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出去干壞事兒了
話音一落,憐汐面色猛然一變。 什么叫不要證據(jù)? 難道這個瘋女人還真的想濫用私刑不成? 可是下一秒,夢言就用直接行動告訴憐汐,她確確實(shí)實(shí)就是個瘋女人,不計后果。 “你信不信,就算我弄死了你,我也能活得好好的?”她慢條斯理、一字一頓地說著,平靜淡然的面容就好像只是在跟人討論今日的午膳吃什么。 “你不是說,若我動了你,皇上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嗎?既然如此,不如你死了以后在下面好好看看,皇上到底會不會把我送下去陪你,如何?” “夢言,你不能這樣對我!” 也不知是不是她臉上的神色過于平靜,憐汐真的被她嚇得腿腳一軟,尖叫出聲。 憐汐自己也不明白,明明夢言身懷六甲又身中奇毒,而自己卻健健康康、腿腳靈便,為何要怕她? “喲,夢言?”夢言兀自把她的話重復(fù)了一遍。 “膽敢直呼本宮名姓,罪加一等!在你死之前,起碼得再送你十個巴掌才行。” “你……你……”憐汐一時竟無言以對,猛地轉(zhuǎn)過身就要逃走,夢言卻驀然揚(yáng)高聲調(diào):“你們可以出來了,把她給本宮綁起來!” 下一秒,五個小太監(jiān)突然從不遠(yuǎn)處跑過來,看得憐汐臉色大變。 “夢言,你這是早有預(yù)謀!” “本宮再有預(yù)謀,也比不上你憐汐。” 夢言笑:“雖然本宮平日里不愛惹事,瞧著也確實(shí)是個善良溫柔的人,不過對于害過本宮的人,本宮一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憐汐氣得連連翻了好幾個白眼,怎么會有這個不要臉的人! 夢言的嘴角甚至逐漸染上一抹笑,干凈而透徹,明媚而亮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看這后宮里的女人,一個個都這么討厭,可就連曾經(jīng)給過我一巴掌的華妃,不也活得好好的?除去皇上對她的處罰,我可有刁難過她半分?” 夢言看著憐汐跑了一半被人抓回來,直接用繩子綁著,那秀麗的面容因為憤怒和急迫而強(qiáng)烈扭曲著,竟無端生出幾分丑惡。 “夢言,你不得好死!你該對我下手,皇上一定不會放過你的!你……” 沒等她說出剩下的話,一個小太監(jiān)就在夢言的示意下往她嘴里塞了塊布,所有的罵聲都成了一片嗷嗷嗚嗚的叫喚。 “憐汐,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把腦子動到我的孩子身上。” 夢言慢條斯理地從袖中取出一個小葫蘆,拿在手里晃了兩下,頂著越升越高的太陽,她的雙眼微微瞇了起來,逆光的星眸中不知閃過何種復(fù)雜的情緒。 “娘娘,接下來該怎么辦?” “這惡婢方才對本宮出言不遜,你們也聽到了。在宮里,對主子不敬該如何處罰,不用本宮多說,你們也該明白吧?” “是,奴才明白!” 緊接著,就見憐汐瞳孔一縮,甩著頭拼命地掙扎起來。 可最終,仍是逃不過一道道響徹的巴掌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憐汐兩邊臉頰都明顯紅腫,夢言才揚(yáng)手讓他們停下。 “把她袖子挽起來。” 寡淡而寒涼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夢言的表情一直都是很淡的,尤其是在一層金色的光照下,更是被暈染得幾近于無。 然而,就在她自己下了那道命令之后,當(dāng)憐汐手上那層霜青色的袖管被撩起的瞬間,她的瞳孔卻急劇一縮。 不只是她,就連壓制著憐汐的那幾個小太監(jiān)亦如此,表情都像見了鬼一樣。 縱橫蜿蜒的青紫傷疤,一道一道都像是要把皮膚掀起來了一樣。有些看起來已經(jīng)是陳年舊傷,有些看起來又像是新添的,完全不像是刀劍所傷,倒是更像……中毒。 