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她迎著冷風,毫不猶豫地走了出去。 藺平和拿起大衣,匆匆忙忙地穿上,也跟著她出去了。 陶酥越過了男人的那輛貴得嚇人的保時捷,負氣般撇過頭,往另一邊走了。 “等等,”藺平和沒敢碰她,只能扯住了她大衣的領子,“天太黑了,你去哪兒,我送你。” “不要你送,”陶酥放下拉桿箱,然后空出了手,扯回自己的領子,然后對他說,“我自己走。” 聞言,藺平和便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她的態度那么冷淡,紅腫著的眼睛向無聲的控訴,好像每一秒都在對他說“你這個大騙子”、“你欺負我”、“你把我氣哭了”。 于是,他也不再說話,也沒了別的動作,但是又擔心她,不可能看著她在深夜里獨自離開,更何況,她還拖著兩個那么大的行李箱…… 陶酥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拖著行李箱繼續往前走。 藺平和一言不發地跟在她后面,看了看她向前走的方向,估摸著她是要走回陶家的別墅。 陶家的別墅距離這里不算遠,但這僅限于開車——畢竟,沒有哪個住別墅的人家,沒有代步車。 如果要是步行的話,時間絕對不算短。 藺平和走在她后面,看著小姑娘踉蹌地拖著兩個沉甸甸的行李箱,毛呢的栗色短裙被夜里冰涼的冷風吹起了一個漂亮的弧度。 她今天穿了黑色的過膝靴和小短裙,裙擺邊沿到膝蓋上方那一截白嫩的腿暴露在冰涼的冷空氣里。 冬天也要露腿穿短裙是陶酥在日本養成的習慣。 日本中學女生的學生制服只有裙子,而且,學生在校還必須穿校服。 曾經,方十四擔心她,也不是沒有想過,要跟教務處的老師申請,讓她在冬天不穿短裙。 可是,陶酥當時身在異鄉,日語口語又不甚熟練,天性怕生怕吸引別人注意的小姑娘,并不希望自己跟別的同學有太多的不一樣,所以就婉拒了哥哥的好意。 不過,幸好她很快就適應了這樣的生活,連帶著這個習慣,在回國之后也沒有改過來。 藺平和跟在她身后,瞇著眼睛,看著她腿上柔嫩的皮膚泛著瑩瑩的光,又一陣冷風吹了過來,看著小姑娘露在冰冷空氣里的皮膚,身體素質好得不像個正常人類的藺平和,竟然覺得有些冷。 他邁開長腿,只是幾步就走到了陶酥身邊,然后不由分說地搶過她手里的行李箱,單手拎住,另一只胳膊橫過她的腰,將她整個人扛了起來。 一陣天旋地轉之后,陶酥緩了好久才回過神來。 她揚起小拳頭想錘他的肩膀,結果拳頭還沒落下,就被男人塞進了溫暖的車子里。 “坐好了,我送你回家。” 第48章 四十八張黑卡 好不容易坐上了車,陶酥也不老實,來回撲騰著想下車。 “別動,”藺平和啟動了車子,然后對她說,“不是要回陶家么,我送你。” 陶酥不理他,只是伸出手去開門,卻不料車鎖在駕駛位那處的開關已經被鎖死,她怎么掰都掰不開。 踩油門之前,藺平和轉過身給她系安全帶,結果小姑娘拒不配合。 “你再不老實我就親你了。”男人離她很近,長而有力的胳膊繞過她的身前,扯過來安全帶,一邊嚇唬她,一邊對她這樣說著。 聞言,陶酥立刻就停了下來。 長而卷翹的睫毛隨著眨眼的動作撲閃了幾下,大概是因為第一次見到藺平和這樣強硬的態度,陶酥被他嚇到了。 于是,她乖乖地任憑他給自己系好安全帶。 “我知道,現在我說什么,你都聽不進去,”藺平和一邊開車,一邊對她說,“我也知道,你不想看到我。” “我騙你是真的,但我喜歡你也是真的。” “你不想在我這里,我送你回家,等你心情好一些了,我再去找你。” “你讓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我絕對不同意分手。” 他平時是那樣寡言的一個人,但現在卻說了這么多話。 陶酥不說話,亮晶晶的淚珠子在眼睛里打轉。 她以前都沒有發現,他竟然是一個這么強勢的人。 無論她說什么,他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提出什么請求或是要求,他都會滿足自己。 但是這一次,他卻不再順著自己。 他說什么都不肯分手。 黑色的保時捷停在了陶家的門口,復古的歐式別墅在午夜顯得格外肅穆。 陶酥解開安全帶,晃了兩下車鎖,結果還是鎖死的,完全打不開。 她轉過頭,淺灰色的眼睛看了看藺平和,示意他開鎖。 “等一會兒,”男人脫掉身上的西裝外套,湊近她,將灰色的西裝圍在她的腰上,蓋上了那一截白嫩的腿,然后對她說,“以后入冬了就別穿這么少了。” 說完,他下了車,穿好大衣,走到陶酥那邊的副駕位,打開了車門,又去車后把小姑娘的行李箱拎了出來。 陶酥去搶他手里的行李,結果怎么也搶不到。 最后,她只能認命地接受了這個現實,用瀲滟著水光的眼睛瞪了他一眼,看起來像一只被搶了過冬粟米的倉鼠。 走到別墅門口,陶酥伸出手按響了門鈴。 不一會兒,門就開了。 方十四剛一推開門,就看到自己的meimei站在門口,身后還站了個面色冰冷的男人。 被這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弄得有點懵,方十四緩了五秒鐘,才回過神來。 