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
上官菱深覺這話不靠譜,“老爺不是說圣命難違嗎?難不成老爺有法子讓圣上收回成命?” “我可沒本事左右圣上的詔令,”左明堂捻須沉吟道,“不過若是以我的官職換得玄兒的平安,想來圣上該是應允的。” 上官菱面上一驚,“老爺有辭官的打算?” “嗯,”左明堂神色從容,“我年紀一大把,該是頤養天年的時候了,若不是因為冽兒早逝,我早就辭官享清福了。” 上官菱陡然聽到長子的名字,神情恍惚了一下,左明堂見妻子眼中似有郁色心里也很是難受,“不知不覺間,冽兒走了已有二十多年,玄兒都長這么大了。” 左明堂長子左冽天縱奇才,智計無雙,無奈慧極必傷,英年早逝,此事乃是左明堂平生最為遺憾的事情,左明堂最是愛重長子,長子早逝后,對于左冽之子左玄頗為憐愛,擔憂其長于婦人之手養廢了性子,便將孩子帶到身邊親自教導,后來發現左玄的天資與其父不相上下,欣喜之余便生出了將左玄培養成繼承人的想法。 左明堂將次子左凜叫到書房,徹夜長談后,左明堂將家族資源全部傾向左玄,一心想要培養出一個完美的家主,左玄亦不負所望,成長為了一個超群絕倫,出類拔萃的翩翩世家子,同齡人間少有能比得過他的。 左明堂原本是打算等左玄在朝中站穩腳跟后再主動請辭,次子左凜已經在內閣任職,若是他一直占著戶部尚書的位置,估計左凜只能一直呆在五品的官位上了,而左家包括左玄在內的所有出仕子弟都不會有高升的機會。 “你放心,”左明堂拍了拍上官菱的手,“我不會讓玄兒出事的。” 第二日大朝會上,蘇錦樓端坐在上首,居高臨下看著底下跪伏的文武大臣,“朕昨日收到好幾個折子,均是勸朕莫要將進士充入邊衛的,朕也理解你們的苦心,這樣吧,若是有進士不愿去的就主動說出來,朕絕不為難亦不會怪罪。” 底下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知此話的真假,蘇錦樓微笑道,“朕金口玉言,絕對不會言而無信。” 說完此話后又把三十名進士傳喚進來,表明了自己的意思,那三十個人中唯有幾人面有猶豫,但卻無一人站出來。 蘇錦樓又道,“朕最后再給你們一次選擇的機會,若有不愿去者主動出列,朕自會擇人替代,也絕不會降罪爾等,錯過了這個機會就再無后悔的余地了。” 或許是蘇錦樓的話起了作用,三十人中有五人主動出列,其中有四人皆是寒門出身,蘇錦樓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之色,而后當真讓這五人回了翰林院編書,又差人去翰林院詢問,是否有人主動請薦同去邊關的。 余下的二百七十人中還真不缺膽大心細的,很快就補上了五人的空缺,蘇錦樓又將挑選出的二十個武進士傳喚了進來,同樣作此詢問,然武進士中無一人請辭的,連猶豫之色都未曾有。 蘇錦樓的心里稍稍被安慰了一下,正當他打算褒獎武進士時,只見站在右下首的蘇環主動出列,少年伏手而拜,說不盡的風流儒雅,“稟父皇,兒臣有事請奏。” 這是蘇環頭一次以大晉皇子的身份出聲,眾大臣皆紛紛投以注目。 蘇錦樓亦甚是奇怪,“準奏。” “稟父皇,兒臣以為,為將為君者,必身先士卒嚴于律己,如今這五十位新晉進士皆入邊關軍衛服役,身為父皇之子,理應和他們一同前往。” 