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陸離氣喘吁吁,一面動作,一面在她耳邊冷笑:“怎么,不裝睡了?” 蘇輕鳶偏過頭去,重新閉上了眼睛。 噩夢還在繼續(xù),痛苦有增無減。 蘇輕鳶緊緊攥著被角,暗暗祈禱他快些結(jié)束。 幾番昏沉欲死之后,耳邊又響起了他的聲音,諷意十足:“剛才不是叫得挺好?這會兒又想裝死,算是什么招數(shù)?忽然想起立牌坊了?” “陸離,我想殺了你!”蘇輕鳶咬牙嘶吼。 “這句話,你剛才已經(jīng)說過了?!标戨x的語氣依然輕飄飄的。 蘇輕鳶反而有些無措。 這句話,她說過? 剛才?夢里? 她忽然自嘲地笑了起來。 原來,短短數(shù)日,她竟已恨他入骨! 蘇輕鳶轉(zhuǎn)過臉來,睜開眼睛定定地看著他:“我確實會殺你的——你若不想死,就先殺了我吧。” “母后說什么呢,兒臣怎會做出‘弒母’那樣悖逆人倫的事來?”陸離停止了撕咬,湊到她的耳邊輕聲笑道。 蘇輕鳶不受控制地顫栗起來。 陸離大為興奮,雙臂驀然收緊,喉間發(fā)出了一聲野獸般的嘶吼。 結(jié)束了。 蘇輕鳶忽然張開嘴,死死地咬住了他的肩頭。 血腥味很快在口中蔓延開來,她仍是不肯松口。 直到,陸離的手掌壓在了她的頸下。 她不得不張嘴呼吸,陸離也就放開了手,向她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蘇輕鳶看著他肩頭蜿蜒下來的那道血痕,下意識地抬手擦了擦嘴角:“你三番兩次在我面前提到‘人倫’,究竟是想惡心我,還是想惡心你自己?” 陸離皺了皺眉頭,一臉不解:“母后何出此言?莫非兒臣做過什么有悖人倫的事不成?是哪一件?煩請母后細(xì)細(xì)說與兒臣知道……” 說話間,他重新將蘇輕鳶摟進(jìn)懷里,漫不經(jīng)心地摩挲著她頸下、胸前那些深深淺淺的咬痕。 蘇輕鳶努力偏過頭,試圖避開他的氣息?! £戨x偏又湊到她的耳邊,啞聲道:“……或者,母后想演示給我看,也是可以的……” 蘇輕鳶的眼前一陣陣發(fā)黑,有時甚至已經(jīng)看不清他的臉。但頸邊屬于他的氣息,一直在若有若無地折磨著她。 從他口中吐出來的那些字句,如同重錘一樣一下一下地砸在她的心上,將她的尊嚴(yán)、她的信念,一點一點地砸成了碎片。 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她就會變成一具完全沒有廉恥心、沒有道德感的行尸走rou——那樣的她,還算是個“人”嗎? 蘇輕鳶可以預(yù)見到未來,卻無能為力。 因為那是陸離想看到的。他這幾日的所作所為,無非就是為了摧毀她??粗罎?、看著她絕望,他便高興了。 蘇輕鳶沒有再閉上眼睛,可是她的目光也沒有落在任何一個地方。視線的盡頭似乎是陸離的臉,但她其實什么都沒有看到。 不知過了多久,她模模糊糊地聽到了陸離的聲音,似乎很遙遠(yuǎn):“聽沈氏說,你想邀她與你同?。俊?/br> 蘇輕鳶擰緊了眉頭,努力在腦海中把這些字音串起來,試圖的理解它們的含義。 陸離以為她沒聽清,又重復(fù)了一遍。 蘇輕鳶終于理出了頭緒,眉頭卻沒有舒展:“她……什么時候跟你說的?” “昨夜?!边@兩個字音,陸離說得很輕,意味深長。 第23章 她比你懂事多了 蘇輕鳶瞪大了眼睛,定定地看著他。 陸離湊到她的耳邊,輕笑:“沈氏可比你懂事多了。你要跟她一起住也好,順便——讓她好好教教你?!?/br> 說罷,他微微瞇起了眼睛,等著看蘇輕鳶的反應(yīng)。 蘇輕鳶并沒有像他所期待的那樣崩潰絕望。 她只是很艱難地皺了皺眉頭,微微扯了一下唇角:“果然……” 看到她異乎尋常的平靜,陸離反倒迷惑了。 他以為蘇輕鳶是把沈素馨當(dāng)作救命稻草的,所以他很樂意把那根稻草奪過來壓在她的背上。 他相信,這件小事,差不多可以成為將她壓垮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可是,蘇輕鳶沒有垮。 陸離忽然意識到,這個女人或許早已看透了沈素馨的算盤! 既然已經(jīng)看穿,為什么還要縱容?難道她是想—— 陸離的臉色忽然難看起來。 他抬起手來狠狠地捏住了蘇輕鳶的下巴,唇角卻露出一個十分溫柔的微笑:“你這個紅娘,做得相當(dāng)不錯——我該如何報答你呢?再疼你一次,如何?” 說著,他的手指緩緩放開,輕柔地?fù)徇^蘇輕鳶的唇瓣:“這么可人疼,難怪老東西那般急不可耐!” 蘇輕鳶猛然推開他,坐了起來。 這一下子猝不及防,陸離竟被她推出老遠(yuǎn),險些撞在墻上。 