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jié)
百里云雁盯著蘇輕鳶打量了半天,搖頭道:“說實話,你應(yīng)該把自己養(yǎng)得再胖一點。你現(xiàn)在手和臉都沒什么rou,身子卻臃腫成這樣,稍稍用點腦子就能察覺到有問題。” “一般人不敢往這個方向想。”蘇輕鳶淡淡地道。 當(dāng)然,這只是敷衍的說法。 她之所以還敢見人,是出于另外一種自信—— 算起來,她修習(xí)巫術(shù),前前后后也有一個多月了。 雖然還遠遠沒到念姑姑那樣得心應(yīng)手的程度,卻也已經(jīng)有了一點小小心得。 所以,還怕什么呢? 到了御花園,果然熱鬧非凡。 蘇輕鳶隨意掃視了一圈,除了程若水幾人之外,她認識的就只有北燕的和靖公主了。 剩下的那幾個,應(yīng)當(dāng)是一些屬國的公主或者王妃之類的,蘇輕鳶記不住,也不想浪費心神。 讓她覺得有些驚詫的是,良嬪居然也在。 這女人,傷好了嗎? 眾人行過禮,蘇輕鳶微笑著走到暖閣中坐了下來:“哀家病了多日,失禮得很。諸位在宮中住得可還習(xí)慣?” 一個妝扮得十分明艷的少女忙笑道:“很習(xí)慣!貴妃娘娘和嫻妃娘娘照料得很周到,我們在自己的小地方可見不著這么多好吃的、好玩的,也見不著這么好的宮殿和梅花!” 程若水見蘇輕鳶皺眉,忙向她解釋道:“這是明月公主,澤國國主的獨生愛女。” 蘇輕鳶漫不經(jīng)心地看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 靜敏郡主“嗤”地笑了一聲:“這么著急討人歡喜,還不是碰了一鼻子灰?照我說,你也用不著這么八面玲瓏!我是從來不會照料旁人的,太后又不是不知道!你刻意賣好的嘴臉,我瞧不上,太后也恰好不喜歡,真是白白浪費了你這一番苦心!” 明月公主聞言,立刻白了臉色。 蘇輕鳶向靜敏郡主橫了一眼,有些無奈:“還是這么口無遮攔?來者是客,你也太不像話了!” “我只是替你把不方便出口的話說出來而已!”靜敏郡主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錯。 蘇輕鳶笑著搖了搖頭。 良嬪得了個空,忙過來行禮:“臣妾病了一個多月,一直沒能侍奉太后,是臣妾的不是。” 蘇輕鳶瞇起眼睛看著她:“身子好些了嗎?” 良嬪忙低頭道:“謝太后關(guān)心,好多了。” 蘇輕鳶見她行動仍有些蹣跚,便不多問了。 落霞替蘇輕鳶招呼道:“太后面前不必拘束,該怎么樣還怎么樣就是了。” 靜敏郡主笑道:“就是嘛,你們不必怕她!她跟咱們一樣的年紀(jì),先前比我還愛玩呢!這會兒她不過是硬端著個皇太后的架子,大伙兒可別被她騙了!” “瞧瞧,這南越宮中,可是一點兒規(guī)矩也沒有的。”蘇輕鳶向百里云雁笑道。 百里云雁走到角落里去把和靖公主揪了出來,帶到了蘇輕鳶的面前。 蘇輕鳶笑問:“和靖公主怎么獨個兒在后面坐著?這么些天了,還沒跟大家混熟嗎?嫻妃也太粗心了,公主的性子疏淡,你就更該多陪著,怎么冷落了客人?” 和靖公主忙露出笑容,急道:“不是嫻妃娘娘招待不周,而是……而是和靖實在累了,所以……” 話未說完,她的臉上已經(jīng)燒紅了起來。 蘇輕鳶看著她這副怯生生的模樣,不由得聯(lián)想到了自家meimei蘇青鸞,立刻皺起了眉頭。 和靖公主以為自己說錯了話,更慌了。 