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節
這婚事是她自己死皮賴臉求來的,如今她再對眾人講杜晗祿并非良人么?莫說是為了榮華,為了在戊京立足,她不舍得離開杜晗祿。就算是她真舍得,如今圣旨已下,她再鬧,除了給自己添難堪外又有何用? “好吧。”應著,霜梅便出了屋。 蘇嬋躺在床上揉著身上幾處發紅發紫的地方,不時發出幾聲痛吟。 沒多會兒,霜梅抱著幾只小藥罐兒回來。她想幫蘇嬋上藥,蘇嬋卻死活也不肯,霜梅只覺自己是熱臉貼了個冷屁股,轉頭便要走。 “霜梅,蘇妁在閨房嗎?”蘇嬋問道。 “在。”說罷,霜梅出了屋。 自己上好藥后,蘇嬋累的躺在床上睡了一小覺。等再醒來時已是過午了。看看日頭,再有半個來時辰便要用晚飯了,蘇嬋匆匆起身,換了衣裳往蘇妁房里找去。 進屋時,蘇嬋并沒有叩門,兀自繞過那扇桃花屏風,看到蘇妁正趴在案桌前看那琉璃魚缸看的入迷。 “jiejie?”蘇嬋輕聲喚道。 蘇妁這才意識到有人進來了,忙回頭見是蘇嬋,便關切起她的傷勢來:“蘇嬋,聽霜梅說你被甩下馬車受傷了?方才我去看你時你已經睡下了,就沒敢打擾。” 邊說著,蘇妁已走到蘇嬋跟前,雙手扶著她在椅子里坐下。 蘇嬋半苦不甜的笑笑,“沒事,霜梅給我送了藥,上完藥后小憩一覺,如今已然無礙了。” 因著不想目的性太明顯,蘇嬋也沒直入正題,而是眼神往桌案上瞟去,看著那琉璃魚缸里的魚兒,“那日便見你抱著這個回來,定是首輔大人送的吧?” 遲疑了一瞬,蘇妁才面泛羞赧的點點頭,“嗯。” “你說這首輔大人是何意,魚兒都是成雙成對兒的送,哪有送單只的?豈不孤單?”蘇嬋隔著琉璃壁用指甲敲了敲,登時嚇的那魚兒四下里亂躥。 那日首輔送蘇妁這東西時,雖是當著眾人,卻說的皆是兩人才能聽得到的悄悄話,故而蘇嬋并不知那些甜言蜜語。 見蘇嬋不敲了,蘇妁才雙手捂在琉璃壁上,似是能隔空安撫魚兒,眉梢兒唇角淡出一絲明媚春意:“大人說這魚兒是有一藍一紅兩尾的,他將藍色那尾養在寢宮,我將紅色這尾養在家中,等待有一日它們重新團聚在一只缸里……” 聽著這話,不知不覺間蘇嬋已將手指掐出了道深深的血印子。 杜晗祿那種人,人人覺得他謙卑有禮,可背地兒里竟是個腌臜齷齪之徒!而謝首輔,民間聞之色變,私下里卻待蘇妁這般溫柔。 果然這人心如何,只有離得近了才看得出,傳言總是那般的不靠譜! “jiejie,最近娘在幫我打頭飾,總是拿不準用什么花樣兒。我記得你及笄時叔母給你打了一套金飾,當時看了特別驚艷,可否再拿出來借我看看?”蘇嬋柔聲問道。 只是看看倒也無妨,蘇妁便爽快應了,轉身去床下的匣子里找。 蘇妁堪堪轉過身子,蘇嬋的那張笑臉便瞬時變了副顏色,仍是笑著,卻不似先前那般甜美,而是帶著有些駭人的詭異。 蘇嬋輕輕伸出手,在那琉璃魚缸里攪弄了兩下,然后收回,將沾濕的手指在衣襟不明顯的地方擦拭干凈。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22點 第129章 蘇妁捧著一只紅絲絨的匣子放到桌上, 然后打開。