子里暖和。

    想想十三爺都被關月余了,又有前面九爺十爺求情未果,更是沒人在皇上跟前提起。

    而皇上也是,就像是忘了有碼子事似的,該干嘛還干嘛。

    反倒是因為有弘暉起的頭,間或的還有個把臣子去宗人府看望十三爺一回,但大多數是悄摸摸的去。

    弘暉這日就又出門去宗人府了,蕭歆也是看清了風向,索性也就由他去了。

    王嬤嬤進來的時候抱了一張熊皮毯子進來,“福晉瞧著這個拿去給四阿哥當地墊如何。”

    好是好,就是太奢侈了。可再一想弘旭現在在炕上根本玩不住,雖說有地龍,爬來爬去的總是不好,這便說道:“先拿那普通的毯子把整個屋子鋪上一層,屋子中間再鋪上這個。”這樣就算是磕著碰著也不太疼,而在常玩的地方鋪個好的,柔軟也不磨人。

    王嬤嬤一一記下,又說:“桂芝早上來說,三阿哥昨兒夜里有點發熱,已經請太醫去看過了。”

    沒錯,桂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自從上次事后,就請命去側院服侍,說是替李氏照看三阿哥。

    蕭歆就曾告誡過她,那可不是鬧著玩的,但凡旁的有心懷不軌的想借她手攻訐自己,害的可不止她自己一個,連累蕭歆都是在所難免。

    可桂芝還倔強上了,說是無論如何也要替福晉把側院看好了,如果再有什么幺蛾子鬧出來,也不用發落,自己跳永定河死了去。

    蕭歆干脆也不背人行事,直接就把李氏叫來,當面把這事說了。這把李氏給嚇的,反倒是真有個頭疼腦熱都不敢言語了。

    所以蕭歆聽說弘時發熱,還特意交代道:“這事大意不得,還得輪流去守著,如果情勢不好只管讓林嬤嬤派人去請太醫。”太醫院有一幫子太醫是專門負責給宗室請脈的,像他們這種皇子府上更是有特例。

    不是蕭歆太過謹慎,實在是古代人熱癥痘癥等各種兇險的病癥所引起的發熱到最后都會是很棘手的,因為誤診沒了的更是不在少數。

    雖然知道弘時養的大,其中有沒什么曲折就不得而知了,所以還是要小心點的好。

    而弘暉如今出入宗人府也算是熟臉了,差役見了也是點頭哈腰,十分討好。

    “大阿哥安。您今兒怎么得空來了,奴才們伺候十三爺經心著呢,您只管放心。”

    弘暉走出來那也是一副小爺該有的樣子,“我問你,這幾天我十三叔吃的好不好,睡的安不安穩,屋里的碳足不足,壺里的水是不是保證整天都是熱的。”

    “回大阿哥話,奴才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苛待十三爺啊,誰不知道他是來宗人府玩兒來的,早晚是要出去的。”

    “算你有眼力。”弘暉說著就丟了一錠銀子過去,還看了眼后面跟著的,示意差役,“那壺酒拿去熱了再送進去。”人已經進去了。

    十三爺這會兒正在院子里的枯樹下蹲著,聽見腳步聲,連頭也沒回,“站那別動,驚跑了爺的蟈蟈兒,拿你們斗去。”眼睛一瞇就撲上去摁住了,“快,把那邊的罐子拿來。”

    等看到遞罐子上來的是弘暉,就笑道:“你小子怎么又往這兒跑,真不怕把你也關進來。”

    弘暉替十三爺把罐子蓋上,說道:“那感情倒好,侄兒正好給十三叔做伴。”

    “行啊小子,別人都是避之不及,你倒是個有膽識的。走,別在外頭杵著了,屋里暖和。”

    十三爺洗臉的功夫,酒菜已經擺上桌了。他邊擦手,覷眼,道:“這一桌席面花你不少錢了吧,放心,叔心里有數,出去加倍償你。”心里卻是高興的,還沒上炕,就先拎起酒壺嗅了嗅。

    弘暉站著說:“您要這樣說,侄兒可就不樂意了。侄兒孝敬叔叔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何況阿瑪也常說,要做到事諸父如事父,事諸兄如事兄,也就不枉為人一場。要是牽扯旁的,反倒顯得侄兒居心不良了。”

    “瞧你,十三叔不過說了句玩笑,你還給我講上道理了。我罰自己一杯行了吧。”這酒還沒喝進嘴里,就被弘暉給搶了,“額娘說過,得先吃東西才能吃酒,空腹喝酒傷身。”

