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只是還不等心里的糾結有個明確的傾向,只見又有兩人走向了年城。一左一右,左邊的是陸曉生,右邊的是索西征。 陸曉生,掌握眾多消息秘辛,又能掐會算,他都去了,想來里面沒有什么危險。再說了,就算有危險,一想著前面有索西征擋著,又放心了很多。 “大師兄!”秦悠跺腳,隨后踢開一塊碎冰,真是的,先前還在勸說她別進去,轉瞬就自己進去了。不過就是,不想帶她。 秦悠忽然轉頭,看向鐘懷遠,眼神狠厲,“敢不敢跟我一起進去?” 鐘懷遠樂得如此,點頭答應,之后又對鐘情道,“姐,你就在這兒等著我們。” “也不差我一個,走吧。”鐘情分外明白,擋不住。何況,去年城查看一番是有必要的。姜遲如果真想把他們一網打盡,早在上次冰封就可以。 抬頭看了看天空,這次消融,不知道是人為設計呢?還是天意如此? 龍?zhí)痘ue,再次闖一闖。 一盞茶的功夫,原先站在城墻下遠遠觀望的眾人,紛紛走進了年城。有那未進入的,也沒留下,則是一人一馬,快速折回傳遞消息去了。 靜寂的城,隨著人流忽然活了起來。冰封仿佛受到了打擾,從道路中心開始碎裂,一腳踩下去,碎成粉末,風一吹直接消逝。 大家不約而同向城主府走去,道路冰封消融,卻不見水漬,一切都透著不可思議。 城主府依然裹著厚厚的冰,冒著寒氣,逼人后退。索西征與陸曉生安靜地站著,不見沈年蹤跡。 “陸公子,沈年呢?”地煞最先問出聲,他還指望著用沈年引出姜遲呢! “并未看見。”沈年應該朝著這邊來了,但是一路走來不見人影。難道…… 眾人面面相覷,年城還有比城主府更吸引人的地方? 年城解封,他人心底猜疑不斷,而這座城的少主,還在學習趕車。 姜禾趕著一輛破馬車,幾乎圍著東遠城的地界繞了個圈,走遍各個小鎮(zhèn)、村落,就是沒有進城。最繁華的地方,是非最多,也最容易被人認出。 這一路,草原、森林、冰原,姜禾心道東遠城倒是個好地方,占地極廣,單是自然風景就變了幾變,更何況沿途的風土人情了。 此時她正在東遠城最北邊的一個小鎮(zhèn),眼前是一片森林,掛著冰棱,好看是好看,但難免觸景生情,聯(lián)想到冰封的年城,也不知道短短的一個月時間,自己能否練成卷云袖? 念及此,心里不免有些著急,手上一個用力,馬兒發(fā)狂似的奔跑起來。 “馬兒受驚,你們抓穩(wěn)了。”姜禾頭也不回,出聲提示。可話音才落,馬車里傳出一道撞擊聲,“砰”的一下,聽著都疼。 “啊!” “jiejie,你怎么樣?”馬車里的小男孩,聲音焦急,就要伸手摸jiejie的額頭。剛剛要不是jiejie抓住他,被撞的人是自己。 “jiejie沒事,坐穩(wěn)。”車廂里的女孩也就十一二歲,強裝鎮(zhèn)定,安慰著比她小上四五歲的弟弟。 幾天的放飛,這馬兒早就隨性慣了,迎著風,撒開蹄子跑起來,不管不顧。眼見前面是約莫一丈寬的斷崖,馬兒還是不停,鉚足了架勢好像打算一躍而過。 姜禾大驚,“馬兄,你后面可還有個車廂呢!跳不過的!” 心就是那馬兒,馬兒就是心。請你聽見我強烈的心聲:停下來,別跳! 越來越近,馬車沒停下不說,反而跑得更快,顛得更歡了。姜禾眼神一暗,她車里還載著兩個順路的孩子呢。 棄了韁繩 ,姜禾迅速回身從車廂里撈出兩人,一手一個,使了輕功,棄馬車而逃。穩(wěn)穩(wěn)落地,“對不住,讓你們受驚了。” 話落,忽然想到什么,姜禾抬頭看向馬車,見已經到了懸崖邊,馬兄還是毫無俱意。