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來已經差到了這種地步了么？連音靈都不喜歡他的作品了么？

    第74章 音靈

    楚云毅的眼神里滿是頹然，還有對自己的懷疑，這么多年來，楚云毅雖然沒有放棄對自己音樂的創作，但是早就從當初的天真無知到了現在的滿目憤懣，他的音樂躁動不安，帶著一種對世俗的偏見，還有對自我意義的掙扎，早就不復當年的純真了。

    “我的誕生是來自于你對音樂的創造，我誕生于你的倔強，你的仇恨和悲傷，所以我擁有了黑色的瞳孔，因為你想透過黑色去看清這個世界，在無數的困苦中努力掙扎，你的曲子里充滿了對命運的不甘心，還有對自我的挑戰和創新，你覺得……這樣的我，能幻化出虛幻美好的夢境么？”

    蕭清榮的臉上面無表情，一雙漆黑如同深淵的眼眸就這么平靜的注視著楚云毅，仿佛要看透對方的靈魂一般。

    楚云毅當然也是看著自己的音靈這雙漆黑的雙眸，在這雙雙眸中，他似乎看到了曾經的自己，那個頹然的，瘋狂的創作的自己，將自己的所有怨恨和憤懣，全都傾瀉在音樂中，所以勾勒出來的音靈，是如此的冷漠，這雙黑色的瞳孔更是純粹的黑，完全看不出任何的美好，冰冷如同神祗。

    “我誕生于那些讓你瘋狂的作品，就如同這鋼琴一般，它在我眼里，就如同你一般。”

    蕭清榮飛到了鋼琴面前，然后坐在了鋼琴那里，一雙纖長的手指放在了那鋼琴上，讓楚云毅忍不住站起來朝著蕭清榮走過去，聽到了那鋼琴叮咚作響，接著這個音靈的手指仿佛綻放了花朵一般，那鮮紅的薔薇在琴鍵上綻放，每一次蕭清榮點過的鋼琴鍵，都綻放出最漂亮的紅色。

    音樂聲從平靜到激昂，楚云毅不知道自己已經多少次彈奏過這個曲子，每一次他感覺到了命運的不甘時，就會瘋狂的彈奏這首曲子，甚至，他還為這首曲子起名叫做《妄念》，從平靜如水，到后來的激昂瘋狂，再到最后的黎明乍現，都是他所謂的妄念，他懷念著自己的音靈，妄圖用這首曲子提醒自己他的存在，而如今，另外一個音靈卻坐在他的面前，彈奏了這首曲子。

    隨著蕭清榮的琴聲，薔薇花開始逐漸的蔓延開來，在蕭清榮的指尖還有琴身上，迅速的蔓延到了楚云毅的腳下，這一刻，楚云毅的眼前忽然扭轉變化起來，面前自己的房間消失了，看到的是大片大片的薔薇花田，他的音靈坐在那里，彈奏著自己親自寫出來的曲目，腳下的鞋子忽然消失，赤裸的腳裸站在了那薔薇花上，刺痛瞬間從腳尖蔓延到了身體的各個地方，血液也滲透進入了這薔薇中。

    這樣美好的幻境，是楚云毅從來沒有看到過，自打當年他的音靈被霍家人奪走之后，他就再也沒有去看過任何一場演唱會，自然是不會看到如此美好的幻境，哪怕腳下已經鮮血淋漓，可是卻依舊是露出了夢幻迷離的表情。

    這就是音靈的作用，能夠使聽到音樂的人沉迷在音樂之中，或者說，是在這個音樂制造的幻境之中，以前的時候，楚云毅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妄念》，會是這樣夢幻的幻境。

    就在楚云毅沉迷在這樣的環境中時，蕭清榮接下來的鋼琴聲卻是如同來拉開了黑暗的黎明一般，從原本的憤怒回轉到了輕靈，鋼琴是一種非常令人著迷的樂器，它發出來的聲音可以是震撼人心的，也可以是安撫情緒的，這樣的鋼琴聲好像是撕破黑暗的聲音，讓那本來跳躍在琴鍵上的紅色薔薇，逐漸開出了另外的顏色，從花的最深處，最干凈的白色緩緩的蔓延開來……

    這首《妄念》就是楚云毅當初想要在失去音靈之后創作的，從一開始的喜悅到后來的憤恨，再到峰回路轉的重新開始，寫盡了楚云毅的所有情感。

    白色的白玫瑰逐漸的開始代替那些鮮紅的薔薇，緩緩的從蕭清榮的指尖蔓延開來，層層疊疊的綻放著，從鋼琴上攀爬到了楚云毅的腳下，讓楚云毅腳下大片的紅薔薇都被白玫瑰取代，腳上的刺痛也隨之消失，一陣不知道從哪里來的風吹了過來，揚起了一大片的白色花瓣。

