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直到氣喘吁吁兩人才停下來,十五像是吃飽了的大型犬,耷拉著耳朵溫順的坐在十一手邊,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十一紅著臉給自己把解酒湯端出來。 “我準備好了。”喝湯之前十五莫名其妙的說了這么一句話,聽的十一沒頭沒腦。 十五把湯喝完后,認真重復道:“十一,我準備好了,我想娶你。” 十五喜歡面前這人,在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就喜歡的很。 十一跟她們的來歷似乎有些不一樣,他是君后不知道從哪里抱回來的,養在暗衛局中教的也不是那些吃苦的功夫,而是管理府邸。 她們起初都不知道,但一群女人里突然多了個溫溫柔柔軟糯可愛的小團子,全都瘋了似得獻殷勤對他好,好到平日里連盆水都不讓他端。 十五就是這群獻殷勤的眾多人里最賣力的一個,心思明顯到連主子都看出來了,可她卻不敢說。 殿下如今所謀之事太過危險,十五自己未來如何還不敢保證,哪里能輕易許十一將來。 十五覺得自己對十一太在乎,以至于太膽小自私,她怕自己出事后十一成了寡夫,所以不敢娶。 十一這么些年雖看出來十五的心思,卻也沒說什么,他在等十五做好準備。兩個人就這么心照不宣的處著,明明心里有彼此,可碰到一起時過的卻像對兒姐弟,純情到最多拉拉小手。 “我想娶你。”十五酒壯慫人膽,拉著十一的手說道:“我錢也存夠了,不能再耽誤你。” 十一心想我本來也沒打算這么早成親,他一心想的都是府里眾事,忙起來的確顧不上自己。 十一看著十五染了酒氣后格外亮的眸子,臉色紅的發燙,輕輕應了聲,“好。” 跟她成親,應該還不錯,至少…至少剛才親吻時他心跳快的不像話。 兩人早上醒來后把這事告訴蔣梧闕和封禹,十五撓著后腦勺說道:“殿下,您給挑個日子吧。” 蔣梧闕笑,看了一眼十一,不由出聲說落十五,“你可算是準備娶了。得虧十一不是個恨嫁的,否則哪里有耐性陪著你耗?” “行了,回頭我翻翻黃歷,給你們挑個日子。”蔣梧闕笑著說道:“你倆成親,我肯定出份大禮。” 等兩人出去之后,蔣梧闕才跟封禹說道:“你幫我取樣東西過來?” “黃歷?”封禹覺得蔣梧闕這個主子當真稱職,轉臉就要查日子。 蔣梧闕笑著搖頭,“十一的婚事定在哪一天,我這個主子說了不算,得聽聽宮里那位的意見。” 封禹好奇,輕聲詢問,“問君后嗎?” 蔣梧闕但笑不語,只是讓封禹把給宮里通信的特殊信紙取來,寫了封信送進宮里。 信是給誰的,連封禹都不知道,只知道兩天后送來回信:既然如此,那日子就定在八月八吧。 封禹低頭時正好看見信上內容,注意到上面似乎是個女人的字跡。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小葉紫檀木的匾送過去之后 封禹:這禮物怎么樣(期待臉) 阿阮:唔,字寫的不錯 蔣梧闕和魏憫: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笑的肚子疼) 封禹:(掏出大刀)呵 蔣梧闕:(秒慫)夫郎送的自然是最好的!(認真臉) 阿阮:(不安)……我,我說錯什么了嗎? 魏憫:(看熱鬧臉)沒有,你說的特別對! 阿阮:呼那就好 第52章 蔣梧闕發火 封禹不知道蔣梧闕用了什么手段, 在魏憫剛處理完侵地案的時候, 就找人把劉瘟這么些年貪污受賄的罪行捅上去。 皇上當朝大怒, 下旨將劉瘟秋后問斬。 尚書之位缺人,魏憫又恰巧立了大功,這戶部尚書的人選自然是毋庸置疑。魏憫上任之后, 新的賦稅制度正式推行。