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
“哼,不管是不是真的,這蘇家姑娘的名譽算是毀了!日后再想嫁人吶,我看是難嘍~” “要我我也不敢娶個這樣的姑娘回家,再好看有什么用,整日里被人戳脊梁骨。” “哎,我說你個小屁孩兒想的還挺多!快好好磨你的藥!” …… 蘇妁移開耳朵,拉著霜梅往外走去。 “小姐,怎么了?”霜梅方才在后面,根本沒聽到什么,只是看蘇妁的臉色不好,隱約覺得有什么不好的事發生。 蘇妁也不知是什么事,但對話間她明白定是有什么不好的話傳揚了出來。遂側頭看著霜梅,意味深長道:“回去把手頭的活兒抓緊都干完,今晚早點兒睡。” “噢。”霜梅只點頭應著,一路上也不敢再問什么,不明白小姐這是突然怎么了。 …… 四更天,雞啼了第一回。 霜梅在蘇妁閨房外的耳房里睡的正香,忽地就有一只冰涼小手伸進了被窩里!在她腰上輕輕掐了一把,驚的霜梅打了個激靈醒來! 她剛想驚叫,就有另一只冰涼的小手死死捂上了她的嘴。 “別叫,是我。”蘇妁輕聲道。見霜梅不反抗了,她才將小手移開。 霜梅從床上撐起身子,蹙眉萬分不解:“小姐,您這是干什么呢?” “快穿衣裳,陪我出去一趟。”邊說著,蘇妁將木施上的衣裳取下來丟到床上。 “這么晚了,去哪兒?”霜梅一邊慌慌張張的將衣裳穿上身,一邊納悶的問道。 “鬼市子。” …… 夜幕里彌漫著霧氣,使得星月都似蒙了層薄紗,亮的不清明。秋風拂過,帶著蕭蕭寒意,殘剩的黃葉仍在樹上沙沙作響,院子里還有隱隱的花香沁在風里,縈繞上鼻尖兒,帶來絲絲甜意。 踩著提前備在樹后的長梯,蘇妁拉著霜梅就這樣不聲不響的出了府。 自從搬來戊京后出門也方便了許多,不管多早多晚,總有馬車在街上候活兒。蘇妁很快便雇到了一輛馬車,乘上后一路往花街駛去。 車輪碾壓石子地面發出的轆轆聲,在靜謐的夜里顯得格外有力。 到達花街北頭時,蘇妁從錢袋子取出銀子付了,下車后又尋了個賣面具的,買了兩只半臉面具和霜梅戴上。 起初這東西是胡人舞娘們戴的,認為戴著這玩意兒跳舞則更具迷幻和魅惑男人的作用。到后來就形成了風氣,特別是在這種夜里歡騰的花街鬼市,就更受歡迎。 霜梅跟著蘇妁沿花街一路邊走邊聽。來時的路上蘇妁已將事情給她說了,是以這會兒她也豎起耳朵來仔細聽,想看看外面到底是如何敗壞小姐的,只是太過噪雜,也沒聽出什么來。 “霜梅,咱們進去。”話音兒剛落,霜梅就被蘇妁拉進了一間二層的小竹樓,進去前她抬頭看了眼,見是一間酒肆的招牌。 進去后,蘇妁特意挑了一個稠人廣坐的位置,要了一壺女兒紅,倒兩個三分杯,與霜梅端著作作樣子。 實則,卻在側耳傾聽周邊幾桌的談話…… “幾位兄臺聽昨晚黃先生講的葷書段子了嗎?講的是蘇家姑娘的那些放浪事兒,簡直比頭陣子汪語蝶的那個還帶勁兒! “聽了聽了!那蘇家丫頭先是被送進了杜家,讓那個短命鬼睡了幾夜。接著趕上蘇家被辦,又被送進宮伺候首輔大人去了!” “那么小的丫頭,被轉了這么多手兒,可真是糟蹋了哎……” “不就是那個通政司左參議蘇明堂的閨女?那小丫頭我見過,別看她年紀小,果兒早熟透了,干放著沒人吃那才是真糟蹋!” “哎喲,落別人手里也就罷了,可宮里那位是什么主兒?吃人不吐骨頭的!當初她爹敢出書叱罵,這下以罪臣之女的身份進了宮……開著花苞進去,破成喇叭花出來。” “哈哈哈哈~我看是你們太小瞧那丫頭了,她要是這么不情愿,怎會剛出了宮就按耐不住空閨寂寞,又招了個新科解元進府慰籍!” “指不定過幾天也能來求哥給她慰籍慰籍?哈哈哈哈——” …… 三分滿的酒盞,硬是被蘇妁的手抖的濺灑了一地! 她不敢相信那些葷話是出自“人”之口,更不敢相信那些人說的正是她…… 作者有話要說: 花街:一個聚眾吃瓜的地方。奈何這里的吃瓜群眾素質比較堪憂…… 第八四章 正是朝陽普照。 司禮監掌印太監宋吉, 胳膊上架著浮塵,一遛小碎步子穿過畫棟飛甍的正殿, 徑自來到皇極殿的書房。 輕叩了三下門后,躬身而入。 今日乃旬假, 百官休沐, 首輔大人因著無需上朝, 故而一早便來到書房批閱近幾日積壓下來的奏折。最近正值賦役制度改進, 各地方呈上來的奏折堆積成山。 一個小太監正手執墨錠伺候在書案前,于一方白端朱砂硯上小心研磨著。那丹墨瑩滑細膩,不染半分雜質。 謝正卿握筆在那硯臺上沾取了些許朱色,穩穩落筆。 這時聽到宋吉上前奏報:“大人, 民間對于賦役新制的看法,皆已由密探們整合好呈過來了。”說著, 宋吉雙手舉著一個冊子往前呈去。 宮中一直設有密探部門,專門負責收集整理百姓的意見,特別在一些新政新制實施推行時, 可以及時掌握民間的風向。在有需要的時候,亦可適當帶動輿論風向。 謝正卿接過冊子來大致看了看, 面色平靜,這與他此前猜測的差不多,清一色的贊揚。這次的新制利國利民, 旨在減輕百姓的賦稅壓力,故而不會有不好的聲音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