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白雪不等她反應過來,直接走上去往她身上一坐,修敏兒也意識到情況不太對勁了,一邊推著她一邊大聲說道:“我說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白雪你冷靜一點,你快起來?!?/br> 此時白雪坐在她身上完全站了上風,無論修敏兒怎么推她都沒有用,白雪冷笑一聲說道:“修小姐不是一直都熱衷于一遍遍向你嘉銘哥證明我是多么粗俗無禮的人嗎?既然如此,我就好好粗俗無禮一番給你看好不好?反正我家也是暴發戶,不像修小姐這般出生名門,我從小就沒有好的家教,所以粗俗也在所難免不是嗎?!” 白雪說完,便揮手“啪啪”兩巴掌扇在她臉上,之前的白雪雖然被激怒之后也會抓狂,但當時暴怒的她卻只是蠻橫毫無章法,所以很容易對付,可是此刻的白雪雖憤怒,卻是出奇的冷靜,而且完全將她壓制住,修敏兒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被扇了兩巴掌,修敏兒也被扇起了火氣,只是想著魏嘉銘還看著,她便壓下火氣,故作驚慌道:“白雪,你有話好好說,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是故意的?!?/br> 她辛苦了那么多天才弄出來的畫稿,中途涂涂改改不知道耗費了多少心血,她說毀掉就毀掉。她是娘生父母養的,她又何曾不是?她修家在夏城有頭有臉,她白家同樣也在夏城占有一席之地,說起來她身價還比修敏兒高好幾倍,所以她憑什么讓著她? 她說她不是故意的,她就必須得息事寧人嗎?她白雪就這么好欺負?! 白雪抓住她的右手按在地上,她湊近了她,目光冰冷,面上滿是殺意,“以為我是軟柿子好捏是嗎?以為我真不敢動你是嗎?你這只手毀了我的畫稿,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將它廢掉?” 大概是白雪的眼神太過可怕,大概是她從未見過白雪這樣,修敏兒這下卻開始怕了,她看了一眼白雪身后一直沒什么反應的魏嘉銘,忙叫到:“嘉銘哥快救我,白雪她瘋了她要砸我的手!” 白雪隨手撿了旁邊一塊堆砌在花園中的石頭,揚起手來,目光一片冷意,修敏兒這下是真的被嚇到了,當即便猛烈掙扎起來,一邊掙扎一邊嚎叫,聲音透著恐慌。 卻不想站在不遠處的魏嘉銘始終一動未動,從她們出現到現在他甚至一句話都沒有說過,就那么目光平靜看著,仿若眼下所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這一點倒是出乎了白雪的意料。 當然他不出手阻止更好,白雪便沒去管他,絲毫沒有猶豫,直接揮起石頭就往修敏兒的手砸去。 不過她終究還是收了點力道,沒有廢掉她一只手,但十指連心,這一砸下去也夠她疼很久了。 修敏兒一時間疼得嚎哭起來,握著她被砸到的手痛得縮成一團,鼻涕眼淚糊了一臉,看樣子是真的疼,竟然連形象都不顧了。白雪新仇舊恨一起報了,頓覺暢快,站起身來,看也沒再看她一眼,直接離開了。 白雪雖然收了點力,沒有將修敏兒手指砸斷,不過她的中指和無名指還是被砸出了兩條口子,流了很多血,看上去挺觸目驚心的。 白雪離開之后魏嘉銘便直接讓人將修敏兒送到醫院去,他換了件衣服,從幫傭那里簡單了解了一下事情經過之后便去了醫院。 修敏兒一看到他,立馬委屈巴巴哭道:“嘉銘哥,你可要為我做主啊,我當時真的是不小心弄臟白雪的畫的,沒想到她這么心狠,居然就用石頭砸我的手。醫生剛剛也說了,如果再下重一點力我的手指怕就要被砸斷了。” 魏嘉銘坐到病床邊,拿過她那抱著紗布的手問道:“疼嗎?” 修敏兒眼睛都哭腫了,含淚的雙眼盈盈楚楚望著他道:“疼?!?/br> 他將她的手輕柔放下,說道:“比起手指被砸斷,這樣也算是好的。” 修敏兒愣了一下,忙問道:“嘉銘哥你什么意思?你現在是在幫白雪說話嗎?” 魏嘉銘面上含笑,他聲音輕柔如春日里最和煦的風,“以后不要去招惹白雪了,不然搞不好下一次這漂亮的手指就要被徹底廢了。” 被廢?被誰廢?白雪嗎?他這個時候不是應該責備白雪的魯莽嗎?為什么卻還勸她不要去招惹白雪?