他低下頭,看著自家meimei哭得紅紅的眼睛,還有腰上圍著的那件,很明顯就屬于站在她身后那個男人的西裝,瞬間就腦補了三萬字的不可描述。 方十四迅速將陶酥拉進屋,藏在自己身后,然后神色平淡地對藺平和說:“藺平和,你死心吧,就算你把生米做成熟飯了,也別想進我陶家的大門。” 莫名其妙又換成了灰姑娘劇本的藺平和:…… 還是生米的陶酥:…… “開著門吹冷風做什么,趕快進屋啊,”陶梓在客廳里提高了音量問道,“快遞還是外賣?” “是咱妹啊!”方十四朝屋里喊了一聲,“還有那個姓藺的。” 陶梓正坐在沙發上看文件,聽到弟弟說的話,摘下了眼鏡,然后走到玄關外,看了一眼外面的人,高傲地揚了揚下巴,對他們說道:“都進來說話。” 視線落在了陶酥身上,補了一句:“暫時的。” “姐!”陶酥一委屈,就撲到了陶梓身上,眼淚糊了她一身,“我要跟他分手,我以后只要jiejie,別的都不要了嗚嗚嗚。” 看她哭成這樣,方十四轉過頭,瞪了一眼藺平和,一副活吃人的恐怖表情。 “我不同意分手,”藺平和迎著方十四嚇人的表情,毫不在意地繼續說,“她心情不好,過兩天我再來找她,”末了,藺平和又重復了一遍,“我們沒分手,我不同意分手。” “打擾了,告辭。” 說完,藺平和就離開了。 “誒誒誒你回來你給我把話說清楚!”方十四連拖鞋都沒來得及換,就想推門追出去。 “別去了,”陶梓出聲攔住了他,“先問問小妹什么情況吧。” 一頭熱的方十四聽了陶梓的話,看了看女孩紅腫的雙眼,這才跟在兩個人身后進了客廳。 客廳里,陶酥哭夠了之后休息了一會兒,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雖然方十四早就知道陶酥所謂的“真相”,但看到meimei哭得這么傷心,還是不著痕跡地翻了個白眼,結果在陶梓關切的注視下,默默地認慫低了頭。 雖然分手是單方面的,但是,既然分手了,陶梓自然把前幾天拿走的東西都還給了陶酥。 已經是深夜了,往年這個時候,陶酥都在開開心心地過年,而現在卻哭得這么傷心。 陶梓心里也有不忍,但幸好事情的一切都按照她預料的那樣進行著。 至于藺平和那邊,陶梓一點都不擔心。 生意場上是什么樣的世界,陶梓比任何人都清楚。藺平和身價那么高,見識到的狂蜂浪蝶只多不少。 她可以理解藺平和對陶酥上心的原因,無非就是她這個搞藝術的meimei,大腦回路和普通的名媛淑女不一樣罷了。 就像吃慣了法國大餐,突然來了一桌熱騰騰的火鍋,新奇又好吃的屬性自然占據了上風。 只有陶酥想要分手,那么,最終這段感情只會成為藺平和這樣的男人生命中的一段特殊的記憶,久而久之,存在了心底,不會再復蘇了。 更何況,聽說他最近還要跑一趟南非談生意,等再回國的時候,也會變淡了很多吧。 但是,在藺平和對待陶酥的態度上,陶梓失算了。 她沒有料到,藺平和喜歡陶酥根本就不是這幾個月的事情,而是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經認定了她。 陶酥整個一月,一直呆在家里,每天除了畫畫就是發呆。 方十四看著心疼,干脆帶她打游戲,結果她游戲天賦太差,怎么教也教不好。 陶梓倒是看得開,想著過了這陣子就好了。年后再帶她去北歐玩一圈,估計心情也差不多就緩回來了。 月末的時候,藺平和去了陶家。 事情過去了將近一個月,方十四從最開始時看到他就想上去打一架的心情,也變得理智了很多,至少,可以一邊吹胡子瞪眼,一邊安穩地坐在沙發上,看著藺平和跟陶梓這兩個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談生意。 陶梓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但送上門的買賣哪有拒絕的道理,更何況,商人趨利,有錢不賺就是虧本。 只不過,臨走前,藺平和提到了陶酥。 “你就死心吧,我是不會讓你見她的!”還沒等陶梓開口,方十四就忍不住了,“月初的時候,我找了我們公司里電腦技術最牛批的人,重新裝了我家的安保程序,就算是一只蒼蠅也別想飛進來。” “藺總,其實是這樣的,”陶梓一笑,然后對他說,“我meimei最近狀態不是很好,確實不太方便見人,以后有機會再說吧。” 藺平和頗有深意地看了看陶家客廳里,通往二樓的臺階,視線掃過面前的兩個人,然后微微頷首,示意打擾了,最后一言不發地離開了別墅。 “他……就這么走了?!”方十四被他的態度氣得不輕,“咱妹都哭成那樣了,他就算不跪下來求我要見咱妹兒一面,也不能就這么走了吧?!” “他跪下求你,你會讓他見小妹嗎?”陶梓反問。 “當然不會,我可是親哥,不能看著她再跳火坑。”方十四一臉不屑,指桑罵槐,“不像有些人啊,掉錢眼兒里了。” “十四啊,”陶梓不理會他陰陽怪氣的那句話,笑瞇瞇地對他說,“難道你就一點都不同情藺總嗎,好歹你們都是放心不下前女友的人,惺惺相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