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節
聽著衛諫那清冽有帶有絲絲溫和醇厚的聲音,趙承玉心中很輕松,暫時放下了宮闈里的那些看不見的骯臟陰暗。 “紅豆,又叫相思子,生長于南……”衛諫念著,從袖口里拿出一串紅豆珠鏈來,放在趙承玉的手心,“在南都有很多紅豆,聽說那兒的普通百姓,會用紅豆定情……” 他摩挲著那光滑而又紅艷的一顆顆小豆,始終摸不出那不起眼、也比不過珠玉好看的小東西能藏有什么樣的愛戀,好像,女子收到情人送的紅豆,會比收到昂貴精致的珠玉都要開心。 “朕讓人在章華宮外面的院子里撒了許多紅豆的種子。”衛諫說道。 趙承玉虛弱的睨了他一眼,蒼白的臉色下,她那譏諷的眼神格外刺眼:“我怎覺得這情景,像是我沒兩日好活了,皇上為了讓我死得瞑目,假惺惺的在我面前訴一番衷腸?” 她這話才落下,衛諫青了臉色。 分明是哄她高興的,她怎就如此不知好歹,非要曲解他的用意,破壞他的一番好心? “那……朕說些你愛聽的。”衛諫冷了臉色,語氣也冷了下來,起身放下手里的書,過去那邊的案桌上拿了幾本折子,翻開來,念了起來:“青州發生疫病,幸得朝中派去的太醫與青州官員體恤百姓,關心疫病發展,終于研制出治療疫病的方子,如今疫病已經被控制住……” “錦州大水已經控制,難民得官府賑災,并無暴動現象發生……” 衛諫連著說了好幾個好消息的折子內容,等他再看向趙承玉的時候,趙承玉已經瞇著眼睛睡著了。 衛諫慢慢斂起眸中的柔色,眼神狠厲,周身冷意,出了章華宮,往后宮的方向而去。 第125章后宮出事 錦繡宮里,蕭清薇聽到宮人喊著“皇上駕到”的聲音,便就撐著從床榻上起來,蒼白的臉色、憔悴的面容讓她更加顯得楚楚可憐又惹人心疼。 到底容貌底子好,不施脂粉、一頭青絲未曾打理過,蓬蓬亂亂的,卻仍是美人嬌弱的模樣。 “皇上……”蕭清薇下了床榻的那一刻,就身體羸弱的往地上倒,多虧身邊的宮人扶著她。 “快起來,你才剛小產,身體還沒恢復。”衛諫快一步過去將蕭清薇扶起來,眼光已經落在她一身素白的寢衣稍稍染了些殷紅血跡。 “快,叫太醫來,蕭妃又流血了!”衛諫焦急喊了一聲,立即就有宮人匆忙往太醫院而去。 蕭清薇哀怨又滿是痛楚的眼神從衛諫身上移開,落在自己下身那塊殷紅處,一手捂著平坦的小腹,臉色霎時蒼白得厲害,嘴里忍不住溢出痛喊聲來。 但她忍著淚光,咬著牙,一字一句堅定又切齒:“皇上,您一定要給臣妾失去的孩子一個交代,給蕭家一個交代。” 說道這兒,她頓了頓,那種攝人的痛感讓她不得不停下來,“李妃的孩子生下來后,必須養在臣妾膝下。” 衛諫臉色稍微陰沉下來,薄唇緊抿,冷峻的劍眉帶著更深重的冷意,好一會兒才從緊咬著的齒縫里吐出一個字:“好!” “臣妾謝過皇上!”蕭清薇說出這句話后,經歷了這么長時間忍受的痛楚達到極致,痛暈了過去。 太醫匆忙趕來,給蕭清薇喂了止血的藥,又是診脈,又是開方子,忙碌了一通之后,才來跟衛諫稟報:“蕭妃娘娘的血已經止住了,好生休養不會有大礙。