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他就是要順著藺平和的謊言,不斷地刺激他,讓他忍不住卸掉偽裝。 這樣的話,陶酥就能看清他的真面目了。 “可是她不喜歡你。” “那又有什么關系呢,我跟她門當戶對,就應該在一起。” “你喜歡他?” “這和你沒關系。” …… 激烈的火藥味兒在空氣中漸漸蔓延開來。 藺平和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高檔而昂貴的紅酒在高腳杯里顯得色澤極為艷麗。 男人鷹隼一樣銳利的黑眸輕瞇,然后,他慢慢地將那杯酒放回到茶幾上,一滴都沒有動。 “據我所知,封家似乎沒有要開訂婚宴的消息。”藺平和這樣對他說。 “真是奇怪了,我們家有什么消息,用得著通知一個搬磚的家伙么。”封景裝作嘲諷的樣子,輕蔑地對他說道。 “當然要通知我,”藺平和靠在沙發(fā)背上,抬起下巴,尖銳的目光直接戳向了封景,然后,他一字一頓道,“你最好回家問問你的父親,我到底是誰。” “藺平和,是吧?”封景一點吃驚的表情都沒有,似乎對方的突然攤牌,就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藺平和沒說話,只是用那雙鷹一樣銳利的眼睛,鎖定他。 “少拿這種眼神嚇唬我,”封景揚了揚下巴,冷哼一聲,“只要我把你的真實身份告訴陶酥,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離開你,我認識她這么多年,特別了解她,她最討厭你這種有錢人了。” “你確定她會相信你?”藺平和毫不在意地靠在沙發(fā)背上,有些同情地望著他,“自從上次你找人來堵我,她應該已經不會再相信你了吧。” “……那不一樣!”封景生氣地說,“我都是為了她好!” “那你就試試看,她會相信誰。”藺平和說道。 聽到他這句話,封景氣得一下子從沙發(fā)上站起來,瞪了他半天,然后,一絲輕蔑的笑意浮現在臉上。 “你以為我不敢試嗎?實話告訴你,陶酥現在就在隔壁的包間里。” …… 與此同時,陶酥正在隔壁和室友喝得正嗨。 她原本不是喜歡喝酒的人設,只不過這家酒吧的調酒師手藝特別高超,好幾樣雞尾酒都是甜甜的味道,甘甜的液體滑過味蕾的感覺,再加上酒精的味道,形成一種別樣的風味兒,讓人欲罷不能。 陶酥很少喝醉,成年后的醉酒經歷,也只有十八歲生日那天的一次而已,巧的是,也在這家酒吧。 那天晚上具體發(fā)生了什么,她的腦子里只剩下一點點模糊的印象,但說過什么話、見過什么人,已經徹徹底底忘干凈了。 寢室里只有四個人,除了陶酥之外,另外三個北方室友喝起酒來一點都不含糊,特別是今天的壽星寢室長,更是號稱千杯不倒。 陶酥其實也沒喝多少,加起來也就五杯雞尾酒。 但是,她特別不禁醉,上次喝完三杯就暈乎乎地跑出去跟陌生男人搭訕,完全擺脫了平日里怕生的屬性。 這一次,五杯雞尾酒下肚之后,連人都掉桌子底下了。 女生在外面喝醉其實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所以四個姑娘中,特意留了一個人只喝了一杯,保持清醒。 醉倒之后,陶酥在沙發(fā)上趴了半天,之后,像是回過神來似的,突然就站了起來,然后站在沙發(fā)上,非要給寢室長唱首生日快樂歌。 另外三個人擰不過這個醉鬼,也只能隨她去了。 封景推門進來的時候,陶酥正站在茶幾上用日語唱生日快樂歌。 喝醉了之后的軟妹,瘋起來簡直沒眼看。 