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雅君撇撇嘴，“我不問就是了。就是生了一肚子的悶氣。”

    林彤抿著唇一路沒再說話，快到鎮上的時候她才想起飯錢，“雅君，飯錢多少，一會我給你。”

    “得了吧嫂子，你埋汰我呢？沒幾個錢，我掏了就是。這人也真不大氣，請客就點那么幾個菜，哎呀，這折騰了一晚上，你們餓不餓？要不去我那兒，我炒幾個菜咱們再來一頓？”

    “不用了，我不餓，趕緊回去睡覺了。”

    武文華也說她：“我看你最近是喝的有點上癮了，你可長點心吧，這好日子才過幾天啊，別一天天的作了？”

    王雅君不悅的道：“嫂子你看看你，當著司機師傅你說啥呢？我作啥了啊？”

    ☆、第四百五十九章 我幫不了你

    武文華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可就這一眼王雅君卻莫名覺得有些心虛。

    出租車把王雅君放到商店門口，又把二人送到一團門口。

    林彤付了錢，讓小戰士幫忙把東西送到家里，買的太多，她根本拿不了。

    和武文華走在回家的路上，她不解的問：“雅君怎么了你這么說她？”

    武文華嘆了口氣，“這小媳婦跟方大勇打仗，非要讓公公婆婆回去，這些天冷戰，家也不回，飯也不做，成天在外面喝酒，還找了一幫老娘們在店里打撲克。”

    林彤很驚訝，“雅君？玩撲克？動錢的？”

    “那倒沒有，可這天天的玩，也不是個事兒啊？老崔把大勇給訓了，哎你說雅君多明白的人啊，怎么一到老頭老太太身上就犯了倔脾氣呢！要再這樣下去，兩口子感情能好了？”

    林彤想了想道：“明天咱們過去和雅君談一談吧！”

    “行，你這段日子忙著收拾東西，我也沒跟你說，唉，你說以前那么難熬的日子都熬過來了，這日子好過了，兩口子天天又沒個消停時候，你說這人是咋的了？”武文華很不解。

    林彤想著母親跟她說過，九十年代改革開放，許多人乍富，離婚的，嫖*娼的，包二*奶的，生活弄的一團糟。

    現在開放的時間提前了好幾年，這種情況更是不可避免，怕是人的心思浮動，以后還會亂一段時間。

    徐曉婉坐在炕上陪妮妮玩，一看她進來就問：“出什么事了？不是說明天才回來嗎？”

    林彤嘆了口氣，脫了大衣上了炕，抱著妮妮親了一下，問：“是出了點事，就回來了，小念呢？”

    “在他大娘家呢。說是要走了，以后看不著大海大江了，拿了相機和那兩個小子照相呢！”徐曉婉回了她一句又問：“到底出啥事了？”

    小妮妮看到mama，早就連滾帶爬的坐到mama的懷里了，滿足的拿著玩具擺弄來擺弄去。

    “是老賀，被抓起來了。常嫂非要讓我幫忙去打聽情況，這種事，我哪能往前湊啊，只好租了車跑回來了。”

    徐曉婉嚇了一跳，“因為啥啊被抓了？你和小常的關系不錯？沒幫著打聽打聽？你這樣跑回來讓人知道了多不好啊？”

    林彤哭笑不得，“媽，這事你不知道，老賀被抓，是因為他是特務，這可不是打架斗毆，我去幫幫忙。”

    徐曉婉啊的驚訝不已，“怎么會呢？不是說他也當過兵嗎？”她想到當初她的三兒子就是被人冤枉的事，忙問：“不會是和你三哥一樣，有人誣陷他吧？”

    林彤很是無語，要說誣陷，那你姑娘和女婿也有一份功勞在里面。

    “媽，他跟三哥不是一回事，這事，肯定不能冤枉了他就是了，你就別cao這個心了。”她說完又提醒她：“要是萬一常玉蘭來找，你可不能心軟答應她，更不要隨便把她帶進家屬院。”

    徐曉婉不解：“這事跟她也沒關系，你這樣別人會不會覺得咱們心太狠，太勢利？”

    林彤跟她解釋道：“如果她只是來找我訴訴苦倒無所謂，可她明顯是想讓我出面去幫她找人……”林彤把王雅君和武文華的話跟母親說了，“這樣的人，你幫她多少次，只要這一次不幫，她就拿你當仇人看。可這事，真不是咱們能幫的事。她要是能明事理，她又是不知情的，將來日子難過我肯定是會幫她一把的；可她要不明事理，一心就想拿我當槍使，指著我給她出頭，那我肯定不會如她的愿，她要怪就怪好了。至于別人，愛咋想咱們管不著。”

    徐曉婉聽她說的明白，忙點頭答應了，“你放心，我又沒這個本事，肯定不會瞎答應她的。”

