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茜香本還納悶阿黎為什么一直沒出聲,忽然肩膀上一重,回過頭便發現阿黎倒在自個兒肩上。雙目緊閉,額頭上的青筋都快要爆出來一樣,臉色頗為猙獰。 茜香嚇了一跳,伸手去探的時候發現阿黎身上已經涼得徹底,鼻尖冒著細汗,整個人都在顫抖,又或是說,在抽搐。 “阿,阿黎,你別嚇我啊?!彼唤麌樀摹?/br> 仍舊沒聽到聲音。 茜香顫巍巍地伸出手,在阿黎鼻子下探了探。有氣兒,可是只有進的氣兒,沒有出的氣兒了。這該不會,該不會死吧。 她可什么都沒做! 茜香一下子將身子撤開,任憑阿黎倒到地上,發出了咚地一聲響。趴在地上的人跟死人沒什么兩樣,悄無聲息,靜得可怕。茜香慌得連出去喚人的勇氣都沒有了,好半天,待她終于敢動了,準備爬著出去交大夫,又看到阿黎動了一下。 茜香趕緊爬過去:“阿黎你醒醒,別嚇我啊,你趕緊醒醒,不然我叫人了啊。” 阿黎艱難地掀開了眼皮,腦子里還在打著旋兒,一陣一陣的鳴叫,吵得她頭腦發脹。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還是一片漆黑,定了定,方才看到了人影。 阿黎重重地吸了一口氣,感覺全身都疼。 “你醒啦!”茜香慶幸不已,知道自己算是沒什么大事了。 阿黎喘息了幾下,緩緩道:“你先把我扶到床上吧?!?/br> 茜香會意,立馬攙著阿黎往床邊走去。將阿黎安置好后,茜香才想起來叫大夫,才了口,卻又聽阿黎一字一頓道:“我很好,不用請大夫?!?/br> “你是認真的么?”茜香看著對方白的沒有血色的臉,實在看不出她到底哪兒好了。 “老毛病了,緩一緩就好?!?nbsp;阿黎虛弱道。 “真,真的?” “嗯,你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休息?!?/br> 茜香雖不信,可她到底是個膽小的,不愿跟這事沾上什么關系。既然阿黎已經說了讓她回去了,她也不想再在這兒待下去。三兩句吩咐了阿黎好好歇息,又說了些客套話,茜香便趕緊走人了。 這屋子,她算是不敢再過來了。 躺在屋子里頭的阿黎,連扯開被子蓋在自己身上的力氣都沒有了。方才那一陣痛,實在太過撕心裂肺,痛地她快要受不住。 那一瞬間,阿黎真的以為自己快要死掉了。 直到現在,痛感還殘留在體內,遲遲沒有散去。這種感覺她再熟悉不過了,畢竟之前可是經理過一次,而這次,比之前那次還要厲害。 是趙煊,是他在折磨自己。 沒有死過的人,是不會明白死前到底是什么感受,那種鋪天蓋地的絕望和不甘,差點就將阿黎給淹沒了。 阿黎不知道趙煊是不是故意的,不過,如今追究那些已經沒有意思了,畢竟她可是差點在他手里死過兩次。 趙煊,趙煊! 是報復對吧,一定是的。趙煊在報復她,阿黎下意識地忽視了趙煊到底知不知道那盆花和她的關系,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罷,這并不妨礙阿黎對他的憎惡。 阿黎握著拳頭,雖沒有力氣,可卻久久不愿意松開。 彼時的趙煊,已經沒力氣再想那些有的沒的了。一晚上沒睡,又折騰了這么長時間,回了主屋之后,他幾乎是倒床就睡著了。 這一睡,便是兩個時辰。 睡醒了之后,趙煊對著外頭叫了一聲“阿黎”。 沒有人應,趙煊這才記起先前的事,還有,他中午扯了一片花瓣的事。雖然心里還擔心著,多少想去看一看,可想到兩人如今的狀況,趙煊還是忍下了心頭的擔憂。 