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是夢綾。 地上同樣凌亂不堪的,還有她因為撕扯而破碎的衣裳,發髻散亂,頭飾也掉了一地。 看到夢言的瞬間,原本的嚎啕大哭逐漸變成小聲抽泣,妝容哭花,卻顯得愈發楚楚可憐。 “jiejie,我們……”她眸色一閃,連忙改口,“我和陛下,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夢言抿了一下嘴唇,微微抬眸,視線轉向那個一臉冷漠長、身玉立的男人,才發現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停留在自己身上。 四目相對的瞬間,夢言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絲迫切。 那雙漆黑的夢眸,顏色深得如同打翻了墨硯,無法見底。 墨色的長袍并不整齊地披在身上,發髻未梳,可是整個人偏又帶著一股慵懶邪肆的魅惑。 夢言朝他彎了彎唇,淡淡地收回視線,走到夢綾面前半俯下身,絞著一絲冷厲的笑。 “不是我看到的那樣?”她反問,“你可知道我看到的是哪樣?” “我……”夢綾看著那張染上寒霜的臉,嘴唇動了好幾次,卻發現自己像是失聲了一樣,根本說不出話來。 直到她咽了口口水垂下眼,才勉強哭哭啼啼地道:“jiejie,我是真心喜歡陛下的。雖然我們才見過沒幾次,可是我對陛下的心,還是希望jiejie能明白,能成全。” 說完,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連忙補充一句:“jiejie大可放心,我不會搶走陛下對你的寵愛,就算往后我跟在陛下身邊,也一定會以jiejie為尊,事事聽從jiejie吩咐。jiejie,好不好?求你給meimei一個機會,好不好?” 夢言微瞇著眼,就像是看著一個跳梁小丑一樣看著她。 “你到底是哪里來的自信,覺得我會擔心你搶走陛下的寵愛?”嗤然一笑之后,夢言兀自彎著唇繼續道:“我一點都不擔心,所以,你大可不必裝出這副模樣,沒用的。” 夢綾臉色一白,“jiejie……” “別這么叫我!”夢言冷聲打斷,“你膈應你自己也就算了,別來惡心我。” “jiejie怎么能這樣說我?”夢綾像是對她極為失望一般,慘白著小臉搖了搖頭。 “就算你不念在我們之間的姐妹關系上,也該看在伯父伯母的面上可憐可憐我吧?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我現在還成了這個樣子,你讓我出去怎么見人?” “你現在成了這個樣子,是誰造成的?難道是我?我逼著你脫光了來勾引我男人的?” 若是換了往常,夢言說不定還會有閑情逸致陪她多玩一段時間,可是剛才在夢丞相那里受到的委屈,讓她一下子忍不住用最惡劣的姿態去將夢綾罵得一句也還不了口。 “夢綾,你說不是像我看到的那樣,那我現在就告訴你,我看到的是哪樣?!眽粞話熘疀龅牟贿_眼底的笑意,冷冽道:“我看到的,就是你脫光了勾引一個男人,可惜那個男人都沒有用正眼看過你!” 夢綾瞳孔驟縮,剎那間臉色慘白。 君墨影看著夢言皺了皺眉,“言言……” 聽到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的那一刻,夢言的眼睫顫了一下。 可能是從未見過她如此惡毒的樣子,所以接受不了? 兀自彎唇笑了笑,夢言沒有看他,反正都已經這樣了,就算她現在想裝也裝不出了。 夢綾卻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只當男人開口是因為心疼她舍不得她,于是原本已經逐漸止住的哭泣聲再一次響起,甚至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jiejie,你我好歹姐妹一場,你怎么能這樣說我?就算我喜歡陛下,就算你覺得我下賤,可你也不能把我的心扔在地上踐踏??!” “我偏偏就是踐踏了,你準備拿我怎么著?” 夢言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半蹲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睨著她,原本就已十足的氣勢在她冷冽的表情襯托下,愈發顯得難以靠近。 “有能耐趁我不在的時候跑我這兒來撒野,怎么見著我的時候就不能昂首挺胸跟我說你就是要搶人呢?” “jiejie……”夢綾喃喃出聲,突然一把握住夢言的手,“jiejie,你不要這個樣子。若是你覺得我傷害了你,那我道歉,我愿意為我犯下的錯恕罪。我……” “你怎樣?”夢言眉尖一挑,垂眸看了一眼她抓著自己的手,“現在就滾出我的視線嗎?” 夢綾又是一噎。 她完全不懷疑,若是換別人也就罷了,可若是夢言,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真的讓她滾。 所以她不敢點頭,只能求助地看向一旁的男人,試圖讓他幫幫自己。 閃著水光的眸子惹人憐惜,夢綾就這么巴巴地抬頭望著男人,“陛下……”一聲嬌喃,欲語還休,帶著數不盡的柔弱溫婉、凄楚可憐。 夢言厭惡地皺了皺眉,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可夢綾就是緊緊地抓著她不肯松開。 “放手!”夢言冷冷地瞪著她。 “除非jiejie原諒我,否則我是不會放手的!” 夢綾是打定主意要在君墨影面前裝到底了,所有的男人都喜歡可憐嬌弱的小女人,就算是帝王也不可能例外。 現在夢言就跟個瘋婆子一樣當著陛下的面發作,甚至不顧陛下方才喝止她的那一聲,一定會讓陛下心生不滿。只要自己能夠繼續裝下去,陛下一定會站在自己這邊! 這般想著,夢綾的手便抓得愈發得緊,甚至不顧尖利的指甲劃到了夢言。 “我再說一遍,放手?!眽粞悦夹目裉?,深深地吸了口氣。 “不——!” 一個字剛出口,夢言的另一只手驀地揚起、落下,“啪”的一聲,直接給了她一個巴掌。 夢綾瞪大了眼,滿是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片刻之前還緊握的手就這么松開了去。 夢言抽回手,理了理裙裾,站起來,“我早就警告過你,放手。是你自己非要挑戰我的耐心,怪不得我?!?/br> 夢綾從最初的怔愣中反應過來,“哇”的一聲大哭出來,“jiejie,你怎么能這樣對我?我只是想求得你的認可啊,你為什么要打我?” 她改坐為跪,爬到君墨影面前,緊緊抓著他墨色的衣袍,“陛下……” 不等她開口,夢言就冷聲打斷了她:“要是不想挨第二次打,就給我放手!” 夢綾身形一晃,攥在男人衣袍上的手已經捏得骨節發白。 她想保持著這個姿勢不動,可是明明只是側對著夢言,還是可以察覺到兩道凌厲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雙手一抖,男人也恰在此時后退一步,她手中的衣袍就這么落空了。 夢綾一怔,怔怔地抬眸,就見男人側身朝夢言走過去,二話不說,突然伸出了手。 有那么一瞬間,她以為這個男人是要打夢言。 然而她很快意識到自己究竟有多可笑。 一切都和她想象中的截然相反,男人分明就是張開雙手緊緊地將夢言擁進了懷里。 不只是她,就連夢言自己的身體也是一僵。 “滾?!?/br> 冷冷的一個字落下,盡管沒有指名道姓地說究竟讓誰滾,但是從他的舉止,就可以很明顯地看出這一點。 夢綾微張著嘴,面如金紙,跪在地上的身影如同一片破敗的枯葉,瑟瑟發抖。 “陛下……” “朕讓你滾,沒聽到嗎?” “陛下,您不能這樣對我,陛下,我是真心待您,求求您讓我跟您回……” “是不是要朕親自把你扔出去,你才能從朕面前消失?”男人再一次沉聲將她的話打斷。 這一回,他的視線終于緩緩落在夢綾身上,卻是透著比臘月飛霜更寒涼刺骨的氣息。 恰在此時時候,門口驀地傳來一聲驚呼。 “綾兒,你怎么了?” 夢言不用抬頭也知道,那是夢夫人,是她的娘。 “伯母……”夢綾的眼睛里終于閃過一希冀的光芒。 “伯母,您幫我勸勸陛下和jiejie好不好?我都已經這樣了,哪里還有臉出去見人?您是jiejie的娘,jiejie一定會聽您的話,求您幫我勸勸她吧……” “淺兒,這是怎么回事!”夢夫人沉著臉,顯然有些不快。 夢言冷笑:“正如娘所見,您疼愛的這個心思細膩、處處為你們著想的外人,趁著女兒不在的時候,企圖爬上您女婿的床。這樣說,夠明白了嗎?” 夢夫人臉色一變。 “伯母,不是這樣的!”夢綾急聲解釋,“綾兒只是喜歡皇上,只是……” “喜歡就能這樣明目張膽地搶,就能把一個女子該有的矜持尊嚴全部丟棄,不顧一切地爬上別人家的男人的床嗎?”