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奴婢是來告御狀的
送走云洛,夢言由著君墨影給她換衣服,本打算躺著歇會兒不想起來,可就在此時,外頭的小太監(jiān)卻進來稟報,說是憐汐求見皇上。 夢言沒想到這女人膽子竟然這么大,這才剛被下完毒,就敢直接跑到她的地盤告狀來了。 她還以為,至少得等到君墨影一個人的時候,那哭訴起來才會更方便啊。 現(xiàn)在可好,害得她連事先打個預防針的時間都沒有! 也不知道某人會怎么處理這茬兒…… 君墨影明顯注意到了夢言臉上一點點的神色變化,從最初聞言時挑起了眉梢,到后來逐漸露出一抹嘲諷的笑,而此刻,正是撇了撇嘴,嬌憨中帶著幾分嫌棄。 他總覺得,無論何時,無論什么表情,他的小東西總是這么可愛。 “我要起來了!” 夢言身上的里衣還只穿了一半,丟下這么一句話,她似是不滿地撅起了嘴,飽含委屈甚至蘊一絲任性的眸光就這么毫不避諱地落在男人臉上。 君墨影“恩”了一聲,尾音微微上揚,仿佛不太理解她突然改變主意的愿因是什么。 “往日這個時候,不是都要躺下休息會兒的么?” “可往日這個時候也沒有憐汐啊!”夢言理直氣壯地朝他吼了一句。 其實她更想說,就算我不起來,說不定一會兒你那個關(guān)系不明的小女人跟你告完狀之后,你也得把我從床上拎起來質(zhì)問。 與其這樣,還不如自己乖乖地爬起來,起碼不會這么丟人不是? 君墨影自然不明白她在想什么,眸色幾不可察地一閃,盡管不太滿意,卻也只能由著她。 否則還不知道她那心思得歪到什么地步去呢。 “君墨影。” “恩?” 正在把她的另一只手放進衣服的男人聞言,挑了挑眉,卻沒有看她,神色專注地替她穿著衣服,仿佛正在做一件多么偉大的事情一樣。 夢言突然掙開了他的手,猛地朝他身上撲了過去。 當那柔軟的唇瓣驀然間傾覆而下壓過來的時候,君墨影的神色是有那么一瞬間滯楞的,完全沒反應過來這小東西突如其來的動作是為哪般。 也正是他這片刻的失神,導致夢言覺得自己是不是突然魅力大減。 竟連這樣主動獻身都不能引起這男人的興趣了? 狠了狠心,雙手愈發(fā)用力地勾著他的脖子,也不知是要把他拉向自己,還是要把自己朝他身上靠過去。 香軟的小舌就這么趁著男人微愕的間隙滑到了他口中,像是搗亂一般翻攪了幾下,就驀地被回過神來的男人奪回主動權(quán),咬住她根本就是在亂動的舌頭,糾纏嬉戲。 一記僅僅帶著勾引意味的吻就這樣變成了纏綿悱惻的深吻。 夢言氣喘吁吁地之際,掙扎著推了幾下身上的男人,才被緩緩放開。 嘴角勾連的銀絲卻仍是將兩人纏繞在一起,繾綣中帶著靡亂的色彩。 夢言的嘴唇漲得很紅,卻和以往的反應大不相同,似是非常滿意于現(xiàn)狀,大喇喇地朝他張開雙臂。 “你把我親得沒力氣走不動了,抱我出去!” 君墨影夢眸微瞇地看著她身上還只穿了一半的里衣,瞳仁中的墨色逐漸轉(zhuǎn)深,含著一絲揶揄戲謔,一絲曖昧惑色,還有幾分不太明顯的情*欲。 君墨影覺得,再這么下去,不消一個月,他就能被這勾人的小東西折磨死! 夢言被他看得不自在,這才意識到自己此刻的樣子有多不雅,連忙急著就要收回手,卻驀地被面前的男人拉過去又是一陣深深的吻落下。 落在她身上的大掌原本分明是打算將她另一截衣袖給她穿上的,可不知怎的拉拉扯扯就變了味道,逐漸游走在她周身,一下下或重或輕地揉捏著她明明都是骨頭、卻又莫名柔軟滑膩的身體。 他guntang的手掌就像是帶有一股奇異的魔力,所到之處,便是一陣止不住的顫栗。 