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蘇環眼睛瞪的更圓了,顯然沒想到自家親爹會這么無賴,欺負個奶娃娃還倍感自豪。 三秒過后…… “哇~~~” “怎么了?怎么啦……” 劉氏拿著半成型的鞋底急吼吼的跑出了房門,當看見小孫孫雙手捂著腦袋瓜子,半張著嘴滿臉淚水的看著小兒子的時候頓時怒火中燒。 “三郎~~” 蘇錦樓轉頭,驚恐的看著劉氏河東獅吼。 “你又欺負你兒子,怎么當爹的!!!” 什么叫“又”?不就敲了小崽子一下嘛,這小東西至于吼的像個殺豬似的?沒看見院墻上的灰都被震下來了嗎? 難道……剛才真的下手重了? 被劉氏心疼的摟在懷里的蘇環偷樂的瞥向一旁被訓得跟個鵪鶉似的親爹。 爹啊……你是奶奶的兒子,被訓也只能憋著! 第6章 敗家玩意兒 晚秋的清晨已能感覺絲絲涼意,天剛蒙蒙亮,百姓們不得不舍棄溫暖的被窩,穿衣吃飯而后繼續每天的忙碌生活。 河西村的農家炊煙裊裊,雞犬聲不絕于耳,老蘇家同樣有了響聲。 “娘……”蘇瑯半睜著惺忪的雙眼,迷迷糊糊的看了林氏一眼。 林氏見自家兒子揉著眼睛迷迷瞪瞪的可愛模樣不由的就露出了笑意。 “再睡會兒吧……”林氏壓了壓被角,生怕被子里竄了風凍著孩子。 蘇瑯留戀的蹭了蹭被窩,十分舍不得起床,但他是個孝順的孩子,見父母已經起床自然不愿意繼續賴著。 “娘,我睡好了。”嘴上是這樣說,腦子卻還有些暈乎乎的。 就在此刻,老蘇家陡然響起一聲爆呵。 “蘇三!!!你這個敗家玩意兒!” 蘇瑯一個激靈身體立馬哆嗦了一下,這下好了,渾身上下不留一絲睡意,徹底醒了。 “娘……奶奶怎么了?”好像很生氣的樣子,而且……蘇三?這是在說三叔嗎? “我也不知道……” 林氏也被婆婆的怒吼聲嚇了一跳,疑惑之外頗為驚奇。 什么事能讓婆婆一大早就怒火沖天?而且罪魁禍首貌似就是往日里被婆婆交口稱贊的小叔……連“蘇三”二字都說出口了,可想而知婆婆心里準是氣得不輕,要知道,以往婆婆都是三郎三郎的叫喚,還從未像今天這樣疾言厲色的。 劉氏的獅吼功十分了得,把隔壁周家的雞都給嚇得直跳腳,更別說蘇家人受到的震動了。 蘇錦樓衣衫不整的打開房門,一邊摳眼屎一邊打哈氣懶散的問道,“娘……什么事啊?一大清早就這么大火氣,氣大傷身,您這么大年紀氣壞了身體就不好了。” 以往聽了這話劉氏一準覺得小兒子體貼孝順,可如今卻是火上澆油氣得更狠了,“你還知道氣大傷身?你這個小兔崽子做了什么事你自己還能不知道?” 蘇錦樓一腦門子問號,“我?我沒干什么啊……” 最近他可乖了,為了以后穿金戴銀享盡天下美食的幸福生活,成天在想怎么把手工皂的配方合理的拿出來,以前遇到老神仙的理由連蘇環那個小不點都不信,就更別想騙過蘇家這些成年人了。 “沒干什么?那這又是什么?”劉氏瞪著雙眼直直盯著蘇錦樓,那眼光若化成實質準得在他身上戳個窟窿。 蘇錦樓一見劉氏手里捧著的黑色壇子,眼皮直跳,這……這怎么有點眼熟呢?好像是前段時間自己偷偷腌制的果子。 “看你干的好事!” 劉氏前段時間總感覺廚房里的白糖少了,查來查去緊盯家里的兩個兒媳和幾個孫子孫女都未發現不妥,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今天她心血來潮想把廚房整理一下,誰知卻在米缸后面發現了一個黑色壇子,壇口一開甜絲絲的味道撲面而來,再打眼一瞧里面滿滿當當的放著后山上長的酸果子。 聯想到前段時間自家小兒子鬧著要腌漬果子的事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敢情她千防萬防卻漏算了自家兒子這只小老鼠。 看著手里的壇子,她心疼的直抽抽,一整壇啊!這得用多少白糖啊!這么多白糖都用在這些給豬吃豬都不吃的果子上,得有多敗家啊。 劉氏當即黑了臉,怒火中燒,提胸運氣,一聲獅吼,人畜皆驚。 