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再等半天吧,若是半天后沒有響聲,可讓人去查看一二,沒有危險后,就可以回去了?!?/br> 半天后,蘇行之親自帶著幾個村民回去查看,等看見眼前的山石泥土以及被砸的房屋,一個個都后怕不已,若是沒有搬遷,這該砸死多少人啊。 “里正,”同行的村民當即就對里正說道,“若不是您,我們還不知道有沒有命在,此等大恩,我們莫不敢忘?!?/br> 蘇行之擺手示意,“你們不必謝我,身為里正本就該維護你們,反倒是秀才公,當初他第一個提議讓大家搬離,這幾天遭受了不少的非議,大家應該給秀才公一個交代?!?/br> 村民紛紛同意,“這是當然,秀才公對我們有救命之恩,我們肯定不會恩將仇報。” 見沒有危險,里正帶領村民回到了原來的村落,那些心存僥幸,希望后山坍塌沒有砸塌房屋的村民,一見到此景都驚呆了,他們再也無法自欺欺人。 在里正的組織下,村名們有條不紊的建造房屋,丈量土地,里正登記過后還要去鎮(zhèn)上報備,忙的腳不沾地,連口水都喝不上。 趁此時機,蘇錦樓以家里太忙,無暇顧及魏延傷勢之由,提議將魏延送去鎮(zhèn)上休養(yǎng)。 “魏先生,實在對不住了,村里遭此大禍,連個讓人好好安歇的地方都沒有,照顧不周,請多擔待?!?/br> 魏延仍舊是那副贏弱不堪的弱雞模樣,面對蘇錦河的歉意,他直言道,“若不是你們救了我,如今我安有命在?照顧不周一說從何談起?魏某叨擾了這么久,心中甚是過意不去,救命之恩,魏某來日定當相報?!?/br> 和蘇家人告辭后,蘇錦樓帶著魏延乘坐劉家的車,這牛車還是蘇錦樓當初用精神力驅使家畜回來后,劉家才得以繼續(xù)做這趕車的營生。 魏延是一個不安定因素,留在蘇家完全就是一禍害,蘇錦樓只有親自把人送走才能心安,到了鎮(zhèn)上,蘇錦樓幫魏延請醫(yī)問藥,又租了小院給魏延當作臨時住所,還留下了一筆銀錢給他備用,蘇錦樓一心只想著早點和魏延脫離關系,銀錢方面給的十分大方,權當是花錢消災了。 “魏先生,”安排好相關事宜,蘇錦樓迫不及待的和魏延辭別,“您就在鎮(zhèn)上好好休養(yǎng),我這就告辭了?!?/br> 魏延作揖相謝,“多謝秀才公為魏某費心,如今即將分別,魏某心中有一難題,還望秀才公為我解疑。” 蘇錦樓不知魏延在賣什么關子,十分客氣的問道,“不知魏先生有何疑惑?” “秀才公當真是夢見后山坍塌,這才去提醒里正組織村民離開故居的嗎?” “不然呢?”蘇錦樓挑眉,反問道,“難不成我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不成?不過,魏先生這樣一說,倒是提醒我了,其實我也有一個問題一直存于心中,魏先生不像是習武之人,您是如何從持有利器的盜匪手中逃命的呢?還一逃就逃到了我們村的后山?” 魏延還是剛才那副笑瞇瞇的樣子,連嘴角上揚的弧度都未曾改變,“或許,是我運氣好吧,不及秀才公能提前預料到后山坍塌的本事。” “彼此彼此,”蘇錦樓同樣笑瞇瞇的看著魏延,“我能夢見后山塌陷,可不也是運氣好嘛,同魏先生并無區(qū)別?!?/br> 蘇錦樓與魏延再次道別,隨即步履從容的離開了這個地方,魏延看著蘇錦樓離去的身影,眼中似有精光一閃而逝。 這蘇錦樓果然不是個善茬,他肯定有什么不為人知的本事,這樣的人怎么會屈居于一個小小的鄉(xiāng)下山村里呢?而且,他這般性子和蘇家的其他人沒有一點相像的地方,真不像是蘇家那樣的老實人家教養(yǎng)出來的。 蘇錦樓拐過一角,直至徹底離開魏延的視線才轉身回望,終于把這個不穩(wěn)定因素送走了,魏延,除了這張臉,經歷和名字估計都不是真的,真不知道這般多謀善段的人物又是哪個陣營的。 