    林彤的猜測果然沒有錯，常玉蘭第二天就跑來求她的幫助。

    她雖然之前來過很多次，但每次哨兵都會通知林彤，由林彤接了她進去，這次還是一樣，可她心態變了，就覺得林彤是沒把她當回事，是看她落魄了瞧不起她。

    可她還要求著要彤幫忙，沒敢多說，直到林彤出來，她眼淚就像那開閘的自來水，嘩嘩地流下來，“林彤，你怎么這么狠心啊，我救救他吧，只有你能救他了，求你了……”

    林彤很是無奈，為什么她就不明白，這事不是自己這一個普通小老百姓能幫上的呢。

    “嫂子，你去打聽過了嗎？他為什么被抓？”林彤問她。

    常玉蘭哭道：“打聽了，可沒打聽到有用的，現在都不知道人在哪關著呢？”

    林彤看她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想了想道：“嫂子你跟我進來吧。有話進屋再說吧！”

    常玉蘭跟著進了屋，一進屋就要給她跪下，被林彤手快的攔下了，“嫂子，你跪我也沒用，我幫不了你。”

    常玉蘭淚眼朦朧的看著她，好像不敢相信她會說出這樣絕情的話。

    林彤想了想，放柔了聲音道：“坐下烤烤火吧！”說著搬了個凳子放到火爐旁邊，自己則又搬了個凳子坐到她身旁。

    “嫂子，你到現在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知道老賀被誰抓了？被關在哪兒了？是這個意思嗎？”

    常玉蘭茫然的點點頭。

    林彤又問她：“你那個朋友呢？你沒去找她嗎？不是說他們生意做的很大嗎？他們應該認識不少人吧？”

    常玉蘭抹了一把眼淚，“我找了，沒找著，有人說看著他們被警察帶走了。”她越想越怕，上回老賀出事，被迫退伍，吃了那么多的苦，眼看生活剛好一些，又出了這樣的事，這是要逼死她們兩口子嗎？

    她哭的不能自已，“那兄妹倆人可好了，怎么也被抓起來了，到底因為啥啊？這還給不給人活路了啊？”

    聽這抱怨，林彤覺得她真是夠糊涂的，索性跟她說明白，“嫂子，你家老賀被抓是肯定的。你想，既然不在公安局，那肯定不是刑事犯罪或是經濟犯罪，而且，說是抓他的有部隊的軍人，我問過連里了，他們確實出面配合抓人了……”

    她說到這里停頓了下，常玉蘭果然聽出些音兒來了，她抓著林彤的手急聲問道：“部隊出面？那人是在部隊里？謝天謝地，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你是個好人，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那年……”

    眼看她越扯越遠，林彤眼里閃過一絲不忍一絲無奈，把她的話截斷了，“嫂子，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你管咋也當了那么多年的軍嫂，就是以前你看出不對來，難道這次人被抓了，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嫂子，你也是個明白人，你應該明白，這事，不管是誰都幫不了。”

    常玉蘭怔怔的看著她，一言不發，突然捂著臉放聲痛哭起來，“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為什么會這樣？他到底做了什么啊？他怎么可以這樣，不管我們娘倆去做犯法的事呢？他怎么可以啊……”

    林彤松了口氣，她能想到這點，就說明她還不太糊涂，她并沒有勸她不要哭，而是默默的看著她，眼里滿是同情，賀軍既然做出了這樣的事，那肯定在外面還有不少她所不知道的。

    常玉蘭哭了好久，可能是哭累了，可能是想開了，她擦了眼淚，勉強露出一抹苦笑，“讓你見笑了。我不該，來難為你，對不起，你幫了我很多了，我還非要麻煩你，我想明白了，我回去等消息，要是，要是他是冤枉的，我就等他出來；要，要是他真做了什么……”

    說到這里，她眼里流露出一絲茫然與軟弱，他能做出什么違法的事呢？

    在普通老百姓的眼里，走私什么的不算什么大事，她抿了抿唇，站起來，“我走了，以后我不會再來了，你放心吧……”

    林彤看著她失魂落魄的離開，想到她既然沒被抓，肯定確實是不知情的，嘆了口氣勸了她一句：“你要想開，你還有孩子呢？”

    雖然不是親生的，卻從一出生就抱回家，照顧了好幾年，跟親生的也沒什么差別。

    希望這個孩子能讓她打起精神來。

    送走常玉蘭，武文華來約她去找王雅君。

    “我先去了趟她家里，老頭老太太不在，估計去小賣店了，咱們過去看看，我看雅君這些日子鉆了牛角尖了，要這樣這日子還能有個好？”

