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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就等你下課了在線閱讀 - 第38節

第38節

    她就像一個被人斷了右臂的劍士,報仇的信念支撐著她渡過了想自我了結的難關,她苦修了多年,終于能去找那個斷她右臂的人報仇,可找到那人時,那人卻說斷了她的右臂只是因為不小心。

    一個不小心,說得多么輕松啊,讓她痛苦了這么多年,又讓她堅定多年的信念開始動搖,繼續痛苦下去。

    盛微語苦澀地笑了笑,“其實,我是個懦弱自私又膽小的人,每次遇到了什么事,我第一反應不是解決,而是找個誰都不認識我的地方,躲起來。”

    “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易言沉默了許久,說出這句話。

    盛微語點了點頭,似是認同,嘴里卻說出了反駁的話,“可人的本能,就是逃避吧?沒有人能輕易去面對帶給他痛苦的事。”

    她看向易言,像平時誘導患者說出心結時候一樣,輕言細語地問他,“你就沒有什么想要逃避的事嗎?”

    易言抿起了唇,女人充滿引誘性的問話仿佛一陣風,吹動了在他心里蒙了多年的紗,掀開記憶的一角。

    男人近乎瘋狂的嘶啞聲音,女孩子歇斯底里的哭叫,混亂之中響起的槍聲,黑白靈堂的哀樂……各種混雜的聲音四面八方朝他涌來。

    對面的男人始終一言不發,似乎在想什么很出神的事,盛微語疑惑地皺了下眉,出聲喚他,“易言?易……”

    男人猛地抬眼看過來,眼里是來不及收回的戾氣。如同地獄的修羅,讓人不寒而栗。

    盛微語呼吸一窒,竟是僵在了原地。

    她見過易言生氣的模樣,可從未見過他……這副恐怖的表情。

    然而很快,他收斂了眼里的情緒,又變成了往日里那副寡淡的模樣,“沒有。”

    曾經逃避的種種,都已經不存在了。

    他看著盛微語,不冷不熱開口:“不要把我當成你的患者誘導。”

    被戳穿了套話的意圖,盛微語訕訕地笑了一聲,“喝酒,喝酒。”

    說著,一口飲盡了手里端著的酒,又點了兩杯新的。

    度數不高的雞尾酒,酒過三巡,也有些擾亂人的意識了。

    盛微語跟著易言上了車,她靠在副駕駛位上,閉著眼假寐,全程安安靜靜的,乖巧得有些不像她。

    “你知道我第一次見你,是什么時候嗎?”

    一直閉眼假寐的盛微語忽然出聲,像是在夢囈,卻又更像是借著夢囈在傾訴。

    “其實我去你教室攔住你的時候,是你第一次見到我,而我第一次見你,是在前一個周末,你當時在喂一只流浪貓。”

    那個周末,她又被舅媽罵了,負氣離開了家,在外面漫無目的地游蕩,也不知道到底走到了哪。找路標的時候,無意中看見一個男生,蹲在路邊,看著不遠處的一只流浪貓。

    流浪貓瘦瘦小小的,對人充滿了警惕,即使男生離得有些距離,也依舊小心翼翼地去靠近食物。

    男生蹲在不遠處,耐心地等著它一點一點朝食物靠近,他垂著眼,目光專注,嘴角的弧度溫柔得要將人溺斃。

    如果是平常的女生,可能會沉溺在男生俊朗的側顏和溫柔的目光里,可盛微語當時卻只剩下滿滿的悲哀。她明明父母都還在世,居住還有定所,卻活得不如一只流浪貓。流浪貓還有對它溫柔相待的人,而她卻只能茍且地活著,每天都被辱罵,每日都是折磨。

    憑什么呢?

    憑什么她就要這么痛苦地活著?憑什么就沒人這么對她?

    盛微語陷入了一種執念,近乎神經質地把這種執念牽扯到了那個喂貓的男生身上。

    他對一只流浪貓也能這么溫柔,他這么好,會不會也善心大發,分一點,哪怕只有一丁點的溫柔給她?

    老天終于對她仁慈了一次,那個周末后,她被同學用激將法做了一個大冒險,去高三向一個冷漠的學長要出他的名字,去了高三的教室,被同學指認出那個學長,才發現,那恰恰是她前兩天遇見的喂貓男生。

    盛微語當時笑得很開心,就像是長居黑暗的人,終于看到了光一樣。

    易言,就是她的光。

    “我以前覺得,我的一切都是不幸的,這世上沒有比我更不幸的人,沒有讓我更不幸的事。可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知道了,如果我沒有遇見你,我一定更不幸。我真的很感激你。”

    盛微語睜開眼,側過身望著正在開車的男人,眸中倒映著車外五彩斑斕的霓虹,恍若裝進了光。她彎了彎唇,目光卻漸漸黯淡,“可是你離開之后,我就不感激你了,我恨你。”

    我本可以容忍黑暗,如果我不曾見過太陽。

    停留的希望重新飛走,比希望不曾來過更讓人絕望。

    為什么要離開她?為什么要不告而別?連聲招呼都不打就走?重逢后的這些天,她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她渴望得到回答,卻也害怕得到答案。可正如他所說,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盛微語直勾勾望著他,“易言,你……有半分在乎過我嗎?”

    第32章 第三十二課

    “你……有半分在乎過我嗎?”