第69章 訴別離 一個多月后, 村民日夜趕工,總算是搭建好了居住的地方,解決了住的問題, 并不意味就能閑著了, 家家戶戶還要忙著搶種糧食, 就在大伙忙的熱火朝天之際,蘇錦樓正在家里與家人告別。 “爹,娘, 此行我去府學讀書,大概要到過年才能回來,你們在家里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太過cao勞,只要你們身體康健, 我就沒什么可擔憂的了?!?/br> 又對一旁的蘇錦河與蘇錦山說道, “大哥,二哥, 家里就交給你們照看了,有什么事就寫信給我,酯兒在書院進學, 我離得遠, 沒法照顧他,平時還需要你們和兩位嫂子多費心。” 蘇錦河輕拍蘇錦樓的肩膀, “什么費心不費心的?酯兒難道就不是我的侄子了?你這話倒顯得見外了,放心, 等你回來,保證能看到一個白白胖胖的兒子?!?/br> 蘇錦樓曬然一笑,“那我就走啦,你們別送了,回去吧?!?/br> 身后老蘇家人都站在院門口,目視蘇錦樓離開。 “三郎,你身邊沒個知心人,可得好好照顧自己?!?/br> “小弟,你無需擔心家里,爹娘我會照顧好的。” “小叔,好好進學,我們會照顧好酯兒的。” 蘇錦樓鼻下一酸,心里卻是甜絲絲的,他腳步不停,頭也未回,只擺了擺手,示意自己聽見了。 蘇錦樓剛到了村口,就看見劉長衍正牽著牛車等待著,“長衍大哥,勞您久等了?!?/br> “秀才公,等等~~” 蘇錦樓轉眼一瞧,只見好些個村民都拎著東西向這邊跑來,有的人鞋子上沾滿了泥土,明顯是從田地里匆忙趕過來的。 “秀才公,這是我家蒸的包子,你帶著路上吃?!?/br> “秀才公,這是我家炒的花生,你帶在路上解解饞?!?/br> “秀才公,這是我家養(yǎng)的老母雞,上次剛回來我就把它殺了,給你補補身體。” “秀才公,我家沒啥東西,這些銀錢你拿著路上買些零嘴吃?!?/br> 蘇錦樓陡然見著這么個陣仗一時間有些懵,隨即當場拒絕,“不行,不行,我不能收你們的東西?!贝謇飫傇饬藶?,他怎么能在這個時候收下這些禮物。 “秀才公,您就別拒絕了,”說話的是當初扯著嗓門說蘇錦樓胡鬧的高老爹,“若不是你的提醒,我們哪能有今天的好日子過?您可不能跟我們客氣?!?/br> 蘇錦樓搖頭,嚴詞拒絕,“就算是感謝,前些天大家已經往我家送過禮了,萬沒有再次收禮的道理?!?/br> “秀才公見外了不是?您中了秀才是我們全村的榮耀,如今要去府城進學,我們當然要表示一點自己的心意,哎呀,東西我就丟在車上了,我還要忙著下地呢,”高老爹直接把帶來的東西扔在牛車上,轉身就走,“秀才公一路平安,我就不多送了?!?/br> 其他人見此有學有樣,不一會兒車上就被丟滿了東西,村民們也是跑得不見了蹤影。 “秀才公,”劉長衍見蘇錦樓傻眼的看著車上的東西,忙勸道,“您就收下吧,都是鄉(xiāng)親們的心意,再拒絕就顯得生分了。” 蘇錦樓哭笑不得,“可,可我也帶不走啊……”總不能當著劉長衍的面把東西收進空間吧,“要不我回趟家,把東西丟在家里?” “別,別!”劉長衍趕忙制止蘇錦樓,若真讓秀才公把東西拿回家里,蘇五叔肯定要挨家挨戶的把東西還回去,村民們不都是怕東西被退回,這才趕著在秀才公出門的當口送來東西嘛。 “秀才公,聽說你家?guī)讉€小輩已經去鎮(zhèn)上的鹿鳴書院讀書了?不如把東西送給孩子們用吧?!卑褨|西送給秀才公的侄子和兒子用,應該也算是盡了心意了。 蘇錦樓想想,點頭同意,盛情難卻,再推三阻四就顯得虛偽了,干脆就把東西送去書院,正好順路過去看看酯兒。 “長衍大哥,我們走吧。” “好嘞!”劉長衍鞭子一甩,牛車穩(wěn)步前行。 蘇錦樓回想起村里那些可愛的村民,臉上不由自主的就露出了笑容,若是剛穿到古代的那段日子,他八成不會這么多管閑事,這種吃力不討好的虧本買賣,他一向避之不及。 如今他寧愿被抱怨,被誤會也要想辦法讓里正動員大家搬遷,最大的原因是因為他心軟了,或者說他明白了宗族才是一個人的根本。 