本來是想把陶酥叫到隔壁,當著她的面兒,徹徹底底地公開藺平和的身份,讓這個男人無處遁形,可是陶酥現在這個樣子,把他的一切計劃都打亂了。 “你們進來才多久啊,怎么就成這樣了?!”封景痛苦地揉著自己的腦袋,恨鐵不成鋼地瞪著陶酥。 偏偏這個醉鬼一點自我意識都沒有,看到他進屋了,就直接從茶幾上跳下來,要不是室友幫忙攔著,估計早就摔進醫(yī)院了。 “哎呀小景……你今天怎么來了啊?嗝、”一邊說,陶酥一邊還打了個酒嗝,她晃晃悠悠地走到封景面前,然后繼續(xù)問,“你前一陣不是說,氣得不想和我說話了嗎?消氣了?唉,消氣了就好,其實藺哥他人很好的,你多跟他熟悉一下,肯定不會討厭他的……” 看到她都醉得沒人樣了,居然還想著給藺平和洗白,封景的氣性就更大了。 他抓住陶酥的手腕,然后一邊拽著她往隔壁的房間走,一邊對她說:“把你的魚泡眼睛擦干凈看看,你嘴里的‘好人’究竟是個什么東西!” 室友們跟陶酥很熟,都知道封景與陶酥是從小到大就認識的朋友,也沒有多心,以為他們之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單獨談,所以也就沒有跟上去,而是留在包間里繼續(xù)聊天了。 于是,陶酥就被封景硬生生拽到了隔壁的包間里。 “你要干嘛啊……”陶酥剛一進屋,就聽到“碰”的一聲,是封景把門摔上的聲音。 心思細膩的小姑娘察覺到他現在的心情很不好,就算是醉了,也不忘了關心他:“你怎么了?” “我要被你氣死了啊啊啊啊!”封景握住她的肩膀,來回晃了好幾次,然后把她推到自己前面,一邊拍著她的肩膀,一邊指著前面對她說,“你自己看,這屋里坐著的是誰!” “誒……?”陶酥晃了晃被他搖得發(fā)暈的腦袋,然后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最終將視線定格在坐在沙發(fā)上的男人的臉上,驚呼道,“藺、藺哥……?他怎么在這里呀?” “我約他來這里的,”封景放開她,然后走到藺平和旁邊,對她說道,“今天,我——” “嗝、” 封景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陶酥的一個酒嗝打斷了。 他皺了皺眉,醞釀好被打斷的情緒,然后繼續(xù)說:“今天我就是想——” “嗝、” “……我想跟你說——” “嗝、” “你他媽有完沒完?!!!” “嗚嗚嗚我也不是故意的啊……”陶酥委屈地癟癟嘴,然后給他解釋著,“好像剛剛有一杯雞尾酒里加了碳酸氣,所以才這樣……我忍一下,你繼續(xù)說。” “咳、我繼續(xù)說了,你給我憋著,”封景輕咳了一聲,然后頓了頓,突然就xiele氣,只能對她說,“算了算了,被你搞得沒心情了,你讓他自己跟你坦白吧,我不想說話了。” 陶酥看著封景垂頭喪氣地站在窗邊的樣子,突然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揉了揉太陽xue,努力讓自己的意識清醒一些,不過好像沒什么太大的用處,充斥著酒精的大腦仍然迷迷糊糊的。 陶酥走到藺平和旁邊,然后也坐在沙發(fā)上,泛著水汽的大眼睛望著他,看了半天都沒說話。 她似乎在思考著一個很嚴肅、很重要的問題。 時間已經很晚了,一個男人約另一個男人來酒吧喝紅酒,而且還是包間…… 這意味著什么? 陶酥晃了晃腦袋,想把那個漸漸浮現出來的恐怖想法甩出去。 可是,她越仔細想,越覺得那個看似恐怖而無厘頭的猜測是真的。 難怪,封景那么討厭自己和藺平和走得很近。 難怪,封景幾乎每次都要在自己面前提到藺平和。 