    林彤答應著，二人去了商店，商店不大，因為學生們已經放假了，沒有學生，反倒有幾個中年婦女，圍著中間的火爐在打撲克，其中一個正是王雅君。

    老太太在柜臺里，瞪著一雙三角眼斜著兒媳婦，嘴角撇的老高，一副瞧不上的樣。老頭則袖著手站在旁邊看熱鬧。

    不大的商店里感覺滿滿的。

    看到進來人，老太太眼睛一亮就招呼道：“來看看買點啥？”二人關了門往里進了幾步，老太太看清楚是她們，臉上表情就垮了下來，不咸不淡的招呼道：“來了啊！”

    王雅君看到她們，就站起來，手里的撲克牌一扔，“嫂子來了，不玩了不玩了。”

    幾個人嘟呶著不太高興的打量了她們幾眼就都走了。

    ☆、第四百六十章 不退讓

    王雅君招呼二人道，“嫂子你們上這兒坐，這兒暖和。”

    武文華左右看了一眼，“小倩呢？”

    “去周姐家玩去了。”王雅君說著給二人抓了一大把瓜子過來，又抓了一把糖讓她們吃。

    老太太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嘀咕著，“個敗家媳婦，那是賣錢的，都吃了賣啥啊？”

    王雅君聽了立刻豎起眉毛就要說話，被武文華抓著手腕，朝她搖了搖頭。

    林彤看了一眼老太太，笑道：“嬸子，這個店可是我借錢讓雅君開起來的，她到現在還欠我錢呢，看吃她一把瓜子看把你心疼的。等啥時候我們吃你家兒子掙的錢你再心疼不遲。”

    王雅君立刻拍掌笑道：“就是這話。”

    武文華無奈的看著二人。

    老太太也是會看人下菜碟的，她厲害也只敢兒媳婦使，對別人只能是小氣冷淡，卻不敢罵人，這可不是她農村老家的炕頭。

    這事，在她剛來的時候，兒子就耳提面命的說了好多遍。

    正好有來買東西的，老太太就顧不上和兒媳婦吵嘴了，趕緊去賣東西，武文華就低聲說二人：“就不能少說一句，那么大歲數的人……”

    王雅君要是懂得退讓就不會和公婆鬧成這樣。

    林彤早忘了她是來勸王雅君的，這老太太不講理成這樣，和她婆婆相比真是有過之無不及，她真是看了心里憋氣，雅君有不對，可這老太太又是什么好的？

    看看，賣的錢接著就揣進自己的褲兜里了。

    林彤示意二人看，王雅君小聲道：“從來第一天就這樣了，嫌周姐在這多開一份錢，把人辭了不用了。她自己熬大馇粥，那個稀啊，還有包子，都沒個油，摻了那么多的苞米面，那是包子？那是菜團子。還罵我不會過日子，結果，全進我們自己肚子里了，誰買她的啊？她這下，可把旁邊的店給成全了，”她嗤笑一聲，“我看了，這店啊，遲早黃了拉倒。”

    今年入秋的時候，旁邊又開了一家小賣店，新開的店當然沒有她這老店人氣多，可現在，估計她這人氣，都讓老太太給敗的差不多了。

    “你咋不跟大勇說說，讓他勸勸呢？”

    王雅君臉上暗淡，“我勸了他得聽啊，我一說他就覺得我是在說他爸媽的壞話，他那耳朵里就能聽進去說他爸媽的好話，他那心里就覺得我看不上他爸媽，我說啥說啊……”

    說著眼圈就紅了，站起來道：“走吧，出去說話，在這看著她們心里憋屈的慌。”

    王雅君把她們領到旁邊周姐家里，周姐就是之前幫她干活的大姐，她一個人帶著個小女孩，小倩正在這和jiejie玩，看到她們噠噠跑過去叫著“大娘。”

    “周姐，我領她們上你兒這說會話。”

    周姐三十多歲，很老實的一個人，和她們也都熟悉，“去吧，那屋沒人。”

    三個人坐在炕沿上，王雅君早把眼里的淚都憋了回去，“你們咋來了呢？”

    “就是想來問問你，你老這樣不行啊，你和方大勇，那日子以后還得過，現在弄成這樣，還有這店，那不是你的心血啊，讓她真給禍禍夠了，收拾亂攤子的不還得是你？”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一家不知一家的難。

    林彤和武文華輪番上陣，勸了她一通，武文華也說了她再找方大勇好好嘮嘮。

    林彤和武文華不一樣，她上陣的時候，更多的是恨鐵不成鋼，店是她開的，是她的心血，就這么讓人糟蹋了，還有方大勇？你想不想和他過下去？想過就別一天吵吵吵的，和他好好談一談，他要是這么糊涂，你不會想法子讓他來店里看看？他要是看了還堅持他媽沒錯，這樣糊涂的人干脆，離了也好！

    嚇的武文華就去捂她的嘴，“你快別跟我添亂了。”

    王雅君怔怔的看著她，林彤哼了一聲，“你看啥？你就這樣沒事啥也不管，然后找了人來打撲克，沒錯也是錯了，你有本事把方大勇的心收過來讓他向著你，那才是本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