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更甚者,還有人想通過她調來正院。阿黎不善處理這些關系,每次遇到了只裝聾作啞,問什么都不回。久而久之,這些人也知道從她這里找法子是沒可能了,幾次下來,找她的人也少了。 趙煊似乎很忙,不過阿黎并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什么,也從來沒有問過。 兩人默契地保持了原先的主仆關系。 除了伺候趙煊,阿黎每日最經常做的大概就是對著那盆花發呆了。這花是她當初要求帶過來的,可是帶過來后卻沒能好好照看,而且最初來西北府的時候,阿黎甚至感受不到趙煊有澆過水。 這盆花能活到現在,想必還是靠著王安的。 重要的東西,果然還是不能交給趙煊。 阿黎正托著下巴抵在窗臺上出神,肩膀上忽然被人拍了拍。阿黎一驚,連忙轉過身去。身后的人貼得近,阿黎轉身的力道有些大,額頭咚的一聲撞到了來人的胸口處,反彈了一下,接著又向后倒過去。 趙煊眼疾手快地拉過了人,伸手護在懷里。 他的手還沒有放,板著臉,面無表情地順著手腕,悄悄握住了阿黎的手。 軟軟的,柔若無骨,果然和他想的一樣。趙煊忽然一掃之前的疲憊,整個人都精神了幾分,一手握著阿黎的手,一手扣著她的腰。 腰也細細的,軟軟的。忽然不想松手了。 阿黎摸了摸鼻子,這才后知后覺地發現兩人的姿勢有多尷尬。她掙了掙,沒能掙開。 “王爺,快松手,疼。” “哪呢?”趙煊迅速回神。 阿黎望了望自個兒的手。 趙煊這才松手。阿黎趕緊往后退了退,揉了揉被握地發紅的手,心底掠過一絲不滿。只是她還沒膽子對趙煊發火,只好忘了這一茬,問道:“王爺今兒怎么回來得這么早?” “咳咳,事情都處理了,自然回來得早。”他撇過阿黎的手,才知道自己方才的力道用大了,當下不太自在道:“隨隨便便捏一下就成這樣,真是不中用。” 是啊是啊,她是挺不中用的,阿黎并沒有反駁。 趙煊越過阿黎,目光落到窗前的花盆上。 “花苞已經長得這么大了么,什么時候的事?”趙煊奇道。 阿黎也覺得奇怪,可是這花一向怪異,再怪異的事放在它身上也就不奇怪了。“今兒早上還和之前一樣,隔了半天沒看就變成這樣了。” “是么?”趙煊目光凝重。 阿黎被他看的不自在,弱弱道:“有什么不對么?” “沒有。”趙煊離了窗邊,向里頭走去。 阿黎不得不跟過去。 趙煊走了幾步,忽然停下,盯著阿黎。阿黎被他盯地莫名其妙,還沒問出聲兒,便又看到趙煊收回了眼神。 真是奇怪。 今兒處處都奇怪。 作者有話要說: 元旦快樂,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事事順心。 待會兒去洗個頭,新的一年里不能有頭皮屑。 第50章 夜晚,寂靜無聲。 趙煊躺在床上, 遲遲沒有入眠。總感覺有些事情超出預期了, 從遇上阿黎的那一刻開始。 不過,若說一開始只是出于好奇才任由她進了院子, 任由她做了自己的貼身丫鬟, 那么如今, 到究竟出于什么心態, 趙煊已經無從得知了。 到底他自己是怎么想的,個中答案, 即便趙煊知道只怕也不愿意承認。 他又想到了今兒那株含苞待放的花, 想到阿黎身上不會錯認的香味。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身上的香味越來越明顯了吧,幽幽的,有點兒像蘭花,可是細聞起來卻又帶著一點兒暖,和那盆花的味道一模一樣。 在趙煊心中,阿黎一直是個很奇怪,又或者很特殊的存在。他沒辦法解釋所有發生在阿黎身上的事。閑暇之余,也曾試著猜測過,可是每每想起,趙煊還是覺得自己猜的未免太過匪夷所思。 一個人和一盆花,這世上當真會有這樣叫人難以置信的聯系不成?子不語怪力亂神,有些事情, 真是越想越荒唐,還不如不想。 夜色漸濃, 久思無果下,趙煊慢慢的有了睡意。 也不知是錯覺還是真的,半睡半醒之間,那股幽香還彌漫在鼻息間,揮不去也散不開。 仍舊是一天。 趙煊結束了與西北大小官員的會晤,該視察的地方也都視察了一遍。 以前趙煊從來不愛與這些官員打交道,比起權謀,他更喜歡馳騁疆場。雖說開始的時候并非他所愿,不過真正到了疆場,趙煊才知道這是最適合他的地方。 西北的封地,原是他看不上的,可是從戰場上過了兩趟,幾經生死之后,他反而覺得這才是最適合自己的封地。 邊疆之地,遠離京城,他那位小侄子就是想管也管不了。幾年下來,這西北之地更是完全在趙煊的掌控之下。 西北的官員多是趙煊所屬,可這么些年下來,總還是有些蛀蟲,此次他回封地,想將這些尸位素餐之輩處理掉也是原因之一。 外頭的事情解決了之后,趙煊立馬騎著馬趕回了府上。 為何這樣著急?趙煊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心里總還是有個念頭牽引著他,仿佛再耽擱便會發生什么不好的事。趙煊的預感從來沒有如此強烈過,強烈到讓他信以為真。 六月之后,西北之地漸漸熱了起來。正如眼下,太陽明晃晃地掛在頭頂,灼得人口干舌燥。街道兩側沒有多少人,趙煊駕著馬,一路飛馳,馬蹄聲過后,攪起了一地灰塵。 