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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表哥嫌我太妖艷在線閱讀 - 第18節

第18節

    她雖不是端莊的女子,但總能學會端莊。

    心中因著他的嫌棄惱怒,李言蹊暗哼,既然喜歡那樣的為何偏要纏著她,懶得與他多言,撥開他的手,李言蹊跳下石桌就要向院中走去。

    虞應戰眉頭深皺,沉聲呵道:“回來!”

    這一聲實在生冷,從未受過如此密集斥責的李言蹊眼眸驟然紅了,抿唇轉身看著端坐著的人,虞應戰暗自頭疼,他若一次妥協,那日后恐怕再不能管束她了,她年紀小,他大她良多,她既然沒有長輩管束,她是他未來的妻子合該他出言約束。

    將人重新拉回身邊,虞應戰沉著臉仿若夫子訓斥學子一般開口:“日后要懂規矩知道嗎?”

    鳳眸里帶著眼淚,固執的不讓眼中的淚水流下。

    虞應戰額上青筋一跳,攬住她的腰,輕撫了撫她的后背:“回去睡吧。”

    輕哼一聲,心中還帶著氣的李言蹊毫不遲疑的轉身離開。

    虞應戰看著那紅裙消失,沉著臉端坐在石凳上,頗為頭疼。

    揉了揉額際,再一想到小姑娘嬌柔嗔笑的模樣,那緊繃才松軟許多,罷了,等日后她嫁了他后再說吧,他常帶她到軍營中訓練訓練,打打拳吃吃苦便好了,總不會像現在這般松散了。

    *

    穿上同樣的紅裙,鄭雨眠站在鏡子前看了又看,鏡子中的女子面容蒼白黯淡,上了妝雖然秀麗,但在這京中她這等容貌的女子太多,她了解自己,所以早已不奢望能做他的妻了,可就算想要做他的妾,他都不肯要……

    嘴里苦澀彌漫,怔怔的看著鏡中的自己,許久后才輕聲詢問:“我與她像嗎?”

    一直站在自家小姐身后服侍的乳母劉氏聞言手下頓住,想到與小姐一同出府時看見的那個艷麗女子,劉氏有些為難。

    見過了那容色堪比仙人的女子,劉氏才知人外有人,但卻又不好開口說實話。

    不用劉氏開口,鄭雨眠便自嘲一笑:“他的表妹是天上人,水中月,我是地上的污穢,若與她有相像之處,他又怎么會處處避我如蛇蝎?!?/br>
    心疼自己的小姐,想到自己給小姐出的主意,劉氏忙打自己的臉:“是老奴讓小姐受委屈了?!?/br>
    鄭雨眠垂眸轉身,脫下自己身上的紅裙:“莫要說那些了,與我出府買個束腰吧?!?/br>
    那女人身段很好,即便她厭惡她厭惡的緊也不得不承認,她的妖嬈曼妙是尋常女子不能比的,她既然要像她些,旁的不重要,輪廓必須肖似。

    因為哥哥的禁止,鄭雨眠只能與乳母偷偷出府,買了束腰回來卻在門前撞見了從國子監回來的哥哥,一時怔住,局促站在原地。

    鄭少時看到meimei心虛的模樣,以為她又偷偷去尋了虞應朗,清俊的面容沉了下來:“你一定要這樣自甘下賤嗎?知微已經快與李家小姐定親了,你一定要給別人添堵嗎?我早前告訴過你莫要與知微來往,你不記得偏要自作主張,落得現在這般狼狽,現在我告訴你不許再接近那虞府,你又要自作主張,你是想日后永遠活在別人的唾罵下?”

    被哥哥如此嚴厲的訓斥,鄭雨眠面容慘白,聽著聲聲質問,心中淤積了許久的委屈一股腦的涌上,雙眼通紅,淚水肆意,鄭雨眠輕笑:“哥哥說這話到底是為我好,還是為了那李家小姐?哥哥怕不是因為我把傘送還回去拿我撒氣吧?哥哥處處維護那兩人,可那兩人卻視哥哥如糞土呢,哥哥口口聲聲喚著知微的表字,可知微卻當著我的面稱你鄭兄呢,他還親口與我說過,要哥哥莫要癩□□想吃天鵝rou,讓你不要多想呢,你心心維護的兩個人可都沒將你放在眼里!”