一瞬間的錯愕之后,他立即反撲回來,狠狠地將蘇輕鳶壓回了枕上:“現(xiàn)在才想起貞節(jié)烈女這一套把戲,是不是太遲……” 他的嘲諷尚未說完,蘇輕鳶已劇烈地咳嗽起來。 陸離嫌惡地側(cè)身避開,正要發(fā)怒,卻忽然呆住了。 素白的枕上,紅了一片。 “阿鳶!”陸離臉色大變。 蘇輕鳶咳了好一會兒才停下,漠然地看他一眼,閉上了眼睛。 陸離怔了片刻,忽然又冷笑起來:“別裝死,我知道你沒事!” 蘇輕鳶閉目嘆道:“我確實沒事。你若還有興致就請繼續(xù),否則請自便,我累了?!?/br> 陸離深鎖眉頭,盯著她的臉看了很久。 他的臉色陰晴不定,手指伸到蘇輕鳶的唇邊,尚未碰到又憤怒地縮了回來。 過了好一會兒,陸離下床穿好了衣裳,向屏外侍候的小宮女冷聲吩咐:“傳太醫(yī)來!” 小宮女答應(yīng)著去了。外面隨后傳來淡月帶著哭腔的質(zhì)問:“我家小姐怎么了?” 陸離沒有回答。 他坐回床邊,冷聲道:“你那套小把戲還是收起來吧。除非你死,否則休想朕放過你!” 這一次,蘇輕鳶沒有給他任何回應(yīng)。 陸離遲疑良久,終于還是沒忍住,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幸好,指尖還能感覺到輕微的跳動。他定了定神,甩開那只手,站起身來。 “皇上,禮部尚書在朝乾殿候駕,說是有要事啟奏?!毙÷纷釉诖巴獾吐暦A道。 “叫他等著!”陸離沉聲怒吼。 小路子不敢多言,在窗外急得直跺腳,最終還是無聲無息地退了下去。 陸離忽然重重地在桌上拍了一把:“太醫(yī)院的人,走路都是用爬的嗎?” 夢中說夢 說: 親愛的們,圣誕快樂!(*^▽^*) 第24章 拭目以待 在陸離把那張桌子拍爛之前,余太醫(yī)終于拖著兩條跑軟了的腿及時趕到了。 淡月趁機跟了進(jìn)來,看見枕上的血痕,立時嚇得掉起了眼淚。 疏星忙把她拖出去,自己進(jìn)來站在屏風(fēng)旁邊伺候著。 診過脈后,余太醫(yī)擦了擦汗,躬身回道:“醫(yī)書有云:‘怒傷肝、喜傷心、憂傷肺、思傷脾、恐傷腎,百病皆生于氣。’太后娘娘并未添病,脈息卻比昨日弱了許多,必是因為哀傷太過之故……” “你只說妨不妨事就好,誰要聽你背書!”陸離黑著臉道。 余太醫(yī)的神色有些為難:“如今是不妨事的,只是……太后若一直不能放寬心,再這樣煎熬下去,不出數(shù)月必然傷及根本,那時只怕就難說了?!?/br> 陸離皺了皺眉頭,又問:“咳血是怎么回事?” 余太醫(yī)道:“太后應(yīng)當(dāng)并無咳血之癥。適才想必是急痛攻心之下,一口血撞上來嗆了嗓子,沒有大礙的——其實吐出這口血倒是好事,若是郁積在心頭,反倒大為不妥?!?/br> “急痛攻心?”陸離咬著牙把這四個字重復(fù)了一遍。 余太醫(yī)努力回想了一下,并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么不妥。 陸離支走了余太醫(yī),盯著蘇輕鳶那張蒼白的臉看了一陣,目光緩緩移開,落到了枕下露出的那一角書冊上。 他的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嘲諷的冷笑:“倒真是心有靈犀,連病都病成一樣的!” 這時,淡月忽然從外面沖了進(jìn)來,梗著脖子哭道:“你要是實在看她不順眼,不如就干脆殺了她!這樣零碎折磨人算什么?好歹你如今也算是個名不正言不順的皇帝了,你就只有這點出息……” 沒等她說完,疏星已沖過來捂住她的嘴,按著她重重地跪在了地上:“淡月憂心太后鳳體,情急之下多有失言,請皇上恕罪!” 陸離低下頭來,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淡月,你跟著你主子,有七八年了吧?” 疏星遲疑著放開了手,淡月便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淚,冷笑道:“是又怎樣?你至多連我一起殺了!淡月孤身一人,沒有親人讓你威脅、更沒有九族給你株連!” “瞎說什么呢,”陸離笑得似乎很和善,“朕為何要殺你?太后視你親如姊妹,朕——自然也一樣疼你?!?/br> 淡月呆了一呆,陸離的手指已經(jīng)觸到了她的腮邊,緩緩勾出一道曖昧的弧線。 回過神來的淡月毫不客氣地?fù)P起巴掌,狠狠地拍在那只手上:“惡心!” 陸離縮回手,笑容漸漸淡了:“真巧,你主子當(dāng)初也是這么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