她都不把自己當一回事,他干嘛要去擔心她。 那熱臉貼人家冷屁股,可不是他堂堂攝政王該干的事。匆匆下了床,趙煊煩躁地扯下了衣裳,胡亂地披在身上。 不去,說不去就不去。管她是死是活。 罵了幾句之后,趙煊心中仍舊不平,吩咐人取了馬便去了軍營。 作者有話要說: 王爺怒氣值max 阿黎怒氣值max ps:下章開花 第64章 卻說茜香出去之后,越想越不對, 越想越怕得慌。她那僅剩的良心, 叫她實在不好看著阿黎病成那樣也不管。 雖然她也不想沾上這些麻煩事,可是阿黎若真出來什么事, 她還真怕別人會找上她。茜香拐了個彎兒, 加快了步子, 直接趕著去府上的總管那兒。 總管聽說阿黎病倒了, 連忙將手頭的事情推開,立即叫人請了太醫過來。 “王爺呢, 可稟報給王爺了?”總管, 死死地盯著茜香問道。 茜香被他嚇了一跳,想都不想就搖了搖頭。她才從阿黎房里出來,哪里知道那些。倒是旁邊一個小廝幫著回道:“王爺方才出去了,估摸著一時半會兒還回不來?!?/br> 總管皺了皺老臉:“哎,這叫什么事兒啊,那位可是王爺跟前的人,除了什么好歹咱們可都別想好了?!?/br> 茜香忙道:“總管您可得給我說幾句好話啊,這跟我可沒關系,我也沒想到她會這樣啊。” “得了得了,我知道了?!?/br> 大夫來的也快,一行人慌慌張張地,又都趕著去阿黎的屋子了。 阿黎這頭, 混沌之間便聽到房門被打開,外頭進來了不少人, 圍著她嘰嘰喳喳地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她分辨不出這些人到底是誰,只知道其中有一個走到床邊,掀開了她的眼皮看了看,接著又伸手搭在她的脈搏上。 大概是大夫吧。 阿黎知道自己這情況不管看什么大夫喝什么藥都沒有用,所以也任由他們在這兒杵著,自己連一句話也沒有說。當然,她也說不出來就是了。 之后,那位大夫又朝著后頭的人說了些話,臨走的時候仿佛還留了一個藥方子。阿黎為什么會記得這么清楚,只因兩刻鐘后,她被茜香強制性地喂了兩大碗苦哈哈的藥。 茜香也是個心大的,只喂了藥,卻一顆蜜餞也沒有留下。 阿黎忍不住哼哼了兩聲,試圖提醒。 茜香見到阿黎有反應了,對著藥碗嘖嘖稱奇:“喲,沒想到那位太醫開的藥方子竟然這么管用?!?/br> 知道藥管用了,她也就放下了,且出去吧,讓阿黎自個兒歇息一會兒。茜香如是想著,便將碗收拾了,忙不迭地轉身走了,絲毫沒有再看阿黎一眼。 屋子里再次靜下來,阿黎枕著枕頭,苦著一張臉。 方才喝了藥,她反而感覺更加不好了。原本只是痛,還沒有別的感受,如今卻是又痛又熱,整個人像發燒了一樣,冒著熱氣兒。她無意識地扯開被子,想要將熱氣兒散些出去,可是掀開之后,卻又覺得冷了。 蓋上被子,那股燥氣兒積累得越發多了,好像要破體而出。阿黎真怕待會兒自己會體爆而亡。 上回,也是這樣的么,阿黎記不太清楚了。 這滋味兒,真是難受得要命。不對勁,實在太不對勁兒了,阿黎直覺很準,這次她有隱隱感覺有什么事情要發生。 思來想去,她身上的怪異之處,除了和那盆花有關便還是和那盆花有關了,莫不是那盆花又要出什么幺蛾子?還是說,出幺蛾子的實際上是趙煊。 阿黎更愿意相信是后者。 …… 趙煊騎著馬出了府,疾行了一路,終于到了軍營。 將韁繩還有馬丟給隨行的侍衛,趙煊直接進了主營帳。如今已是下午,主營帳里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影。 