修敏兒一臉不敢置信,“嘉銘哥,我不是故意的,你也看到了我是特意去跟她賠禮道歉的,我還特意給她選了禮物,還親手煮了咖啡端給她喝,是我遞咖啡過去的時候她自己沒有接好,這根本就不是我的錯?!?/br> 魏嘉銘依然還是那般笑著,依然還是那溫和的語氣,“昨天白雪對你說過的話你都忘了嗎?不要忘了我雖然是你的嘉銘哥,但我還是白雪的丈夫,我是結了婚的男人,你該跟我保持距離?!?/br> 修敏兒:“……” 修敏兒也不是傻子,他的話很明顯是在警告她,她真是不明白了,她招惹白雪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哪次將白雪惹怒之后不是不了了之,他之前并沒有說什么,可是現在他卻來警告她,警告她不要再去招惹白雪,什么他已經是結了婚的男人該和他保持距離,他魏嘉銘何曾擔心這些? 他又將她那只纏了紗布的手拿起來,故意拿到她眼睛底下讓她仔細看著,他笑道:“好好記住我的話,不然這手廢了多可惜。” 慢條斯理的語氣,他甚至還笑著,可是她卻覺得好似有一陣陰冷的涼意從后背爬上來,她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他說完將她的手放下,這才起身離去,修敏兒卻是呆呆坐著,許久許久沒有回過神來。 白雪回到工作間,只見地上一片狼藉,她呆呆坐在椅子上,望著地上那已經被毀了的畫稿一時間有些茫然。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將那張畫稿撿起來,本來她準備用這個去參加比賽的,那咖啡漬大概是清理不掉的,這畫稿算是徹底被毀了。 一陣清脆的扣門聲響拉回了她的思緒,她轉頭看去,便見魏嘉銘站在門口,他模樣倒還是客氣的,還非常有禮貌的問道:“我能進來嗎?” 魏嘉銘向來不愿意多靠近她,有她在的地方,他從來不會主動踏足,所以看到他出現在這里她不免有些詫異,但轉念就明白了,她當即便嘲諷的笑了笑道:“魏先生如果是想給修敏兒討回公道的話,我現在沒空,等我有空了你再來跟我算賬?!?/br> 他沒有說話,卻是直接走進來,他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站定,看著她手中那副畫,“這是敏兒弄的?” 白雪看了他一眼,他神情平靜,眉眼間甚至還帶著那種含蓄禮貌的笑,不像是來這邊討公道的,不過想到魏嘉銘一直刻意與她保持距離,這會兒卻跑來關心她的畫,她一時間也想不通他到底是什么目的。 白雪并不想和他多說話,只淡淡應道:“嗯?!?/br> 想著今天這件事情她還是怒火難平,她想了想便沖魏嘉銘道:“我打算搬出去住。” “嗯?”魏嘉銘似乎很詫異她這個決定,“為什么?” 既然已經是廢稿,留著也沒什么意義,白雪將畫稿慢條斯理的折起來,微垂著頭掩蓋住眼中的怒色,聲音倒還是平靜的,“這些天我為了弄設計稿一直閉門不見客,可修小姐登門造訪李阿姨還是將她放進來,想來李阿姨也是知道修小姐和魏先生你從小關系不錯,怕讓修小姐吃閉門羹會得罪你。當然,修小姐和魏先生你是青梅竹馬,她來這邊做客本來也是天經地義的,我也沒辦法說什么,但是為了以防我的設計稿再被毀一次,我覺得我還是搬出去住要好一點?!?/br> 她并不想惹是非,也不想和人發生是非,她惹不起,但她還躲得起。 以目前魏嘉銘和她之間的關系,想來他也不會拒絕她的提議,不料她這話落下之后他卻半晌沒有開口,她微抬目光向他看去,便見他微垂著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過了一會兒才沖她道:“不用了,你現在的身份還是我的妻子,也是這里的女主人,以后你不想見到誰,不讓她進來就是了。” 魏嘉銘的回答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雖然魏嘉銘表面上不會表現出對她的厭惡,但是她心知肚明,魏嘉銘之前一直都很反感有她這樣的存在,所以他才整日整日不回家,如今她搬出去住,不是正如了他的意嗎?她也不懂他為什么要反對。 不過,既然他都這樣說了,那她也不用折騰來折騰去的,反正也只有半年時間,不,認真算下來恐怕還不到半年了,而且這里環境也不錯,比較適合她的工作。 