蘇錦樓心虛的縮了縮腦袋,“娘,我……我這不是想著弄些果脯給你們嘗嘗鮮嘛……” 誰讓這古代啥都沒有的?好不容易結了點果子,還是免費的,結果還吃不了!想起以前零食店的果脯干饞的他半夜流口水,濕了半邊枕頭,虧他機靈,把鍋甩給了便宜兒子,這才沒有有損他英明神武的形象。 興沖沖的跑去找劉氏要白糖,結果劉氏毫不留情的駁回了他的要求,還禁止他靠近廚房,蘇錦樓好說歹說劉氏仍然不為所動。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你不給我白糖我就自己偷偷腌漬,反正弄都弄了你能奈我何?等果脯成形就拿去孝順蘇家老兩口,準能哄的他們眉開眼笑。 蘇錦樓想法光棍行動干脆,尋來一口壇子放了果子白糖兌著水,把壇口隨手一封推到米缸后面藏起來就完事了。 一開始的幾天還盼星星盼月亮期待果脯早些成形,可后來想著手工皂配方的問題就把當初腌漬的一壇果子拋之腦后了,若不是今天劉氏把這玩意兒掏出來,還不知道這壇子果子得要多少年才能重見天日。 蘇錦樓信心十足的走到劉氏身前,順手拿了一顆腌漬的果子扔進了嘴里。 哎呀媽呀! “呸!呸!呸!”蘇錦樓五官皺得像個包子,吐了果子還使勁往地上吐口水,連連伸舌頭,恨不得拿把刀片刮一刮。 怎么還是這么難吃?不僅澀嘴還有一股子怪味,還不如之前沒腌漬的味道好呢。 “活該!看你還敢這么糟蹋東西!”劉氏見小兒子齜牙咧嘴神情狼狽心里怒氣稍消,“你以為只要把果子扔進糖水里泡一泡就能成果脯了?連皮都沒去核都沒取,又未煮制浸泡烘干,還想腌漬成功?更何況制成果脯的水果都是要經過精心挑選的,這山上的野果子可不行。” 劉氏不解氣的在小兒子腦門子上使勁戳著,“要不然你以為鎮上的果脯賣的那么貴,山上的野果又多,怎么村里的人就不想著做些果脯去賣呢?” 我哪知道啊……這能怪我嗎?蘇錦樓揉著通紅的額頭滿腹委屈,以前他只知道吃,又怎么會知道這小小的果脯就需要那么多的程序? 唉……看來他果然不適合走發家致富的經商路線,可是農田啥的他又沒接觸過,只知道夏天插秧秋天收稻,像什么大豆小麥甘薯玉米啥的,除了聽說過名字其他一竅不通,所以種田致富之路同樣pass掉。 他最擅長什么呢? 殺喪尸?這里沒有喪尸可殺,殺人?他又不是殺人狂魔,除了這兩點還有啥?貌似還真沒有了…… 果然他就是個廢柴嗎?不怪便宜兒子老是嫌棄他…… 蘇錦樓自暴自棄的躺在床上裝咸魚,思考人生不過三秒,困意襲來連打了三個哈氣,抹掉眼角的淚水懶懶的翻了個身,唔……被窩好暖和好舒服,不一會兒呼嚕震天,很顯然,再多的三千煩惱絲都抵不過周公對他的深情召喚。 “老婆子,還在和三郎置氣呢?”蘇順安見劉氏面無表情的坐在凳子上發呆,連織了一半的布都不理了,趕忙上前詢問。 “唉!我能不生氣嗎?看看你兒子做的好事!”劉氏白了蘇順安一眼,顯然這是遷怒了,“白糖那么貴,好好的東西就給糟蹋了,我心疼啊。” 說的好像三郎不是你兒子似的,真要計較起來,三郎可是從你肚子里生出來的,就算有責任你也得擔一半…… 不過看這老婆子正在氣頭上,他可不敢在這關口撩撥虎須,不然連帶著三郎的那一份自己準得被削。 “你也別氣了,三郎也是想給家里弄點吃的,他的本意還是好的,只不過這孩子打小就忙著讀書,這些個吃食他哪會弄?我看那糖水還能用,不如就摻在面餅里做成糖餅吃,就當是給孩子們嘗嘗鮮了。”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幫三郎這小崽子說好話?”劉氏眉毛倒豎,對著自家丈夫左看右看就是不順眼,“我看三郎這么不懂事就是你給慣的。” 劉氏顯然忘了以往是誰最寵蘇三,毫不留情的把鍋甩給了蘇順安。 蘇順安被這話一噎差點沒順過氣,這老婆子真是越來越不像話!自己什么時候慣著三郎了?也不知道以前要教訓三郎的時候是誰急的眼珠子都紅了,護犢子護得跟個老母雞似的,明明全家就數她最寵小兒子,怎么現在倒成自己的錯了? 