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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蜉蝣卷(重生)在線閱讀 - 第37節

第37節

    一席話說得滿堂皆驚,始料未及的結果讓各人算盤盡皆落空,只有老太太既驚又喜,不可置信地開口:“什么?!”

    “恭喜老太太,恭喜侯爺,有了皇上的賞識,日后前途必不可限量,這可是咱們侯府的大喜事。”邱清露馬上躬身道賀。

    “快,開祠焚香,我要把這事稟告列祖列宗,告訴太公,告訴浩初他爹……”沈老太太扶著秦婠的手急匆匆往外走去。

    “祖母,夜已深,開祠之事不如留到明日吧。”沈浩初上前,與秦婠一左一右,扶住了老太太。

    “好,好,那就明日。”沈老太太點點頭,激動得合不攏嘴。

    “祖母,因王新之案今日過堂,所以我親自去了應天府,才回得晚了,還請祖母恕罪。此案疑點甚多,真兇尚未落捕,不過有秦婠從中斡旋出力,如今何寄已洗刷嫌疑,馬遲遲也沒事,祖母不必太過擔心。有應天府,有我和秦婠,侯府不會蒙羞的。”沈浩初又說起另一事來。

    秦婠聞言沖他眨了下眼。他這是禮尚往來吧,她剛夸過他,轉頭他也夸起她來。

    “好得很,你們夫妻很好。”老太太難得當著眾人的面笑出聲來,只拉著二人道,“吃過飯沒,今晚就留在我這里用了飯再回去。”

    兩人一回府就趕往豐桂堂,衣裳都沒換,哪來得及吃飯,秦婠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聞言哪有拒絕的理,當下甜甜應了:“多謝祖母賜飯。”

    ————

    在豐桂堂用罷晚飯,又陪老太太說了會話,時辰已然晚矣。秦婠累了兩天,到此時方真正松懈下來,已是渾身酸疼,回到蘅園后只命人燒水沐浴,也不管外頭丫鬟如何招呼沈浩初。

    痛快泡好澡,換上松泛的紗綾襖,秦婠從凈房里出來,就見蟬枝將寢間里換下的衣裳都抱到手中,看到她“嘻嘻”笑了兩聲,也不待她出聲,就小跑出了屋子。秦婠納悶地跟在她身后走到次間,外頭已經沒有聲音,一個丫鬟都不在,就連蟬枝也已跑出屋子。

    “這些丫鬟怎么了?”想著蟬枝曖昧的笑與舉動,秦婠莫名非常,嘀咕兩句轉身,忽看到案前坐的人,嚇了一跳。

    她忘記沈浩初回來這事了。

    “穿這點衣裳,你不冷嗎?”沈浩初眼眸自手中書稿轉到她身上,目光頓時幽沉,再也挪不開。

    小丫頭的長發全都盤在頭頂,露出雪白頸子,身上只穿了身就寢的紗綾襖。淺杏色的紗綾薄透松垮,被她身后的燭火一照,貼身而穿的綢綠主腰遮掩不住,像隔了層薄霧般顯現在她身上,他能清楚地看到她胸前攏起的梅繡,幾點紅梅盛開其間,隨著她的呼吸淺淺起伏,而那不足一握的腰肢正似妖嬈梅枝,叫看的人突然間口干舌躁,喉結幾番滾動。