    碰上個比四爺還會較真的,十三爺也是服了。于是還乖乖把每樣菜都吃了一遍,才被弘暉允許喝酒。

    等酒足飯飽,十三爺還興致勃勃的拉著弘暉到院子里,竟是要跟他比劃兩下。

    弘暉自然知道他十三叔這是要提點他了,于是也不客氣,把袍邊掖進腰帶里,就擺上架勢了。

    十三爺就把辮子一甩,繞脖子上去了。

    雖然十三爺一個成年人對孩子只用了幾分力,但是叔侄倆你來我往的對拆了十幾招后,還真是發覺弘暉的底子不錯,是塊練武的材料。

    停歇的時候,十三爺不免問道:“現在是誰在教你武術,除了拳法,可還有學習別的功法。”

    弘暉答說:“總教頭是馬爾賽,就是大學士諾敏的兒子。”

    十三爺就饒有興致的哦了聲,“看來你阿瑪在這上面對你還是抱有很大的期望。既然是諾敏的兒子,你就跟著他好好學,但要記住,凡事還多一份自謙,千萬不要學人家爭強斗勝。”

    弘暉就看了眼十三爺,心說您自個兒不就是這樣的。嘴上還老老實實應道:“侄兒記住了。”

    “行了回吧,時候也不早了,別讓你額娘cao心。”于是十三爺就把弘暉打發走了。

    弘暉剛一進家門,就聽說了他阿瑪要回來的消息,高興的直往后院攆。

    才到院子里就額娘額娘的叫上了,“聽人說我阿瑪就要回來了,可有這事。”都不等下人打起簾子,就顧自掀了進去。

    到里面才發現有客人在,還忙躬身抱拳要往外退。

    那邊就笑著止了,“沒想到大阿哥都這么大了。”

    弘暉就看了蕭歆一眼,這人他還真沒什么印象,人該怎么叫還真是沒有章程。可看她熟稔的樣子,又坐在額娘的旁邊,可想身份也是不低的。而且宗室里的人家一般沒事是不會亂上門的,那也就是外祖家的了。

    這便不等蕭歆提示,先給對方問好見禮了。

    其實弘暉猜想的不錯,這個婦人正是烏拉那拉氏的娘家嫂子。

    要說原主婚后本來同四爺的感情也是蠻穩定的,那時候也是頗有氣性的一個人。就是因為娘家嫂子多次來勸,才使得原主也跟別家福晉一樣慢慢開始學會了經營自己的名聲,還時常把四爺往外推。

    直到后來夫妻感情淡漠,才恍然這是讓娘家嫂子給禍害了。于是自打那以后,只除了在面上年節走禮,再沒主動回過娘家。

    要是以蕭歆的理解,兒子倚重母族本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只是因為原主跟四爺的事被這娘家嫂子攪和的,心里就先不喜歡了。

    這會兒又見她堂而皇之的受了弘暉的禮,可想要是太給她臉子,還不定會狂妄成什么樣。

    如今弘暉可還什么都不是呢,將來要是四爺上進了,這要是打著弘暉的旗號在外面一味經營,可想也是個禍害。

    于是也不給弘暉介紹,臉上連個表情也沒有,“這半日又渾跑哪去撒野了,當真以為你阿瑪不在家,額娘就治不了你了是嗎。”

    弘暉也是一楞,他但凡出門都勢必會來跟額娘報備的,今兒去哪她是再知道不過,怎么突然就惱上了?

    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這是要做給別人看的。

    于是便配合著低下頭,“兒子知錯了,這就去找先生把上午落下的課補上。”

    “這馬上就飯點了。姑奶奶你這是不是太嚴厲了點。”娘家嫂子連叫了弘暉幾聲,他都頭也不回的往外攆,好像真的是懼怕蕭歆的責罰一樣。

    蕭歆道:“你當我愿意這樣對孩子呢?還不是我們家爺規矩大,我要是敢縱一個,到頭來苦的還不是孩子。”說著突然恍悟一樣,“嫂子該不會以為我們府上的少主子也跟那些王爺家的世子一樣,有事沒事的斗斗雞遛遛鳥,日子且逍遙自在?”

    娘家嫂子就有點不自在了。而且這姑奶奶說話口氣,真是一點也不客氣,哪里像是同親戚說話該有的樣子。心里雖有不悅,卻還是說道:“大阿哥是嫡長子,將來可是要繼承這整個家業的,姑奶奶何不勸勸四貝勒,還寬松些才是,這樣逼的太緊,反而顯得沒了人情味。”說到最后,還不忘劃上重點,“而且咱們大阿哥以后要用個什么人,還不是自家人才更可靠,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所以這就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蕭歆卻不接她的茬,還斜眼過去,“嫂子,這話今兒我聽了就忘了,你可千萬不能再說了。我們家爺可是最恨這些的,前些時候我們后院的那些格格是怎么被打發的你是沒聽說嗎?”