下一秒,君墨影便驀地放開了她。 呼吸變得急促,體內(nèi)的不安因子也愈發(fā)狂躁,方才那一瞬,如同飲鴆止渴。 夢言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小臉漲得通紅,星眸中染上一絲氤氳的水光,心道她都犧牲到這個地步了,要是一會兒這廝還不給她面子,那就別怪她不氣——直接上手撕逼! 兩人都很默契地沒有再開口。 各自沉默了一會兒,君墨影拿起一邊的衣服給她穿上,夢言道了聲:“要不我自己來吧。”被他掃了一眼,然后她就很沒骨氣地不敢說話了。 不過要出去的時候,她還是很可憐巴巴地要男人抱著,“累,走不動了。” “走不動了讓你躺著還不樂意?” “當然不樂意!”夢言哼了一聲,像是嫌棄偏又那般眸色深深地對上他的視線,“夢央宮可是我的地盤,我怎么能允許別的女人跑我這兒來撒野?” 身子被人抱起的瞬間,夢言終于滿意地咧開一抹笑。 “這還差不多!我跟你說,你得趁著年輕多抱抱我,不然以后老了,你想抱也抱不動了!” “或許沒等到朕老,就抱不動了。” 君墨影回了她一個不算很燦爛卻無比欠扁的微笑。 夢言氣得眼前一黑,差點沒一口咬死他。 “你什么意思?給我說清楚,你什么意思?!” 然而男人卻沒有再出聲,唯有唇畔那抹弧光點點的笑容顯得愈發(fā)瀲滟。 憐汐等在外殿里,身上還是方才那副樣子沒有絲毫改變。 明明這么長時間過去了,想要回夢鳴宮換套衣裳肯定來得及,她卻像是故意的一樣,維持著方才被夢言“蹂躪”過后慘兮兮的狼狽形容。 聽聞身后腳步聲傳來,她驀地轉(zhuǎn)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然而,那一聲“皇上”才剛剛來得及喊出口,所有的表情卻在下一秒立刻滯住。 她沒有想到,兩人會是以這個姿勢出來。 尤其夢言那紅艷艷略顯腫的唇瓣毫不遮掩地述說著片刻之前發(fā)生過什么。 原本紅腫的小臉驀地一白,憐汐滿眼苦澀地垂下了眼簾。 就算再疼再寵,也不必在她一個外人面前如此這般吧…… 夢言卻在此時朝她揚了揚眉,又滿是惡意地笑彎了嘴角。 夢言突然覺得,自己像極了無數(shù)狗血劇里那些惡毒女配。 可那感覺,真的是倍兒爽倍兒爽! 君墨影原是打算把夢言放在那張長榻上讓她坐那兒的,可就在他俯身把她放下之后,夢言環(huán)在他脖子里的手卻遲遲不肯撒開。 君墨影挑了挑眉,似是一詫,就見懷里的小東西立刻咬住嘴唇,一臉可憐相地看著他。 那模樣,就像是一個即將被主人拋棄的小貓兒。 “怎么?”他低低地在她耳邊問,聲音輕得大約只有他們兩人自己能聽到。 夢言吸了吸鼻子,小聲嘟囔:“不要自己坐,要抱。” 男人狹長的夢眸中驀地閃過一絲錯愕,小東西怕羞,素來不喜在外人面前跟他有多親昵的動作,這突然是怎么了? 不過一瞬,他就似是明白了她心中所想一般,玄黑的眸子微微一瞇。 夢言看到他的臉上逐漸染上一絲似笑非笑的神情,然后就重新把她抱起來,坐下之后,把她放在腿上,溫暖的懷抱松松垮垮地將她裹了起來。 夢言高興地笑了笑,仰起脖子在他下巴上親了一口。 兩人旁若無人地做了一系列小動作之后,夢言摸了摸自己的頭發(fā),似是終于想起殿中還有另外一個人,眉梢微微挑了挑:“怎么,你來這兒干什么的?” 憐汐從一開始的臉色發(fā)白,到后來滿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們動作,一直到最后,緊緊咬住了下唇,孱弱的身子再也無法抑制地顫抖起來。 