    “不冷。”秦婠毫無意識,她才被熱水泡過,這會身上正往外冒熱氣,哪里會冷。目光在屋里轉了一圈,她注意到他手里拈的幾頁紙。

    “你在看什么?”她走過去。

    “你說呢?”沈浩初揚揚紙。

    秦婠想起,那是這兩晚為求靜心偷便抄的他的批注。

    “還我!”一陣羞意忽然竄到心尖,像被抓到小辮的孩子,她兩步沖到他身邊,要奪自己謄抄的紙頁。

    沈浩初有心逗她,將紙交到另一手上高高抬起,秦婠心急,俯身壓著他的肩臂伸手去搶。

    綿軟的觸感驟然欺身,像兩只兔子突然跳到他肩頭,沿著臂上下磨蹭,饒是沈浩初自負冷靜,此時也不禁如遭電殛般動彈不得,叫她一把搶去那兩頁紙稿。

    “哼!”秦婠搶回稿,得意地揚揚手,離開他的肩頭,正小心翼翼地察看自己的手稿,腰上卻忽然一緊,似被粗壯有力的藤蔓纏上,將她往某處拉去。

    尖叫過后,她已被摟著腰坐到他膝上。

    作者有話要說:  心累……

    第41章 克制

    秦婠腦中短暫空白,手松開,那兩頁紙輕飄飄落到地上。

    屋里點的春白鶴鳴香散發出雨后草木清香,像男人身上干凈爽朗的味道,不同女子的幽柔細膩,撲面而來吹進胸口,拂動心弦一聲接著一聲,似驚蟄的悶雷,慢慢敲醒懵懂的嫵媚。

    “放開我!”待他燙熱的掌印在她的肌膚上,她才想起要掙扎,腦袋像塞滿稻草的灶膛,火星亂飛,火苗很旺,亂且暈。

    “別動。”身后人的聲音比平時低沉三分。

    沈浩初在努力平復自己的呼吸,只是將她圈在胸前,沒有更多的動作,但她像受到驚嚇的兔子般不斷蹦跶,以自己的柔軟對抗他的堅硬,蹭得他更加難受。

    “你放我下去。”秦婠羞窘出哭腔,不必用鏡子也知道自己此時定然滿面通紅。沈浩初個高腿長,她坐在他膝上半腳掌著地,只能繃緊亂踢,腰被他牢牢扣著,她的掙扎不過徒勞,反讓本就松垮的綾襖往下滑,襟口微敞,露出圓潤鎖骨。

    “還動?你是想今晚就把房圓了?”沈浩初原只想抱著她小小捉弄一番,誰知撩來撥去,卻讓自己陷落,只能抱著,進不得,退不舍,欲罷不能。

    小丫頭身上是沐浴后帶著潮氣的氣息,有別于任何一種香料的香味,為了避免弄濕而高盤的長發底部沾著水,幾縷松軟的發絲絨毛般落下,不斷拂過他的下巴。

    他克制得極艱難。

    秦婠被他一句話嚇到,立刻僵硬地不再動彈。識實務者為俊杰,雞蛋碰石頭這種事,她不想做。

    “你到底想干嘛?”她結巴著開口,手不動聲色地掰他收緊的大掌。

    察覺到她明顯的抗拒,沈浩初也沒打算再進一步。兩人關系好不容易有所緩和,她在慢慢卸下心防,他不能在此時急進。

    “只是抱抱你。”他干啞道。

    秦婠蹙眉,他的唇離自己脖子很近,噴薄出的熱氣總讓她覺得下一刻他會咬上來,而腿上隱隱約約感覺到的他的沖動,都讓人害怕。她咬著牙不說話,轉頭看他,他白皙的面容也浮著一層紅暈,眼里清明被混亂取代,急促的呼吸是他正竭力按下欲/望的證明。

    上輩子他不近女色,連好友都贊他定力可嘉,不過是因他覺得男女情事無甚吸引之處。他的時間有限,而未完成的心愿太多,男女感情不在他的考慮范圍內,即便是從小定親的蘇縈,于他而言也只是兄妹情誼多過男女之意。

    他從來不知道,所有的冷靜自持在一個女人面前化為烏有的滋味,忘卻所有的恣意妄為,像酣醉時的狂歡,那是清醒的人永遠無法體會到的心情。

    “秦婠,告訴我,在你眼里,卓北安是什么樣的人?”沈浩初想起白天秦婠見到這一世卓北安時的激動神情,他知道自己在她心中有著很重的分量,但到底是恩情還是感激還是其他感情,他卻不得而知。

    聽到“卓北安”三個安,秦婠稍稍放松警惕,在腦中搜索可以用來形容北安叔叔的詞語。

    光風霽月?坦蕩磊落?機敏沉穩?

    想來想去,她只用了最簡單的詞語:“他是我心里最正直的君子。”

    厚重的像座山巒,誰都越不過去。

    “正直?”沈浩初呢喃著重復她的話。

    小丫頭還是太單純,他不是她想的那樣正直。他有他的野心,他的手段,他的私欲,他種種的求而不得——未了的心愿,未完的目標,如今再加一個她。更談不上君子,否則他也不會在這里抱著她不松,不會在何寄說放棄的時候松口氣,然后理所當然地接受所有本不屬于他的東西。

    他的爪牙,曾經被孱弱的病體束縛,又在這一世慢慢撕開束縛……

    給了他的東西,就是他的,他不會還回去。

    “你問這個做什么?”秦婠見他失神,伸指戳戳他的肩頭。

    “看你一天到晚提起他,怕你對他……”

    “沈浩初!”秦婠驟然揚聲喝止他,“北安叔叔于我而言只是長輩,別拿你齷齪的想法來揣測我與他之間的交情!”

    他懷疑她不要緊,若是攀污卓北安,她便不能忍受了。

    卓北安在她心中是需要仰望的存在,可以尊敬,可以愛戴,可以感激,卻獨獨不能用男女間淺薄的愛情來衡量。她對他,沒有一絲一毫的男女之心。

    沈浩初沉默地看著她,想像不出如果此刻她知道,她心里正直的長輩正將她抱在懷中會有怎樣反應……抗拒?厭惡?嫌棄?還是其他?