這也算是動搖士族穩固地位的一個開端。 日子過的飛快, 八月八號轉臉間就到了。十一和十五大婚的時候, 八王府里熱鬧無比,賓客頗多。倒不是兩人喜好結交朋友, 這些人多數都沖著他們身后主子來的。 蔣梧闕絲毫不在意,大手一揮示意十五來者不拒,“有人送東西你拿著就是, 讓人把名字記清楚就行。” 封禹好奇的問她, “是準備以后還禮嗎?” 蔣梧闕搖頭,勾唇說道:“禮送的越多, 東西越重的人,將來十之八九都是有求于我。” 除去各路官員,宮里也送來了禮物, 君后以長輩身份,給十一送了份重禮。 十一心里清楚君后雖對自己恩重如山, 可還不至于送出這樣的禮物, 他隱約有個猜測, 卻不敢說,也不敢去問蔣梧闕, 只是默默的把東西收起來珍藏好。 秋過冬來天氣轉冷,蔣梧闕算著日子,對外放出消息說自己入冬以來腿疾復發,疼到徹夜難眠無法入睡,急需尋找江湖名醫——烏神醫。 重金懸賞之下,眾人都知道當今八殿下蔣梧闕在找這個人解毒治腿。可烏神醫行跡飄忽不定,根本無處可尋。 年后開春,封禹出征。如今朝內局勢多變,賦稅制度正是推行的關鍵時期,京中只留魏憫一人控難把握局面,蔣梧闕猶豫再三,這次沒再跟著去北疆。 封禹要動身出發的那兩天,整個王府氣氛壓抑至極。眾下人行事小心翼翼,神色惴惴,都秉承著多做事少說話的原則,免得殿下把火發到他們頭上。 成親都快七年,兩人還是這般黏糊如初舍不得分離。 封禹在收拾行李,他把衣服從柜子里拿出來放在床上,由坐在一旁的蔣梧闕動手給他折疊整齊。 “我也不會去多久,年前許就回來了。”封禹看蔣梧闕耷拉著臉,不由好笑,坐在床邊把臉湊過去輕聲跟她說道:“你別這幅樣子,把府里新招來的小侍都嚇著了。” 他說的輕松,如今才剛開春,什么時候能熬到年前?只要想著自己不能摟著夫郎入睡,蔣梧闕這心里就空的慌。 她滿心滿眼都舍不得封禹,這人卻在關心府里的小侍。 蔣梧闕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挑起天生帶笑的嘴角,桃花眼尾上揚,故意問道:“封少將軍可是要我天天這樣對著他們笑?” 封禹臉一板,毫不猶豫的搖頭拒絕。蔣梧闕長得這般好看,不笑時慵懶尊貴,笑起來勾心招魂,她若是這幅樣子對下人笑,那些小侍還不得被她迷的七葷八素,這樣自己怎么安心出征? 封禹本以為時常分離他和妻主早就習慣了,可實際上兩人心底都是不舍的很。他擔心妻主在京中處境,蔣梧闕擔心他在邊疆安危。 晚上事后溫存,蔣梧闕濕潤的嘴角一直在他嘴邊輕抿,修長的手指在他頭發里穿梭梳理,片刻不舍得分開。 封禹出征前跟蔣梧闕說過年就回來,可現實總不會按著想象中的歸期進行。 邊疆戰事趨緊,封禹根本無法脫身離開。這一年里他幾乎都是常駐軍營,累到疲憊時一身甲胄都忘記脫,躺在床上倒頭就睡。 臨近年關,封禹晚上抽出些許空隙,提筆給蔣梧闕寫封家書,告訴她今年怕是回不去陪她了。 筆捏在手里遲遲不能落下,封禹只要想起蔣梧闕那張等她回去的笑臉,鼻子就泛酸。 封禹把信寄回京城的那天正是過年,十一拿著信腳步飛快的往書房里跑,氣喘吁吁的說道:“殿下,主君來信了。” 蔣梧闕其實早就猜到封禹今年怕是不能回京過年,可拿到信的那一瞬間還是難掩滿心失落。 封禹耐心十足的在信中跟她解釋邊疆局勢,為自己今年的失言而道歉,信里關心的問她京中情況如何,提了幾句君后身體可好,最后臨結束,才寫了句想她了。 蔣梧闕的心因這最后簡短的一句話,不由自主的漏跳一拍,眉眼溫柔的看著紙上大氣灑脫的字跡,拇指指腹在上面輕輕摩挲,小聲呢喃,“我又何曾不想你……” 這么多年來,蔣梧闕悟出一個道理,她覺得日子其實可以很簡單的分成兩種,封禹在和封禹不在。 到了該進宮參加年宴的時辰,十一進書房喚蔣梧闕換衣出門,“殿下?” 