誰能想到,看似如此溫婉的絕色美人,被衣物包裹之下竟會是這樣一層可怖的皮膚? 憐汐屈辱地嚎啕出聲,盡管嘴里被堵著一團(tuán)布,凄厲的嗓音卻仍是從咽喉深處擠出來,與其說是痛哭,倒不如說她更像是一只瀕死哀嚎的獸。 夢言整個人都僵滯很久,一直到身邊有個小太監(jiān)出聲喚她:“娘娘”,她才猛地回過神來。 有些恍惚地抬眸看向那人,就聽到他問:“娘娘,下一步要如何處置她?” 夢言張了張嘴,竟是啞聲。 她突然想起一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其可恨之處。 可是現(xiàn)在她又禁不住想,可恨之人,是不是也必有其可憐之處? 雖然她的同情心不至于泛濫到一個要置她于死地的人身上去,可是乍一看憐汐這副模樣,心里還是不由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 原本到了嘴邊的充滿惡意的嘲諷都被她咽了回去,神色淡淡地把剛才拿出來的葫蘆系在腰間,又從荷包里取出一塊刀片。 這下子,不只是把憐汐嚇得狂顫不止,就連那些小太監(jiān)也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殺人?! 這主子仗著帝王的恩寵,膽兒也忒大了吧? 這里好歹是皇宮,她就敢這么堂而皇之地要人性命? 況且這憐汐還不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宮女,而是——太后身邊的大紅人啊! 夢言眼梢輕抬,淡淡地睨了他們一眼,“就算你們現(xiàn)在想走,也走不了了。參與過這件事,還想撇得一干二凈么?” “娘娘,奴才們都是賤命一條,可是……可是奴才們家中還有……” “夠了!” 夢言冷冷地看了那個說話的人一眼,“若是你們留下,本宮自當(dāng)保你們一命,可若你們離開,那一切可都不在本宮的管轄范圍之內(nèi)了。” 她這么說完,那些人果然就低下頭不敢再開口。 夢言垂眸將視線落在憐汐手上,眉心微微一蹙,舉著刀片的手就這么抬了起來。 憐汐手腳并用地掙扎起來,瘋狂地一直一直搖頭,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掉個不停。發(fā)髻上的珠翠更是全部甩落下來,嘴里發(fā)出的嗚咽聲已近乎祈求。 “雖然我一刀下去就可以結(jié)束你這條命,可我并沒有說過要這么做,你緊張什么?” 似是有些不耐地看著地上那人,夢言半蹲著身子,手肘撐在半邊曲起的膝蓋上。 “我讓綺妃每天在她自個兒手上割一刀,這件事就算過去了。可是對于你……” 憐汐眼底的神情明顯因為夢言的話語而不斷變化著,前面說不要她命的時候,凄楚的美眸中驀地閃過一絲光亮,然而下一秒,一顆心卻又因為夢言此刻未說完的這句話而懸起來。 “其實(shí)對于你,這件事更好解決。” 夢言唇角微微一勾,似是漫不經(jīng)心地睇了她一眼,“你能不能活下去,我不干涉。但我和我孩子的仇,無論如何也要報。” 憐汐停止了掙扎,怔忪在她這句話里,一下子沒有反應(yīng)過來。 什么叫報仇,卻又不干涉她的死活? 然而很快,她就徹底明白了夢言的意思。 當(dāng)手臂上猛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憐汐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樣,美眸倏地大睜,喉嚨里發(fā)出一陣痛苦的嘶鳴。 夢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這么一點(diǎn)點(diǎn)的疼痛你就受不了?因為你,我每天都要挨上這么一刀,你可知道?” 憐汐其實(shí)也沒有那么痛,畢竟,比這更甚十倍的疼痛她也不是沒有受過。 每每身上的毒發(fā)作的時候,她就會痛得打滾、痛得難以自已。 