夢言低低地笑出聲來,嘴角的弧度滿溢嘲諷。 突然,她的目光陡然一厲:“就像你搶了我的爹娘一樣,連我的男人,你也要搶?” 夢綾脫口怒道:“你胡說!明明就是……” “住嘴!”夢夫人驀地出聲,冷冷斜了夢綾一眼,不知是想到什么,臉色滿是煩躁。 看了一眼擁在一起的君墨影和夢言,又連忙撤回視線,快步走到夢綾面前,將地上的衣服撿起來蓋在她身上,“跟我走,別在這兒丟人現眼!” 說罷,也不管夢綾震驚的目光和他死活賴著不肯走的態度,死命將她拖了出去。 君墨影看著她們遠去的背影,凝了凝眉,夢眼微微瞇了起來。 不過很快,他就收回視線,垂下眼看著懷里的女子,低喚一聲:“言言……” 他等了片刻,不見夢言抬頭,薄唇微微一抿,略帶強迫性地捏著她的下巴抬了起來。 “言言,朕什么都沒有做過?!?/br> 夢言依舊沒有看他,眼睫微微顫抖著,與方才那一臉刺骨的冰冷完全是兩種模樣,此刻的她,茫然中略帶無措,似是在出神、似是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 君墨影一下子就有些急了。 正要開口,夢言卻在此時握住他的手腕,移開了他的手,往他身上一靠,環住他的腰。 “沒做過,你衣服怎么亂了?” “你走的時候朕不是還沒起?”想到這里,君墨影的嗓音染上一絲怒意,“你前腳剛走,朕還沒來得及穿完衣服,她就進來了!” 那變態女監視她? 夢言無語地撇了撇嘴,趴在他胸口悶悶地道:“那她的衣服怎么那樣?” “她自己脫的!”君墨影道。 夢言硬是從他咬牙切齒的聲音里聽出幾分無辜。 “那你怎么不阻止她?是不是我不回來,你就打算讓她一直這么脫下去了?” “阻止她?怎么阻止?朕不想碰她!”君墨影冷嗤一聲,“要是你再不回來,朕就直接讓影月把她扔出去!” 夢言突然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了,默默在心里給自己記了一功——及時相助影月。 其實說真的,她沒有懷疑過這個男人會對夢綾怎么樣,后宮里那么多的美女都沒有他看得上的,夢綾那個小白癡一樣的女人,怎么可能入得了他的眼? 或許唯一一個讓她產生不確定的瞬間,就是她對夢綾惡語相向而他開口叫她的時候。 君墨影不知是不是也想到了這一點,臉色微微一變,拉著她走到床邊坐下,把她圈在懷里,“告訴朕,你怎么了?” 夢言眸色一閃,“什么怎么了?”抬起頭,茫然地看著他。 “不要跟朕裝傻。” 君墨影微微往前一湊,抵著她的額頭輕聲道:“朕知道你的性子,若是換了平時,你大可換一百種方式把她羞辱得哭不出來,但你自己不會氣成這樣?!?/br> 夢言彎了彎唇,“我是不是該感謝你如此看得起我?” 一百種方式,說實在的,她還真沒那本事。 不過確實,若不是今天去見了夢丞相,她真的不會這么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君墨影摸了摸她的腦袋,柔聲道:“去找你爹娘了?” “恩。”夢言動了一下,雙手抬起圈在他的脖子里,眼眶熱熱的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君墨影,有時候我都懷疑,我究竟是不是他們的女兒……可是爹跟我說,我是。他那么信誓旦旦地說我是,卻沒讓我覺得有絲毫值得高興的地方。” “言言……”君墨影突然不想再讓她說下去。 雖然是他自己問的,可是聽著她貌似平靜實則悲傷至極的淡淡的嗓音,心里不可抑止地泛起一陣密密麻麻的疼。 “別說了,不管他們?;亓藮|闌,我們再也不來這個地方,你只要朕一個人就夠了?!?/br> 夢言下巴擱在他肩上,,搖了搖頭,“若是從來沒有過,我只會期待?!?/br> 就像上輩子,她對“父母”這兩個字只有期待。 可是擁有以后,到頭來卻發現那只是她一個人的幻覺,真的很可悲。 夢言只說了一半,沒有再接著說下去,意味不明地輕笑了兩聲,道:“放心,我沒事了。就像你說的,沒有了他們,我還有你,終歸不算是一無所有,沒什么好難過的?!?/br> 回應她的,是男人摟得愈發緊的懷抱。 兩人保持著這個姿勢良久都沒有動,像是兩座相依相偎的雕塑,緊緊纏繞。 不知道過了多久,夢言心里終于慢慢平復下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問:“你今日是不是要進宮?” 