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節
沒過一會兒,青芽又端了一碗蓮子羹上來,兩人吃東西的時候沒有說話,吃完倒是好好聊了一番。 “此番上門,是來請你陪我去寺廟還愿的。”邵氏終于說出了來意。 “我陪夫人還愿?”蘇瑾寒頓時驚訝。 許多人許愿之后,心愿達成的時候,都會去寺廟還愿,這不稀奇,但是一般,都是和身邊親近的人前去,比如婆媳,姑侄,長嫂弟媳之類的。 岳家這么大的一個家族,像是二舅媽,三舅媽,還有兩個侄女,都是可以陪大舅媽去的,而如今的她不過是個外人,蘇瑾寒想不通,邵氏為什么會來找她。 邵氏抓著蘇瑾寒的手,說:“上次我去含山寺,便是為了替我相公祈福,愿他能夠平安,得勝歸來。如今邊疆告捷,他過幾個月便要回來了,我的心愿也算了了,自然也該去還愿了。” “上次若不是你舍命救我,怕是我這條命也要交代在含山寺了,便是沒有死,出了事,我夫君怕是也難以專心的在邊疆行軍打仗,你是我們的恩人,所以此番還愿,我想請你陪我一起去。” 蘇瑾寒看著邵氏,動了動唇瓣,垂著眼眸沒有立刻開口。 她的心里有些發酸。 面對邵氏溫柔的目光,滿心的愧疚如同潮水涌動。 大舅媽,你可知道,上一世,便是因為我,才害得岳府滿門被滅,不管我做什么都只是在贖罪而已,我又有什么顏面面對你的感激?又有什么資格做你的恩人? “瑾寒,可以嗎?”邵氏緊了緊抓著蘇瑾寒的手,溫柔的問。 蘇瑾寒抬頭看她,輕輕一笑,道:“好,夫人什么時候去,提前給我說一聲便是,我屆時一定陪你前往。” 邵氏見她答應,頓時開心一笑,道:“好,那就說好了,等我去的時候,提前一天派人來給你說一聲。” 但凡約著做什么事情,都是要提前一天甚至更久說的,這也是邵氏今天親自來的原因。 親自前來請,顯得有誠意,蘇瑾寒容易答應一些,到時候再派人提前一天說,這樣便不會出岔子了。 敲定了蘇瑾寒會陪著她去的事情之后,邵氏沒有久呆,帶著人離開了。 等她走后,蘇瑾寒獨自坐在屋里許久。 靖王府。 莊靖鋮獨自坐在書房中,神色安靜而沉默。 每年到這個時候,他總是格外的安靜而沉默。 因為昨天,是他母妃的忌日。 不知道怎么和蘇瑾寒提起,也不想她看到他難受的模樣,索性就沒和她說。 “臭小子,你在做什么呢?”有人的聲音驟然在屋內響起,莊靖鋮抬頭看去,匆匆起身朝著那人而去:“師傅,你老人家怎么來了。” “什么老人家,什么我怎么來了,我怎么不能來嗎?”歐陽浩瞪著一雙眼看莊靖鋮,說。 莊靖鋮忙賠笑,道:“瞧師傅說的什么話,哪能啊,弟子不是那個意思,來,師傅快坐。” “好了,別笑了,知道你這兩天難受,瞧瞧你笑得那模樣,丑死了。”歐陽浩一臉嫌棄。 “來,瞧瞧師傅給你帶了什么好東西了。”歐陽浩說著,也不知從哪兒變出兩壇酒出來。 “來吧,咱們師徒許久沒見,來,一起喝兩杯。”歐陽浩將酒壇拍開泥封,清香的酒味彌漫整個房間。 “好。”莊靖鋮心里一松,接過一壇酒,和歐陽浩碰起杯來。 他這一生,如果不是遇到了歐陽浩,或許真的就碌碌無為,平庸致死了,所以對歐陽浩這個師傅,他是由衷感激的。 當初歐陽浩一時興起,溜進了皇宮玩玩,意外發現了被欺負的莊靖鋮。 那時候莊靖鋮瘦弱,整個人小小的,被欺負得沒法還手,卻依舊不肯妥協,那一雙眼中閃爍的堅定讓歐陽浩動了心。 然后他就死皮賴臉的追著莊靖鋮,要給他做師傅了。 莊靖鋮自然不相信這種送上門來的太監是有真本事的,所以拒絕了,后來耐不住歐陽浩糾纏,就勉強和他學學,沒想到竟然真的練出了功夫來。 莊靖鋮正驚訝又欣喜的時候,歐陽浩突然卻消失了。 為此莊靖鋮還失落了好久。 后來歐陽浩再次出現,系統教他武藝,后來又將暗幽門傳給了他,他手上有了自己的勢力,又暗中發展經營,這才有了和太子抗衡的資本。 