方才之所以痛呼,只是因為她一時太過震驚,沒想到夢言會突然下手,完全沒有準(zhǔn)備。 一旁的小太監(jiān)也很震驚,難道這貴妃主子如此費(fèi)心費(fèi)力讓人綁著憐汐姑姑,單純只是為了扇那么幾個巴掌,再往她手上劃上那么一道小小的傷口? 不至于吧…… 夢言當(dāng)然不至于,劃這傷口只是前戲,真正的目的卻并非于此。 對于樊綺羅,她可以給上三十道傷口就解氣,可是對于憐汐,說不上來為什么,總覺得特別厭惡,厭惡到骨子里去了,一定要以一種特殊的方式報復(fù)才能解她心頭只恨。 是因為君墨影嗎? 她不知道。 但是她承認(rèn),在聽完樊綺羅那些話以后,她不止一次地猜測憐汐和君墨影之間的關(guān)系。 那一次,憐汐敢堂而皇之地在夢央宮外求見,就說明他們之間,絕對不只是一個帝王和一個太后的大宮女如此簡單的關(guān)系。 夢言淡淡地垂下了眸,看著地上那個臉色慘白滿眼凄楚地盯著她的女子,停頓了一下,手一揚(yáng),扔了刀片,又重新把剛才系在腰間的葫蘆解了下來。 她甚至惡意地咧了咧嘴,把那淺碧色葫蘆放到憐汐眼前去晃了晃。 “你猜這里面是什么?”她輕哼一聲,笑靨如花地問。 憐汐沒有辦法開口,不過就算可以,她也被嚇得根本張不開嘴,就這么傻愣愣地看著夢言手里那個小葫蘆。 不管是什么,肯定不會是什么好東西。 “螞蟻,還是蜂蜜?或者兩者皆有呢?”夢言就像是故意要嚇?biāo)粯樱斑@兩樣?xùn)|西同時淋在你的傷口上,那可是要出大問題的。” 憐汐本就已經(jīng)慘白的面色在陽光下更是顯得透明如紙。 夢言用葫蘆敲了敲地板,又挑眉睨了她一眼,沒有情緒,卻帶著滿滿的蔑視意味。 “不過你放心,那種東西,我還不屑用在你身上。” 夢言揭開葫蘆上面那蓋子,讓人抓著憐汐的胳膊,不顧她的拼命掙扎,直接就把里面的東西澆在她傷口上,黑紫色的一片,比血更深的顏色,把憐汐嚇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可是沒有辦法,此刻的她,人為刀俎,我為魚rou。 最終,直到那葫蘆里的液體全部流盡,憐汐已經(jīng)全身脫力地跪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行了,放開她吧。”夢言斂了笑容,神色淡淡地站起來。 “你們也都回去吧,只要本宮不出事,也絕對不會讓你們出事兒的,放心。” “多謝娘娘!” 五人一溜煙兒地跑得沒影了。 夢言拍了拍手,把那葫蘆收回來,拎在手里轉(zhuǎn)了兩圈,旋即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地上那人,道:“如今云洛每日來給我解毒,剛才那些,就是我昨日特地讓人留下的毒血。” 憐汐好不容易想要站起來,聞言,腳下一軟,又直直地倒了下去。 夢言眉尖一挑,嘴角的笑容愈發(fā)和煦:“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你不用害怕,不會現(xiàn)在就死的。” 驀然間,那束和煦中染上幾分清冷的寒意,她說:“若是你有本事找到解藥,或是去懇求皇上讓云洛給你解毒,那自然不用死。” 言罷,她也不看憐汐的反應(yīng),拎著自己帶來的那個葫蘆就走。 回到夢央宮,云洛已經(jīng)在里頭等著,就連君墨影也破天荒地早早回來了。 夢言心里咯噔了一下。 看了云洛一眼,對方的視線卻淡淡地從她身上收回去,行了個禮,喚了聲:“娘娘。” 夢言趕緊朝他抬抬手,跑到君墨影身邊討好地蹭上去,“今日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 君墨影涼颼颼地斜眼看她,“朕倒是回來得早,只可惜某些人跑得沒了蹤影。還說什么一秒不見如隔三秋,那怎的就不知道待在這兒乖乖等著朕回來?” 夢言剛要開口,突然想起這里還不只是他們兩個人,云洛也在。 下意識地用眼角的余光瞥過去,恰好就看到云洛淡淡地轉(zhuǎn)過身,似是很良心地為他們留一個調(diào)情的空間。 