蘇錦樓微微睜大了雙眼,明顯怔愣了一下,隨即眼中浮現出欣賞之意,“你可知去軍衛服役意味著什么?那里沒有錦衣玉食,亦沒有成群的丫鬟小廝,吃喝住行全靠著一己之力,還要搬運木頭運送軍資,你可做好準備?” 蘇環面容堅定,再次躬身拜道,“請父皇恩準。” 蘇錦樓哈哈大笑,笑聲開懷而洪亮,“準!吾兒宵朕,朕心甚慰。” 蘇錦樓與蘇環達成了共識,此時此刻,那些家中有晚輩一同去邊關服役的大臣這才把心徹底放回肚子里,大皇子是圣上唯一的孩子,且又深受圣上倚重,再加上還有一個圣上的生死之友陶真,此二人都去邊關,想來應該不會出什么差錯了。 正當眾臣以為此次朝會即將結束之時,不曾想皇帝陛下又出招了。 “黃金珠玉,饑不可食,寒不可衣,都不如谷物桑麻等物,故而,農乃國之根本。朕以為,百姓若有主動開墾農田者,報于官府均可自留,且免三年賦稅,另廢除人頭稅,總括一縣之賦役,量地計丁,一概征銀,眾卿家覺得此法如何?” 對于第一條眾大臣皆無異議,農田開墾的越多,所上交的賦稅也越多,大晉沒有藩王,平民所繳納的稅款均聚于戶部,加上皇帝整治吏治,政令通行,目前大晉國庫比較充盈,少那三年賦稅也沒什么影響,可第二條就不行了。 蘇錦樓所提的想法就是把各州縣的田賦、徭役以及其他雜征總結為一條,合并征收銀兩,按畝折算繳納,這樣一來地方官員再也不能虛報賦稅,沒了弄虛作假的可能,大大減少灰色地帶的收入,而且在土地兼并的當下,對于掌控大量田地的世家權貴而言,按畝繳納稅款相當于在他們身上割rou,觸及到自身利益,必會引起這些人的反對。 戶部新任侍郎王珩首先說道,“稟圣上,若是按畝繳稅,平民百姓皆不愿納銀,最終只會造成田地無人耕種的局面,此法有欠妥當,還望圣上三思。” 蘇錦樓沉思片刻,笑道,“愛卿言之有理。” 正當王珩暗暗松氣之時,只聽蘇錦樓又道,“既然如此,就將田地分攤給農戶,按著田畝收取固定的賦稅,且將稅銀折為一半糧食一半現銀,百姓需要用糧食代繳稅款,便不得不耕種糧食,眾卿以為如何?” 如何?連土地所有權都轉移了,還不如先前的按畝繳稅呢。 底下人紛紛上表,“圣上三思,自古以來賦稅皆是按照舊例征收,豈有說改就改之理?” 蘇錦樓揮了揮衣袖,有些玩世不恭,“別那么墨守成規嘛,古有圣賢者提倡移風易俗,歷朝歷代亦有革故鼎新之君,朕是效法先人,如是而已。” 又有大臣說道,“稟圣上,世人皆重利,圣上此舉只會讓平民百姓心生貪婪,不安于現狀,于社稷江山有害無益。” “沒事,若是這法子推行以后,造成江山不穩,社稷動蕩,大不了到時候換個人當皇帝就是了。” 蘇錦樓說的輕松,卻把底下一眾臣子嚇得滿頭大汗,尤其是先前那個諫言的官員,當即一個腿軟跪倒在地,蘇錦樓見狀反倒還好言安慰。 “田愛卿,別那么緊張嘛,朕又沒怪你在妖言惑眾蠱惑人心,為何你有這么大的反應?” 那田侍郎嚇得渾身發抖,連連請罪,“圣上饒命,圣上饒命啊。” 蘇錦樓很無辜,他覺得若是他再多安慰幾句,這位姓田的侍郎估計能嚇暈過去,他也知道突然更改賦稅會遭到大臣的反對,別看這些人平日里整天喊著忠君愛國,為民謀利,一旦政令與家族利益起了沖突,他們必回竭力反對。 