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附加條件
校長辦公室里,江妙端坐在沙發上,看校長熱情的給陳方祁倒茶。 陳方祁喝不慣那東西,也懶得做面子,就推脫著沒接手里的茶,只指了一指旁邊的江妙“這就是要來你們學校借讀的姑娘。” 江妙無措的看著校長,然后甜甜一笑:“您好。” 她很知道自己怎么利用好自己的武器,校長也很明顯的疏忽于防備這種武器,因為他開始帶著幾分真情實感地夸贊江妙了。 可時間一長,江妙就有些不耐煩,她習慣虛與委蛇,但并不代表就期望浪費自己太多時間,于是煩躁的輕敲膝蓋。 陳方祁知道她小動作的深意,巧妙的止住了話題,并告知校長因為一些問題江妙可能下周才會來正式上課。 校長想起學校內正在翻修的大禮堂,表示沒有異議。 他們出來的不巧,正好是學校的課間,新學期又不忙,大多數人都在走廊、cao場閑逛。陳方祁擋在人多那邊跟江妙說話。 江妙默不作聲的聽陳方祁在唧唧復唧唧。 “我說妙,不是,陳念安,你聽到我說話沒有?” 這時候江妙才慢吞吞回神,她對這個名字還不是很熟悉,而且也并不想搭理這個只比自己大了十歲的媽系男子。 “小舅舅,你說什么呀?太陽太大,我聽不清。” 陳方祁裝模做樣地給了她一個爆栗:“你可真行。我說啊妙妙,你決定的事我不干預。但你也要保證你自己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知道嗎?就像這個名字一樣。說來,這還是你沒出生的時候你媽給你起的小名呢……” 江妙停下腳步,盯著陳方祁,濕漉漉的眼里有火在燒。 “……行了,我不說話了,別這么盯著我。” “在這里,不要提我mama。”江妙收回那副表情,手指了指土地,語氣頗為嚴肅。 陳方祁還沒有回答,就被一個試探性的聲音打斷了。 “陳……陳念安?” 江妙還沒反應過來,陳方祁連忙大跨步走回她跟前,一副護犢的保護狀。 這時候江妙仿佛才讀完硬盤清醒起來,這是她的新名字呢。 她找到聲音來源,發現是五步開外站著的齊疆,然后回頭推了推陳方祁,想讓小舅舅離遠點。自己則朝那五步遠的人走過去。 在江妙走過來的時候,他先是禮貌和遠處的陌生成年男子無聲的打了個招呼,隱隱覺得這個人對自己好像不太友好,但來不及細想就被江妙的話打斷了。 “你好呀。” “竟然,真的是你。” 陳方祁不欲江妙和齊疆過多接觸,盡管他心里明白自己暫時的阻擋改變不了一個既定事實,但畢竟當下自己一個大活人站在這兒目睹這個場景只覺得膈應,然后就不耐煩地出聲打斷了兩人的交流。 “我還有事,就先走啦。再見啦。” 齊衡也笑著回她:“好,再見。” 等江妙走遠,他才想起自己還一些疑問沒有問出口。懊惱的想,雖說是有了聯系方式的能說上話的點頭之交,可也沒道理問人家怎么會出現在學校,又為什么匆匆離開。這樣太不禮貌了,好在自己沒有問出來。 這頭坐上車的陳方祁又開始接著剛才的話題絮絮叨叨,江妙自覺開始放空自己,一邊還不忘嗯嗯啊啊的附和小舅舅的苦口婆心。 小舅舅嘛,大齡單身青年,因為生理問題無法解決而造成的焦慮,身為外甥女的江妙當然是選擇敷衍忍讓。 車是載著江妙和小舅舅去鄰市坐飛機的,b鎮太小,甚至沒有屬于自己飛機場。 路上陳方祁也懶得再費口舌,看著旁邊睡覺的江妙于是選擇瞇著眼睛假寐。車里安靜下來,江妙就睜開了眼。 她在這個鎮上呆了兩周多,是為了核對之前調查的資料,確定了一些事實,而這趟回A市是為了收拾干凈一些遺留問題的。 畢竟籌備大半年,江妙不希望出什么差錯。她是要在大家放松睡覺的時候來次一擊必殺的,而涉及在內的所有人都不能幸免,因此她必須小心謹慎。 —— 其實b鎮離A市不算遠,下午的時候江妙已經踩在A市的土地上了。 沒有通知,沒有提醒,江妙就突然出現在江義建和齊虹眼前。 兩人本來打算下午去高爾夫球場打發時間,看到江妙時都嚇了一跳。 兩人面面相覷了一會,還是齊虹率先反應過來,“呀,妙妙怎么回來了?” 江妙白蓮花表情用的十分得心應手“阿姨是覺得我不應該回來嗎?” 江義建出來打圓場,客套的問江妙玩得高興嗎。 江妙回來目的根本不在他們兩個身上,所以也不跟他們糾纏,聲稱累了,就打算上樓回屋去。 這時江老爺子正好從朋友那邊下棋回來,看到妙妙頓時高興起來,拉著她的手坐在客廳噓寒問暖。 齊虹望著江妙的背影,不踏實的感覺又冒了出來。 江妙很乖。 她旁敲側擊問了很多熟悉她、照顧她的人,得出的答案無一例外。齊虹開始本來覺得她這種性格十分好拿捏,但畢竟江妙已經20歲,20歲的人再怎么好拿捏也不能隨便拿捏了,更何況,江妙很有想法,主意也大。 