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
趙煊卻在一邊看著手癢,尤其是站在阿黎跟前,一低下頭就能看到她的那顆小腦袋的時候,想要澆水的欲望又大了些。 他猶豫了一會兒,面無表情,直直地伸出了手,忽地往下,一把罩在阿黎的頭頂上。 眼前腦袋不動了。 阿黎動作一頓,僵硬得回過頭,不明所以地望著他:“你要做什么?” “咳咳?!壁w煊地以手作拳,掩飾地干咳兩聲,面上有些不自然,“你還挺喜歡澆花的啊?!?/br>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阿黎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真是莫名其妙。 少頃,她又記起了一件事兒,問道,“咱們這么久沒有回王府里,這盆花就一直放在主屋這邊?” 趙煊也覺得不追究方才的事兒挺好的,便點了點頭:“嗯。” “每日里可有人澆水?” “自然是有的。我走之前,特意囑咐了秋月,叫她每日早間都澆一次水。她們知道我有多寶貝這盆花,便是人不在府上,也不會有人敢怠慢這盆花?!闭f著,趙煊覺得挺奇怪的,又問道,“之前我澆水的時候,你不是都有感應么,怎么這會兒又不知道了?!?/br> 阿黎一臉為難,這話題,她并不像繼續。 趙煊卻像是發現什么新奇事兒一般,追著不放,連連問道:“莫不是,只有我澆水的時候你才能感受到?” “你問這個做什么?” 問這個做什么?自然是有大事兒要做了。趙煊見她仿佛不準備回話了,當即從阿黎手中奪下水壺,也沒說話,只是對著那盆花一頓猛澆。 阿黎瑟縮了一下,往后直退,震驚地望著趙煊。 果然如此……趙煊滿意地放開水壺,不知道為何,心頭竟然涌起一股淡淡的得意。當日在西北,阿黎是走投無路才跟她坦白的。不過趙煊也知道,這里頭隱掉了不少事兒,阿黎還瞞著他許多東西,譬如方才他發現的這一遭。 原來阿黎只對他有感應啊,只對著他一個!就是不知這感應敏感到什么地步呢,要不,晚上的時候試一試? 趙煊摸了摸下巴,心頭忽然生了一個想法,他忽然對今兒晚上有點期待了。 阿黎一點兒沒有體會到他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這會兒正心疼地看著自己那盆花,時不時地給撫摸兩下,以減輕它方才受到的傷害。 她若是生了病,這花也不能好。同樣的,若是這花受了刺激,她亦不好受。緩了好久,一人一花才好了起來。 趙煊在邊上看了全程,此刻也有些后悔自個兒下手重了。 阿黎心情好了,整個小院氣氛都輕松了許多,丫鬟們往來行走,腳步也輕快了。晚膳仍舊在屋子里擺,原來趙煊還時不時地去主屋吃,自打回了京城以后,每日里下職之后都是留在阿黎身邊,好比今兒。 正院廚房里頭的大廚一早就得了消息,是以今兒都拿出了看家的功夫,送來廂房這邊的飯菜比以往又多了好幾成。擺放在桌上,遠遠瞧著,還以為是什么席面呢。 這么說也不算錯,畢竟今兒是頭一天回府,權當是接風洗塵了。 小鳶看人將飯菜送過來的時候,雖刻意壓制著,可臉上還是帶出了點兒自豪。 看來闔府里頭都知道她們姑娘受王爺喜歡了。這很好,只有人人都知道了,才不會怠慢了她們姑娘,也不會有那些拎不清的,想要來王爺這兒獻殷勤。小鳶人有些憨性,跟了阿黎,便事事都為她著想,在她眼里,誰也比不上阿黎的。 用罷了飯,阿黎跟著趙煊一塊兒溜了彎,消了一下食。 等從外頭走過一圈回來,洗漱好了,天也已經黑了。阿黎見趙煊坐在自己床上,一點兒也不客氣的樣子,好笑道:“只怕你今兒在這兒歇了一晚,明兒府里又少不了要傳一陣瘋言瘋語了?!?/br> 以前她雖然和趙煊不清不楚的,可趙煊還從未在她房里留宿過。如今,倒是什么都不顧忌了。 趙煊索性躺倒在阿黎的床上,懶懶道:“要是有人敢說,叫管家攆出去就是了,你瞎擔心什么?!?