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回莊(二更)
——楊威? 可是那個宰相楊威楊大人? 我嚇了一跳,連忙垂下頭不敢露出吃驚的表情。 要知道這位宰相可是位才華驚世絕艷的大儒,上一世我甚至還是拿書商中賣的他的字帖練的字。此生居然能和這種人物對面而坐,我無端心中生出飄乎乎的茫然感,同時心中也暗暗竊喜著,宋大人果真是位天之驕子,連楊大儒都是他的先生。 活了兩輩子,我一直覺得自己愚笨不堪、所以步步險情,但做的最對的一件事情就是嫁給大人。 幸虧當年沒有因著宋煙成那廝將這門婚事辭去。 一百七十一 因著太激動,楊大儒和宋大人兩人所談的事情我一個字兒都沒有聽進耳朵里。 慚愧慚愧。 一百七十二 楊大儒是來看病的,他留下了一株錦盒人參和幾樣難得一見的藥材后,讓我好生照顧大人,沒等吃晚膳便離去了。 宋大人還病著,我便送了他們出府,回來后,我將送來的幾個盒子放在了桌子上,不安的問大人:“這樣好嗎?楊大儒來看望您,咱們連飯都沒有準備……” “楊大儒?”他的目光從手中的書移到我的臉上,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我困惑道:“怎地了?他不是您的先生嗎?” “呵呵,”他伸手摸了下我的頭,語氣中頗含寵溺,道:“沒事,你說的對,以后就這么叫吧。” “晚膳這事兒……” “他不會介意的,沒關系。”大人說完,又看書去了。 我想著心事,目光呆滯的盯著他一會便也想通了。大人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人,他說不用那應該是真的不用吧,聽他的就好。 瞧見天色有點暗了,我用剪刀稍微挑起油燈的芯兒,點上火,放在他身邊,隨后我也是覺得無所事事,便把還沒繡完的繃子從耳房拿了過來,繼續繡花。 屋子里落針可聞。 窗外寒風颯颯。 一百七十三 宋老夫人陪著我們過了年,一大早就嚷嚷著要回山莊里住,說是昨兒個夜里有個黑漆漆的人站在床沿上看著她,叫她害怕。 我也聽的后背一層寒毛,畢竟我是活了兩輩子的人,對這種事情無法不相信,便招呼丫鬟婆子們給老夫人收拾東西。 宋大人說等過年就要從京都搬走,所以不建議老夫人此時就回山莊,畢竟沒沒差兩天了,容易折騰出病來。 奈何家里面兩個女人都不聽他的,特別是老夫人,年紀大了也開始任性起來,稍微有什么事兒不和她的意了,立刻能耍起來,什么難聽說什么,鬧得大人什么辦法都沒有,去正院看書避難去了。 我哄著老夫人勉強用了一碗雞絲粥后再上馬車,快出發時,大人也從后院出來了,往老夫人的馬車里放了個食盒,看著正歪著嘴看自己的娘,嘆口氣:“這是給您路上吃的,到地方記得讓丫鬟婆子們給我寫封信。” 老夫人哼了一聲,把頭扭到一邊。 周圍的丫鬟見大老爺被自己的娘刁難成這幅模樣,都竊竊笑了起來。 我也抿唇偷樂,隨后用帕子捂住,怕被大人發現。 宋大人無奈地在宋老夫人的手里放了個湯婆子,低聲道:“是兒子的錯,我不該不聽您的話,別同我置氣了好不好?” 老夫人別別扭扭的把湯婆子接了過去,依然不去看宋大人。 張嬤嬤拍了下宋大人的肩膀,他無奈的又看了眼自己的娘,從馬車退了出來。 “起吧。”他揮揮手。 一百七十四 我和江家之間是徹底沒了來往。 今年送年禮的時候我也給江子期送去了一份,卻猶如rou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其實這么長時間都是我單方面通信,加上彎月告訴我的一些駙馬府的現狀,我猜測可能是江子期覺得如今的自己也是大權在握,不需要再看泰安公主的臉色行事了,便連對我的‘表面親情’都懶得維系。 他的這種態度,對我來說不是件壞事。 我抖了抖墨跡未干的信箋,計上心頭。 一百七十五 春分時節,是踏青采風的日子。 宋大人的病此時差不多已經全好了,我一直沒敢問他朝堂上的事情,他也從來都不會同我講,眼瞧著年都過了,城北城南的衙門都開始忙碌起來,大人這邊還沒個響動,我不禁有些著急起來。 宮里面的娘娘最近胎坐的很穩,母親在圣上面前也是頗有臉面,幾次三番寫信問我要不要讓我問問圣上,好官復原職。 剛開始我還想著不麻煩娘娘那邊,可母親幾次問我,我也漸漸心動起來,想著反正不過是試一試,想必也不會這般在意才對,可一來二去的,我也漸漸開始心動起來,想著反正不過是母親隨口一問,說不定真的能幫得上大人。 幸而,還沒等我給母親寫信,大人便告訴我他打算回鄉一趟,看望父親與各位兄弟。 ——這令我瞬間清醒過來。 一百七十六 朝堂上的事情總不應該是我這個婦道人家應該管的,畢竟比起官場上的這些彎彎繞,我只學會了一招‘拿錢辦事’。 可后宅的事情,我去覺得,應該給大人提個醒兒。 正巧上一封給江子期送的信依然沒有回復,這次做的最絕,送信的小廝回來后,直接將我給的信紙原封不動的拿了回來,告訴我說:‘門房說老爺不在府,吩咐過所有的信都不收’,便把門關上了。 等入了夜,大人去耳房寫字看書時,我坐在火爐旁的矮榻上刺繡,這荷包已經快要繡好了,就差一點縫邊就可以用,看著時候差不多,我將繃子放回桌子上,吩咐瑪瑙:“洗漱準備入睡吧。” “這么早?”瑪瑙詫異的看了眼沙漏,問道:“可是主子爺還沒回來呢。” 前段時間大人病著,我為了照顧他一直住在正房,后來大人病好了,我們因著也快搬家,便沒有再分房睡。 蓋被子純聊天,大人依舊沒有碰我。 我輕輕嘆口氣,臉上是掩藏不住的哀傷,輕聲道:“我今日有點乏了,先去床上躺會子,等大人回屋再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