聞言,她一聲不吭,像是無視了夢言的話一樣,直直地一瞬不瞬地望著她身邊的男人。 “不說話你跪在這兒干什么?”夢言嗤然一笑,“跑到本宮這兒來裝逼賣萌,你就不怕本宮讓人用掃把將你打出去?” 憐汐秀婉的眉毛一擰,剛要反駁,就聞帝王寡淡寒涼的聲音響起:“說!” 長睫隨著帝王突如其來的低喝微微一顫,“皇上……”她的身子也突然抖了抖,滿眼苦澀,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來,“奴婢來此找皇上,是為了告御狀!要告的——正是皇上現(xiàn)在抱在懷里的淺貴妃!” 話音剛落,殿中倏地響起一陣低低的笑聲。 剛開始的時候,夢言還壓抑克制著裝模作樣,到后來已是肆無忌憚,笑得憐汐心里發(fā)毛。 君墨影也不知是好笑還是無奈,蹙眉瞪了她一眼,就被她委屈地瞪了回來。 夢言想,輸人不輸陣,就算一會兒她真的會被這男人扔出去,現(xiàn)在也非得把那朵偽白蓮花膈應死不可! “告本宮什么?”夢言施施然地握著一縷發(fā)梢在手里把玩,“直說吧。” 憐汐無視了她,眸色深深地落在帝王俊美的臉上,想在那上面看到一絲一毫的同情,哪怕只是起伏與波瀾也好,可不知是帝王藏得太深,還是真的對她連半點憐憫都沒有,半響之后,她終是失望地收回視線。 “皇上,您看……” 憐汐也不知道下了多大的決心,只見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整個身子都微微顫抖起來,尤其是那只要去撩開左邊袖口的右手,更是抖如糠篩。 下一秒,被夢言劃開的口子赫然映入眼簾,伴隨著剩下的那些青紅紫交錯的疤痕…… 君墨影臉色微變,夢言明顯感覺到他的身體因為憐汐這個動作而變得僵硬,就連呼吸也停滯了幾秒,片刻的失神與詫異同時閃現(xiàn)。 直到察覺到她的視線,他才斂了斂眸,轉(zhuǎn)過來對著她一笑。 神色如常,夢言卻知道,分明有哪里是不一樣的。 憐汐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兀自揚著一抹自嘲的笑,“皇上,您可知道這是什么?” 像是已經(jīng)豁出去了一樣,也不管此舉會不會讓她自己難堪,就這么把那雙可怖的手伸到兩人面前。 “淺貴妃,就在您方才早朝的時候,公然在御花園里找人綁了奴婢,給奴婢下了毒!” 話音未落,君墨影的眉心便是一凝。 夢言環(huán)在他脖子上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攥緊,眸光深深膠結(jié)在他臉上,他卻沒有再看她——當然,也沒有看憐汐。 深斂沉遂的視線不知道落在何處,讓人很難猜出他此刻在想什么。 憐汐又緊接著道:“若是皇上不信,奴婢可以去……把那五個小太監(jiān)全部都找出來,讓他們指正淺貴妃!奴婢相信,在皇上面前,就算他們的膽子再大,也不敢欺君罔上隱瞞圣上!” 憐汐說完之后,激動地粗喘地幾口氣,被人扇得通紅的小臉上色彩顯得愈發(fā)刺目。 等了很久,殿中一直沉默著,氣氛逐漸呈現(xiàn)一絲詭異。 夢言慢慢就垂下了眼,彎了彎唇,沒有再看他們。 “不用找人證明了,我確實干了這件事。”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藏著掖著,否則的話,她大可自己不出面,讓那些小太監(jiān)直接把憐汐綁了就行。 