這時,遠處忽然沖過來一個人,一把將和靖公主拉到了自己的身后,沖著蘇輕鳶便嚷了起來:“你還說嫻妃冷落客人,你自己都快把客人嚇哭了,這筆賬怎么算?” “段公子,您、您不要頂撞太后,是我不好……”和靖公主扯住來人的衣袖,急得都有些結(jié)巴了。 蘇輕鳶瞇起眼睛,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二人。 段然警惕地瞪了她一眼,同和靖公主一起往后退了兩步。 蘇輕鳶垂下眼瞼,冷然道:“給你機會,重新說。” 段然遲疑了一下,斂了怒容,換上一臉正經(jīng):“和靖公主體弱,方才只是累了休息一下,并非不合群,請?zhí)笪鸸帧!?/br> 蘇輕鳶悠悠地道:“哀家自然知道公主只是累了,只是——哪里輪得到你替她解釋?莫非你什么時候挨了一刀,成了公主身邊的總管太監(jiān)了?” 和靖公主的臉色更紅了。 蘇輕鳶只是饒有興致地看著段然。 段然黑了臉,好一會兒才咬牙道:“皇上臨行前囑咐過微臣照料宮中諸事,所以服侍諸位公主王妃們也是微臣的職責(zé)。” “哦。”蘇輕鳶移開了目光。 段然咬了咬牙,又補充道:“方才無禮冒犯太后,是微臣之罪。” 蘇輕鳶嘆了口氣:“罷了。” 靜敏郡主在旁笑得一臉不屑:“和靖公主為什么會累?還不是因為某人一天到晚拉著她四處閑逛!我說姓段的,你最好收斂一點,小心北燕三皇子回來打死你哦!” 和靖公主忽然抬起頭來,好看的杏仁眼里寫滿了驚慌。 蘇輕鳶看見了,緩緩地勾起了唇角。 有趣。 第110章 你的耳朵是開了光的么? 段然堆起笑容,狗腿地湊過來,把桌上的幾盤點心都堆到了蘇輕鳶的面前:“太后,您一路走過來一定累了吧?這兒的點心都是幾位娘娘和公主們做的,您嘗嘗合不合口味?” 蘇輕鳶抬起頭,饒有興致地看著他:“怎么,這是讓我品點心選兒媳婦嗎?” 段然打了個寒顫,不動聲色地把一盤桃花酥往后面撥了兩下。 蘇輕鳶眼明手快,立刻從那盤中拈了一塊出來,細細端詳了一番:“不錯,色澤誘人,居然還有淡淡的桃花香氣。寒冬臘月里,吃了這塊點心,就像是到了春天似的——單憑這份心思,今日的狀元也非這一道莫屬了。” “太后娘娘,其實您還可以嘗嘗別的。”段然笑得十分小心。 蘇輕鳶看著和靖公主蒼白的臉色,心中暗笑。 有門。 改天應(yīng)該給段然發(fā)個獎。 明月公主笑吟吟地走了過來,從某個盤中拈起一塊點心,送到了蘇輕鳶的面前:“臣女聽聞太后喜歡鵝油卷,特地學(xué)著做了些,請?zhí)髧L嘗合不合口味?” 蘇輕鳶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淡月在旁嗤笑了一聲:“公主的得意之作,自然是好的。只是太后娘娘素來愛干凈,不吃旁人用手碰過的東西,恐怕要辜負公主的好意了。” 明月公主的手尷尬地舉著,好一會兒才訕訕地縮了回去。 蘇輕鳶見氣氛有些怪異,便掩口笑了:“你們用心做這些東西出來,圖的是自己高興,難道是為了討哀家歡心么?人生本來就不容易,若是連不相干的人都要取悅,那不是要累死了?” 明月公主勉強笑了笑,退到了人群后面,須臾又不甘心地咬住了唇角。 靜敏郡主拍手笑道:“有趣,真有趣!太后不過是跟你們開個玩笑,你們居然都當(dāng)真了?聯(lián)姻是大事,若是靠一盤點心就能成,還要朝堂上那幫老東西做什么?” 眾人聞言,齊齊松了一口氣。 蘇輕鳶笑吟吟地看著,心里居然也覺得十分有趣。 這些女子啊,明明是身不由己的事,居然還要做得這樣用心,也實在難得! 耍了眾人一番之后,蘇輕鳶心情大好,笑吟吟地牽起了和靖公主的手,跟她話起了家常:“公主此番來南越,可有想過在這邊找個如意郎君?” 