    半晌,他低聲笑起,秦婠莫名其妙:“笑什么?”

    這一晚上瘋瘋顛顛的,她都被他弄糊涂了。

    他沒給她答案,只是驟然俯頭,咬上她雪白的脖頸,刺麻的疼意傳來,秦婠陡然間渾身一顫,還沒等回過神,他已松口,只道:“記著你說的話,只是長輩;也記住我說的話,你只能想我。”

    語畢,他放手。

    秦婠思緒尚亂,還來不及思考他話中意思,便覺周身一涼,她已離開他的懷抱被放到地上。

    “阿嚏——”沐浴后的熱氣散盡,他的懷抱也已遠離,秋日涼意來襲,逼得她鼻頭發癢。

    “都說你穿少了。”沈浩初語氣恢復正常,將搭在椅背上的外袍往她身后一披。

    曼妙玲瓏的身線被遮住,他既遺憾,又松口氣。

    秦婠抓著外袍站在旁邊,傻傻看他俯身去拾那兩頁紙稿。沈浩初直起身時發現她還懵著,不禁又逗弄道:“什么時辰了還不去睡?莫非你想留在這里和我……”

    “不要!”不待他說完,秦婠已經揪緊外袍跑走。

    珠簾脆響過后,小丫頭的身影消失,沈浩初苦笑兩聲,丟下手里東西,朝屋外走去。

    不知道冷夜練槍,能不能平息因她而起的躁動?

    ————

    寢間里,紅燭搖曳,妝奩被打開,銅鏡印出模糊人影,秦婠怎樣也看不清晰,便將巴掌大的水晶鏡拿在手中。

    水晶鏡面水一般清透,照出個像煮熟蝦子般的人。

    她又歪頭露出脖子,把鏡面湊近——雪白肌膚上月牙似的紅印格外醒目。

    “混蛋!”秦婠把鏡子重重扣到桌面,摸著脖子發脾氣。

    這么明顯,她明天如何見人?

    下手也不知道輕點!

    一念才過,一念又起。

    她不是應該厭惡他的靠近,為何如今心里冒出的卻是無關緊要的念頭?

    ————

    腦袋混亂得她一夜沒睡好,哪怕身體倦到極至,閉上眼卻覺得脖子上還殘留他唇齒咬來時的刺癢,撓得她翻來覆去地煩躁,直到天微亮才堪堪閉了眼。

    她再睜眼時就見秋璃笑嘻嘻的臉在床邊晃著。

    屋外天已透亮,幸而昨夜老太太發話,讓她這幾日好好休息,不必晨昏定省,倒免了她一番手忙腳亂。

    只是起身時看到時辰,她不免還是驚訝——竟然睡到近午。

    “你們怎么不叫我?”秦婠一邊梳頭一邊罵秋璃,就算不用晨昏定省,她這也晚得過分。

    秋璃甚是委屈:“我倒是想叫醒您來著,侯爺一早交代過,誰也不許吵醒夫人,我哪兒敢呢?”

    如今蘅園里的丫鬟,沒有哪個不怕沈浩初的,他就算不動怒,只用那雙眼一瞧人,那些心懷鬼胎的丫鬟都怵得不敢動,誰還敢忤逆他的意思。

    從前人人盼著沈浩初回蘅園,現在是人人盼著他別回來,若只有秦婠坐鎮,丫鬟們的日子倒還輕松些,自打沈浩初回來,就像是在慈悲的觀世音上頭再壓下尊大佛來,把丫鬟們弄得戰戰兢兢。

    “算他有點良心。”秦婠小聲嘀咕了句,問秋璃,“昨日你和謝皎送馬遲遲去醫館,她現在如何?”

    “孩子保不住,沒了,她倒沒哭,就是失魂落魄的沒個生氣,看得倒讓人心疼。我與皎皎已經把她送回宅里,還讓小梅照看著。”秋璃不無感慨道。

    秦婠聞言嘆口氣,同一件事,兩輩子結局不同。原以為只是貪慕虛榮的女人,誰知竟是愛錯人的可憐人,也許這世上百般事、千種人,都有各自不同的脈絡,每一次不經意的選擇,都在推動著脈絡的生長。脈絡成網,便是這世間緣分,都隨時隨地的變化,即便她知道未來五年的事,也不見得就能掌握,更無法參透。

    因為她本身,就是這網中困蝶。

    “小梅太小沒經事,你讓奉嫂在外面再給她找個有經驗的老mama服侍她小月子吧。”沉吟片刻,秦婠方道。

    秋璃點點頭,道了聲“好”,手上已動作麻利地把她的長發綰起。

    “咦?”

    秦婠聽到她驚訝聲音。

    “夫人,您這脖子被什么咬了,怎么紅了這么一大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