另外……五月足的胎兒小產,對蕭妃娘娘的身子傷害很大。” 后面的話,太醫沒有多說。 “她以后,不能再生了?”盡管事實殘酷,但衛諫還是問了出來。 太醫遲疑了許久之后,低聲應了下來:“是。” 衛諫沉默的背身負手而立,許久之后才對太醫道:“你退下吧。” 兩日前,蕭妃開始身子不適,肚子疼,召了太醫院里的太醫來看過,都沒查出什么問題來,疼到昨天,就有了小產的征兆,幾個時辰之后,蕭妃就生下了個死胎,還是個男嬰,隨后,蕭妃產后大出血,那條命都是太醫們費了全部精力才保住的。 蕭妃誕下的那個死胎明顯有中毒的跡象,這后宮里的嬪妃有動機和能力下手的只有李徽婷和趙承玉,衛諫自然不懷疑趙承玉,甚至蕭妃最懷疑的人也是李徽婷,因為李徽婷跟她一樣懷著身孕。 第一個孩子,是長子,李徽婷自然不會想讓蕭妃生下孩子。 哪怕蕭妃也是同樣的心思,不能讓李徽婷生下孩子。 既然,她的孩子已經沒有了,向她下手的不管是不是李徽婷,但她必須要李徽婷生下的孩子。 衛諫略有些頭疼,蕭妃小產,不僅僅是后宮的問題,還牽扯到前朝,原本暫時不插手朝堂的蕭大將軍,已經在著手朝堂的事,暗中聯合部下在朝堂上對衛諫試壓,蕭妃的問題必須得解決得讓蕭大將軍滿意,不然,衛諫前不久在朝中頒發下去的一些新政策都會被影響,甚至無法實行。 這些,都是與百姓利益尤其相關重要的,決不能出問題。 蕭清薇昏倒過去后,沒多久又醒來了一回,見到衛諫還在一旁陪著她,心中略微寬慰。 正好宮女端了藥過來。 蕭清薇知道趙承玉最近都在喝藥,也知道衛諫不但親自監督人給她煎藥,還會親自給她喂藥,此時看看站在眼前那個威嚴冷峻又萬丈光芒讓人不敢直視的男人,她也是個青春少女,正值怦然心動的年紀,心里也會對他生出無限遐想。 或許是方才經歷了那痛絕人寰的痛楚,正是脆弱又渴望關心的時候,便也生出了些矯情的心思來。 “皇上,您喂臣妾吧……” 衛諫本想冷硬的拒絕,可對上床榻上的女人那泛著水光的眸子,又想她剛失去孩子,加上朝堂上蕭大將軍的事,便默然的接過宮女手中的藥碗,舀了一勺藥喂給蕭清薇喝。 “藥這樣喝,其實更苦。”衛諫說道,也是實話。 這樣一口一口慢慢的喝,苦澀會充滿整個口腔,會苦許久許久。所以,趙承玉都是一口全部喝完,從不顧及形象。 蕭清薇卻是帶著些柔光舒緩的眸子對上衛諫,眉頭舒展,嘴角噙著一抹淺淺淡淡的笑容:“皇上喂的,臣妾喝著嘴里甜,心里也甜。” “晚上的藥,皇上也來喂臣妾喝,好嗎?”期盼懇求的目光望著眼前這個尊貴的男人。 衛諫沒有說話,只是一勺一勺的喂她喝藥,喂完了之后,或許是給趙承玉喂藥習慣了,讓人拿了帕子來,親手拭去蕭清薇嘴角殘留的藥漬。 隨后,從容清冷的起身:“朕還有折子要看,蕭妃好好休息,晚點兒朕再來看你。” 說完,就大步出了錦繡宮,步履堅定,沒有絲毫的停頓或者不舍。 這個男人,心里眼里只有那一個女人,對于其他女人,從不曾有半分柔情。 剛到章德殿里,長風就隨著進去,臉色清冷似萬年不化的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