一家有難,左鄰右舍都會伸出援助之手,平日里雖有些小磕小絆的,但誰也不會真正記恨誰,對方遇到不便之處,總是忍不住幫一把,這樣可愛又純樸的村民,蘇錦樓不可能忍心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白白失去性命。 他的狠,他的計謀,都是用在敵人身上,對于這些親族,他愿意釋放善意與寬容之心,他是蘇家寄予期望的蘇景樓,也是末世里那個苦苦掙扎的蘇景樓,這,并不矛盾。 蘇錦樓來到了鹿鳴書院,蘇環(huán)正在宿舍里溫習夫子所講的課業(yè),見親爹突然過來看他,頓時喜出望外。 “爹爹,”蘇環(huán)的眼中似灑滿了星光,亮晶晶的,他第一次離開老家這么久,一開始的幾天整夜思念著家人,眼淚浸濕了半個枕面,可他白天仍然專心聽夫子的講課,不肯辜負家人的期許。 蘇錦樓一把將蘇環(huán)抱起,很不客氣的親了蘇環(huán)一下,蘇環(huán)臉蛋爆紅,連脖子與耳根都紅透了,他捂著臉,心里既別扭又帶著點甜。 “爹爹,你怎么,怎么突然親我?我都七歲了,你不能再隨便親我,被別人看見會笑話你的。” 蘇錦樓很不在意,他要是在乎別人的閑言碎語,就不是臉皮厚如城墻的蘇錦樓了,“我想親就親嘍,就算你七歲不還是我的兒子嗎?我親我的親親大兒子,別人有什么可說嘴的?!?/br> 蘇環(huán)想了想,好像也沒什么不對,還未等他回過神來,只聽蘇錦樓說道,“這次我過來給你送點東西,順便和你道別。” 蘇環(huán)聞言,陽光明媚的心情頓時似被一盆冷水從頭到腳澆了個透心涼,小臉上滿是不舍,但他只靜靜的看著蘇錦樓,一句挽留的話也沒有,他知道爹爹是去府城進學的,承載著全家人的期盼,他不可以不懂事,任性的要求爹爹留下來。 蘇錦樓見蘇環(huán)眨巴著大眼睛,里面蓄滿了水汽,然而這孩子卻始終沒有讓眼淚落下,堅強的讓人心疼。 “乖啊,”蘇錦樓摸了摸蘇環(huán)的后腦勺,“你在書院好好進學,等以后也考上了秀才,不就可以和我一起去府城了嗎?我過年之前就會回來,有沒有什么想要的吃食和玩具?” 蘇環(huán)搖頭,“爹爹,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平安回來,我就開心了,我一定認真聽夫子的講課,絕對不會讓你失望?!?/br> “現(xiàn)在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在書院里想吃什么就花錢去買,銀子沒了可以再賺,身體虧損了,以后有的你罪受?!?/br> 蘇錦樓巴拉巴拉像個老媽子一樣嘮叨,總感覺有說不完的話,蘇環(huán)沒有親娘,這些叮囑之言也只有他這個當?shù)膩碚f,他即將遠行,鞭長莫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蘇環(huán),這是他們父子之間剪不斷扯不斷的血緣。 蘇錦樓臨走之際用精神力一掃當初為魏延置辦的臨時住所,里面住著三個人,都是生面孔,看來魏延已經離開棠柳鎮(zhèn)了,這樣也好,省的他再動用手段逼迫魏延離開。 蘇錦樓不知,除了他以外還有另一撥人也十分關注魏延,臨平府的督學院內,方世澤正大發(fā)雷霆,“怎么會失?。磕愦_定魏昌延回到了涼州城?” 心腹躬身回道,“探子傳來消息,說親眼看見魏昌延回了涼王府,應該錯不了。” “錯不了,錯不了,全都是一幫子廢物!”方世澤心頭起火,恨不得現(xiàn)在就拿把刀把辦事不力的廢物下屬給砍了,“魏昌延是涼王的左膀右臂,也是幕僚里最為急智的人物,除掉他就相當于除掉涼王的一個臂膀,好不容易探出他回家祭祖的消息,那么些人去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還被他給逃了,不是廢物是什么?” 