比如現在的按畝繳稅征收稅銀,即使蘇錦樓力壓眾臣讓他們都同意了此事,當真正施行政令之時也多是陽奉陰違之輩,大晉地土遼闊,他一人實在是鞭長莫及,所以,蘇錦樓并未打算一次性就把這事給辦了,賦稅改革之法還得悠著點兒,不然一個不小心,東市口的地上又得沾血了。 蘇錦樓與眾臣你來我往,論嘴皮子功夫,目前還真沒人能說得過蘇錦樓的,比之愛面子總是端著范兒的諸位大臣,蘇錦樓時而正經時而耍賴時而說兩句似是而非的話嚇唬人,把文臣武將折騰的夠嗆,等好不容易散了朝會,大家都有一種劫后余生之感。 蘇錦樓每次瞧見某些大臣抖如篩糠的身體,面上古井無波,實際心里差點憋出內傷,等他看見案桌上堆積如山的奏本時才猛地想起,若是大兒子去了邊關,誰來幫他批奏本?難不成又要回到暗無天日的苦日子嗎?這下子他是真的內傷了。 “大兒子,”蘇錦樓有點懵圈,看向蘇環的眼神透著糾結迷茫,“要不……咱不去了?” 蘇環的心里又升起了無奈感,“父皇,你別鬧。” “我……我沒鬧啊,”蘇錦樓指著那一堆奏折,“我才舒服了幾天,這就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蘇錦樓按住蘇環的肩膀,“你和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批奏本批煩了,這才想著去邊關躲懶的?”又順手捏了捏蘇環的臂膀,“哎?你看著挺瘦,沒想到還有肌rou,手感挺好的啊。” 蘇環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這個像老流氓一樣對自己上下其手的人是自己親爹,千萬別發火,千萬要忍住,千萬別把拳頭招呼到對方臉上去! “父皇,”蘇環忍無可忍,再忍下去親爹就摸胸了,“麻煩你把手拿開。” 蘇錦樓一時忘形,本想摸摸大兒子的胸肌,可一眼瞧見大兒子的冷漠臉,不知怎的心虛了一下,“哦。”聲音十分委屈。 蘇環感覺心累,他卻不知道,靜立在一旁的錦衣衛指揮使吳庸也感覺心累,自上一次會元失蹤案后,吳庸似是被下了毒一般,看誰都像在世龍陽君,嚴重影響了他的辦案速度。 后來他本著知己知彼的原則,深入調查了解了男男之間的深厚友誼,這才發現汴京城里還真有不少結為契兄弟的,而那些結契的男人都有各自的妻子孩子,當真讓吳庸大開眼界,讓他不得不暗自贊一句,不愧是汴京城里的人,真會玩! 如今眼瞧著圣上與大皇子在交流父子感情,也不知怎的腦海里就呈現出一些不可描述的畫面,等他回過神來竟是駭的一身冷汗。 罪過!罪過!若是被圣上和大皇子知道了他有此大逆不道的想法,想必即使他有十八顆腦袋也不夠坎的。 吳庸不禁緊鎖眉頭,這到底怎么了?莫不是被下了蠱? 第143章 宮宴 十月二十五是蘇錦樓的生辰, 除了科考外出之際,以往的這個日子劉氏都會為蘇錦樓親自下廚做一碗長壽面,今年依然如此。 劉氏雖貴為大晉皇太后, 但她本質上仍舊是當初那個吼一聲院子能抖三下的大嗓門老太太, 比方說現在。 “我不過就是想給皇帝做一碗面, 你們磨嘰個啥?”劉氏叉腰,中氣十足,“以往的幾十年里我不知做過多少次飯, 也沒見我燙著了累著了,咋到了皇宮就不能下廚了?” 御膳房的領班白陘臉上掛著討好的笑,面對對自己怒目而視的老太太他小心翼翼的擦了擦額角。 “太后娘娘,您身份尊貴,御膳房這等煙火繚繞的地方實在是與您的身份不符, 圣上的壽面交給我們這些廚子便是了, 哪能讓您親自動手呢?” 劉氏憋屈極了,自打來了皇宮, 這個不能做那個不能去,身邊總是圍著一大圈人,連洗臉洗手都不讓她親自動手, 若是她堅持自己去做, 那些伺候的下人便會跪倒在地苦苦規勸。 她是貧苦出身,只些微識得幾個字, 但她知道三郎這個皇位來之不易,每日三郎忙碌的身影亦是看在眼里。 為了不給三郎和三兒媳添亂, 一直以來她都把苦悶憋在心里,這一次她只是想親手做一碗長壽面而已,卻還被人千般阻攔,劉氏長期壓抑的情緒猛地全面爆發了。 牛脾氣上來的劉氏,一改平日里樂呵呵的模樣,此時的她仿佛又成了河西村老蘇家里那個說一不二的老婦人,“別跟我扯那些個虛的,我就問你,你到底同不同意讓我進去?要是不同意,我就去找皇帝來跟你說。” 白陘臉皮子可疑的抽搐了一下,他是沒想到當朝皇太后就為了能進廚房竟然要找皇帝告狀,圣上是個孝子,太后娘娘若是去告狀定是一告一個準,最后必定會降罪于自己,可若是讓太后娘娘進了廚房,一旦太后在廚房里被油濺著了或是被水燙著了,以圣上對太后娘娘的重視,最終倒霉的還是自己。 白陘五官皺成一團,他就想不明白了,這廚房有啥好的?竟有這么大的魅力讓太后把皇帝都給搬出來了,身邊明明有那么多下人使喚,太后偏要自己下廚,真是有福不會享。 白陘左右為難,最終還是將自己圓潤的身軀給挪開了,剛開始他是一刻不停的盯著劉氏,生怕劉氏出什么差錯,后來等劉氏親自和面之時,他當即被劉氏和面的手法和力道給吸引住了,不知不覺間看的出神,當他回神之時劉氏已經把面撈了出來,又澆上高湯,那香氣勾的人不停的咽吐沫。 劉氏將面放進食盒里,見白陘滿臉欲言又止,直勾勾的瞧著食盒,便以為他是對食盒感興趣。 這是得多少年沒見過好東西了?這食盒非銀非金非玉,就是個普通的雕花盒子,至于這么眼巴巴的看著? 劉氏走了兩步,見白陘依然一眼不錯的瞅著食盒,當即心軟了,哎!這人也是可憐,算了,不就是一個破木盒子嘛,給了他便是。 劉氏讓人取來另一個食盒,將先前的食盒替換下來,又送給了白陘,“我見你似是甚為喜愛這個食盒,便允了你吧。” 白陘手捧著食盒,腦子里還想著劉氏做面的程序,雙眼無神,面容呆滯,傻乎乎的對著劉氏謝恩,“多謝娘娘賞賜。”也不知若是他現在與娘娘討教廚藝,是否會被娘娘怪罪。 劉氏見白陘似乎高興的傻了,心里再次可憐了一番白陘,都說心寬體胖,這白陘眼瞧著有一副珠圓玉潤的體型,咋就如此小家子氣呢?真是白瞎了這副有福氣的身材了。 皇帝壽宴,中午必是要宴請群臣,故而蘇錦樓一早便將老蘇家人聚集在了一起,打算一起用個早膳,當看見劉氏從食盒里端出的面時,他卻是沒有半點驚訝。 “娘,”蘇錦樓深吸一口氣作陶醉狀,“這面好香,宮里的御廚可沒有這么好的手藝,這面必是娘親自下廚給兒做的吧。” 此時沒外人在,劉氏便如以前一般稱呼蘇錦樓,“三郎,快趁熱吃,若是不夠我再給你做。” “謝謝娘,”蘇錦樓拿起筷子就吃,邊吃邊道,“娘,今天壽宴族里也會來人,等宴會結束后,你和爹想和族人一起回村里嗎?” 劉氏和蘇順安異口同聲道,“回村?” 蘇順安問道,“這能行嗎?