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她一早就明白,不能和江忍有太多牽扯的。他如果不強迫她上山,就如江忍想的那樣,她話都不會和他說。 他原本帶著笑意的眼睛黯淡下來。 他沉默著接過來,看著她和趙暖橙下山。 趙暖橙臉上的表情很熟悉,對他又畏懼又生氣,孟聽應該也是這樣看他的。 他看著這面蠢爆了的紅旗,心中燒了一團難以熄滅的火,直接扔地上了。 ~ 賀俊明他們喘著氣找過來的時候,江忍靠著一棵松柏在吸煙。 黑發(fā)少年垂著眸,有幾分冰冷的意味。 煙被他夾在修長的雙指尖,與山間常年不散的霧氣倒是有幾分像。 賀俊明嘿嘿笑:“怎么樣啊忍哥。” 方譚機智多了,一看忍哥這臉色就知道沒成啊。所以他也不問,心里為二傻子賀俊明點了根蠟。 江忍彎唇:“你過來我告訴你。” 賀俊明:“……”好歹是從小長大的兄弟,他總算反應過來了,連忙擺手,“我不想知道了忍哥,我錯了。” 江忍也沒心情收拾他。 “走了,下山。” 江忍穿上外套,她人都走了,他在這里做什么。 然而走了好幾步,江忍又忍不住回了頭。泥土里,那面蠢爆了的小旗子被隨意丟棄在樹下。 她不要的東西。 他頓了頓,走回去把它撿起來,泥土拍干凈,妥帖放回自己外套里。 幾個男生用呆滯的表情看著他。 他理也沒理。 賀俊明見他寶貝得跟什么似的,那么個破玩意兒……簡直一言難盡。 他說:“忍哥你認真的啊。” 見江忍沉默,賀俊明第一次語重心長勸他,嚴肅了臉:“算了吧忍哥,孟聽是七中校花,還是他們年級第一,小時候班上的好學生都不會搭理我們,要么吹個口哨就被嚇哭。孟聽那樣的,都不是一類人你知道么,太難追了。” 他更想說的是,何必作踐自己。 江忍始終沒說話,然而小旗子貼近胸膛,燒得他心跟著疼。 何翰也忍不住勸:“是啊是啊,我也覺得不成。” 等走遠了。 他才低聲回道:“你們懂個屁。” 半晌他笑了,那泛著疼的地方,生出細如絲縷的甜。你們懂什么…… 第21章 我怕你疼 有了第一批爬山同學的前車之鑒, 后面的班級就不要求爬到山頂了。等“萬古山”之行結(jié)束, 已經(jīng)十一月下旬了。 天氣只有幾度, 學生們穿著也臃腫起來。 上次的月考成績樊惠茵讓關(guān)小葉貼班上, 大家紛紛圍過去看自己成績。不出意料,年級第一又是孟聽。 學校紅榜一輪更換,第二是舒楊。 趙暖橙在手心呵了口氣, 艷羨道:“聽聽,你又是年級第一啊,真厲害。”她頓了頓,視線在第二的名額上頓了頓, “他們二班的舒楊也很厲害啊, 只差你三分。” 舒楊確實很聰明, 孟聽看著和自己名字并排的舒楊。鮮少有人知道他們是姐弟,關(guān)系淡漠的姐弟,孟聽上輩子直到自己處境尷尬,舒楊也沒有在外人面前認親的意思,于是兩人默契地緘口不言。誰又能想到,她死是因為去找在山體滑坡中的舒楊呢? 孟聽一時怔忪, 不知道她死了,舒楊有沒有被找回來。 月末的時候樊惠茵在班上宣布學生們要去打乙肝預防針。 班上許多女生憂心忡忡,對打針有恐懼。 樊老師說:“這周六排好隊,去醫(yī)院打。h市中心醫(yī)院, 班長負責組織一下, 這個是免費的, 也是自愿的,為了同學們的身體,大家最好去打一下。” 關(guān)小葉拿了個本子下來統(tǒng)計要打針的人數(shù),大家好一起去。 孟聽在“去”那一欄下面打了個勾。 趙暖橙問她:“聽聽你怕打針嗎?” 孟聽有些不好意思,點點頭:“嗯,有點。”那種針刺進血rou的感覺讓人很不舒服。 趙暖橙也怕,她在“不去”那一欄停了很久,為了健康還是視死如歸勾了一個“去”。 最后班上只有幾個人不去。 關(guān)小葉放學的時候拍了怕講臺說:“那明天我們班統(tǒng)一集合,大家記得帶上學生證。” ~ 利才職高也宣布了要打針的消息。 