夢言臉色驟然暴紅,朝君墨影指了指身后的方向:這還有人呢,你怎么什么都敢說? 卻不想,男人半點(diǎn)悔過意識都沒有,眉梢微微一挑,臉上的表情理所當(dāng)然得令人發(fā)指。 這廝忒不要臉…… 夢言咬了咬牙,湊到他耳邊,壓著嗓音小聲道:“就是因為一秒不見如隔三秋,所以我才要在沒有你的時候去外頭找點(diǎn)樂子,否則這段寂寞空虛冷的時光我要如何度過,恩?” 君墨影被她這藏著掖著像是偷情的模樣逗樂了,斂了斂眸,捏著她的臉問道:“上哪兒去了?” “出去干壞事兒了!”夢言答得半點(diǎn)沒有遮掩。 “哦,什么壞事兒?” “既然說了是壞事兒,怎么能這么輕而易舉地說出來呢?” 夢言留給他一個莫名的笑容,很奇怪地,和她平時笑起來不太一樣。 “等我一會兒出來,再告訴你。” 君墨影險些就恍惚在她的笑靨中。 莫名地,想要抱抱她,總覺得她那一瞬間好像有些難過,淡淡的,卻讓人心都揪起來。 而他也確實(shí)這么做了。 夢言一只腳踏進(jìn)內(nèi)殿的時候,腕上驀地一緊,下一秒,身子就陡然被一股力道轉(zhuǎn)了過去,牢牢裹在懷里。 “好,朕等你出來再說,你乖。”他溫柔地在她鬢發(fā)間落下一吻。 云洛一轉(zhuǎn)頭,恰好就看到這一幕。 似是愣了一下,眸光微微一凝,旋即又淡淡地轉(zhuǎn)過身去。 夢言往君墨影身上蹭了蹭,笑聲有些飄渺:“等我出來你要是還這么說,那我就真的乖了。” 不等男人從她的話里反應(yīng)過來,她驀地踮起腳尖,往他下巴上親了一口。 親完還不滿地抱怨:“你怎么長得這么高,親起來一點(diǎn)都不方便!” 如同嬌嗔一般。 君墨影摸著她的小臉低笑出聲,“下回先告訴朕,朕可以俯下身來遷就你。” 夢言捶了他一拳,就不再理他,徑直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 期間,夢言趁著只有兩個人,微擰著眉小聲問云洛:“皇上今日怎么好像特別閑?你該不是告我狀了吧?” 云洛眸光微微一凝,意味不明地睇了她一眼:“下了早朝,皇上本打算直接過來。我說有事稟報,皇上說,到夢央宮來說。” 夢言覺得他那一眼就好像是在看白癡。 不過照他這么說,自己貌似真的是誤會他了,人家本來還打算幫她來著,雖然結(jié)果以失敗告終,可夢言覺得自己作為一個有良心的人,還是相當(dāng)誠懇地道了聲:“謝謝。” “娘娘想做的事,做成了嗎?”云洛問道。 說起這個夢言就來勁兒,嘚瑟地撇了撇嘴,“那必須啊!我都找了這么多幫手了,要是還搞不定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那不是太沒面子了?” 視線徐徐掃過她,云洛的眉梢似乎逐漸顯出一種類似的溫潤的柔和。 那是夢言從未在他臉上看到過的情緒,似乎連他漆黑的深瞳里也透著一股莫名的笑意。 夢言不知道自己剛才那句話有哪里好笑,只覺得他這個樣子似乎也不像是被她逗樂的,僅僅只是一種情緒的表達(dá)而已。 “云洛……” 夢言像個白癡一樣愣愣地看著他:“你竟然也是會笑的。”簡直是又一個新大陸。 云洛眼中的笑意一閃而逝。 僅僅只是眨眼的功夫,夢言看到的就是個完全不一樣的他,似乎方才那抹笑只是她恍惚中產(chǎn)生的錯覺一般。 “娘娘這是歧視我嗎?”云洛徐徐在她手臂上落下一針,“每個人都能有的表情,何故我不行?” 夢言愣了愣。 當(dāng)她反應(yīng)過來對方話里的意思之后,連忙撤回視線,舌頭像是打了結(jié),“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就,就是沒見過……”最后尷尬地訕笑了幾聲。 “好了。”云洛把她手臂上的最后一根針落下,問道:“現(xiàn)在讓皇上進(jìn)來嗎?” “不用,等你拔完針吧。”夢言實(shí)在不習(xí)慣那種詭異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