男人微微一詫,“怎么?” “我剛才突然想到一件事要影月幫忙?!眽粞晕⒉[著眼、嘴角噙著一抹冷笑,眸底深處似有精光閃過,“不要吝嗇,把你的暗衛借我一天?” 君墨影本來就打算讓影月留下來保護她,否則還不知道她那對父母要怎么煩她呢,所以此刻聽她這么一說,立刻就應允了。 “你要他做什么?” “等完事兒了我再告訴你。”夢言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快把衣服穿好,這模樣太撩人?!?/br> 君墨影皺了皺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現在看到她笑,他總會產生一種她是在強顏歡笑的感覺。 “只撩你一人?!彼е亩懒艘痪?。 旋即整理儀容好儀容跟她道別,走到外面的院子里,把影月叫了出來。 “你身上有媚骨歡?” 饒是影月素來淡定,可乍一聽帝王這話,還是不由愣了片刻,才點頭道:“有。” “想辦法讓夢綾吃下去,然后給她送個人?!?/br> “是!”影月應聲之后,想了想,又問了一句:“送什么人?” 聞言,帝王淡淡地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你若是愿意,把你自己送去也行?!?/br> “……” 影月突然覺得,自己下回開口之前應該先去找人算命,目前無疑是流年不利…… “你留在淺貴妃身邊保護她,別再讓夢丞相夫妻來接近她。若是她自己要去……”帝王頓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無奈,“罷了,你也攔不住她。” “另外,她說有件事要你去辦。你吩咐底下人去辦即可,一定要跟在她身邊,別讓她出任何狀況,知道嗎?” “是,屬下明白!” 君墨影進宮之后,影月就進屋去找了夢言,問起她找有什么事要他去做。 夢言勾了勾唇,笑得有些詭異,“去幫我買點東西!” 影月直覺她肯定又要做什么壞事兒了,否則買東西這么小的事,她不會特意向帝王開口。 看了她一眼,點頭道:“是,娘娘請吩咐。” “媚藥——最好是發作快、藥效強,外加沒有解藥的那種!” 夢言惡意地咬了咬牙,冷哼一聲,“買完之后不用回來通知我了,直接把東西下到夢綾的飯菜茶水里去,然后給她找個男人,就沒你事兒了!” 這么喜歡爬床,那就爬! 既然敢染指她的男人,那就該做好為此付出代價的準備! 影月有那么幾秒是愣住的,比方才帝王問他有沒有媚骨歡的時候愣得更久。 這兩個人都要媚藥,下藥對象還是同一個人,偏偏看他們這樣子,又不像是事先商量過的,他是不是該說這對帝妃實在心有靈犀? 夢言被他的眼神看得發毛,伸手往他面前揮了揮。 “怎么,怕皇上怪罪你?我跟你說,不會的!君無戲言,他答應了要讓你幫我做一件事,就算真出了問題,那也是我的問題,放心吧?!?/br> “屬下明白?!?/br> 影月沒有告訴她,帝王是絕對不會怪罪的,因為帝王自己也做了相同的事。 不過,既然帝王沒有挑明了說,那他自然不會隨便泄露主子的事。 書房里,夢夫人一邊護在夢綾身前,一邊勸說著夢丞相,“老爺,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您現在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還想要綾兒怎么樣???” “本相今天真恨不得打死她!”夢丞相怒極,“你自己說,要不是你當時就在現場,要不是你阻止了她,她還會胡言亂語說出什么東西來?到時候我們全家人的性命都要交代在她手上!” 說到這個,夢夫人也氣啊,瞪了夢綾一眼,可是看著她兩頰都被人扇得通紅的樣子,終是忍不住道:“可她最后不是沒說嗎?老爺,她已經夠可憐了,您就別說她了!” “她可憐?”夢丞相冷笑,“她可憐還不是自找的!” “是啊,我都是自找的,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夢綾捂著臉頰大哭,“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您打死我好了,打?。〈蛩牢野。 ?/br> “綾兒,你少說兩句!”夢夫人又狠狠剜了她一眼。 “你看她,你看看她這是什么態度?”