而她想成為這個家的女主人,就必須得過江妙的這關,這是江老爺子定下的規矩。作為江家大家長的江老爺子,不僅是江義建的爸,更是江家有頭有臉的威望很高的前任掌權人。齊虹眼神暗了暗,更何況,這個什么都不懂的小丫頭,竟然一個人占了江氏20%的股份。 齊虹這一兩年其實焦頭爛額,她跟了江義建很多年,不想再這么灰色下去。她想要一個名分。 這時,江妙伸出了橄欖枝。 她通過江義建向她遞消息,打算和她見一面。 那天齊虹剛趕到A市就被送到一家餐廳,她推門進包廂的時,正在剝蝦的江妙抬眼看她,沖她溫和一笑,很是無害:“我餓了。阿姨不會介意吧。” 那時候齊虹愣了愣。她當然知道江義建的這個女孩,今年20歲了,好像要大四了,她以前偶爾也見過江妙的照片,但已經記不太清楚,如果不是因為江妙握著的權力,她是沒把江妙放在心上的。換句話說,有錢人家嬌養大的姑娘總是嬌縱些,她潛意識覺得江妙應該是個不太好相處的千金小姐,就懶得應付了。但實際上初見江妙齊虹覺得她過于軟了,聲音也柔柔的,齊虹當下承認江妙其實看上去和自家兒子差不多大。并不是單純小姑娘的齊虹謹慎的猜測,這是個很容易讓人忽視她實際年齡、從而看輕她的姑娘。 想到這個,本來有些松懈的齊虹瞬間緊繃了起來。 “你好,江妙。我是齊阿姨。” 江妙沒有接她的話,徑自說“我知道您想要什么。隨便坐吧。” 齊虹拉開一張椅子防備的虛坐下來。 “想必您也清楚,誰可以進江家,誰不能進江家我是有一票否決權的。” “其實有沒有人進來對我來說都無所謂。但您和爸爸應該很急迫吧。” “我當然可以接納您,畢竟是誰我都不在乎。但我是有幾個要求的。” 齊虹看著江妙剝好的堆了一小碟的蝦,心想,終于來了。 江妙擦了擦手,“我希望您有一個試用期。” 齊虹愣了愣,實在沒想到是這個答案。 “我還沒有和家里說,但我已經申請了為期一年的美國交換。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未來一年我都不在家里。” “齊阿姨不住在A市吧?聽說您在b鎮長居。” “我希望您可以搬到江宅來,這趟算是個試用期。我希望可以考察您一年,再做決定。” “嗯。這是我的條件,不著急答復,阿姨您可以好好考慮一下。” 齊虹覺得這個橄欖枝是沾著毒液的蘋果,考察一年根本不算什么,住進江宅其實在一種程度上暗示著自己身份即將見光,更何況齊虹很有信心,一旦住進江宅,女主人她必定吃得下去。但江妙的下一秒,就讓本來飄飄然的齊虹變得冷靜了。 “我聽說,您有個兒子?” 齊虹聞言有些緊張,顯然失措了“你調查我?!” 江妙當時沒有把齊虹的緊張當成一種警示,以至于她以后為此付出了非常嚴重的代價。她只是漫不經心的剝著蝦: “您在說什么笑話,您要做江太太,我自然要好好核查一番。” “當然,我對您兒子沒有興趣,但他確實是您住進來的附加條件。” “話難聽了說,您兒子實在是個拖油瓶,是您飛上枝頭的絆腳石。” “我給您有一年考察期,相對應的您也要有所犧牲。” “這一年里,你都要呆在A市,換句話說,這一年您都要跟江家人在一起。” “您跟您兒子這一年都不能見面,您也不能向他透露任何消息說明您真實的所作所為。” “甚至你在A市所做的一切都不能讓外人知道。” 江妙甚至貼心的補充,“畢竟聽說您兒子學習很好,雖然還沒高二,但突然有個繼父、繼姐恐怕還會影響他之后的高考成績吧。” “這是我的條件,您都做到了,通過一年的實習期,我可能就會接納您。” “您好好考慮,包括我的附加要求。” 這餐結束后,齊虹想了很久,她覺得自己是穩賺不賠的,但對江妙好像沒有什么好處。可江義建跟她說,江老爺子不太好相與,江妙這是曲線球,想通過江老爺子磋磨她呢。 然后齊虹就同意了,江老爺子確實不好相處,但她也不會認輸。而且自家兒子極度獨立,她也不用太過擔心,至于江妙,再聰明,不在國內也鞭長莫及。 所以看到此時江妙突然回家,齊虹心里就不踏實了。她不想面對這個女孩兒。 好在晚間吃飯,江妙跟江老爺子說回來只是收拾東西,自己過兩天就要走了。 當然,江妙并不為了收拾東西,實際上她只是需要親自回學校去辦理延畢手續。 齊虹在江宅住了近兩個月,和江妙見得并不多,但也擔心她偷著使壞。好在后面她提出要去C市的舅舅家玩,到今天才見一面。得知她終于要出國,這一年江家都不會再出現,齊虹感覺自己終于落了塊大石頭。 餐桌另一邊的江妙看到齊虹松了一口氣,低頭夾了一塊土豆,眼里都是嘲諷。 好好享用,我送的禮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