/br> 反正早晚都是他的人,現在只是睡在一塊兒而已,若是顧忌著這顧忌著那,遲早要將自己給憋死。 趙煊平日里最討厭嘴碎之人,之前在杏兒胡同里也就罷了,當不起攝政王的款兒。如今在他府上,真有人再敢犯到他手上,那再好不過了,新仇舊恨,連以來一塊算。 阿黎也只這么一說,并沒有真的將這事兒放在心上。 既然決定了要喜歡,同樣的,連著他那張厚臉皮也得適應不是么?她才走了幾步,趙煊像是不耐她的小步子一般,忽得起身,直接將人往前一拉。 阿黎一個不察,待停下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爬在了趙煊身上。 離得近,又到了床上,阿黎才發現,原來床里頭竟然,竟然放了……一盆花? 阿黎狐疑地看著趙煊:“你怎么把它帶到床上來了?” “不可以么?”趙煊眨了眨眼睛,反問道。 阿黎爬了起來,拉長著臉:“快將它拿下去?!彪m然她和那盆花有些不尋常的關系??墒撬X的時候也放在一塊兒叫什么事兒啊。 趙煊側了身,以手枕頭,淡淡道:“不拿?!?/br> 微微抿唇,他伸著手,緩緩地摸了摸那盆花,從葉子,到花莖,一處都沒有落下。一面輕撫,帶著繾綣,一面笑著看阿黎的反應。 如他所料的那般。 阿黎驚訝于他的變態,哆嗦了一陣后,面頰升起了一抹紅暈,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 趙煊放了手,而后一個翻身,將人壓在身下:“有感覺吧,是不是覺得很刺激?” 阿黎:呵呵。 刺激,刺激死了。 …… 翌日,趙煊起得甚早,洗漱好,換了一件衣裳便準備去上朝了。阿黎還未醒,趙煊掀開簾子,親了親她睡得有些紅撲撲的臉蛋,復又將簾子放下,吩咐屋子里的小丫鬟不許打攪她。 小丫鬟們自是應下,趙煊這才放心地走了。 剛出了院子,還未走遠,便見到前頭一個穿著粉衣的俏麗小丫鬟。小丫鬟也是乖覺,見到趙煊,立馬退到一邊,恭著腰行禮。 趙煊本一路往前走,經過那丫鬟的時候,忽然聞到一陣清而不膩的香味。 他自來不喜歡熏香,便是熏,也是極淡極清的味道。偏頭看了那小丫鬟一眼,這一看,仿佛還是個有印象的。 “你叫玲瓏是不是?” 玲瓏心漏掉了一拍,垂在身側的手捏緊了裙擺:“是,奴婢名喚玲瓏?!?/br> “玲瓏,是個好名字,正應了那玲瓏剔透,軟款溫柔八個字?!?/br> 玲瓏翹了翹嘴角,心頭涌起無法抑制的喜悅。并沒有多少綺麗,亦沒有幾多遐思,只是感覺,終于揚眉吐氣了一回。瞧瞧,她也是不差的,不是么? 趙煊見這小丫鬟還端得住,還高看了一眼,只是時辰緊得很,他也不想再跟她多說,轉而直接道:“……這樣的好名字,可惜你卻配不上?!?/br> 玲瓏一僵。 “記得離阿黎遠一點?!?/br> 阿黎看重這么個丫鬟,他可不看重。若是阿黎對她還存著情誼,這樣的人,直接趕出去就是了。 人不大,心思倒是不小。趙煊冷笑一聲,拂袖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玲瓏對趙煊沒有多少心思,只是覺得不甘而已,心里想著,明明之前她才是三個人里頭最出挑的。 沒有爬床情節的,放心哈~ 第129章 入秋的清晨,透著些許涼意。玲瓏穿的也不少, 然而此刻, 眼看著一行人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眼底, 她卻感覺到一股沁入骨髓的冷。 她不配叫這個名字么, 那誰配, 阿黎么, 還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叫人覺得諷刺得很。 忽得, 邊上的樹叢起了一陣動靜, 玲瓏平靜地轉了頭。 樹叢旁邊的小丫鬟無端地打了一個冷顫,只覺得玲瓏的眼神太過嚇人,不自覺便站了出來,訕訕地走到玲瓏身邊。 玲瓏冷淡地瞥了她一眼:“都聽到了?” 小丫鬟聞言一愣:“聽到什么了?” 