賀俊明他們是不去的,越是有錢的人,越注意身體。基本從小這類針都打齊全了。 生活委員彭波怕他們,統(tǒng)計的時候就略過了他們。 江忍把手機放下:“彭波。” 彭波受寵若驚回頭,語無倫次:“忍哥,不不江忍同學。” 賀俊明笑得抽搐:“哈哈哈!” 江忍第一天來這個班的時候,大家就知道他不好惹。班上的同學基本都怕他,私底下也不知道說了些什么,估計平時八卦的時候稱呼是年級大佬忍哥,這時候彭波不小心說漏嘴了,他臉色都白了。 江忍翹著腿,漫不經(jīng)心道:“統(tǒng)計本給我。” 彭波趕緊給他。 江忍在自己名字后面寫了個去,然后把本子丟過去,彭波手忙腳亂地接住。 何翰說:“忍哥你沒打這個針啊?” 江忍挺直接:“打了。” 何翰說:“那你還去打一次有什么用啊?” 這回倒是賀俊明第一個反應過來:“幾所學校都要去打,忍哥想去碰碰看他的小寶貝去不去。” 江忍笑道:“滾。” 但也沒否認。 兩所學校雖然挨得近,但是平時想要見孟聽一面挺不容易的。他們這群人不止在利才出名,七中認識他們的也不少。孟聽一放學就跟著趙暖橙坐公交回家了,她在學生堆里,江忍想和她說說話都很難。 周六一大早七中的學生就來了,關(guān)小葉和付文飛連忙讓大家排好隊。 孟聽一眼望過去,烏壓壓的全是學生,周末大家都沒穿校服,一時還真分不清誰是哪所學校的。 樊惠茵忘了叮囑他們早點去,結(jié)果慢吞吞集完合現(xiàn)在得排在人家后面。看這架勢,估計要排很久了。 果然學生們?nèi)巳号牌痖L龍,可能一直等到中午醫(yī)生下班了也不會輪到他們。 學生們只好嘰嘰喳喳聊起天來。 江忍來的時候,他們班同學認出他了,利才的來得早,他過來班上排著隊的都給他讓路。 那年江忍很特別,他有不屬于這個年齡的氣場,帶著幾分懶散,卻又令人矚目生畏。 他沒也過去,站人群外面找人。 然后看見他們班一個女生裸露著肩膀、捂著棉簽哭著出來了。 那女生哭得傷心,她朋友臉上也憤憤:“什么護士啊,扎個針都扎不好,扎了三次還兇巴巴的,血都止不住。好了別哭了,我記住她名字了,我們?nèi)ネ对V她。” 惹得人群都看過去,心中帶上幾分不安。祈禱自己遇上一個經(jīng)驗豐富點的護士。 冬天打針和夏天不同,夏天只需要撩開袖子,冬天卻需要把外套脫了,然后把毛衣從肩膀往下拉。 人群排了好幾條長龍,江忍目光越過人群,看見了排在隊尾的一班學生,孟聽站在他們中間,和趙暖橙在說話。 她卻不知道很多人在看她。 她生得漂亮,又青春朝氣。 因為今天周末,她罕見地沒有扎起頭發(fā),黑色長發(fā)披下來,有種別樣的美麗。不知道趙暖橙說了什么,她們倆都笑起來。 她笑得很甜,大眼睛微彎,似有星光。 他看了好一會兒,這才打了個電話。 張依依接到電話的時候臉色都白了,那頭少年語調(diào)懶洋洋的:“還記得我之前說了什么嗎?” 張依依連忙說記得。 “現(xiàn)在去道歉,把她喊到醫(yī)院走廊那邊。” 張依依不敢拒絕,掛了電話就和幾個女生找孟聽去了。 她走到一班同學那邊的時候,都看了過來。 張依依染了棕色頭發(fā),帶著耳環(huán),一看就不是他們學校的學生。 孟聽回頭,想起了她們是誰。 那天在職高推了她踩碎她眼鏡的利才學生,貌似和舒蘭有仇。 張依依漲紅了臉:“孟聽同學,那天對不起,你能接受我們的道歉嗎?” 孟聽有些意外。 那幾個女生紛紛點頭,張依依說:“是我們錯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孟聽皺眉,沒有說話。 張依依急得不行,她臉色很白:“我們幾個已經(jīng)被學校處分了,還有眼鏡的錢,我們也會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