    忍不住伸出手來，任由那花瓣飄落在手心里，楚云毅鼻翼是這白玫瑰的芳香，手心里的潔白，卻是讓他呆呆站在那里。

    不知過了多久，蕭清榮站起身來，穿越那純白的玫瑰，來到了楚云毅的面前。

    “你看，這就是屬于我的世界，紅色是鮮血淋漓的，白色是干凈的，你踩踏著紅色的薔薇，卻妄圖抓住白色的玫瑰，這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楚云毅，重新認識自己吧，創造出屬于你自己的音樂，創造出……一個新的音樂世界，成為那個世界的王者。”

    音靈這種東西，能力是非常大的，它屬于異能中的一種，雖然是需要歌唱才能發揮效果，大部分音樂人，都會將音靈用作提升他人異能的東西，可是在蕭清榮看來，音靈，也是一種殺傷力極大的東西，只要音樂夠強，任何五中來到了音靈的領域，最終的結果都只能夠是消亡。

    楚云毅看著近在眼前的音靈，終于握住了手里的玫瑰花瓣，一雙沉迷幻境的眼眸，終于重新燃起了音樂的靈魂。

    “我、我一定會做到的！”

    “我一定能做到！”

    他重復，不知道是告訴自己，還是要跟眼前的蕭清榮宣誓。

    之后的日子里，楚云毅開始了新的創作，幾乎是兩耳不聞天下事，完全不知道，在外面的廣陽市，早就已經怨聲載道，因為霍天程所在的星云娛樂公司，竟然發布了最新的公告，表示之前安排的演唱會將會延后，具體通知再等時間，讓很多買了票的粉絲們都是怨聲載道，不過他們也不敢說霍天程，只是說節目組主辦方有問題，反正是把人家主辦方罵的狗血淋頭。

    如果是以前，楚云毅肯定會觀察這些，但是這一次，楚云毅忙著創作，根本就不理會這些，而且他看到了最新的星云征兵消息。

    “我想參加這次的征兵，我想去看看真正的戰場，與其在這里故步自封，我永遠都寫不出最好的作品。”

    這是楚云毅受到了蕭清榮影響之后做出的決定，無論是寫什么樣的曲子，總是要有一定的體會的，只有親身經歷過，親自體驗過，才有資格去描述和撰寫什么。

    楚云毅想去戰場上看看，想要找尋一個新的靈感。

    他終于清楚明白的知道，他的這個新的音靈，并非像是之前那個純凈的音靈，他新的音靈是強大的，是無所畏懼的，代表了他一往無前的決心和野心！

    “可以，我也想上戰場看看。”

    蕭清榮很滿意楚云毅做出的決定，他接連幾次都是在安全的世界，雖然遇到變態啊或者是罪犯之類的，但是畢竟還是少數，戰場是什么樣子的，蕭清榮還從未見過。

    星云大陸并不是這個星球唯一的領導人，在星云大陸的另外一邊，有一個叫做星際聯盟的地方，那個地方崇尚戰爭，幾乎是全民皆兵，他們愛好征戰，而且還總是頻頻對于星云大陸發動戰爭，想要侵占以和為貴的  星云大陸，每年的春季，都是星云大陸征兵的時候，為了抵抗星際聯盟的入侵，每年加入軍隊的人也非常多。

    楚云毅之前也從來沒有去過戰場，所以在報名之后，很快就接到了上面下來的通知，然后是去了報道的地方。

    軍部報到處有很多人，他們都是擁有各種各樣的異能，空間異能能夠運送物資，直播異能能夠查看敵情，戰斗異能能夠跟敵人進行斗爭，每個人每種異能都有了自己能用到的地方。

    負責記錄每個人異能的軍官是今年的軍長，特別過來挑選人才的，看到身體有些孱弱的楚云毅，倒是有些好奇。

    “名字。”

    “楚云毅。”

    “年齡。”

    “二十七歲。”

    “為什么選擇參軍？”

    “因為想要感受一下部隊的感覺，也想要為國家貢獻自己的能力。”

    拿著資料的孟軍長則是看向資料下面的異能——無。

    一個沒有異能的人，竟然是選擇了來參軍，這倒是讓孟軍長有些好奇，這樣一個人，口口聲聲說要貢獻自己的能力，沒有異能的人，就算是上了戰場，也是拖后腿啊……

    “能力？你沒有任何的異能，上戰場的話會很危險的，你確定真的要參軍么？”

    每年都有一些熱血少年參軍，抱著一腔熱血，卻是從來沒有意識到戰爭的殘忍，有異能的軍人都可能死在戰場上，又何況是這樣一個沒有異能的人？孟軍長決定了，如果對方非要參軍的話，自己就把他安排到大后方去。