里面是一套八件兒的金飾,有簪有墜有細鐲。 蘇嬋拿起一支金簪子, 放在手里細端了一會兒,便又放了回去, 興趣不大。這一套首飾若是之前在郎溪時, 她看了定會羨妒。可如今是在京城, 她雖然自己不趁, 但整日里逛街也看了個花眼兒,再看這些已覺廉賤了。 “jiejie,快好生收回去吧,我大約心中有數了。馬上要到用晚飯的時辰了, 咱們一同去膳堂吧。”說著,蘇嬋起身。 蘇妁臉上怔了怔, 明明先前蘇嬋還一副迫不及待要看的樣子,費了半天功夫翻出來了,她竟也沒看幾眼。罷了, 想是沒看上。蘇妁將東西仔細收好,與蘇嬋一并出了屋。 去往膳堂的路上, 蘇嬋才狀似不經心的問起正題:“jiejie,上回你答應嬋兒的會去幫杜大人說說情,可有給首輔大人提?” “提過了。”蘇妁如實說道。可接下來的話她卻有些不知如何說了, 難道要把謝正卿說杜淼連自己兒子都管教不好還要管理國子監的話,如實說出來么?可那畢竟是蘇嬋未來的阿公。 見蘇妁沒說下去,蘇嬋又追問了句:“首輔大人說什么?” 蘇妁略尷尬的笑笑, 遲疑了下,才道:“說是再緩緩……” “再緩緩?”蘇嬋蹙眉,這到底是答應了還是不答應?今日杜晗祿顯然是對此事很介懷,若她辦成此事興許日子能好過一些。 “是呀,既然首輔說緩緩,那就再等等唄。不過飯可不等人了,快走吧!”蘇妁急于搪塞,也顯心虛,趕忙打哈哈過去,拉著蘇嬋往膳堂去。 雖是事情沒辦妥,不過蘇嬋的心底深處竟感覺到一絲平衡。看來這首輔大人也并非對蘇妁言聽計從! 今日晚飯用的簡單,長輩們都只顧著聊蘇嬋大婚之事,吃了一會兒后蘇妁便先告退離席了。想著方才守著蘇嬋,那首飾也沒尋好隱蔽地方。 剛回屋,蘇妁就見霜梅煞白著一張臉,不禁問道:“怎么了?” 霜梅娥眉微蹙,轉頭瞥向桌案上。蘇妁也隨之看去,桌案上只有那只魚缸,難道是魚兒…… 蘇妁忙跑上前去查看,見清澈的水中,那條鳳尾鵝頭紅的丹鳳魚兒已翻了個兒!一動不動的飄在水面兒上。 “怎么會這樣!”蘇妁用手摸了摸那只魚兒,它依舊一動不動。這下蘇妁確定,它是真的死掉了。 霜梅也跟了過來,一臉難過,聲音也畏畏縮縮的,她知道蘇妁有多稀罕這尾魚兒。 “小姐,興許是這魚兒太嬌貴了,適應不了宮外的深井水。” 蘇妁搖搖頭,“就算是水土不服,之前也該有些苗頭,可我去用晚飯前還一直盯著它,它游的可歡快了,根本不似適應不來!” “可是小姐走后我便一直在屋里為您縫被褥,根本沒有離開過,若不是它自己死的,那又作何解……”霜梅一臉焦灼。想到這魚兒是首輔大人送的,而且還含著成雙成對兒的隱意,她就害怕。 “小姐,您說首輔大人不會派錦衣衛來查吧?只有我一直守著這條魚兒,他們會不會嚴刑逼供?” 蘇妁怔了一下,心感無語。她也只是單純可惜這一條魚兒的命,哪里會有這么嚴重。但這事的確讓她想不通,魚兒好端端的游著,怎的就會突然死了?就算是得病也起碼有個衰萎的過程,哪能才一頓飯不見,冷不丁就…… 無意抬手間,她聞到了先前摸那條魚兒的手。因著魚兒才剛剛死掉,并無腥臭,卻有一股子說不上的刺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