然而,君墨影沒有她想象中的有任何反應,似乎這個真相對于他來說根本就是無關(guān)緊要的,直接問憐汐:“淺貴妃為何要對你下毒?” 明明夢言就在他身旁,他卻不問她,而是問憐汐。 不似詢問,倒是更像蘊著嘲諷的質(zhì)問。 憐汐猛地揚高了音調(diào),“因為淺貴妃認為她身上的落花醉是奴婢下的!”尖銳的嗓音似要劃破人的耳膜。 她的激動與另外兩人的淡然形成了鮮明對比,莫名顯出幾分可笑與可悲。 只不過,夢言的淡定是因為她心里不確定——她一直在揣度身旁那個男人的心思。 而君墨影的沉默,則讓人覺得深沉,明明他的態(tài)度才是此刻最關(guān)鍵的東西,他卻就是沉默著一言不發(fā)。 憐汐一時摸不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正想著他是不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想要解釋關(guān)于落花醉的事,卻被他淡淡地掠了一眼,“那毒究竟是不是你下的?” “當然不是!”憐汐急聲反駁。 夢言驀地冷笑一聲,像是氣急又像是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你這女人好沒臉沒皮,我都承認今日我對你下了毒,你怎么就不敢承認自己對我的所作所為呢?” 憐汐聞言,攥了攥手心,無聲地哭泣起來:“貴妃娘娘無憑無據(jù),何故要誣陷奴婢?” 淚水一個勁兒地流出眼眶,卻不發(fā)出聲音,看起來愈發(fā)楚楚可憐。 君墨影的唇瓣微微抿了抿,終于朝夢言投去一瞥。 夢言被他這一眼看得莫名,不知他是不是在生氣,下意識的動作,就是把手從他身上收回來。 她不想自討沒趣。 只是,收回的手還未來得及垂下,仍在半空的時候就驀地被他握住,定定地看著她。 夢言一怔。 不等她反應過來那一眼中包含的意思,那道端正淡漠的視線就重新落回憐汐身上。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放開她的手,溫暖中略含干燥,令人心安。 “所以呢?”君墨影嗓音低沉淡然,“你今日特意跑來夢央宮找朕告御狀,是想干什么?” 有一種人,除非他愿意主動靠近你與你交心,否則,哪怕他沒有故意對你表現(xiàn)出任何冷漠與抗拒的神色,他也只會是疏離不可親近的,甚至,因著那一股與生俱來的王者之氣,更是讓他淡淡的瞥視像極了居高臨下的睥睨——輕蔑。 君墨影就是這樣的人。 所以外人都覺得他高高在上不可侵犯,唯有在夢言面前,他才會有那么溫情存在的時刻。 憐汐一下子就愣住了,連美眸中的淚水都似乎忘了繼續(xù)往下掉。 告御狀就是告御狀,還能干什么? 難道證據(jù)確鑿之后,帝王不是應該秉公執(zhí)法嗎? 現(xiàn)在夢言都已經(jīng)承認了對她下毒,何故帝王還要問這么一句? “皇上……”憐汐咬了咬嘴唇,顫抖的聲音含著哽塞,艱難地開口,“奴婢自知身份卑微,無法與淺貴妃相提并論,只是……” “還有什么只是?” 君墨影唇角勾了起來,原有的漠然中逐漸染上幾許嘲弄,“既然知道自己身份卑微,還妄圖讓朕替你主持公道不成?” 此話一出,懷里的小東西和地上那人同時一震。 夢言的呼吸和心跳都有那么瞬間的遺漏,原本已經(jīng)垂下的眼簾倏地抬起,震驚愕然地看著這個抱著自己的男人。 眼睛瞪得大大的,倒是顯出幾分迷惘的可愛來。 她不敢相信,在綺妃和憐汐口中都和憐汐關(guān)系匪淺的一個男人,會這般不留情面地說出這樣的話。