    說道最后鄭雨眠已經歇斯底里的吼出聲,她現在想要重新融入那貴女之間再不得門路,所有貴女都暗地嘲諷她,讓她顏面無存,她若不費盡心機,以她現在的年紀,又沒有父兄撐腰,如何還能嫁個好人家?難道她一輩子都要受那些人嘲諷?他們不肯為她著想,她自己出手有什么錯,她想要一個不憂生計的未來有什么錯!

    鄭雨眠不顧哥哥的顏面痛哭流涕的嘲諷著。

    鄭少時面色青白,半晌說不出話來,知微能說出那樣一番話定然是知曉了自己的心思,自己也確實喜歡那不過幾面的李家小姐,但以他現在一貧如洗的身份地位,若說癩□□想吃天鵝rou也并無不妥。

    暗自嘲諷一笑,鄭少時回神,無論meimei是不是添油加醋,知微生怨他都可以理解,可他現在心里沉痛,并不是因為別人,而是因為meimei說的沒錯,這是他的meimei,他只顧管教,卻從沒有了解過meimei內心的惶恐,他身為兄長,沒有成為meimei的依靠反而不顧她的顏面斥責羞辱,確實是他的不是。

    低嘆一聲,鄭少時上前輕輕將meimei擁在懷中,撫著meimei的頭柔聲開口:“眠兒將他放下吧,哥哥答應你,日后定會為你尋個更好的人家,好不好,你想要的體面哥哥都會為你爭來。”

    鄭雨眠大哭不止,伏在兄長的胸口發泄著幾個月以來的委屈,她相信哥哥說的,哥哥與知微學識不分仲伯,定會有個錦繡的未來,可她現在已經沒辦法抽離了,她已經真正喜歡上那個溫潤儒雅的男子了。

    “好,親眼看見他與李家小姐定親我便再不糾纏。徹底死心?!?/br>
    第24章

    秋闈近了, 學子們因著秋闈而忙碌,入京的人越來越多,京中時常能看到身著素色長袍, 背著書箱進京趕考的書生,一時間京中十分熱鬧。

    然而這日更為熱鬧,平日忙于修習的書生學子們也都趕到街上,想要瞧瞧那位傳聞中的西遠將軍。

    今日是西遠將軍回西北的日子。

    可無論是坐在茶肆高樓上的,還是走在人群間的,都沒有看到那大軍中應騎馬在前的將軍。興致闌珊, 未等見大軍出了城便各自離去了。

    若是以前,虞應戰定會先于大軍出發, 可現在大軍已經離開, 將軍本人卻還在城外一處林中。

    躲在一顆大樹后面, 只露出毛茸茸的斗篷兩邊, 李言蹊遮掩著臉怒聲道:“你讓你身邊的人都走遠些。”

    身著黑甲的虞應戰寒著臉站在那大樹不遠處, 眉頭皺起, 到底回身掃了眼身側隨行的幾個副將。

    那幾位副將低聲一笑,沒想到將軍竟然定下來這么個小妻子, 勾肩搭背做禮離開。

    見人都走遠了, 虞應戰才重新開口:“過來。”

    樹后穿著兔毛斗篷的李言蹊不用他多說,一瞥見那些人走遠便怒不可遏的走出,仰頭去看那硬邦邦的男人:“我現在還未與表哥退親, 你這樣光明正大的讓我出現在這些人面前, 若有閑言碎語傳出去, 我還如何做人?”

    因為一時的怒意李言蹊早沒了膽怯,憤怒的斥責著眼前的人,頭上毛茸茸的兜帽因著她的動作滑落,一張精致的小臉露出,粉嫩的小耳朵凍得通紅。

    秋月中旬天氣驟然陰冷下來,即便此時還是日頭高升,但山中卻處處寒風。

    英眉緊蹙,看到她凍得通紅的耳朵,虞應戰抬手將她的兜帽戴好,聽到她的話,冷哼一聲,他的軍紀嚴苛從不留閑言之人,但他素不喜口舌,只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那就快些與知微說清楚,你若說不出口那我便幫你說,你需記得,我給你的時間截止在我回京之前。”

    李言蹊撅了撅嘴,心里暗哼他想得美,估摸等他春日里回來,她已經嫁給表哥了,再過幾日她便要與表哥定親了,姑姑已經相請好了日子,等知會了老夫人,她便與表哥正式定親了,秋闈之后她便能與表哥完婚,任他有千里馬也來不及了。