    盛微語側身靠在座椅上, 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等著他的回答,生怕錯過了一秒男人的表情變化。

    然而, 她卻遲遲沒有得到想要的回答, 駕駛座上的男人甚至都沒分給她一個目光,目不斜視地開著車。

    黑色賓利在高速路上飛馳, 與夜色融為一體。

    封閉的空間里, 沉默如同冰冷的海水,要將人溺斃。

    盛微語深呼吸了一口氣,自嘲地勾了下唇,“我明白了, 前面下高速的路口, 讓我下車。”

    如她所愿, 下了高速后,車在路邊停下。

    盛微語麻利地解開安全帶, 恨不得馬上開門下車,然而車門卻被死死鎖住。

    她紅了眼, 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聲音卻還是染上了哭腔,“易言, 你什么意思, 你——”

    滿腔的委屈,盡數被男人堵在了口中。

    易言不知何時也解開了安全帶,俯身越過中控臺, 不給她一點防備地,咬上了她的嘴唇。

    唇瓣相貼,男人的氣息瞬間將她包圍,盛微語驟然僵硬,一時間睜大了眼睛,心里的郁結憤恨和委屈一時間忘得一干二凈。

    易言扣住她的后腦勺,在她唇瓣上廝磨吸吮,舌尖撬開她的唇齒,近乎貪婪地占有她的味道。

    車內的空間封閉而狹小,盛微語被他逼到座位一角,被動地仰著頭,接受男人充滿侵略性的吻。

    此前二十五年,盛微語是個連初吻都沒送出去的人,哪怕觀戰無數,理論知識豐富,實踐基礎卻為零。

    她哪里能承受住這般狂風驟雨的熱情,嘴里的每一分每一寸都被男人攻占品嘗,男人粗糲的舌頭霸道地侵略她的城池。

    她忘了回應,也忘了閉眼,腦子里一片空白,只有體內不斷升騰的溫度,分割了現實與幻覺。

    直到她的呼吸變得紊亂,胸前起伏的節奏漸漸急促,男人才終于停下動作,稍稍退后,與她拉開了些許距離。

    曖.昧的銀絲在空中懸了零點幾秒,從中間斷開。

    易言一只手扣住她肩膀,另一只手撐在車門上,將她鎖在副駕的角落和他之間,低頭望著她,黑沉沉的眸子里情緒翻涌,好似下一秒就能將她吞噬殆盡。

    “盛微語,”他的呼吸也有些亂,低沉的嗓音此刻微微喑啞,“這三個字,我練了三年。”

    他用了三年時間,終于能連貫地說出她的名字。

    盛微語呆呆地望著他,眼里有一絲茫然。

    忽然,一幀久違的畫面在她腦海中閃過,往日仍舊青澀的聲音在耳邊回放。

    ——“小結巴,我們試試把你的口吃治好吧。”

    ——“先從我名字開始練,叫我一聲聽聽。”

    ——“要是以后對我表白的時候也結巴,我可不會答應你。”

    眼眶里打轉的淚決堤一般流下,盛微語抬手緊緊抱住他,埋在他胸口,悶聲罵他,“易言,你有病啊!”

    易言收手將她回擁住,低低地笑了一聲,胸腔微微顫動,“我的病,盛醫生能治嗎?”

    盛微語趴在他懷里又哭又笑,“治不好了,要在我這治一輩子!”

    話音剛落,車廂里忽然響起一陣警報聲。

    易言身體一僵,眼神倏地沉下,眉頭緊鎖,像只得到了危險信號的大型貓科動物,對這個聲音形成了條件反射。

    可仔細一看,他下顎都緊繃著,分明是在不安。

    盛微語也被這突兀的鈴聲嚇了一跳,沒注意到他的異樣,連忙從他懷里爬起來,手忙腳亂地找出手機,邊和他解釋,“是我的電話。”

    易言緊鎖的眉心舒展了些,看向她的目光有些無奈,和無語。

    親眼見到把來電鈴聲設置成警報聲這種saocao作,任是誰都會無語吧。

    盛微語接下電話,沒和電話那邊的人說上兩句話,就掐斷了通話。

    電話是周霖霖打來的,說是下周周家有個慈善晚宴,周大少爺誠邀她作為女伴出席。

    得到的回復自然是:滾。

    這時候打電話過來,她沒穿過去揍他一頓,都是客氣的了。

    這一通電話,成功地將車里曖.昧的氣氛攪亂。

    在她接完電話的這會兒工夫,易言已經坐回了駕駛座上,系上了安全帶,重新發動了車子。

    盛微語心知理虧,縮在座位上,一動都不敢動,看上去老老實實,心里卻止不住地去瞎想。

    他們親都親了,所以現在算是什么關系?

    剛剛太突然了,她都沒反應過來,她是導演就好了,還能喊個cut重來一次。

    如果她偷偷地暗示暗示,他會不會再親她一次?

    要是待會兒查酒駕,他是算喝了酒呢,還是沒喝酒呢?

    時間在盛微語的胡思亂想中飛過,很快就到了家。

    盛微語滿心都還是接吻的事,正處于盡興和矜持的糾結之中,磨磨蹭蹭地下了車,跟在易言身后,進了電梯。

    彼時已經深夜十點多,電梯里空空蕩蕩,只有他們二人。

    盛微語暗搓搓地希望這電梯能慢一點,再慢一點,然而樓層數字從1一路往8升上去,也不見電梯有所停留,身邊的人也沒有一點動作。

    看著數字離8越來越近,盛微語有些著急了。她咳了一聲,胡亂扯了一個話題,“現在挺晚了哈?”

    易言看了她一眼,不明所以。

    “哈哈,”盛微語干笑,“這么晚了,大家都睡了吧。”

    說完她就想掌摑自己,她在胡說八道什么鬼東西?

    電梯在這時到了八樓,叮咚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

    這叮咚的一聲就像是在盛微語腦子里松開了一個名為沖動的閘門,她眼一閉,心一橫,“你都不給你女朋友一個晚安吻嗎?”

    趕緊親!趕緊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