至少——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憐汐卻似全然不敢相信他會如此,臉色剎那間煞白如紙。 她以為就算對她無情,可兩人之間血一般的糾纏卻是誰也無法取代的,這么多年的相交相知,難道就連她此刻中了毒,他也不管嗎? 現(xiàn)在不是她誣陷夢言,而是她確確實實中了落花醉的毒啊! 他就打算這么袖手旁觀? 顫抖著聲線不穩(wěn)地開口:“皇上,奴婢只是想要一份公平公正而已,難道這樣也不行嗎?” “何為公平公正?” 君墨影眼底的嘲弄愈發(fā)明顯,眉峰一擰,原本淡漠如水的眸子頃刻間變得凌厲,薄唇噙著優(yōu)雅而涼薄的笑。 “淺貴妃身懷龍種,若是照你的意思,難道要朕的女人和朕的孩子一同給你贖罪,才算公平?” 憐汐瞳孔一縮,身體發(fā)軟驟然癱倒在地上,再也直不起來。 “皇上,難道您就如此不問是非、不管對錯,執(zhí)意偏袒淺貴妃嗎?” “朕覺得,你還是沒有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君墨影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低低沉沉的嗓音如同魔咒一般響起,“憐汐,到底是誰給你的自信,讓你覺得朕會為了你而定罪夢言?” 他叫得是夢言,不是淺貴妃。 這小小的細節(jié),夢言卻嗅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就好像這一刻,他終于不是以一個帝王的身份去壓憐汐,而是站在一種莫名對等的角度。 為何會對等? 這才是她想知道的。 夢言斂了斂呼吸,定定地看著男人因為冷峻而繃起的側(cè)臉輪廓,沉默了半響,終于打算開口的時候,身子卻驟然一輕。 竟是男人抱著她一同站起身來。 她微愕,男人卻這樣目不斜視地越過了憐汐身旁,一直抱著她朝內(nèi)殿里走去。 一路上他都沒有開口,雖是是每天都會走過的一段很短的路程,可是夢言卻莫名覺得今日這路分明就是變長了,生生走出一種前世今生的錯覺。 直到男人把她放坐在床上,身體沾到床板,她才驀地回過神來,猛然拉住了男人的手。 倉惶地抬眸看著他。 “君墨影……” “乖,在這兒別亂動,朕出去解決一點事情,恩?” 夢言想搖頭,很想很想,她真的太好奇了,這個男人跟憐汐之間到底有什么樣“見不得人”的關(guān)系,以至于她都已經(jīng)在現(xiàn)場了,他還特地要讓她離開? 她也想知道,究竟是誰給了憐汐那樣的自信,膽敢那樣跟一個帝王說話。 無緣無故,一個宮女怎會如此? 就算是太后的侄女也不可能例外啊。 可是對上他幽潭般漆黑深邃的夢眸,所有疑問都被壓在了心口,堵得難受,卻問不出來。 “恩。”她終是點了點頭,盡管心里一遍遍掙扎叫囂地喊著不要。 后來的后來,盡管她一次次地想要起身去聽外面那兩人究竟要說什么,可是屁股就像是黏在了床板上一樣,無論如何也站不起來。 其實她有想過,把她一個人放在這兒,他就不怕她偷聽嗎? 不過再轉(zhuǎn)念一想,或許是因為信任吧,他既然敢把她放在這兒,就知道她不會偷聽。 而她,應該也是相信他的。 因為他那樣的人,不會當面一套背后一套,所以哪怕和憐汐有事要解決,他的態(tài)度也不會有太大變化。 這么一想,夢言心里的糾結(jié)少了幾分,好奇心卻還是存在。 憐汐以為帝王已經(jīng)不管她了,從他抱著夢言徑直無視她越過她的時候,她就有了這樣的認知。 