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
她一個后宮女子,從來只懂拈酸吃醋,諂媚炫惑,又怎懂前朝之事?她自然不懂,眼下一個小小汪家哪夠填謝正卿的胃口。 他要的,是名正言順的將朱譽晏拉下皇位!縱是這個皇位如今只剩一個虛名,可偏偏這個虛名,他也有興趣。 “這回可打算如實招了?”他冷冷問道。 怡嬪如今已不敢亂答。要她誣陷當今圣上,打死也不敢!何況圣上待她一直不薄,懷皇子前便曾為她多次與皇后鬧嫌隙,她如何能辜負圣恩。 “謝大人……你讓我招什么都行,但給你下毒真的和皇上無半點兒關系!” 謝正卿的眼神忽地玩味起來,心道這么個女人,對朱譽晏也有真心?頓了頓,他又給了她個選擇。 “既然不愿招這事,那就招你肚里懷的是誰的孩子。” 怡嬪錯訛之情溢于言表,這孩子又如何有了懸念?“我肚里懷的是龍裔!” 謝正卿嗤笑一聲,“那你是想說我今晚對你所做的,也是在謀害龍裔?可是據我所知,在懷子之前,你曾回過潮洲老家一趟。” “我發誓,這孩子若不是當今圣上的,我就遭天打五雷轟!”怡嬪急切道。 她回老家時爹娘尚未出事,娘的確給了她求子的方子,事實證明這方子也果真靈驗,回宮后只被皇上寵幸兩回她便懷上了龍子。可如今這事竟被謝正卿當作個漏洞來作文章。 可謝正卿好似根本對她的解釋不感興趣,只又揮了揮手,那錦衣衛接了令立馬又將怡嬪按進了水里…… 待再次出水后,怡嬪先前臉上的焦急之色早散了,她明白了,謝正卿想聽的根本不是真相,他只是要她在皇兒和朱譽晏之間做個選擇! 要么,她認了派她給謝正卿下毒的人是皇上。要么,她便要承認肚里的孩子不是皇上的,那么這個孩子則必死無疑。 當然,不管她選哪條路,她的結局都一樣,只有一個死字。如此,倒不如她自己求個解脫…… 怡嬪突然咬住自己的舌頭,可也就在她嘴唇微張的同時,身旁監看她的錦衣衛業已發覺,一把過來掐住她的下顎! 她這才明白,為何宮里的人皆說詔獄是個讓人生不如死,求死又無門的人間煉獄!她太低估錦衣衛的機敏了。 “給她含荊棘枝。”謝正卿面色無波的命道。 接著便有個錦衣衛拿來了一個奇異物件兒,是兩端連著皮繩的一根木枝。木枝有搟面杖粗細,上面生著密密麻麻的倒刺。 很快這東西便被塞進了怡嬪的口中!而那兩端的皮繩則死死勒在她的后腦勺。 她的嘴再也合不上,稍一動那些倒刺便刺破她的唇舌,流出股股鮮紅!她無法咬舌自盡,也無法再說出半個字兒。 謝正卿起身往刑房門口走去,走到木桶旁時他斜覷了眼怡嬪,見她眼神凄凄哀哀的在向他求饒。可是看著這雙眼,他想起的卻是另一個人。 被浸在浴桶中時,被關在廢棄柴房時,蘇妁是否也有過同樣悲戚無助的眼神?可那時誰又曾憐惜過她…… “上紙刑!招為止!”丟下這句話,謝正卿出了刑房。 怡嬪被人從木桶中拖出,扔在冰涼的地上。接著她親眼看著那些人拿來紙筆,用粗粗的毛刷沾了水,將宣紙均勻濡濕,然后拿過來……覆在了她的臉上! 一層,兩層,三層……直到她因再也喘不過氣來,整個人陷入了昏迷,那些紙才被人取下,然后一盆涼水激過來,她清醒了。 如此往復。終于有一次連涼水也激不醒她了,那些人便用力按壓她的胸腔…… 又一次清醒過來后,怡嬪迷迷糊糊的在瀕死邊緣聽到又有人問她:“招不招?!” “我招……” …… 就在謝首輔返回皇極殿不足兩盞茶的功夫,岑彥便拿回畫過押的供狀來稟奏,怡嬪業已招了。 謝正卿問她招的是哪一個。岑彥答,怡嬪認了她肚里懷的并非龍種,而是回娘家時與府內家丁□□好得來的孽障。 “哼——”謝正卿冷笑,這女人壞是壞,但對朱譽晏倒還真有兩分情,寧愿將臟水潑到自己身上,也不愿引至朱譽晏身上。 想了想,他沉聲吩咐道:“將供狀拿去給皇上看,一并將怡嬪送由他處置。” “是!”岑彥領命退下。 謝正卿穿過小門,回到小寢殿的那面銅鏡前,將那把木梳拾起。上面還纏繞著兩絲斷發,他取下,輕輕纏繞在指尖,然后放在鼻尖兒處聞了聞。 那淡淡的茉莉香,是他貪戀的味道。 …… 當晚,乾清宮小太監來回報,皇上業已親手處決了怡嬪和她腹中的孽子,并傳達圣意,皇上希望此事不要擴散。只是謝首輔聽完這個消息,卻也高興不起來。 怡嬪的確是該死,也必須得死。但她死在了最終也要維護的那個男人手里,這確實讓人覺得有些諷刺。 *** 日影西沉后,天色漸暗,冷峭的風蕭蕭而起。蘇妁在褚玉苑留了封短信后,便落寞的回了蘇府。 褚玉苑的管家告訴她,褚玉苑與宮中的所謂聯絡,只是處于被動聽令的角色。每回首輔大人要來時,便會提前派人來通知,而他們若是有問題需向上反應,則要通過不定期來褚玉苑巡察的公公。 而那位公公有時一旬來一次,有時一月來一次。 蘇妁甚至腆顏開口求褚玉苑的管家先行支些銀子給她救急,可那管家也只知她曾來褚玉苑做過客,并不敢為這么層關系就擅動庫銀。 既如此,她便只能期盼皇極殿的公公能早些去到褚玉苑巡查。 作者有話要說: 明晚8點依舊萬字噢~晚安寶貝們 第八十章 蘇妁聽娘說, 爹在服下霜梅買回的藥丸后,已咳的不那么厲害了。這讓蘇妁一邊欣慰, 一邊也覺心中壓力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