原來……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可是這樣的話,她該怎么辦? 她的心意該怎么辦? 她有生以來的第一次心動,就這樣一直深埋在心底了嗎? 這一刻,陶酥才發(fā)現,自己不想把藺平和讓給任何人的心愿,有多么強烈。 可是,插入朋友的戀情,萬一被雷劈了怎么辦? 陶酥現在的心情復雜極了。 她一方面,不想和封景搶男人;另一方面,還不想對藺平和放手。 那么……最后就給她一個問清楚的機會,應該也不算過分吧? 陶酥想,只要藺平和親口說出,他喜歡的人不是自己,那么,她也愿意試著慢慢地放手。 她一邊這樣想著,一邊憂傷地抬起頭,淺灰色的杏眸含著一層薄薄的水汽,看起來格外惹人憐惜。 陶酥委屈地吸了吸鼻子,然后一本正經地向藺平和問道:“藺哥,你真的喜歡小景嗎?” 藺平和:??? 封景:??? 藺平和被這當頭一問砸得有點懵,所以半天都沒緩過神來,也沒有回應陶酥的問題。 倒是封景十分迅速地反應過來了,他連忙跑過來,皺著眉,懷疑人生地問她:“你剛才問他什么問題?你瘋了?喝多了影響智商這理論原來是真的嗎?” “你今天把我叫來,不就是想告訴我,你喜歡藺哥嗎?”陶酥沒理會他的問題,反而拋出了自己的問題,“其實我剛剛仔細想過了,是我神經太粗,沒有察覺到這個問題……如果你們是真心相愛的,我……” 我愿意默默地放棄。 陶酥在心底補上了這句話。 “神他媽真心相愛!我看你是腦子里有坑!”封景被她這一番驢唇不對馬嘴的說辭氣得要死,氣得直拍沙發(fā)扶手,然后指著藺平和說道,“我讓你看看這個男人的真面目啊!你看一個搬磚工怎么可能買得起這么貴的衣服!” “哦……我知道買不起啊,”陶酥撇過頭,看了看藺平和身上的西裝,看布料就知道這衣服一定貴得嚇人,然后對封景說,“這身西裝是我給他買的,畫展那次他也穿過,你忘了嗎?” 封景:…… 他此刻的心情非常抓狂,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先跟陶酥解釋,自己不是同性戀這個問題,還是應該先跟陶酥揭穿,藺平和這個大尾巴狼的真實身份。 不過,陶酥很明顯對于“你們倆是不是背著我勾搭到一起了”這個問題更感興趣。 “這種小事就先別在意了,我比較關心你們兩個人的感情問題,”陶酥嘆了口氣,然后憂傷地向封景詢問,“你們真的在一起了嗎?” 第28章 二十八張黑卡 “你是不是傻啊!!!”封景氣得不輕,他抓著陶酥的肩膀,使勁地晃她,希望能把那些影響人類正常思維的酒精從她的腦子里甩出去,“你清醒一下清醒一下好不好!你看看藺平和這個人,他從頭到腳從里到外,哪里和搬磚的有半毛錢關系?徹頭徹尾的大騙子,一個隱藏在無產階級群體里的吸血資本家!你擦亮眼睛好好看一看啊!他就是你最討厭的那種有錢人啊!!!” “……誒呦你別總晃我了,我真的頭暈,”陶酥被他晃得想吐,然后再一次發(fā)揮個子不高的優(yōu)勢,靈巧地躲開了他,然后跑到沙發(fā)后面,和他保持著安全的距離,并對他說,“小景,我知道你想讓我討厭藺哥,可是這招我哥早就用過了,我是不會相信你的。” 封景扶額,然后幽幽地嘆了口氣,最后掙扎著說道:“那你想咋的……” “其實我剛剛想過了,如果你也喜歡藺哥的話,我們可以公平競爭,”陶酥從沙發(fā)的另一側繞過來,然后走到藺平和和封景之間,對封景說道,“藺哥喜歡你的話我就退出,否則我是不會輕易把他讓給你的,就算我們是十多年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