到了西北府后,趙煊將馬遞給一邊的小廝,獨自一人去了正院。 他身邊沒有人,往日的侍衛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趙煊正覺得奇怪,忽然間,正院已經到了。回了主屋,里頭守著幾個丫鬟,見到趙煊后立即行了禮。 正院里到底有哪些丫鬟,趙煊到現在還沒有弄清楚,沒回伺候的時候也是阿黎伺候,邊上的人最多遞遞東西而已,以至于趙煊對這幾個丫鬟還眼生得很。 趙煊抬了抬手,下意識地看了看窗邊。原本放著花盆的地方如今已是空蕩蕩的。 他皺著眉,問道:“那盆花呢,誰搬走了?” “回王爺,方才阿黎姑娘給花澆了水,之后就將花搬回自個兒房里了。” 阿黎?趙煊不大相信,阿黎一向乖巧,從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今兒怎么會這樣。想了想,趙煊還是問道:“她可說了原因?” “阿黎姑娘沒說。只是那時澆完水后,阿黎姑娘仿佛十分難受,捂著胸口差點要暈過去了。奴婢們過去扶的時候,她又忽然好了,不要奴婢等人靠近。” 那丫鬟說完后,趙煊立即出了門。 這樣的情況在京城里也發生過一次,那時候阿黎可是暈倒了一天一夜。因憂心阿黎,趙煊走得也急,沒多久就到了正院后頭的廂房處。 阿黎的屋子關地緊緊的,他走進敲了敲門,里頭傳來一聲悶響,之后便再無動靜。 “阿黎,阿黎?”情急之下,趙煊直接叫起了阿黎的名字。 周圍也沒有下人,趙煊心中更覺古怪,今兒府里頭的人怎得這般少,都做什么去了? 幾聲過后,里頭還是沒有聲音,但是趙煊敢斷定,她就在里頭。慌忙間,趙煊之間撞開了門。屋子不大,趙煊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窩著一個人,裹著被子,仿佛還在發抖著。 “阿黎?” 趙煊試探著走進了幾步,便看到她抖得更厲害了。床頭擱著一個柜子,柜子上頭放著一個花盆,赫然是他屋子里放的花盆。 盆子里的東西還在,黑乎乎的一團,瞧著怪讓人嫌棄的,只是那上頭的花卻不見了。 莫不是阿黎將花苞給摘了,心虛之下不敢見他? 趙煊本該很生氣的,然而到這時候,他卻一點兒也氣不起來了。 搖了搖頭,走到了床邊,趙煊一把就將被子掀起來。床上的阿黎瑟縮了兩下,緩緩抬起頭。 還是熟悉的眉眼,只不過,因為在被子里捂久了的關系,臉上紅彤彤的,眼睛也泛著紅,好似下一刻就能哭出來。 趙煊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阿黎乖乖的躺著,在他手心蹭了一下,頭發有些亂,小貓兒似的。 趙煊不太想松手,可手底下忽然像是被什么東西頂了一下。他抬起手,盯著阿黎的頭頂,阿黎瞧著他,笑得很燦爛。 視線所及處,她的頭頂慢慢冒出一朵白色的花,漸漸變大,漸漸變大,直到長到半個腦袋大小后,忽然從中心裂開…… 阿黎臉上的笑意也隨著趙煊的僵硬而逐漸收起。她似有所感,伸手碰了碰頭頂。那朵白色的花詭異地跳動了一下,像是為了附和阿黎的觸碰。 趙煊愣在原地,瞪大了眼睛,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么。 這,是人還是妖? 阿黎也被嚇了一跳,她摸著花,驚恐萬分地望著趙煊,隨即不斷往床里退:“不要看,不要看,走開,啊!!!” 周圍的一切還是坍塌。 …… 深夜,趙煊眉頭緊蹙,睡得不是很安穩。 翌日一早,阿黎守在趙煊門外。往日這個時候,趙煊早就叫人了,今兒也不曉得是怎么一回事,遲遲聽不到吩咐。 阿黎百無聊賴地候著,三炷香后,里頭漸漸有了動靜。阿黎抖了一下身子,讓自己精神起來。沒多久,里頭傳來了一聲話。 阿黎緩緩推開門,繞到床邊的時候,發現趙煊還坐在床上沒起身,一手按這脖子,一副沒睡好的模樣。 “王爺,可是要起身了?” 話音剛落,阿黎就發現趙煊抬頭看了她許久,不是看臉,是看她頭頂。阿黎被盯地渾身不自在,還以為是自己頭頂上有什么東西呢,許久才小聲問道:“王爺,是奴婢今兒梳頭沒梳好么?” 趙煊詭異地勾了勾嘴角,道:“沒什么,梳得很好。” “那,那就好。” 阿黎暗暗咽了咽口水,突然之間有了些不安。 好在趙煊之后也沒有在做什么奇怪的事。掀開被子起身后,還是如往常一樣,讓阿黎服侍著穿好衣裳,洗漱好。 趙煊坐在椅子上,阿黎拿著梳子給他束發。 她頭一次給趙煊束發的時候手忙腳亂沒能束好,趙煊看到自個兒模樣后也是黑了臉。阿黎后怕地跪了下來,以為趙煊會讓人將自個兒也拖出去,沒成想他也沒說什么,還是叫阿黎解了重新束。 那日之后,阿黎就認真練了練,往后也能束得像模像樣了。 趙煊一動不動地由著阿黎動作,似乎是覺得無趣了,口中問道:“對了,你是哪里的人?” “奴婢原是安州安陸縣人。” “安州啊,離京城挺遠的。” 阿黎一心撲在趙煊的頭發上,也沒弄明白趙煊問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只道:“是挺遠的,奴婢輾轉了好幾次才被賣到王府里呢。” “那你可到過兗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