她又快速躍了過去! “哥哥,小心!”剛剛見了姜禾的身手,小男孩佩服得很,這會以為姜禾要拖住馬車,一屁股坐軟坐在地上,渾身無力,但眼神綻放著光彩,目視前方,炯炯有神。 “姜禾!” 姜禾落在馬車上,手剛伸入車廂內,還沒來得及有下一個動作,整個人隨著車往下傾斜。 馬兄,你可真坑! 不對,剛剛似乎有人在叫她。 微微傾斜之后,馬車直接往斷崖栽去,姜禾已經從車里摸出了驚雷刀,失重的那一刻,一刀揮出,破車廂而出。 也不知道斷崖有多高,這要跟著馬車一起落下去,還不得摔成rou餅!出了馬車,尚有一線生機。懸崖總有生命力頑強的樹木、藤條,她只要抓住一根就好。 果真抓住了一根,還是不帶刺的,只是有些滑。 一點點往下溜,直到滑不溜秋的“藤條”出現(xiàn)一個結,姜禾穩(wěn)穩(wěn)拽住,松了口氣,這才有心思抬頭看向自己抓住的東西,長得夠結實,沒有刺,還挺順滑,冰涼處又似乎有些溫熱。 腳腕勾住一顆樹,倒掉在懸崖邊的辛忱,與抬頭的姜禾四目相對。 “一見面你就送大禮,真刺激。”聲音流轉,眼里帶笑。 抓住的這根藤條可真好,原來是辛忱的手腕。姜禾偏著頭瞧了瞧,“腳腕不疼嗎?” 她看著都疼,承載兩個人的重量,外加一把驚雷刀。 聽聞這話,辛忱眼里的笑沒了蹤跡,忽然變得嚴肅,“你都不要命了,我還怕什么疼?”之后一個用力,把抓住的人甩了上去。 姜禾落地站穩(wěn),又快速湊到懸崖邊,往下看。只見倒掉懸掛在崖邊的辛忱已經落了下去,變成了一個小黑點。 著急、恐懼涌上心頭,姜禾剛要往下跳,卻是被一人撞了回去,不斷往后退,直到被人穩(wěn)穩(wěn)抱住。 熟悉的懷抱,反應過來的姜禾伸手打向身前的人,敢騙她!害她擔心,太壞了。 “哥哥你好厲害。”小男孩跑了過來,撓了撓頭,奇怪道:“哥哥,你為什么打他?”這個忽然出現(xiàn)的人為了救哥哥不惜跳崖,為什么還打他。 姜禾忽然被問得不好意思,一把推開辛忱,清了清嗓子,“他不聽話。” “我不聽話的時候,jiejie也會打我。”小男孩撇著的嘴下一刻又高高揚起,“但我知道jiejie是為了我好。” 辛忱一路沉默,只是看著姜禾,仿佛姜禾欠了他銀子一般。等那姐弟倆走遠了,才一把抱住姜禾,這些日子的焦躁終于找到了源頭,可又不知道該拿她怎么辦,一低頭狠狠吻向懷里的人…… 第96章 背著你 姜禾猝不及防, 剛抬頭想問辛忱怎么了,就見一張臉壓了下來。嗯, 多日不見, 自己也挺想他的。 可是不等姜禾有所回應, 嘴上忽然一疼,對面的人放開她, 直起了身,還涼涼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走。 姜禾抹了把嘴唇, 手上沾了血跡, 下口真狠。辛忱怎么忽然就生氣了?剛才還不是好好的么, 難道這么多天過去,還在生氣自己丟下他跑了? “喂!”姜禾沖著眼前的背影大喊。 背影自顧自地往前走,根本沒有搭理她。姜禾眼珠子一轉,忽然跑了起來,待離得辛忱近了,一個彈跳, 雙腳盤住辛忱的腰, 人已經在他背上了。 辛忱往前沖出好幾步才穩(wěn)住身形, 盡量憋回嘴角的笑,一臉嚴肅, 轉頭看向背后的人。 伸手攬住對方脖子,姜禾笑意盈盈:“別生氣了。” “你知道我會生氣?” 快速啄了一下他轉過來的左臉頰,姜禾點頭如搗蒜。 “知道我為何生氣?” 姜禾像個知錯的好學生, “不該丟下你,自己一個人先走了。” 辛忱轉過頭,目視前方,雙手往后攬住姜禾的腿,往上顛了顛,聲音低沉,透著無奈,“我都知道了。