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這馬馱著他一路奔跑未曾停歇,剛才停下時已經累的四條腿都在打顫。 封禹快步來到房門口,輕輕推開門進去,屋里點著盞燈光微弱的小油燈。封禹眼睛在屋里掃了一圈,發現床上被褥折疊整齊,蔣梧闕并未躺在上面。 封禹心有靈犀似得抬腳往屋內的小書房里走去,蔣梧闕果真在這兒。 她頭歪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眉心微皺睡的很不安穩,腿上放著一件他的衣服,而一旁的書案上擺著都是他這兩年里寫過的所有書信。 封禹入眼看到這一幕,心揪的發疼,瞬間覺得自己一路騎馬回來的疲憊,在看見她睡臉的那一刻全都一掃而空,余下的只有卸去少將軍這層堅硬的外殼后,獨屬于蔣梧闕才能享有的那份柔軟。 封禹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半蹲在蔣梧闕腿邊,仰頭輕聲喚她,“妻主,醒醒,咱們回床上睡。” 蔣梧闕皺緊眉頭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還沒看清面前蹲著的人到底是誰,就已經出聲喚道:“阿禹……” 封禹眼眶發熱,嘴角扯出清淺的笑,輕聲應道:“阿禹到。”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一路狂奔的馬:為了讓你們能虐狗,可算累死老子了_(:3ゝ∠)_ 被虐的狗:⊙?⊙?哎?就說咱們什么仇什么怨? 第53章 封禹懷孕 第二日早上十一敲蔣梧闕房門, 看到從里面出來的人是封禹不由愣怔片刻, 隨后驚喜的睜大眼睛, 聲音輕快的喊道:“主君!” 看到眼前這人,十一擔憂了整晚的心可算放下來了。他偷偷往屋里瞥了一眼,小聲跟封禹告狀, “主君您可算回來了, 昨日殿下本來要進宮遞折子說去找您, 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偏差,回來后就沉著臉把自己關在屋里也未曾吃飯。” 準備去邊疆這事蔣梧闕昨晚跟封禹說過了, 在浴桶里邊欺負他邊委屈的訴說相思。 兩人見面什么話都沒來得及細說,蔣梧闕就直接把他擁進懷里情緒激烈的親吻。唯有最親密的融合,才能讓蔣梧闕覺得面前的封禹是真實的。 折騰到后半夜, 封禹筋疲力盡, 幾乎是蔣梧闕剛一停下來他就累的睡著了。休息一夜,封禹這才算是緩過來。 穿戴整齊的蔣梧闕晚封禹一步從屋里推著輪椅出來, 靠在椅背上朝十一輕哼,“主君剛回來你就告狀,都不知道心疼他路上奔波讓他好好休息。” 封禹聞言扭頭幽幽的瞥了她一眼, 蔣梧闕眼神不自在的抬手摸摸鼻子移開視線。明知道昨晚他累,還一個勁折騰…… 十一覺得主君不在時的殿下簡直就像一頭暴躁低怒的豹子, 讓人心生畏懼不敢靠近, 而主君一回來, 殿下就又恢復成往日里那副慵懶帶笑的模樣,瞧著可好相處了。 聽蔣梧闕這么說, 十一抿笑不語。兩人都是他主子,若是自己遇到事情隱瞞主君,殿下知道了怕是會不高興的。 邊疆戰事剛一結束,封禹就啟程回京,甩掉隨行軍隊,只為早一步看見他在夜里想了兩年的人。 封禹推著蔣梧闕往屋里走,柔聲說道:“我們洗漱后去吃飯吧,你兩頓沒吃,早上要多喝碗粥,可不能把胃餓壞了。” 