算了,還是別和她掰扯了,這么些年他算是明白了!想和這婆娘講道理那簡直就是白日做夢,反正有理沒理她都能給你說出個二五六來,為了耳根子清靜,他還是識相點吧…… “你怎么不說話了?”劉氏委屈的看著蘇順安,“你是嫌我煩了?” 得!說話是錯,不說話也是錯。 劉氏見蘇順安一臉無奈也意識到自己矯情了,都老夫老妻兒孫滿堂了,心里怪不好意思的,干脆轉移話題。 “以前三郎在鎮上讀書,一年到頭連家都回不了幾次,我那心啊總是牽著掛著,可如今三郎呆在家里了,我……”怎么看怎么嫌棄。 劉氏后面的話雖未說出口,蘇順安卻是立馬就明白了妻子的意思,小兒子身子弱傷了元氣,原本他們想著讓他在家多休養一段時日,連著書本都不允許他碰了,可小兒子若真的安安靜靜啥都不做倒還好了。 偏偏他不是欺負五歲小孫孫,就是搗鼓雜七雜八的東西,就前幾天小兒子還想著要去買豬油說要弄什么皂?這不是錢多燒的慌嘛……結果今天又被發現用白糖腌酸果子,雖然出發點是好的,但他糟蹋東西是事實,總這么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還不如……… “還不如把三郎送到鎮上讀書呢!” 蘇順安心里一驚,以為自己把心里的想法說出來了,要是被妻子知道自己嫌棄她的寶貝兒子準得數落自己。 “你別發呆啊……”劉氏見丈夫不說話粗魯的拉了他一下,“你覺得這主意咋樣?” 蘇順安雙眼放空的看著劉氏,哦,原來剛才那話不是自己說的,看來這婆娘也和自己有一樣的想法啊…… “你以前不是最舍不得三郎嗎?成天三郎長三郎短的,怎么現在態度變得這么快?” 沒想到別人沒嫌棄小兒子,反倒是平日里最護犢子的妻子最先想把小兒子打發走,難道這就叫遠香近臭?蘇順安偷偷瞧了瞧窗外的太陽,今天的太陽沒打西邊出來啊…… “與其讓三郎在家里瞎折騰,還不如打發他去書院呢,至少錢用在讀書上我不心疼。”要是三郎隔三岔五的來今天這一出,氣得她心肝肺哪都疼,她還不知道能活幾年。 唉……以前那個孝順懂事又明理的三郎哪去了喲! 晚上用完飯蘇順安直接了當的宣布了這個決定,“三郎的身體也好的差不多了,明天就去鎮上的書院繼續進學吧。” 又對蘇錦樓囑咐道,“我已經和劉家大郎說過了,你搭他家的牛車去,他家的車一向走得早,明天記得別睡懶覺。” 蘇錦樓傻乎乎的看著蘇順安一張一合的嘴,腦子打結轉不過彎了,這啥意思啊? 都不打商量就把自己團巴團巴打發去書院了,便宜爹啊,你……你這是嫌棄自己了?是誰昨天還心疼他身體瘦弱說他病還沒好的?怎么今天就變了? 蘇三啊蘇三,你爹娘太善變了。 第7章 嚴氏 劉氏回屋打開床頭的小柜子,又從最里面掏出個上了鎖的盒子,開了鎖拿了三兩銀想了想又加了一兩。 一旁的蘇順安看的真真的,暗暗在心里嘀咕,就這還說是他把兒子慣壞了?明明是這婆娘最心疼三郎了,嘴上說的比誰都兇,臨到三郎真去書院了,最不舍的也是她。 這不,拿了三兩還不夠又多拿一兩,四兩銀都夠家里兩三個月的嚼用了,女人啊……真難懂,一會風一會雨,變得悶快了。 又瞥見柜子里放著鼓鼓囊囊的東西,不由納悶,“柜子里放的啥?好像以前沒這東西吧。” 劉氏沒好氣的回道,“還能是啥!我把廚房的白糖米面都給搬回來了,前幾天三郎不還說要用大米釀酒嗎?我怕他糟蹋完白糖又去禍害大米,索性全搬屋里了,等要用的時候再取就是。” 別人家的婆婆防著兒媳婦從婆家扒拉東西給娘家都把銀錢糧食管的死死的,老蘇家卻不講究這些,劉氏這個婆婆雖說也會管制兒媳,但卻不顯得苛刻小氣。 除了每月要上交固定的銀錢,剩下的都充作各房的私房錢,糧食更是一直放在廚房隨兒媳取用,只不過劉氏三五天便去查看一次,做到心里有譜,沒想到如今因著小兒子太能折騰反倒把糧食給鎖進了屋里,這老蘇家的風格也算是與眾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