若是我們回村會不會又有人說你不孝了?” “沒事,”蘇錦樓笑道,“到時我就說,天氣漸寒,安排你們去別的地方養老了。” “只要不給你添麻煩,我們就回村里去。”劉氏十分欣喜,回了村里至少還能有個熟悉的人說說話嘮嘮嗑,在這宮里雖到處都是人卻找不到一個能陪她說話解悶的,都快把她憋出毛病來了。 蘇錦樓見蘇老爹與劉氏二人喜形于色,便知這個提議正合他們的心意,這宮里處處講究規矩禮儀,對于向來自由慣了的蘇家人就是一種煎熬,若不是因為他是皇帝,他也想出宮逍遙去。 大兒子今年十三,還要等三年才能正式授冊太子印,要不干脆省了這一流程直接把皇位讓給兒子? 蘇錦樓去年忙著整頓吏治,舊朝一堆爛攤子等著他收拾,成日里忙的焦頭爛額壓根沒心情辦什么生日宴,而今年的生辰他原本是打算一家人吃個便飯就罷,但禮部上表說這是整歲生辰,不可馬虎,蘇錦樓一想,若是他再不舉辦宴會,估計底下的臣子也不敢再辦生日宴了,遂同意了禮部慶賀的提議。 這是蘇錦樓三十歲的生辰,又是大晉開國以來第一次舉行宮宴,禮部不敢馬虎,慎之又慎,斟酌了再斟酌。 其實對于禮部而言,皇帝的生辰宴會本就是做熟了的事情,流程和規制皆有常例,除了有些繁瑣壓根沒什么難度,可今年不一樣,皇帝親口囑咐不得勞民傷財鋪張浪費,這可難壞了禮部人員。 若是用金銀玉器布置,被皇帝看了難免會覺得過于奢華,若是全用木質的擺件替代,場面又過于寒酸,展示不了皇帝壽儀的隆重,最終還是上官金鴻拍板決定,直接取用木質擺件,以金銀包邊裝飾,再雕刻上精致的紋絡,奢華又不失節儉。 壽宴舉辦地點放在了武英殿,殿內陳設已經布置一新,按照階位不同分別設立座位,仔細看來座位上的紋絡亦是不同,越是靠近御座越是顯得美觀大方。 有資格入武英殿祝賀的只有宗室以及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員,其余人等只能在殿外叩拜,且所呈的壽禮均交由內務府登記入冊,并無在皇帝面前露臉的資格。 吳氏身為王家長媳,皇后岳母,所坐的位置離御座十分近,她默不作聲的瞥了瞥下首黑著臉的張氏,心里道了一句蠢貨。 在圣上壽宴之日擺出一副死了爹娘的衰樣,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對圣上不滿嗎?張氏娘家的晚輩張顯霖當初被圣上親判秋后問斬,眼瞧著日子要到了,想來張氏必是心急如焚吧。 這些天張家人頻繁登門為的是什么明眼人一瞧便知,可張顯霖是圣上親口下令要斬首的人,誰敢開口求情? 吳氏一直都知道,她這個繼婆婆大事上拎不清,心腸歹毒,貪婪自私,但她卻沒料到這個繼婆婆竟敢把算盤打到了文珺的身上。 “吳氏,”張氏小聲問道,“你當真不肯請皇后娘娘幫忙?” “娘不必多言,昨日我已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吳氏!”張氏壓低著嗓子,疾言厲色道,“你可得想清楚了,你的膝下只有三個女兒,待你百年之后還得子褚為你摔盆。” 王子褚乃是張氏嫡親孫子,王永風與吳氏膝下沒有兒子,王子褚是王永風的親侄子,按理說確實該由王子褚為王永風與吳氏送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