他說的話,蔣梧闕自然點頭同意。 飯后封禹總覺得府里那些面孔生的小侍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對勁,他抬腳走進書房,好奇的問蔣梧闕,“他們為什么總偷偷看我?” 封禹眉頭微皺,想起剛才那個小侍看向他時略帶同情的眼神,很是不解。他胳膊撐在蔣梧闕面前的書案上,隔著桌子湊近蔣梧闕,鼻子幾乎抵著她的鼻尖,努力板著臉端出少將軍的架子,說道:“仿佛你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情一樣。” 蔣梧闕笑,伸出舌尖舔了一下他近在咫尺的唇瓣。她這般挑逗的動作,惹的封禹心尖輕顫,猛的站直身體,紅著耳根斜了她一眼,“又不正經。” 修長好看的丹鳳眼尾帶著三分輕斥掃過來,差點又讓蔣梧闕把持不住。昨晚剛做過,這回要是再來了興致,封禹怕是會用武力反抗,勸她老老實實當個人,莫要做那不知足的“禽獸”。 蔣梧闕壓住心中漣漪心思,笑著跟封禹說道:“偷看你的小侍怕是覺得你可憐,想你封少將軍以男子之身征戰沙場保家衛國,而我這個什么都不做的妻主卻在家里跟男子亂搞。” 蔣梧闕說這話時如果不把自己拉過來坐在她腿上,封禹可能還會佯裝生氣,問她是不是背著他找人了。 可如今她那不老實的手就在他腰上攀爬,封禹聽見這話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擺出個什么表情。 封禹一把按住那只想解他腰封的手,好奇的問道:“你做了什么事?” “我也沒做什么,就給母皇送了兩個美人。”蔣梧闕把封禹修長的手指握在掌心里把玩,坦白說道:“那天人送來時已經是晚上,怕是不知道被誰看見了,這才覺得我背著你偷腥。” “榕貴君獨寵后宮多年,如今已經不是當初的傾城年輕模樣,新鮮有活力的美人顯然更討母皇喜歡。” 蔣梧闕趁封禹不注意,偷偷低頭咬了口他的指尖。她做著耍流氓的動作,嘴上說的卻是正經事,“南疆如今有異動,到時候怕是會派太女出征……榕貴君擔心女兒出事的時候又發現皇上有了新美人,你說他慌亂無助之際會求助誰?” 封禹心里大概有個猜測,輕聲說道:“自然是最親近的家人。” “榕貴君可沒有血濃于水的家人,”蔣梧闕勾唇,“左相只是他表姐而已。” 榕貴君和左相這種沒有血緣關系的表親,最容易發生點什么不清不楚的關系。 蔣梧闕一直在布網,太女出征南疆只是失去皇寵的其中一步,她輕聲說道:“棋子正慢慢往它該去的地方走,就等明年秋獵發揮作用了。” 離明年秋獵還有整整一年時間,所有事情幾乎都按著蔣梧闕的計劃按部就班的進行,唯有兩件事是她沒有算到的。 一是魏憫和阿阮回京的路上,阿阮有了孩子。二就是封禹也懷上了。 兩人都是成親多年未曾有孕,這本來該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可這種驚喜偏偏出現在扳倒太女最關鍵最危險的時候。 阿阮有孕回京后,封禹還頗為羨慕好奇的摸過他的肚子。當時的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在數月之后也有了喜訊。 有過上次假孕的教訓在,這次蔣梧闕再看到封禹吃不下飯干嘔的時候,第一反應是冷靜的讓十五拿她腰牌去宮里請奉御過來。 