    至少，在后面會安全一些。

    楚云毅知道自己除了擁有音靈之外，一無所有，可是蕭清榮的面孔跟自己之前的音靈長相一模一樣，這個星云大陸幾乎是百分之八十的人都認識霍天程的音靈，所以他必須隱瞞這個事實，不然，霍家也不會放過他。

    “是的，我要參軍，軍長，雖然我沒有異能，但是我希望自己能夠為國家，為軍隊，貢獻出自己的力量，我很尊敬保衛我們星云大陸的軍人們，他們都是我的偶像！”

    既然要重新開始了，就從部隊開始吧，他新的靈感，就是要為這些奮斗在戰場上的第一線軍人們，創造出屬于他們的曲子……

    第75章 音靈

    若是很久之前，楚云毅也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進入軍隊，在報名之后，楚云毅三天就接到了軍隊那邊下來的通知，他已經正式成為了星云大陸這邊的新兵一枚。

    去部隊需要帶的東西并不多，楚云毅將自己家里的東西都交代給老板幫忙看著，這才背了一個小包袱去了部隊，蕭清榮都跟在他的身邊，音靈這種存在，必須是音靈愿意讓別人看到，別人才能看到的，所以大家都看不到在楚云毅身旁的音靈。

    很快上了部隊的車，楚云毅的出現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其中有個人更是看到了楚云毅有些驚訝，指著楚云毅愣了。

    “你、你不就是那個在咖啡店的服務員么？”

    他是蘇燕青，經常去楚云毅工作的咖啡店喝咖啡，不過不是真正的為了喝咖啡，而是jiejie喜歡欣賞那咖啡廳的帥哥，甚至都摸清了楚云毅工作的時間，所以蘇燕青當然是也認識楚云毅的。

    聽到這話，楚云毅的目光落在蘇燕青的臉上，倒是隱隱約約想起了這孩子是誰，點點頭。

    “對，你也來參軍了么？”

    雖然不知道這孩子的名字，但是至少也是見過不少次的，所以楚云毅并沒有那么冷漠。

    這樣的回答，讓蘇燕青馬上靠了過來，然后熱情的介紹道。

    “對啊，我也是來參軍的，我叫蘇燕青，今年十九歲，大哥，你呢？怎么忽然想要參軍了？”

    一直聽jiejie在耳邊嘮叨這個大哥的事情，所以蘇燕青其實知道對方的名字和年齡，不過這會兒不好意思曝光而已。

    “楚云毅，二十七歲，想來就來了。”

    畢竟以后要過團體的日子，不好太冷漠，周圍的人聽到兩人的介紹之后，也開始七嘴八舌的說話了，沒有了之前的冷漠。

    “我的異能是直播，楚哥，你呢？”

    其實這件事情，蘇燕青一直有些好奇，楚哥長得這么好，卻是在那種咖啡廳工作，怎么想都有些奇怪，難道是異能不太好么？

    “我沒有異能。”

    楚云毅的話頓時引起了全車人的注意，因為這年頭參軍的，大部分都是擁有異能的人，畢竟戰場上無生死，有異能的人會更好的在戰場上生存，像是楚云毅這種沒有異能的人，其實在戰場上生存十分的困難，而現在眾人聽到楚云毅沒有異能，都是有些驚訝，似乎是有些不能理解楚云毅為什么會想要上戰場。

    “這樣啊……那楚哥你真的是很厲害，沒有異能還來參軍，不像是我，其實是背著家里偷偷過來的……”

    蘇燕青說著抓撓一下自己的后腦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想到家里人發現他不見了之后暴跳如雷的模樣，蘇燕青趕忙搖搖頭，想都不敢想。

    從這里到軍隊一直走了一天的時間，才到了戰場的邊緣，大家互相之間也算是都認識了，不過到了軍隊之后，會因為每個人的個人能力重新分級。

    蘇燕青作為異能為直播的異能者，被選到了探究敵情的小組，其他人也都陸陸續續的分開了，而楚云毅因為沒有異能，反倒是被分到了醫療組。

    醫療組除了那些能夠用異能治療軍人的異能者之外，還是需要普通的人的，所以楚云毅被分過去之后，就忙碌的不行。

    在他剛學了三天之后，第一場星云軍隊跟聯盟軍隊的戰爭就開始了，那場戰爭從夜間開始到黎明，耳邊似乎能夠聽到戰鼓長鳴的聲音，還有那些廝殺聲，陸陸續續送過來的傷者，讓楚云毅也是從一開始的手抖，到后來的冷靜淡定。