白雪便道:“既然如此,那以后修小姐再來造訪的話,如果我有什么得罪之處,到時候魏先生就不要怪我不顧及親戚之間的臉面了?!?/br> 魏嘉銘卻并不是很在意的樣子,只道:“沒關系,你怎么高興怎么來?!?/br> 白雪:“……” 魏嘉銘指了指她手上折成幾折的畫稿問道:“既然這個已經成了廢稿了,不知道可不可以給我?” 白雪覺得莫名其妙,“你拿這個做什么?” 魏嘉銘道:“到時候如果修家不服氣問起來也有個證據?!?/br> 聽到這話白雪卻是越發詫異了,看向魏嘉銘的目光中不由多了幾分探究,魏嘉銘究竟在想什么?他不是一向都不會過問她的事情嗎?他現在竟然還要幫她?而且還是留著這證據幫她應付和他青梅竹馬的修家? 他該不會是腦抽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魏嘉銘:“那個寫書的,居然敢說我腦抽,出來挨打!” 作者菌(弱小無助可憐):“女主說的。” 魏嘉銘:“腦抽這個形容詞還是挺可愛的。” 作者菌:“……”雙標狗滾! 第12章 難道是因為他的小青梅毀了她的畫稿他心存內疚? 算了,管他呢,既然他要幫她應付修家,那她也就不用再另外想辦法了,而且已經是廢稿也沒什么價值,她便遞給他道:“你要就拿去吧?!?/br> 畫稿被修敏兒給毀了,白雪只能重新再弄,這么一弄又是好多天。這些天魏嘉銘也都沒有再出現過,也不知道是不是魏嘉銘的作用,修家那邊也沒有過來找過麻煩,白雪也是樂得清靜。 這天晚上,她忙完出來李阿姨沖她道:“太太,有位先生在門口說要見太太,我告訴他太太最近不見客,讓他過幾天再來,那位先生卻說他就在門口等著太太有空的時候去見他,我剛剛出去看了一下,那位先生還沒走呢,太太要見他嗎?” 先生?連李阿姨都不認識的先生會是誰? 白雪準備去看看,李阿姨見她要出門,忙又提醒了一句:“太太,那位先生好像喝醉了?!?/br> 白雪從蛇形的石梯上下來,因為之前修敏兒事件,李阿姨被白雪特意囑咐過,沒事的時候不用開大門,所以別墅的大鐵門此刻是從里面反鎖了。白雪推開沉重的鐵門,果然看到墻邊靠著一位男子。 別墅的大門兩邊分別裝了兩盞路燈,他就站在其中一盞路燈底下,他的西裝外套被拿在手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氣太熱的緣故,他的襯衣扣子解開了兩顆,領口顯得有些凌亂,隱隱露出他白皙的胸膛。 聽到聲音,他偏頭看過來,見到來人是她,他愣了一下,隨即撐著墻站直身體,他沖她笑,頭頂路燈照下來,他那晶瑩剔透的雙眼頓時亮起來,好像燃燒了一簇小小的火苗。 白雪見他臉頰泛起紅暈,而且身體也搖搖晃晃的,看樣子李阿姨沒說錯,他確實喝多了。 “你怎么來這里了?”白雪問他。 他微微斂眸,眼中那明亮的顏色似乎黯淡了一下,“如果我的出現讓你困擾的話我很抱歉。我知道我不該來找你的,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還是控制不住。腦子里一遍遍告訴自己應該離你遠一點,可是身體卻不受控制,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為什么會來這里?!?/br> 白雪嘆了口氣說道:“你喝醉了,我給你mama打個電話讓她過來接你?!?/br> 她和連景城關系好,以前讀書的時候也經常去他家玩,所以也有他父母的電話。 她拿出手機正要撥號,不料他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說道:“不要打電話,我一會兒會自己回去的?!?/br> 白雪道:“你怎么自己回去?這邊不好打車?!?/br> 他卻依然固執表示,“總之我會自己回去?!?/br> 白雪:“……” 他拽著她的手還沒有松開,白雪下意識掙了一下,不料他反而將她拽得更緊,白雪眉頭微蹙,用眼神示意,他卻突然用力將她一拽,白雪還沒有反應過來,下一刻便被他給抵在了墻壁上,生怕她后背撞到墻,他還非常貼心的用手心給她墊了一下。 白雪一臉驚愕向他看去,此刻他和她離得很近,他的臉就近在咫尺,他迷離的雙眼緊緊鎖在她的臉上,那一雙眼睛里糅雜了太多的情緒,悲傷,絕望,迷戀,沉醉,不顧一切太多太多,復雜得讓人震撼。 