封禹摸著肚子,一時間也弄不清自己這次會不會又是假孕。 十五動作很快,奉御沒多久就趕了過來。封禹還跟蔣梧闕坐在桌子旁吃飯,手里端著味道清淡的小米粥,正小口小口的抿。 蔣梧闕伸手接過封禹手里的碗,對奉御說道:“主君身體有些不適,你來替他看看。” 奉御應了一聲,掏出巾帕搭在封禹手腕上,抬手診脈。奉御臉上本是面無表情,卻在摸到脈后頗為驚喜的抬頭看了封禹一眼,她怕診錯,又趕忙重新診了一遍。 宮里出來的個個都是人精,一般主子身體若是有什么不妥奉御絕對不會在臉上露出異樣神色,可若是主子身體健康甚至是有好消息,她臉上就會露出喜色。 蔣梧闕幾乎在她抬頭看封禹的時候,就猜到這才怕是真的了。果不其然,奉御收回手,連忙起身朝飯桌旁的兩人行禮,說道:“恭喜殿下,恭喜主君,是喜脈。” 封禹的肚子成親多年后都沒有動靜,奉御摸到喜脈的時候難免有些驚訝,重新又診了一遍才敢確定。 蔣梧闕眼里露出喜色,直接朝奉御說道:“賞。” 相比于蔣梧闕的高興,這次封禹神色就平靜了許多。等十五把奉御送走之后,蔣梧闕才看向封禹,輕聲問他,“怎么了?你不喜歡這個孩子?” 封禹在瞧見阿阮肚子日益圓鼓的時候,眼里閃過的溫柔和羨慕蔣梧闕看的一清二楚,怎么如今輪到他了,封禹卻沒有歡喜的神色? “現在不是該懷孕的好時機。”封禹掌心貼在肚子上輕嘆一聲,目露擔憂的抬頭看著蔣梧闕,“再過三兩個月就是秋獵,我若是有孕,如何能在兇險的時候護你安危?” 他跟阿阮不同,阿阮如今已經有孕四個月,秋獵時肯定不能過去,可他不能不去。 蔣梧闕抬手,掌心覆蓋在他手背上,笑著說道:“封少將軍一世英名,怎么剛有了孩子就變笨了?” 蔣梧闕手臂環著封禹的腰腹,輕聲說道:“妻主是個女人,還能照顧不好自己,護不住你和孩子嗎?” 封禹側身歪在她懷里,頭靠在她肩膀上,捂著肚子垂眸輕聲說道:“希望孩子能乖巧懂事些……” 太女南征落馬偷跑回京,引的皇上勃然大怒,太女夾著尾巴不敢說話,誰知道正巧這時封禹有孕,皇上高興之余賞賜無數,連帶著老八都受寵了許多。 皇上近兩年身體越發不如從前,最想要看到的不過是家里能添個孫女讓人喜慶高興些,太女后院側侍一堆兒,這些年卻沒有半分動靜,封禹多年未曾有孕,卻在今年懷上了。 皇上坐在龍椅上若有所思,心道這莫不是天意如此? 秋獵來的很快,十一前兩天剛診出懷有身孕,為了以后生產著想,他已經慢慢在帶徒弟,把府里的多數事情交給他做,自己只是動動嘴皮子監督一下。 秋獵需要準備的東西,十一把清單過目一遍之后才交給徒弟。 小徒弟看著清單上要給主君準備的東西,不由一愣,疑惑的輕聲詢問道:“師傅,這次秋獵主君也要跟著過去嗎?” 主君雖說懷孕四個月胎兒已經穩定,可秋獵這種事情還是不去的好,免得有個萬一。 十一嘆氣,“這事主子都攔不住,你我多勸又有什么用。” 封禹執意要跟蔣梧闕出京參加秋獵,甚至讓人把他那桿銀槍帶上了,態度堅決,不容商量。他說孩子很乖,是個懂事的寶寶。 封禹拉著蔣梧闕的手貼在自己肚皮上,認真的說道:“孩子肯定也想讓他爹爹去保護他母親。” 蔣梧闕哭笑不得,“你現在肚子雖說才剛顯懷,身體還不算笨重,可也不適合舞刀弄槍。” 看蔣梧闕態度猶豫,封禹眨巴眼睛探身湊過去輕輕親抿她嘴角,放軟了聲音喚道:“妻主。” 