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
岑mama,是宋語珍屋里負責灑掃的低等仆婦。 老太太恨鐵不成鋼道:“一個低賤婦人的話,你竟也聽,真是枉費我多年教導!” 宋將軍淡淡道:“不管是聽了誰的,她該受罰,還是要受。” 老太太還是忍不住說情,道:“你要罰她,我是沒意見的,只是送去廟里,到底不好看,不若想個別的法子。” 比較是自己親手撫養大的女孩兒,老太太也沒法子,真的徹底不理不睬。 宋語亭看著這荒唐的一幕,忍不住道:“不要事事都說是下人的錯,下人固然有錯,也沒有按著她的頭,當初語如做錯事,也是這么說的,結果呢?” 老太太怔了怔。 宋語珍見狀,又哭道:“祖母救我。” 毫無當初那位端莊優雅的宋家嫡女形象,反而哭哭啼啼的,柔弱到了極致。 老太太也沒敢再說什么,只是講目光轉向宋語亭。 宋語亭還是心軟,道:“爹爹,不讓她去廟里也可以,我有三個條件。” 宋將軍溫和道:“你說吧。” 宋語亭道:“一是,宋語珍必須向我道歉,一個字一個字說出來,她剛才的話,都被狗吃了。二是,宋語珍還是要挨罰,這個我不管,三就是,若她日后再犯,就按照剛才說的做。” 宋將軍看向宋語珍。 宋語珍實在不敢再胡思亂想了,連忙點頭道:“我都答應,我以后定然不胡說了。” 她日后,就只當宋語亭是別人家的姑娘,跟她沒有絲毫關系,跟宋家也沒有絲毫關系。 等表哥春闈之后,嫁于他為妻,這輩子,便如此了。 恐懼是最好的老師,宋語珍幾乎是在一瞬間,想通了所有的事情。 心里那點淡淡的仇恨嫉妒,也隨著時間流逝,一點點消逝掉。 她只恨,自己前怎么就宛如瞎了,怎么勸都沒有用。 現在再想通,只怕晚了。 宋將軍沉思了一會兒。 “既然亭亭這么說了,我當然沒有異議。”宋將軍看向二老爺,“按照家規,語珍這樣是要關祠堂三日,禁閉三月的。” 二太太咬牙道:“那就這么辦!” 總比廟里強。 宋將軍也沒有動手,只道:“那就勞煩二弟自己送她過去了,畢竟是你的女兒,合該你自己教養。” 二老爺點頭哈腰,拉過宋語珍,徑直出門而去。 二太太捂著嘴巴,滿臉心痛難當,緊跟著出門。 室內唯余祖孫三人。 宋語亭輕輕嘆口氣。 宋將軍捏了捏女兒的鼻子,斥道:“你聽到她的話了?以后看你還聽不聽我的話,再跟他黏黏糊糊的,別人要怎么說?” 宋語亭小聲道:“我才不管。” 誰會跟宋語珍一樣說話啊,爹爹真是想的太多。 而且,她最近已經沒怎么見過何景明了。爹爹還要再來扎她的心,這不是疼她愛她的那個爹爹了。 宋將軍氣的點點她的額頭,道:“你啊……你真是讓人發愁。” “我才沒有。”宋語亭反駁,“我又沒有去見他,從他去了京郊大營,我連他的面都沒見過幾次。” 這樣一想,還是有點生氣。 雖然不該阻攔別人上進吧,可是想一想自己孤孤單單的,就好煩。 她憶起一句話,忽見陌頭楊柳色,悔叫夫君覓封侯。 難怪古人這么說。 的確是這個意思,位高權重也罷,手握重兵也好,不能陪伴自己,都算不得好郎君。 第94章 宋語亭皺起眉頭, 不高興地想, 等下次見了他, 一定要告訴他這句話。 宋將軍無奈嘆口氣, 亦是一言未發。 世人都道,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 果然不是騙人的。 女兒一顆心, 全被那姓何的給勾搭走了。 宋將軍一顆心不知道是種什么滋味。 老太太道:“誰會多想, 只那些心懷不軌的人, 就算沒有這件事, 她們也會找別的法子,何必拘著語亭。” 宋將軍道:“話非如此,只要自己不給人把柄,一切謠言, 都會不攻自破。” “沒有這樣說的, 咱們活著,也不是為了外人,語亭是個有分寸的好孩子,何必讓她不高興。”老太太想了想, “反正咱們家里,以后不會出現這種話了。” 她問旁邊的朱砂, 道:“大小姐院子里, 那個岑mama, 是什么來路?” 這種低等仆婦, 老太太還真的不大清楚。 