    暗自一笑,心里高興的李言蹊鳳眸明亮,誠摯開口:“將軍打仗要注意些,遇見困難要快點跑呀。”他畢竟是個走后門的將軍,讓他快跑些估摸比讓他沖鋒陷陣來的實在。

    虞應戰:“……”

    打從他十五歲上戰場,聽到了許多鼓舞士氣的話,無不是英勇殉國,頑強抗敵,堅持到底云云,第一次聽到讓他這個領兵抗敵的將軍遇見困難快跑的,姑且當做聽個新鮮,虞應戰暗哼一聲沒有開口,繼續整理她的斗篷,然而垂眸之際看到她里面穿著的薄紗收腰裙,眉頭卻死死的皺起。

    他有內力傍身,不畏寒,她卻是骨血脆弱,這樣冷的天氣竟然穿這樣單薄的衣裙出門,明明凍得厲害卻穿的這樣少,心中不愉,虞應戰便開了口:“日后不許再穿這樣的裙子?!奔仍塾謫伪?。

    原本好好的心情都因為他這話散了去,不許她這個不許她那個,他倒進入角色進入的快,她若是真嫁給他,難道日后與他一樣成日穿個陰沉沉的黑色?

    呸。

    她是要嫁給表哥的,今日應付他離開,她便與他再無瓜葛。

    樹林因著秋風傳來陣陣呼嘯,想著她穿的單薄,該放她離開了,可看著她的一嬌一嗔,卻怎么也開不了口,第一次留戀著京中,因她留戀,她是因為失了清白才肯嫁給他,本就不喜歡他,他該討好她讓她喜歡上自己,可他素不是會說話的人。

    為她遮住山上呼嘯的風,虞應戰握住她的手暗暗催動內力,冷聲開口:“喃喃,我很喜歡你,但我素來眼中揉不得沙子,你若敢欺騙我……”

    后面的話虞應戰沒有說出,但李言蹊卻因著他的話打了個顫兒,鳳眸垂下,游移不安的開口:“我是孤女一個,你是將軍,我若騙你你自然想怎么處置便怎么處置,用不著留余地,你想說什么呀,千刀萬剮還是剝皮沉塘……”

    越說越狠,說到最后鳳眸已經有些發紅了,虞應戰蹙眉抬起她的下巴:“又胡說什么,罷了,晌午一過日頭便落得快了,你早些回府吧?!?/br>
    將自己的手從他手中抽出,李言蹊便要轉身離開,心中的忐忑讓她一刻都不敢去看他,腦海里都是他發現自己騙他他不會真的將她剝皮抽筋什么的吧?

    “回來!”

    還未來的及轉身,又聽到上面傳來沉冷,什么‘過來’‘回來’的她又不是他養的狗,就不回去!

    心里這樣想,李言蹊還是咬唇仰頭看著他,面色不耐:“又做什么?”

    虞應戰耳朵微紅,定定的看著她的唇,她不許他與她親近,他臨回西北又有許多事處理,兩人自那夜后再未有過親近。

    黑眸直直的看著自己的唇,李言蹊自知他的意思,卻故作嫌惡的看著他那黑色的鎧甲:“你別靠近我,你那鎧甲冰涼涼的,我怕涼,嬤嬤也不許我碰涼的,而且我會肚子疼?!?/br>
    英眉緊皺,虞應戰不甘的歇了心思,想放開手。

    可他要離開四個月……他有四個月見不到她……

    大手驟然一緊,在李言蹊目瞪口呆中,那高大的男人已經卸去鎧甲只著一身里衣了。

    將人擁進懷中,虞應戰便再不猶豫輕吻上那微啟的紅唇。

    寒風冽冽,再留下的便只有男人沉冷卻帶著些許溫柔的話了。

    “喃喃,你乖些,等我回來娶你?!?/br>
    *

    西北戰事月余便起了,頻頻傳來的捷報讓京中上下皆是喜色,國公府門前更是彩燈高懸,明燈高掛,但卻不是為了慶祝西北戰捷。

    這日是虞國公的二子定親,雖然諸事從簡但該有的哪樣都不缺。

    這一日當屬徐嬤嬤最開心了,老爺交代她的事終于要落定了,想著想著心里還有些酸澀,從前走路搖晃的人一轉眼就要嫁人了,心里總有些不舍,愛憐的為自家小姐梳頭發,徐嬤嬤忍著淚意開口:“定了親,小姐成親前便不能與表少爺見面了,若有什么話今日便與表少爺說,夫妻之間更重要的是能夠互相包容?!?/br>
    李言蹊點頭,透過鏡子去看嬤嬤,笑的燦爛:“嬤嬤放心,表哥待我極好?!?/br>
    撫摸著小姐的長發,知道小姐沒有聽明白她的意思,徐嬤嬤暗自嘆了口氣,她這揣在心里護著的姑娘很快就要出嫁了,有些事她不愿去說可也不得不說,畢竟這世上她還沒見過哪個男人像她們家老爺那樣一輩子守著夫人,她若不叮囑兩句,日后這日來了,小姐如何接受的了。