蔣梧闕已經禁欲四個多月了,現在聽見這聲妻主,尾椎骨都泛著癢,根本抵抗不住,只能隨了他的意,大不了路上馬車行駛的慢點,自己多費點心照顧就是。 不讓封禹過去,他在府里也會想東想西心神不寧,與其這樣勞心費神還不如讓他跟著呢。 秋獵不同于春獵,隨行官員皆入住行宮亦或是在行宮附近扎營。 安頓下來之后,蔣梧闕過來給皇上請安,一路奔波讓皇上精神看著有些疲憊,只是針對秋獵之事簡單的吩咐兩句,就讓她回去了。 蔣梧闕推著輪椅行動不便,殿中省便出來送了她幾步。路上無事兩人閑談,殿中省笑著說道:“老臣倒是沒想到殿下會舍得讓主君跟過來,行宮里雖說下人頗多,但肯定沒府里伺候的好。” 蔣梧闕也是無奈,語氣寵溺的說道:“他堅持要來,我也沒辦法,”她扭頭看向殿中省,眼里帶笑,輕聲說道:“雖說行宮里的下人不如我府中的十一心細,可他才剛懷有身孕,實在不適合像封禹一樣跟過來。” 殿中省眼眸輕顫,眼底閃過一絲柔意,垂眸輕笑,“是嗎。” 直到把蔣梧闕送到宮門口,殿中省才抬手行禮輕聲叮囑道:“天氣多變,還請殿下夜間多注意身體,可莫要吹了風。” 有孕的明明是封禹和十一,她卻這么提醒蔣梧闕,顯然是意有所指。 如今的天氣雖說秋高氣爽,可皇上到底不再年輕,白天騎了馬,晚上就覺得身體不太舒服。本以為只是簡單的吹風著涼了,可誰知道這病情遲遲不見起色。 一日夜半時刻皇上寢宮里突然召見奉御,有關皇上病重的消息不知道是從誰的口里傳出去,長了翅膀一樣,飛進各位大臣的耳朵里。 太女頓時有些不安,左相的心思倒是活絡起來。如今朝堂上已經不是幾年前那個士族把控的朝堂,隨著魏憫這個寒門狀元的先例,皇上近兩年慢慢重用起寒門學子。 因為太女這兩年所作所為有失圣心,蔣梧闕慢慢得寵。若是皇上病重,那位子到底是誰的還真說不準。 左相聯合眾臣,寫了奏折上去,話里話外的意思無外乎是想讓皇上把位子讓給太女。 皇上醒來之后,看到這些奏折臉憋的發青。她本以為士族可以依靠,卻沒成想這些人當初是怎么支持她,現在就怎么支持太女。 她只是風寒,還沒到要死的地步! 她疼了多年的好女兒,寵信了許久的士族,如今竟想著要謀她的位子了。 關于自己風寒越發嚴重,皇上心里多疑,問殿中省怎么回事,她卻支支吾吾的不敢說。 一看她這個態度,皇上就知道這里面怕是有事,喚來奉御一問,竟得知有人在她藥里放了東西,想害她中風。 如今東宮之位是太女的,她若是中風那就是一個躺在床上隨人擺布的傀儡!她那位子是誰的,自然不言而喻。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皇上又想起蔣梧闕。這事也有可能是她做的,用下藥之事陷害太女,從而借她的手除掉老大。 皇上覺得身邊的人除了殿中省之外沒有任何能信得過的,她沉默的靠在床上,殿中省過來問她想吃些什么。 “陛下可不能不顧及身體,宮外的臣子們還都等著您康復后主持秋獵大事呢,”殿中省輕聲說道:“今個左相等人又要見您,老臣聽您的旨意把人都攔住了。除卻左相,魏副相也來了一次。” 魏憫……皇上手指微動,這人可是她一手提拔上來的,是目前為止用的最稱手的大臣,最重要的是她出身寒門,只能依靠自己這個皇上。她傳旨下去,讓人喚魏憫進宮。 皇上想讓魏憫逼出身后給她下藥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