心腹也很為難,“大人,太子殿下并不重視涼州,交給大人的探子和死士能力都不比其他封地,另外,魏昌延身邊有涼王親派的死士,有那些人舍命相護,這才不慎被他逃脫,我們本以為他受了那么重的傷,又在那般惡劣的大雪天里,該是活不下來才是,誰能想到他的命這么大,竟然安然無恙的回去了?!?/br> 方世澤用手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xue,感覺自己老了十歲,“可有查出是誰在幫助魏昌延?”無人相幫,一個重傷之人在那樣極端惡劣的天氣里不是凍死就是傷口惡化不治身亡。 心腹身子低的更明顯了,“不曾,魏昌延自受傷后再次出現(xiàn)的地點就是涼州城,身邊還有涼王的護衛(wèi)保護著他,我們也暗查了他回涼州城的路線,可卻什么也查不到,好像他是憑空出現(xiàn)在涼州城內一般,以屬下拙見,應該是被魏昌延抹去了蹤跡?!?/br> “呵!”方世澤冷笑,“這魏昌延不愧是行事周全之人,連行蹤都抹去了,看來他對幫助他的人甚是感激,不愿連累他人。” “大人,”心腹恭敬的詢問,“下一步,我們該如何做?” 方世澤緩緩的敲擊著桌面,思索片刻后問道,“此次刺殺的尾巴都處理干凈了?” 心腹回道,“都處理完了,絕對不會讓人察覺這事與大人的干系。” 方世澤一心想要削弱涼王的實力,一計不成又生一計,“魏昌延得涼王重用,這次他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活命,涼王不管是為了加恩還是為了他自己的威信,都會著人細查,我記得涼王妃的院子里有一個我們的暗線,你傳信讓她把此事的源頭引向青州?!?/br> “大人是說借由魏昌延被刺一事挑起涼王與長青王的爭斗?可涼王能上當嗎?” 方世澤笑了,這笑頗有些老謀深算的味道,他篤定的說道,“成與不成做了才知道,涼王連一個只會吃喝玩樂的長樂王都容不下,他能容得下野心勃勃的長青王?” “是,”心腹行禮領命,“屬下這就去辦。” 方世澤細細思量,此次刺殺失敗,要想再次找到機會斬斷涼王的臂膀,無異于天方夜譚,不如多物色一些值得培養(yǎng)的棋子,安插在涼王陣營中,說不定能起到意料之外的效果。 唉,太子殿下只把眼光盯在青州,俗話說會咬人的狗不叫,像青州長青王那般一眼就能看出不軌之心的人根本不足為懼,反倒是涼王這個慣于隱藏偽裝的和善人才是心腹大患。 希望這次禍水東引后能通過長青王,使得太子殿下對涼王也生出幾絲警惕之心吧。 第70章 穿小鞋 蘇錦樓很順利的到了臨平府, 到府學里交了學費,領了學牌,剛安置好, 陶真就聞訊趕了過來。 “蘇兄, 怎么耽擱這么久才來?可把我給擔心壞了?!?/br> 蘇錦樓不愿多說, 只道,“雪下的太大,村里出了點事情, 故而來的晚了些?!?/br> “村里出事?”陶真來的比較早,并不知道河西村后山坍塌一事,“可有波及到蘇兄家里?” 蘇錦樓搖頭,“并未,也不是什么大事, 如今已然安然無恙, 賢弟無需擔心?!?/br> 兩人久別重逢,自然要好好慶賀一番, 說是慶賀,也只是去下了館子,逛逛街, 等天一黑, 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蘇錦樓不知,除了陶真這個知己關注他的行蹤, 府學中還有一人對他尤為關心,此人便是府學署官魯士才。 魯士才當初一時不察惹怒了臨平知府, 情急之下推薦了蘇錦樓登榜,他本以為那蘇錦樓資質平庸,最多只能得一個童生之名,誰知此子太過乖覺,竟在督學大人面前討巧賣乖,有督學大人的相助,竟一路過了院試,這運道好的太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