    徐嬤嬤正猶豫著如何開口時,外面傳來鴻雁歡喜的聲音:“小姐,表少爺祭祖回來了!”

    定親這日一早虞應朗便去祭祖了,祭祖回來按照禮制便是定下成親之事,宴請些親近的賓客,老夫人一向不理這院的事,內外便有李氏親自打理,好在不過是小宴,宴席也不過是十幾桌而已。

    鄭少時與虞應朗是同門好友,又與虞府二房有表親關系,自然在受邀之列,看到帖子他本是不想前來的,但帖子是虞應朗親自送來的他便有些猶豫,再加上meimei說過,看到知微定親便會徹底死心,踟躕后便攜了meimei母親前來。

    明明只是打算讓meimei見到了死心了便離開,但他再看到那一抹紅紗錦裙的女子出現時卻不想離開了。

    獨自酌酒,鄭少時嘴里泛著苦澀,便當做見她的最后一眼吧,這么多年他都沒有放縱過自己想法,他背負著家中期望,戰戰兢兢,他不能奢望得到,便只最后看看吧……

    她與剛入京時一般,衣裙卻素凈了許多,鳳眸依舊明亮,每一個回眸都帶著張揚綺麗,她的一顰一笑都昭示著她的喜悅。

    喜悅就好,知微是個溫潤的男子與她很合適,一杯酒下肚,鄭少時起身要尋meimei離開,卻見虞應朗向自己走來。

    兩人各拜一禮,卻只談秋闈不談其他,直到虞應朗再次要離開,鄭少時才開口:“恭喜你?!贝眯?,后面的話鄭少時沒有說出口而是隨酒一起下肚,他沒有資格說那句。

    她是他不能觸及的人。

    點頭離開,虞應朗釋然舒了口氣,再抬步時卻看到了一臉憔悴的鄭雨眠。

    鄭雨眠擋在他身前卻沒有看他,而是拿著酒盞,看著不遠處那眸色明亮的女子,神色忡忡,淡笑開口:“如若沒有她,今日便應是你我的定親宴吧。”轉過頭,鄭雨眠眼眸微熱:“你答應過我的?!?/br>
    眉頭一蹙,心中莫名的焦急,擔心她大庭廣眾下會胡來,虞應朗伸手將人拉離了這處。

    直至無人之處,虞應朗才沉聲:“我那日說過了,我會以其他方式補償,你不肯,現在這又是做什么?”

    補償?什么東西能彌補自己心口的缺失?

    將手中的酒盞放在石桌上,鄭雨眠吸了吸鼻子,將那酸澀隱去,輕嘆開口:“喝了這楊梅酒吧,喝了便當做那日我在她面前丟了臉面的補償,我再不糾纏你。”

    因為是兩人的定親宴,知道喃喃喜歡這酒他便命人準備了,看著那酒盞,虞應朗蹙眉,臨近秋闈了他不好再生病了。

    “那日你因護著她喝下楊梅酒,現在就再為我也喝一杯吧?!?/br>
    罷了,還有些時候,一杯酒而已。

    不去看她,也不理她的言語,虞應朗抬手喝下那楊梅酒:“你我就此再無關系,希望鄭家小姐再不糾纏,告辭?!?/br>
    大步離開,虞應朗重新回到了席宴上招待著來往的賓客,這處草木間,鄭雨眠緩緩坐在地上,眼眸含淚,嘴角卻綻開笑容。

    既然喜歡那女子?那她今晚便讓他得到她。

    沒有人比她更了解他喝完楊梅酒后的癥狀了。

    席宴在掌燈時散去,李言蹊因為今日定了親便早早的回了院子。

    在席宴上喝了太多的酒,以至于虞應朗被扶著回到房中時竟不知此時的頭暈目眩是因為醉酒還是那楊梅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