所以當?shù)弁踉僖淮螐膬?nèi)殿出來的時候,她大為愕然,眼中卻又分明有一絲光亮閃現(xiàn)。 “皇上……” 君墨影長身玉立地走到她面前,沒有再往那榻上坐。 “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上一次引她入禁地的時候朕就警告過你,現(xiàn)在竟敢對她下毒?” 挺拔俊逸的身子站在那里,不怒而威,低沉壓抑的嗓音緩緩響起。 憐汐呼吸一滯:“皇上……” “想否認嗎?” “奴婢沒有做過,當然要否認!”憐汐好不容易浮起的一絲希望因為他剛才那句話剛徹底消失,臉色慘白地搖著頭。 “皇上不也說了么,那次您就已經(jīng)警告過奴婢,平日里您對淺貴妃的心又是人人看在眼里,奴婢如何敢冒著犯下死罪的危險去招惹她?” 卻不想地帝王冷冷一笑:“朕也想知道,你如何敢一次又一次地招惹她?” 憐汐連忙搖頭:“奴婢沒有……皇上,為何您就是不相信奴婢,奴婢真的沒有……” “你當真以為朕什么都不知道嗎?” 君墨影冷冷道:“因為朕放過了你,你是不是就來勁兒了?” 他微瞇著夢眸,滿是寒涼地睨著她。 “你不是喜歡當面對質(zhì)嗎?要不要朕把玲瓏的尸體和宋凌帶到你面前來,也跟你來個當面對質(zhì)?那一次你讓玲瓏送來的信——那封挑撥她和朕之間關(guān)系的信,雖然朕沒有看過,但朕幾乎可以猜到,你肯定說,朕從始至終都是在利用她,是不是?” 不意帝王會突然提到這么久以前的事,憐汐的臉色又是一變。 “此時此刻,皇上您是要把什么事兒都往奴婢頭上扣嗎?” 憐汐悶悶地笑出聲來,哽咽沙啞的嗓音透著一股疲憊哀然:“奴婢身份低賤是沒錯,可是皇上,您怎么能把奴婢沒有做過的事強加在奴婢身上?” 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一樣,帝王神色不變,也不打斷她,卻在她說完之后答非所問地接了一句:“這一次,不管你有沒有做過,既然她認定你做了,既然她都直接對你下了手,那就一定有什么原因讓她肯定了落花醉是你下的。” 說到這里,君墨影的眼中莫名劃過一道柔和的微光,轉(zhuǎn)瞬即逝,卻還是被憐汐捕捉到。 “她這個人,雖然平日里任性了些,胡攪蠻纏了些,可那都是對著朕。對旁人,她素來都是個溫良和善的性子,怎么可能平白無故用那樣的手段對付你?” 確確實實,她只有對著他的時候才會不講道理。 瞧她對著母后,對著冬陽和夢央宮那一干奴才,有哪個是不好好說話的? 哪怕是和后宮里那些妃嬪,她也向來秉持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宗旨。 或許常人不明白他一個皇帝如何能忍得了她一次次的小性子,可是他們都不懂,那是只有在自己最親近的人面前才會有的放縱。 那般的不加掩飾,他喜歡、也樂意慣著。 “不!奴婢不一樣!”憐汐陡然拔高了嗓音。 她的神情因為過于激動而幾近猙獰地扭曲著,全力否認著帝王那句話:“因為奴婢和皇上之間的關(guān)系與旁人不同,所以淺貴妃她想斬草除根!所以她一定是故意針對奴婢!” “哪里不一樣?” 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一般,君墨影除了最開始愣了一下,后來就低低地笑出聲來,滿溢諷刺。 “憐汐,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