    娘家嫂子就覷了蕭歆一眼,心說那還不是姑奶奶您的手筆嗎?瞧這委屈給裝的,還挺無辜的。嘴上卻說:“難不成是在貝勒爺耳邊吹了什么邪風才遭的禍?”一個兩個的也就算了,集體做這蠢事兒,誰信啊。

    蕭歆就用你以為呢?眼神看著娘家嫂子,讓她自己悟去。

    娘家嫂子也不覺得尷尬,轉頭就笑道:“大阿哥來年可就要十歲了,這男孩子等出了精,可就要有個教導人事的在身邊才是好的。”她娘家的姑娘就有好幾個。

    蕭歆差點沒被這話給膈應死,不管自家娘家,都不想往下再聽,顧自道:“這點嫂子大可放心,我們爺早就放過話了,府里的阿哥十五歲之前屋里是不許放人的,真有什么人敢背地里做腌臜齷齪的事敗壞阿哥的身子,甭管是誰,打死了先。”這就不止阻止了給弘暉送人,其他阿哥以后長大了也不要有這打算。

    蕭歆說完突然就奇怪的看著娘家嫂子,看的她心里直打顫,忙矢口,“姑奶奶可千萬不要多想,就我們家的丫頭哪里配的上府里的阿哥,這就是隨口說說,隨口說說。”

    “也不能這樣貶低咱們烏拉那拉家的姑娘,等過兩年到了年紀,我自然是會給她們留意好人家的。”蕭歆也不一味的不給臉,糖該給還是要給的。

    娘家嫂子的心里就七上八下的下,又見蕭歆都端起茶碗吃茶了,這便也識趣兒的起身告辭了,哪里還敢留下來用了飯再走。

    而弘暉壓根就沒走遠,見那人走了,馬上就又折回了正院。

    “額娘不想搭理這些人,往后就別放進來了。”

    見弘暉這么醒目,蕭歆就安心了,“也不能一味的不搭理,畢竟是你的舅家,這打著外甥的旗號在外面胡作非為的事還少見嗎?先吊著吧,沒事兒的。”

    弘暉對他額娘處理家事一向沒有異議,這便拋開這茬,還問:“聽說阿瑪他們要先回來了,幾時的事情,兒子去接吧。”

    蕭歆倒了杯熱茶推過去,“也就這幾天。你還是老實在家待著吧,你阿瑪回來一準要考你課業的,到時候應對不上有你好看的。”

    弘暉就嘿嘿的笑了,“有額娘在怕什么,阿瑪且沒功夫搭理我呢。”吃了茶,就問今兒吃什么,竟是肚子餓的很了。

    蕭歆這就讓人擺飯了,有魚干有蝦仁,醬鹿rou,白灼菜桿,家常豆腐,地三鮮,有葷有素,少量多種,色澤搭配也新鮮,母子倆吃著也不太多,剛好可以吃完。

    待用好了飯,弘暉還扶著蕭歆坐到炕上,“今兒見了十三叔,他倒是越發的豁達了,竟然還有閑心抓蟈蟈兒。”

    蕭歆心想記載里十三爺雖然沒有明確被關十年之久,但也的確是在康熙一廢太子的時候受到了牽連,消失在世人眼中一段時間。如果說真的是被幽禁,還是長時間的,要是不給自己找點樂子,真是會憋死。

    而這會兒嘛,“馬上就要過年了,你阿瑪叔伯他們也都被皇上召回來了,你十三叔這是知道自己要出來了。”

    弘暉想想也是,“那要不要派人去給十三嬸嬸送話,也省得她再跟著提心吊膽的。”

    這是應該的。

    這人真就要到出事的時候才會發現,那么大一個府邸,竟也沒有一個得用之人。

    十三爺家的管家倒是幾次去宗人府要探望十三爺來著,偏那地方的人眉高眼低慣了的,就一個奴才,誰稀罕搭理你。

    于是還每次都巴巴的等著弘暉去了回來給傳消息過去。

    可想兆佳氏這些日子也是煎熬。

    撇開這事,蕭歆卻很在意娘家的事,以前不去搭理沒發覺怎么樣,只當是多了個讓人討厭的親戚。這會兒再想想,還是不能大意,有些事情不能等到發生了再來補救,于是還讓春喜去把粘桿處的總管叫來,親自給指派了一個任務,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