他就這般看著她,他的聲音很低,透著沙啞,“我并沒有醉,只是身體有點不協調,但腦子很清醒,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他伸出一只手來,眷念著想要摸一下她的臉,可是手還沒有夠到她臉龐卻又頓住,他糾結著,久久沒有動作。 他微瞇著眼睛看她,眼中的悲傷突然之間就放大了,竟有紅暈彌漫而上,“我不知道該怎么做了雪兒。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不該在得知你出事之后急巴巴趕回來,不該去見你,不該和你跳舞。我就該走得遠遠的,永遠不要靠近你,因為一旦靠近,一旦聞到你身上的味道,我便會喪失心智,做一些完全無法自控的事情?!?/br> “你已經嫁人了,已經成了嘉銘哥的妻子,我不該來找你的。可是……如果你和嘉銘哥是真心相愛的話,我就算傷心欲絕也會選擇祝福,但是我知道嘉銘哥他根本不喜歡你。你在他身邊也過得并不快樂,我不想看到你不快樂。既然他不愛你,你離開他好不好?你跟我,我會對你好,會做所有你愛吃的東西,你想要買什么我都買給你,我會保護好你,不會讓你受到傷害,你跟我好不好?” 他大概是真的喝醉了吧,一向沉默又含蓄的他竟然說出這么多話。從什么時候開始那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連家二少爺也開始學做飯了,只因為有一次她貪吃,吃了不干凈的東西害肚子疼,然后他就開始研究所有她喜歡吃的菜,他說他做得比外面干凈,她吃了不會鬧肚子。 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那個總是t恤加牛仔褲的連景城竟開始穿西裝打領帶,只是因為她喜歡像魏嘉銘那樣成熟有魅力的男子。 他愛她,愛到快要迷失自我了,可是她卻不知道,或許是知道的吧,只是不想去承認,因為她害怕失去他這個朋友,這樣像家人一樣的感覺才讓她最舒服,雖然最終她還是失去了這個朋友。 而她又何嘗不是這樣呢,愛一個人愛到了喪失自己,說白了,他們兩個都是愛情中的可憐人。 她憐惜“白雪”也憐惜他。 他目光鎖在她臉上,聲音變得小心翼翼起來,“雪兒,你告訴我,你愿意跟我嗎?我只問這一次,你想好了回答我,如果你不愿意,我以后不會再來打擾你?!?/br> 白雪卻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的話。 一分一秒過去了,她依然沒有回答,她的沉默逐漸讓他變得絕望起來,哪怕他早有心理準備,可是這種被絕望掩埋的感覺依然讓他無力招架,他后退一步,像是全身力氣都用盡了,后退的步子格外沉重。 可他還是對她笑著,“我明白了。” 他閉上眼睛,像是要將那滔天的痛苦和絕望強壓下去,然而那顫動的眼皮卻出賣了他,許久許久他才睜開眼,他卻沒有看她,他側著頭,用一種變調又沙啞的聲音對她說:“等我將那個要傷害你的兇手找出來之后我就離開,你放心,我不會再來打擾你了?!?/br> 她的沉默傷他至深,她給他的絕望和痛苦幾乎將他整個人掩埋,然而他想的卻還是要先為她找到試圖殺害她的兇手。 他轉身之時,她看到了那顆被他強壓著卻依然無法自抑的淚水順著他的面頰滑落,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連景城哭。 十五歲那一年他被綁架,“白雪”找到他之時他虛弱至極,餓得只剩皮包骨,一個人躲藏在大山深處呆了那么多天,誰也不知道他經歷了怎樣的煎熬,可縱使如此他也沒有哭。 她有“白雪”的記憶,她也為“白雪”的絕望難過,而此刻,看到眼前的男子似乎就看到了當初的白雪,她心頭極不是滋味,下意識拉住他的手。 他身體僵住,卻是過了許久才轉頭向她看過去,他目光復雜,詢問,期待,害怕,各種感情交織著。 白雪沖他道:“我已經和魏嘉銘商議離婚了,不過因為兩家要合作‘e計劃’,所以暫時還不能離婚,要等半年之后等兩家合作踏上正軌再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