說心里話,我舍不得,可又不能叫你別去。” 就是認錯都言笑晏晏的姜禾,忽然頓住了。都知道了,原來不是為了上次丟下,而是為了下一次。 只見她右臉輕輕貼向辛忱的背,“前面的路,你背著我走一段。” “走到什么時候?”如果可以,辛忱就不想停下,他的世界就在他的背上,活生生的,有可觸摸的溫暖。 “從白天到黑夜,走到星辰出沒。” 辛忱低笑,“你要累死我?” “舍不得。” 從日漸偏西到暮色四合,星辰出,東方見曉,星辰沒,辛忱一直背著姜禾往前走。馬兒遠遠地跟在后面,如閑庭散步。 這一路,背后的人一會給他擦汗,一會給他遞來吃的,送來喝的,倒也不累。 停下來的時候,辛忱道,“看在我背了你這么久的份上,我們私奔,好不好?”真真假假,似笑非笑,仿佛心中的念頭只能以笑話的方式說出。 姜禾與他并排而坐,“不私奔,我姜禾是要娶你為妻的。” 一說完又發(fā)現(xiàn)似乎有些不對,低頭一看自己的裝束,也沒什么不對,自己現(xiàn)在可是禾公子。 “哦,北地欠我的那場婚禮,是該還了。” 姜禾心里發(fā)沉,自己恐怕給不起了,只得轉移話題:“你是怎么知道的?”她在東遠城不問世事的這幾天,外邊是不是又發(fā)生了什么大事? “姜遲被人追殺,我順手救了他,這個秘密是謝禮。”辛忱生起一堆火,打算給姜禾改善伙食。 “都被追殺了,還這么多心思。” “你不關心他為何被追殺?” “去年城的路上,他找過我,囑咐我不要白白送死。”姜禾語氣毫無波瀾,“想必為了轉移江湖人的視線,他會主動說出一些別的秘密,比如鐘無垢、秦坤的死因。” “你倒是了解他。” 姜禾忽然拉住那只不斷加干柴的大手,“辛忱,我時日無多,最遲三月底要斬斷接天鏈。” 辛忱回握姜禾的手,力道很大。低頭抿唇,沉默不語,似乎在極力克制什么。 “自從在北地知道了真相,我就已經想清楚,以后的日子一定要高高興興的,見想見的人,做想做的事。辛忱,我們一起高高興興的好不好?無論是之后的一個月,還是一年,或者一輩子。” “好。”辛忱突然前傾,把頭擱著姜禾的肩膀上,擋了她看過來的視線,聲音哽咽不可聞:“沒有你,我怎么高興?” 姜禾并沒有聽清,但卻能清楚地感受到辛忱的情緒,伸手在他腰間撓了撓,同時說了句“對不起。” 頃刻之間,辛忱對哭笑不得有了新的體會。 “知道對不起我,咳咳,還不對我好點?快,快住手。” 姜禾哪里會住手,反而變本加厲,直到辛忱笑出了眼淚,最終發(fā)了狠把她撲在了地上,要反攻。姜禾才特別無辜地說了聲:“我餓了。” 辛忱惡狠狠地親了一口身下的人,才沒好氣地爬起,往火堆里扔干柴,繼續(xù)當起了煮夫。 冰封漸漸消融,街道房屋一一顯現(xiàn)出來,起初還準備搭建帳篷過夜的眾人,忽然有了住的地方。私宅民宿不好直接住進去,但是往來客棧是可以的。 半日的功夫,在掌柜、小二還處在冰封狀態(tài)的往來客棧,人流穿梭,來來往往,客房是沒有一間空下的。 秦悠看著冰封的年掌柜,這人自己還記得,是當日第一個冰封的人,他曾一把推開了姜禾。當時自己東張西望,最先發(fā)現(xiàn),還下意識喊出了聲。 鐘懷遠見秦悠站在那不動,對面是一個冰封的人,以為她是被嚇住了,趕忙走上前去,“小師妹,別怕。” 秦悠搖了搖頭,“我不怕。” 鐘情提議道,“小心行事,秦悠跟我一間房,懷遠跟西征住一間,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