朱砂想了想,“奴婢記得,她說五小姐不要了,大小姐看她可憐,就把人帶到了自己院子里,是外面買來的仆人。” 要是家生子,也不會年紀一大把了還在做灑掃的活計。 “語如的人?”老太太愣了愣,輕輕嘆息道,“把她灌了啞藥,送去三老爺那邊吧,去查查,其他幾位小姐院子里,還有沒有五小姐那兒過去的人。” 老太太神色不大好。 語如走之前,竟然還埋了個這么大的□□在家里,實在恐怖。 幸而至今只出了一件事,若是讓她做些別的,真真正正傷了幾個丫頭,才讓人心驚膽戰。 還是早些弄清楚的好。 朱砂聽出其中意味,心里瑟瑟不已。 五小姐才幾歲,竟然這般深沉。 讓人害怕。 她領命道:“是,奴婢馬上讓人去查。” 宋將軍問道:“五小姐……語如,母親的意思是,這全是那小丫頭做的?” 宋將軍不是很相信。 宋語亭道:“我覺得是她,爹爹你不知道宋語如是什么樣的人,可是我知道啊。” “小小年紀,比我心思都多,且非常惡毒,她做出這樣的事情,一點也不奇怪。” 至于陷害自己,也是很正常的。 若不是因為自己,宋語如恐怕還在宋家裝做一個乖乖女。 只是想不到,她會這么對宋欲珍。 畢竟往年在宋家,宋語珍對她,可以說是很好了。 宋將軍很信任自己的女兒,便道:“既然如此,就麻煩母親好好查查家中人口,找出來的,也不必做別的,盡管送去給三弟,咱們宋家,也沒有發賣下人的道理。” 老太太道:“我明白的,今日語珍說錯了話,傷了語亭,實在是她不對,只是這孩子是宋家嫡女,你三弟一家已經分出去了,剩下二房,我實在不舍得。” 宋將軍善解人意道:“母親的意思,我知道了。” 他跟二老爺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也沒有打算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老太太卻又嘆息一聲:“這對語亭日后,也有幾分好處,你沒個兒子,將來的爵位家產,總要有人繼承,我不敢提說哪個侄兒,可總要從二房挑,對他們太不好,萬一他們將來對語亭不好,豈不是令人憂心。” 宋將軍總不能比女兒活的時間更長,不可能保護她一輩子。 至于何景明,如今自然是情深似海,可男人的深情,能過幾年呢,待到了將來,夫妻情薄,還是要依靠娘家庇護。 宋將軍卻揚起眉毛:“我也未必要把爵位給二房,語亭說我親女,我雖無子,她卻是有的,將來次子隨我姓氏,承我爵位,豈不是更好。” 宋將軍一直都知道,這些侄兒全在打自己那個還沒有真的定下來的爵位的主意,可是不管到了何時,沒有就是沒有。 不可能便宜他們。 尤其就如母親所言,萬一那人對語亭不好怎么辦? 他半生浴血疆場,就是為了這個女兒,豈能容忍有人拿了自己的好處,還欺負自己的女兒。 還是換個別的法子更為穩妥。 而且宋將軍相信,讓何景明的兒子承襲爵位,陛下定然樂見其成。 老太太心里思索,覺得倒也不是不行。 以前也是有過這種例子的,外嫁女之子,跟隨母親的性,算做過繼給了娘家,繼承娘家家產。 這樣,畢竟還是自家血脈,傳承的亦是自己姓名,總比不知道何處來的侄兒過繼到名下好的多。 只是…… “何世子豈會同意,自己的還在,跟隨母親的姓氏,他亦是高門之子,比咱們更看重宗族家業。” “我會讓他同意的。”宋將軍臉色不變,淡然道,“母親不必在意那么多。 若是不同意,其實也無所謂,都是自己的后代。 讓他去便宜外人,他寧愿給外孫子。 宋語亭聽著爹爹跟祖母討論這事,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整張臉爆成艷麗的紅色,低頭道:“爹爹,您說什么呢?” 她還是個小姑娘,說什么生不生孩子的。 哪怕說真的對她很好了,也不能直接說這種話呀。 宋將軍道:“說正事,不管日后如何,我心意已經定在這里了,母親不用想著語亭日后要仰仗別人,她什么都不需要,我會安排好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