    畢竟是二十七歲的男人了，不像是年輕的孩子，遇到流血的時候還會害怕，楚云毅第一次接觸如此殘忍的戰場，入目所見，全都是渾身血跡，讓他更是努力的幫忙救治所有人。

    那些傷勢嚴重的人才會被分到醫療異能者那邊，普通的傷者都是要讓楚云毅這種普通醫者包扎的，看著眼前這個咬著牙的小孩兒，楚云毅努力讓自己維持笑容，溫柔的說話。

    “你真的很堅強，我跟你這么大的時候，只是手上不小心受傷了都會難過好幾天，你是屬于這個國家的英雄。”

    他說著，手上速度的將紗布纏繞在這個孩子的身上，一旁的蕭清榮看著，這些包扎的手法，都是蕭清榮又連夜教給他的，不然的話，按照楚云毅這樣，別說學三天了，學十天也是學不好的。

    那個被包扎胳膊的男孩兒卻是笑了起來，看著楚云毅說道。

    “我當然是英雄，我來軍隊，就是希望自己能夠成為大英雄，我一點兒都不疼！”

    明明額頭上已經疼的全都是冷汗，可是說出來的話卻如此的貼心，讓楚云毅的手頓了一下，之后趕忙繼續，點點頭。

    “對，你是大英雄。”

    慌亂的忙碌進行了幾乎兩天兩夜，當楚云毅整個人癱在了自己的帳篷里面的時候，卻破天荒的有些睡不著覺，看著飄在自己身旁的音靈。

    “清榮……你說什么時候，戰爭能結束呢？”

    看到那些各種各樣的傷者，受傷還算是輕的，那些身體殘缺的人，若是回歸城市，還能夠好好活著么？就算是沒有去前線，但是在大后方這邊的時候，那些滿目蒼涼，滿目的鮮血，也是讓楚云毅感觸頗深。

    “除非有一方勝利了，不然，戰爭不可能結束。”

    戰場如商場，任何時候都是一樣的，當兩方沒有一方真正壓制住另外一方的時候，戰爭就會頻頻發動，互相之間的試探更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除非一方被徹底打怕，臣服于另外一方，不然的話，這樣的戰爭，永遠都停不了……

    蕭清榮的話讓楚云毅呆呆的看著自己帳篷的頂部，之后不知道想了什么，然后爬起來，拿出了自己口袋里面準備好的紙筆，在紙筆上瘋狂的寫了起來，他寫的是自己這幾天的經歷，寫的是這幾天的感想，還有傾注了感情的音符……

    安靜的飄在那里，看著那樣的楚云毅，蕭清榮轉身飄了出去，音靈不能離開主人的身邊，但是隔上千米是可以的，等級越高的音靈，自控能力就越高，制造的幻境也就更大。

    蕭清榮飄了出去，看著這前線荒涼的一片，因為戰爭剛剛結束，到處都是傷員，這次的戰爭雖然說勝利了，但是實際上也沒有討到什么好處，戰爭就是如此，永遠都如此的殘忍。

    等蕭清榮飄回去的時候，楚云毅已經睡著了，兩天兩夜沒有睡覺的他看起來十分的疲憊，蕭清榮將楚云毅寫出來的曲子拿起來看了看，卻發現，就算是經歷了這些，眼前這人的心卻依舊柔軟的讓人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本來以為，讓對方來到這樣的戰場上，就應該激發這人的血性才對，可是現在，看著手里這首叫做《安樂》的曲子，安的是亡者之心，樂的是生者之夢。

    戰爭剛剛結束的前幾天，其實部隊里面不少參加戰爭的人都是睡不著覺的，這種病癥叫做戰后綜合征，一閉上眼睛，就會想到在戰場上發生的那些事情，甚至會看到已經死亡的戰友，血粼粼的夢境，讓人恐懼。

    想到如此，蕭清榮來到了營地的高空之中，大手一揮，一臺白色的鋼琴出現在蕭清榮的面前，這首《安樂》是一首安魂曲，坐在椅子上，蕭清榮的雙手落在了那干凈的鋼琴之上，當第一個音符出現的時候，低沉而又安穩的鋼琴聲就傳入了所有沒有睡著的士兵耳中。

    鋼琴的低音總是給人一種格外華麗的感覺，可是如今，這低沉的琴音卻是如同一張溫柔的大手，將所有人包裹在其中，隨著鋼琴叮咚作響，在蕭清榮的指尖之下，閃著白色星光的藍色天堂鳥從他的指尖飛了起來……

    天堂鳥的花語是幸福和自由，此時隨著音樂聲，逐漸從鋼琴中飛起的湛藍色天堂鳥，在這樣一個黑夜中，散發著令人無法忽視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