可以說,沒有歐陽浩,他莊靖鋮就算能有今天,也要付出十倍甚至百倍的艱辛。 師徒倆喝著酒,說著往事,莊靖鋮心里的憂傷也被沖淡了不少。 “師傅此番來京城,是來祭奠那對救了你的夫妻嗎?”酒過三巡,莊靖鋮輕聲問道。 當初歐陽浩遇到了一次背叛和截殺,他被一對夫妻所救,可是救他的夫妻卻被仇人給殺了,歐陽浩后來雖然殺了那些人報仇,但是那對夫妻,卻也回不來了,這也成為了歐陽浩心里的痛,便是在那段時間,將暗幽門交給了莊靖鋮。 歐陽浩捏著酒壇子的手抓緊,然后“嗯”了一聲,便繼續喝酒,不說話了。 氣氛似乎因此有些壓抑。 兩人都沒有再說什么,默默的喝著酒。 回復(5) 第99章 劫持 蘇府。 “東西都準備好了?”蘇恒問管家。 “回少爺,東西都準備好了,小姐來了,就可以出發了。”管家說。 蘇瑾寒正巧這時候過來,應了一聲:“我來了,哥,咱們走吧。” 蘇瑾寒今天穿得很素淡,臉上的表情也顯得沉穩嫻靜,蘇恒看到她這樣,很是開懷的點頭,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瑾寒長大了,父親和母親看到了,肯定會很開心的。走吧,上車。” 今天是蘇恒和蘇瑾寒兄妹二人的父母過世十年的忌日,蘇瑾寒險些忘了,還是蘇恒讓她準備一起去掃墓,才想起來。 她占據了前身的身體,就該替前身盡孝,本來這樣的事情不該忘,可是她險些不記得,蘇瑾寒對前身頓時充滿了抱歉。 蘇家的車隊出發,朝著郊外而去。 最終,蘇氏兄妹出現在了某座不知名的山上。 來到半山腰上,一塊巨大的墓地坐落在此。 離得進了,才發現,這里有兩個墓碑。 上山要走好一段的山路,蘇恒讓下人遠遠的跟著,兄妹二人親自將手中的貢品給擺好,然后開始點香燒紙,一臉虔誠。 蘇恒跪在墓地前,輕聲道:“父親,母親,十年過去了,你們在地下可還好?是不是在惦記我們?不要擔心,我們都很好。爺爺身子骨健朗,他今天也要來的,兒子沒讓,怕他老人家難過,顛簸。瑾寒長大了,也懂事了,不用我cao心,蘇記的生意也很好,兒子一直記得二老的吩咐,不賺昧良心的黑心錢……” 蘇恒說了很多,就好像蘇氏二老沒有過世一樣,他們就站在面前,平靜的對話。 蘇瑾寒在一旁眼圈有些發紅,等蘇恒停下話頭的時候,才輕聲接口:“父親,母親,我是瑾寒,我已經長大了。這一年發生了很多的事情,我退了孫家的婚事,這是當年父母親定下來的,不知二老可會怪我?” 蘇瑾寒跟著,絮絮叨叨的說了孫澤的惡行,像是在求得他們的原諒。 蘇恒一直含笑看著蘇瑾寒。 每年祭奠的日子,他都當成他們一家團聚的時光,雖然只是在墓地前對著墓碑說話,他卻寧愿相信父母在天有靈,能聽到他們說話,或許也在回應他們的話。 末了,蘇瑾寒輕聲道:“父親,母親,現在有一個人對女兒很好,等他向女兒求親,等哥哥同意,等婚事定下來,女兒就帶他來看你們好不好?” 一旁的蘇恒特別不屑,想要反駁,想到是在父母親的墓前,便又沉默了。 良久之后,兄妹兩才起身離開。 等他們走后,從樹上落下來兩個人,一起走到墓碑前。 正是莊靖鋮和歐陽浩。 “蘇賢弟,弟妹,我來看你們了。”歐陽浩輕聲開口。 “一轉眼就是十年過去了,你們的孩子都長這么大了,你們在那邊還好嗎?”歐陽浩低低的說著話。 一旁的莊靖鋮,臉色卻顯得有些異樣。 他回頭看了一眼蘇瑾寒和蘇恒離開的方向,眸光閃爍不止。 昨夜他和師傅一夜宿醉,今日師傅便說要帶他來拜祭他的恩人。 只是他沒想到,師傅的恩人,竟然會是蘇瑾寒的父母。 原來,他們的牽扯,早在他們不知情的十年前,就已經這么深了。 莊靖鋮沒有忘記,師傅這些年每年都會來祭奠,每次祭奠都會說,讓他一定要好好照顧他恩人的后代,只是這些年,師傅始終不曾說過對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