趙煊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掀開簾子對外頭咆哮道:“人呢,死哪里去了,快叫那些人滾出來見我!” 不多時,軍中的大小將領全都知道了攝政王來軍中巡視,一個個麻溜地滾到了主營長里頭。在外頭守著的依舊是趙煊是隨行侍衛,平日里跟著趙煊的王安并沒有來,他領了板子,這些天估計都下不來床了,想要跟著過來也是困難。 自打那些將領進去之后,里頭便沒有安靜過。 倒不是他們有多吵,實際上,這些人壓根就不敢多說一句話,都埋著頭裝鵪鶉。主位上的趙煊冷冷地掃過這些人,嘴上的話一句比一句毒。 “本王知道你們沒有多大用處,不過沒想到你們這么沒用?!?/br> “瞧瞧,連盔甲都不戴,多悠閑,你們當這軍營是你們家的后院么?是不是還要召幾個小妾過來給你們松松乏?” 今兒不練兵,穿著簡服的小將士默默地縮了縮腦袋,將存在感放到最低。 “本王方才在軍中走了一趟,簡直是大開眼界,這樣的軍容,真是前所未有。訓出這樣的兵,你們也真是有本事啊?” “領著朝廷的俸祿,卻松散至此,絲毫沒將西北邊疆之地的安危放在眼里,可見你們都是些尸位素餐的廢物!” …… 一句句的“廢物”壓下來,叫他們恍然之余,竟真的覺得自己是個廢物了。前頭的一位將軍見趙煊終于停下來了,不得不頂著威壓站出來,輕聲問道:“王爺,那如今可要整頓軍備,讓將士們每日cao練?” 趙煊冷冷地看著他。 將軍見狀,連忙閉上了嘴巴不再問,并叫一邊的人下去吩咐。 說起來,前頭幾日攝政王也來過軍營,不過那時候王爺可沒像現在這么大的脾氣,也沒有吩咐他們cao練將士。 諷刺完了幾個將軍,趙煊站起身子,掀開簾子去了外頭。 后頭的幾位對視了一眼,連忙跟在后頭。 西北軍中的人還是不少的,畢竟每年都要應付胡人,戰爭不論大小,總需要人。這些年趙煊不在西北,軍中勢力卻還在,畢竟這是他的領地,也都是他的兵。 走了一截路,后頭的幾位見王爺忽然停了下來。 再抬頭看,原來是前面走過來一群人,正好撞上了。來人都是些小兵,雖不知道前面的那位到底是誰,可是軍中的幾位將軍卻是見過的,眼下見將軍們都只能站在后頭,便知道這人身份不簡單。 行了禮后,一行人趕緊退到一邊,讓出了一條道來。 趙煊盯著其中一人,眼睛微瞇,深情冷然,像是看著死人一般。那人也是膽大,直視著趙煊,分毫不讓。 后頭的人見氣氛忽然不對,亦不敢詢問,正納悶著王爺到底看什么,忽然又見王爺收回了目光,提步向前走去。 一行人走了之后,留下來的幾個小兵紛紛議論著方才那人的身份。這架勢,要說不是什么大人物都沒人信。 “剛才那位大人到底在看什么呢,我都快被嚇死了。” “好像是盯著咱們這塊兒的,你說,咱們不是哪里得罪了他吧?” “怎么可能,才頭一次見,怎么會得罪人家,別胡思亂想了?!蹦侨诉@樣說,可是話里也沒有多少底氣,半懸著心。畢竟,方才那位大人的眼神實在是駭人,他們在一邊兒站著都覺得腿軟。 “算了,回去吧,別在這兒攔路了?!睅讉€人互相看了一眼,又默契地轉身走了。最后走的那人見還有一個人在那兒干站著,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元樹,傻站著做什么么,沒見大伙兒都回去了么?” 元樹回過神,淡淡地點了點頭,跟著那人一道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