和靖公主的臉紅得都快要滴出血了,自幼養(yǎng)成的誠實的好習(xí)慣還是迫得她說了實話:“來時父皇叮囑過,希望皇兄代為cao辦,將和靖安頓在南越。皇祖母更是殷殷期盼,希望能同南越再結(jié)一段姻緣。” 蘇輕鳶笑著點了點頭,便聽到人群之中有人小聲嘀咕道:“誰不是呢?就因為咱們是屬國,就要受盡她們的白眼……” 靜敏郡主耳尖,聞言便冷笑道:“那可不一樣!西楚、北燕的公主若是進了宮,那叫‘聯(lián)姻’,你們這些小國的公主進宮,那只能算是‘進獻’!你們拿什么跟人家比?” 眾人聞言俱是敢怒不敢言,尤其是明月公主,右手差點把自己的左手腕捏斷了。 和靖公主面色微白,抬起頭來向蘇輕鳶急道:“父皇之命,和靖不敢違抗,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蘇輕鳶笑吟吟地追問。 段然急得跺腳,忍不住搶道:“北燕國主只說了‘聯(lián)姻’,可沒說一定是跟皇家聯(lián)姻!和靖公主只要嫁到了南越,就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蘇輕鳶想了一想,笑道:“這話倒也在理。畢竟皇帝只有一個,哪里照顧得到這么多人……公主若是對南越的哪一位公子有意,也可以說給皇帝和哀家知道。事關(guān)終身,這可不是害羞的時候。” 和靖公主紅著臉,點了點頭。 段然露出了笑容。 蘇輕鳶抬頭看了他一眼,又補充道:“終身大事,公主一定要慎之又慎。有些人看著皮囊不錯,人品可未必好。你瞧著他殷勤體貼,嘴上跟抹了蜜似的,誰知道他背地里向多少女子獻過殷勤呢?” 和靖公主低著頭,用眼角偷偷地向段然窺了一下,眼眶里的那一點晶瑩便開始閃爍起來。 明眸含淚,盈盈欲泣,真是賞心悅目啊——蘇輕鳶惡趣味地在心里贊嘆著。 段然黑了臉,怒沖沖地道:“我至少沒向你獻過殷勤吧?” “確實,”蘇輕鳶扯了扯唇角,“京城之中的女子千千萬萬,除我之外,你差不多向每一個都獻過殷勤了。” 段然的臉色更黑了。 靜敏郡主在一旁拍著巴掌大笑起來。 和靖公主的頭垂得更低了。 蘇輕鳶握著她的手笑道:“你別擔(dān)心,南越這些貴家子弟,并不是個個都像此人這樣沒品的。改天我叫人把京中品貌俱佳的青年才俊都請過來,給你好好挑一挑。” 段然忽地冷笑一聲,瞇起了眼睛:“南越京城之中,若說品貌俱佳的青年才俊,第一個還是要數(shù)咱們當(dāng)今皇上!太后這樣著急給和靖公主牽線什么‘青年才俊’,莫非是不中意公主做您的兒媳婦嗎?和靖公主是北燕皇帝的掌上明珠,就是做南越的皇后也不算高攀,太后就打算隨便給人家安排一個莫名其妙的‘青年才俊’?” 他這番話說得飛快,蘇輕鳶尚未聽完便已皺起了眉頭。 段然露出了jian計得逞的笑容。 蘇輕鳶隨即舒展了眉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是啊,哀家真是糊涂了!先前一直想著皇帝以后還要納妃,怕委屈了公主,所以舍不得公主嫁過來,卻忘了皇后的位置還空著呢!這樣吧,等他們會獵回來,哀家便同皇帝商量一下,著太常寺挑個好日子……” “太后娘娘!”段然急了。 蘇輕鳶被截住了話頭,不滿地抬起頭來瞪了一眼。 段然重新堆起笑容,急道:“事關(guān)重大,還是等皇上回來再商量為好!畢竟西梁公主也在這兒呢,這可不是一句玩笑話就能定下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