十一輕輕喊了聲,發現沒人應他,走近一看才發現蔣梧闕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了,身上蓋著的斗篷已經滑落到腰腹處,手里還捏著封禹寄來的信。 新的賦稅制度效果顯著,僅僅兩年便使朝廷國庫中的稅銀達到皇上登基以來的最高值。魏憫作為新晉寵臣,官職從一個戶部尚書被提升到參知政事。 封禹出征依舊未歸,這是他第一次在邊疆停留兩年沒能回京。蔣梧闕夜里難眠,時常想封禹想到夜半醒來,下床打開衣柜挑出他喜歡的一件衣服,抱在懷里才能勉強入睡。 已是夏季,蔣梧闕準備若是封禹入秋后再不回來,她就把京中攤子撂給魏憫,去邊疆找夫郎。 她謀權上位為的是封禹,如今她已經兩年都沒能看見他一面,實在受不了相思之苦。 蔣梧闕連夜把折子擬好,第二天帶著十五進宮,準備把奏折遞上去。 說來也巧,蔣梧闕被十五推著在御書房廊下拐角處轉了個彎,正好碰見了魏憫。 魏憫顯然是剛從御書房里出來,蔣梧闕瞧她眉宇中帶著擔憂,心里突的一跳,生出不好的預感。 果真就聽魏憫說道:“老家的師公來信,說老師怕是快要不行了……我來跟陛下說聲,想要告假幾個月帶阿阮回去一趟。” 蔣梧闕僵在輪椅上,手指攥緊掌心下的把手,來時掛在嘴角邊的笑瞬間被抿平,臉色一時間有些難看。 魏憫朝蔣梧闕拱手彎腰行了一禮,“臣回家,京中諸事還要多辛苦殿下盯著了。” 魏憫的恩師蔣梧闕是知道的,對方是個見解獨特的人,學識淵博不在晉老之下,當時她還想這么有才能的一個人為何要埋沒在小小的青平縣里?曾經生出若是有機會定要見她一面的念頭。 蔣梧闕緩緩的閉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氣壓住心底見不到封禹的煩躁感跟希望落空的怒火,輕聲說道:“應該的。你回去后,替我跟她問聲好。” 魏憫出來多年未曾回去過,這次也是因為恩師原因逼不得已回鄉,蔣梧闕不能攔著。 魏憫走后,蔣梧闕慢慢掏出懷里的奏折,抬手猛的砸在地上,手指握緊身下輪椅的把手,手背青筋畢露。 十五安靜的站在她身后,一句話都不敢勸。伺候蔣梧闕這么多年,她還是第一次看見主子這幅發怒的樣子。 蔣梧闕從宮里回到王府后,一句話都沒說,沉默著把自己關進屋內。 從晌午到晚上,房門始終沒有打開的意思。十一站在門口擔心的不行,扭頭跟十五說道:“主君走之前可叮囑過,殿下的胃餓不得。一頓不吃還行,哪能讓她一連兩頓都不吃飯?” 十五拉住十一的手腕,沖他搖頭,“還是不敲門的好。”以殿下早上摔奏折時的樣子來看,十一要是進去怕也討不著什么好臉色。 兩人嘆息出聲,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發愁,念著主君什么時候能回京。 夜深之后,王府里的多數人已經睡下,唯有門口守夜的兩個侍衛還提著燈籠歪靠在門框旁打盹。 突然聽見巷子里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兩人瞬間睜開眼睛,警惕的握住掛在腰上的劍。 馬蹄聲越發逼近,最后一道黑影闖入兩人視線。 “誰!” 一侍衛上前,冷聲質問。 馬背上那人動作利落的翻身下馬,掀開頭頂兜帽,在侍衛舉起的燈籠亮光下抬頭露出那張眉宇間略帶疲憊卻依舊清雋俊俏的臉。 來者不是旁人,正是深夜回府的封禹封主君。 兩侍衛驚喜的睜大眼睛,忙朝封禹行禮,“主君您回來了!” 封禹輕聲應了句“嗯”,他跨步走進府里,回頭叮囑道:“把門口的白馬牽到馬廄里喂食喂水好好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