夢丞相氣得眉心直跳,指著夢綾怒罵道:“淺兒說得沒錯,你簡直就是不知廉恥!可偏偏人家還瞧不上你!簡直就是活該你!” “好了!都別說了!” 夢夫人素來是個軟弱的性子,可是眼看著兩人就要鬧翻,只得放大嗓門吼了一聲,把夢綾往外推,“綾兒你先回去,把衣服都換了!” 夢綾被她推出去,一邊哭一邊回房,正好下人已經把午膳準備好,問她要不要送過來。 捂著兩邊guntang的臉頰,夢綾氣也氣飽了,哪里還吃得下東西? “不吃!滾一邊兒去!” 小丫鬟怯生生地道了聲“是”就要退下。 夢綾連忙又斜了她一眼,冷喝道:“沒看到這茶都涼了嗎?還不趕緊去給我倒壺新的來!” “是,奴婢這就去,這就去!” 小丫鬟連忙跑出去,倒好了茶,廚房外卻突然傳來一道詭異的聲響,把她嚇了一跳。 周遭無人,她咽了口口水,慢慢走過去。 推開門,小心翼翼地往四周張望了一下,卻發現什么也沒有。 同一時刻,屋頂上,一束陽光從揭開的瓦片間穿透進來。 “咚”的一聲,幾不可聞,有東西掉進了還未蓋上蓋子的茶水里,慢慢溶解。 小丫鬟回來,奇怪地皺了皺眉,而后蓋上了茶壺蓋子,端著茶水重新往夢綾屋里走去。 屋子里,夢言看著眼前這個面不改色心不跳就是不肯讓開的男人,用力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才強忍住打人的沖動。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要出去!”重要的事說三遍,夢言秉持這一點,叉著腰瞪他。 影月仍是不為所動,“娘娘,外面不安全,若是傷了小皇子,屬下無法和皇上交代?!?/br> 夢言已經懶得跟他計較是小皇子還是小公主,無力地翻了個白眼,“不是有你跟著嗎,怎么可能這么容易就碰傷了?你這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還是覺得我成天就會搗亂鬧事?” “屬下不是這個意思?!庇霸鹿Ь磪s又淡淡的沒有任何表情,“只是街上人多眼雜,皇上又不在,還是請娘娘顧及自己的安危?!?/br> 夢言惡狠狠地又翻了兩個白眼。 跟這么根木頭交涉,簡直比她直接去求君墨影還麻煩! “行了行了,我不去了!你也不用看著我,我就在屋里待著,哪兒也不去!”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沖他擺手,“一會兒要是藥效發作了,你來通知我就行,現在去找冬陽玩兒吧!” 影月愣了一下,像是突然沒明白她的話似的,視線停駐在她身上忘了收回。 “干什么,還不走?”夢言斜了他一眼,“難道是改變主意同意我出去了?” 影月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娘娘安心休息吧?!彼艞壦伎迹槐菊浀氐溃骸皩傧戮驮谕饷媸刂?,若是有什么事,娘娘盡可吩咐屬下去辦?!?/br> 言罷則轉身欲走。 “等會兒!”夢言突然叫住他,哼哼哼地冷笑幾聲,“你去把冬陽給我叫來。” “是?!庇霸曼c點頭,出去了。 可就在他把冬陽叫去之后沒多久,房門再一次打開,就看到冬陽紅著一張臉走了出來,然后跟他一樣——像座門神似的站在了門的另一側。 夢言待在屋里,看著他們倆中間相隔十萬八千里的距離,不由哀嘆,看來她還要加好幾把的勁兒才行啊! 夢言躺在床上又睡了會兒,直到冬陽進來叫她,說是影月讓叫的,她才起來。 揉了揉眼睛,她還是有些迷糊,停頓了兩秒才從床上爬起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br> 夢言出去的時候不準影月跟著,影月起初不答應,可最后還是被夢言拒絕了。 “我就在夢府,不會出什么事。就算皇上在,他也不會跟著我的。你這樣跟我過去,不是明擺著告訴他們,夢綾的藥是我下的?” 影月想了想,帝王似乎說過,娘娘要去找夢丞相夫婦,他肯定攔不住。 于是只得作罷。 夢言大老遠地還沒走進夢綾的院子,就聽到一陣陣凄厲低噎的哭聲,比她方才從書房回自己屋里的時候聽到的更甚,卻不是同一個人的聲音。 這一次,若是她沒有聽錯,應該是夢夫人。 “到底怎么回事?” 她走到門口,里頭立刻傳來一聲夢丞相的暴怒沉喝,絞著狂風驟雨一般的寒氣逼近。 夢言挑了挑眉,嘴角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