她也是正院里的繡娘,如今與玲瓏住在一個屋子里,叫蕓香。今兒蕓香見玲瓏早起之后便不見人影,這早上又沒有什么事情可做,閑暇之余就隨便找了一找,沒成想,還真被她找到了。 只是她過來的時候,還看到玲瓏旁邊有好些人,離得最近的, 可不就是王爺么? 蕓香心里一陣激動,不知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玲瓏。她站在哪兒, 一點兒聲音也不敢發,就這么看著王爺和玲瓏親昵地說這話,等王爺走了,玲瓏還遠遠地望著,儼然一副舍不得的模樣。 玲瓏見她說得不似作偽,便也放下了心。 “這里風大,咱們快些回去吧?!痹捖洌岘嚤阆纫徊教鹉_,朝著原路回去了。 蕓香疑惑地看了一眼:“風大?哪兒來得風?”不過,她這疑惑注定是沒有人替她解答了,“欸,你等等我啊,走那么快做什么?” 蕓香趕緊提著裙擺,追了上去。二人沿著小道一路往前,沒多久,蕓香又憋不住了,不把今兒這事弄清楚,估計她今兒是不能好好做事兒了。她好奇道:“玲瓏,方才你和王爺在一塊兒,都說了什么???” “你問那么多又做什么?” “這不是關心你么?!笔|香哎呀了一聲,又道,“真沒想到,你這不聲不響的,竟然和王爺沾上了關系,既這么著,日后你的前程必定是差不了的。”忽然間多了這么一個靠譜的朋友,蕓香心里也樂呵。 想著府上的那位阿黎姑娘,端得是個美人胚子,她還從來沒見過比阿黎姑娘長的還好看的人呢。可私下里蕓香也聽那些小姐妹們議論,似乎這阿黎姑娘并不是什么高門閨女,泰半是王爺從西北那個旮旯地兒帶回來的。原本身份也不高,可入了王爺的眼后,便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若是你也有那番造化,咱們繡房里也能沾點光了。”蕓香帶著一絲奉承道。 玲瓏募得頓住,盯著蕓香,警告道:“切莫再說這樣的渾話!” 這小丫鬟不要命,她還是惜命的。想到方才王爺的眼神,玲瓏便下意識地縮了一下身子。有些人,注定是不能想的。玲瓏從來都不是愚鈍的,她知道,今兒只是碰巧遇上了王爺。若是自個兒真的有什么心思,刻意往上湊的話,沒準,今兒真就變成了自己的死期。 她還不想這么快就被人弄死。 “怎,怎么了?”蕓香還沒回過來神。 “那些話,千萬別叫第三個人知道了,否則,這王府里,咱們兩個都別想待了。”玲瓏怕她不長記性,又加重了語氣。 “你進正院,不是因為王爺?”蕓香仍是不信。 “你想的也太多了?!绷岘嚴湫α艘宦暎M正院,怎么可能是因為王爺。只怕在王爺心里,她不僅不知趣,還低賤得很。深呼了一口氣,玲瓏道,“正院里缺了個繡娘,我便過來了。要說沾了誰的光,想來是那位阿黎姑娘了。我與她,交情匪淺,否則,繡房里頭的那些管事也不會處處讓我三分?!?/br> 蕓香不吭聲了。 若真是像玲瓏說得那樣,還真是太遺憾了,她還以為玲瓏和王爺真的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呢。原來只是和阿黎姑娘有關系啊。 “可是,阿黎姑娘不是從西北來得么,你們怎么認識的?” “你怎么這么多話?”玲瓏眉毛一豎,再也懶得回這多嘴又多舌的小丫鬟。分別了這么寫日子,她還是頭一次知曉了紅豆的好處。 來正院這么些日子,順遂的日子過習慣了,上頭的人又因著阿黎的關系對她還不錯,下頭的丫鬟見狀,亦不敢為難她。人吶,都是這樣,一樣的賤骨頭,欺軟怕硬。 在這兒待多了,久而久之,玲瓏的脾氣也大了些?;蛘撸緛砥饩筒恍?,只是這么多年,從來都是壓抑在心,沒有發泄過罷了。加之昨兒與阿黎,與紅豆生出的那點齟齬,叫她心情更為不佳。 不再理睬這惱人的丫鬟,玲瓏邁著快步便走了,將人落在后頭。 蕓香在后頭追了幾步,到底沒有追上,不禁琢磨著今兒又是怎么得罪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