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
“別一副你是能放下詭譎之心的人。”趙承玉嘲諷道,她雖常將詭譎二字放在嘴邊,但其實心里早放下了對衛諫的防備,倒是衛諫,總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根本讓人無法看清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衛諫什么都沒說,伸手搭在趙承玉的肩上,抿著唇,由趙承玉撐著他走。他體內的毒仍在,柳娘留了一手,未曾給他解藥,此刻他正好毒發,在月光和冰雪的映襯下,臉色更加蒼白了。 “攙好了爺!”衛諫大聲說道,豪邁不羈。 趙承玉不高興努嘴回他:“在本宮面前,你也敢自稱為爺,衛諫,你是奴才,你都是稱奴才的!” 但還是攙扶好衛諫,兩人在冰雪地上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衛諫爽朗的大笑:“爺是你男人!” “衛諫,你這般無理,待本宮回宮,定要好好教訓你……”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嬉笑吵鬧,卻是越走越遠,一路進了藏地城里,找了一間客棧住下,趙承玉又拖著疲憊的身體去找醫館,請來大夫給衛諫診脈解毒。 衛諫中的毒不難解,他本身就能挨得住那種毒藥的侵蝕,正好那毒藥在藏地也常見,解藥也常見,大夫很快就給衛諫解了毒,割開他的手腕,放出部分毒血,再包扎好,再以格桑花為藥引,以及一些平常解毒溫補的藥材熬藥服用,便可。 趙承玉忙完這些后,看衛諫的臉色漸漸好轉許多,她才放心的沐浴睡下。 兩日后,衛諫的暗線打聽到干戈邪暴斃而亡的消息,而且打聽到柳娘和木里提的下落,兩人都遭藏地知府射殺。 三日前,柳娘哄騙著說帶木里提去外面打獵,將木里提帶著往藏地的方向而去,柳娘到了藏地之后,怕干戈邪的手下追來,于是拿了趙承玉所給的信物去找了藏地的知府尋求保護,柳娘雖說是北朝人,但是木里提一身裝扮以及口音都是戎族人。 還有,藏地知府向柳娘逼問趙承玉下落,并且讓她去引出趙承玉,不然就殺了她和木里提,柳娘沒曾想到藏地知府居然想殺趙承玉,但是為了保護她自己和兒子,她只有將有關趙承玉的消息全數告知藏地知府,并且答應去引出趙承玉來,可是,她還沒出府衙,就被藏地知府一箭射殺,她倒地尚未咽氣之前,看到藏地知府抽出佩劍殺了木里提。 …… 聽聞柳娘的死訊,趙承玉并不意外,只唏噓的感慨了一聲。 “你早知道柳娘和木里提來藏地,必死無疑?”衛諫冷聲問道,即便此時趙承玉一身粗布麻衣,發髻上沒有朱羅玉翠,仍舊自帶長公主的威嚴和氣場。 趙承玉喝了口粗茶,粗茶的澀味還是讓她很不適應,略微皺眉。 “藏地知府當年是由榮王舉薦來此,他的夫人還是菀妃的外甥女。一個跟榮王有如此密切關系的人,而且藏地有駐軍,我不得不防。”趙承玉解釋道,“況且柳娘那個人,她雖本性不壞,但她為了兒子極盡瘋狂,木里提是干戈邪的兒子,而且是最中意的兒子,他沒有母親和外戚勢力,對于王廷的權臣而言,木里提最好控制,所以,他們會全力找回木里提,迎木里提為王。還有,木里提是一個十多歲的少年了,他自小被干戈邪培養,還能得木里提喜歡,本身也絕非是個簡單天真的小王子,柳娘對木里提不了解,只把他當一個單純的孩子,故而才想將木里提帶走。而實際的木里提絕對是一個有雄心壯志的戎族王子,他注定當不了普通人,屆時,柳娘會為了木里提又做出些什么殘害別人的事情?” 所以,柳娘必須死,木里提也必須死。 從一開始,趙承玉設計這個計劃,就不是為了救柳娘和木里提。 給柳娘那個信物,也是為了試探藏地官府。 如若藏地官府的人并未殺害柳娘和木里提,她也會讓人暗中殺掉柳娘和木里提。 “其實,我挺喜歡木里提那孩子,聰明,孝順,英勇,比他父親干戈邪更有才能。”趙承玉道,但是,她沒有惻隱之心。 房間外面響起一陣喧嚷雜亂之聲,衛諫叫住走廊上經過的小二,問:“外面發生了什么事?” “官府在查從北邊來的人,說有戎族人細作扮作夫妻潛入藏地,在各個客棧盤查,還拿了細作的畫像。”小二瑟瑟發抖,如實回答道。 第59章乞丐破廟 剛把小二打發走,外面就響起了急促又粗魯的敲門聲:“里面的人出來!” “咳咳咳……”房間里響起劇烈的咳嗽聲,趙承玉拍著胸脯,粗著嗓子很低沉沙啞的聲音道:“兒啊,你去看看,外面是不是有官爺……” 像極了六十老嫗的聲音。 而房中的她已經化妝成了一個老嫗的模樣,與她先前的相貌無一絲相致。 此時她手中正拿著胭脂水粉給衛諫施妝,將她打扮成一個二八風華少女。別說這么一裝扮,兩人都不同于先前的模樣了,衛諫扮成女子竟也是十分美艷,不似平常女子柔美,他更多一分英氣的美,冰肌玉骨、唇紅齒白、明眸皓齒,氣質高雅,讓趙承玉都看呆了片刻。 酸澀的道:“衛諫,你怎么就生了這么副好皮囊!” 外面的官兵叫得不耐煩了,準備踢開門,衛諫這才移著小碎步,慌亂急忙之中仍是款款小碎步過去開門,躬身福禮:“我娘染了肺病,怕擾了官爺,故而先給我娘裹上了面紗。”聲音尖細與女子無二。 他這活脫脫的就是個女子,看不出來半點是男扮女裝。 官兵看到衛諫,驚艷了片刻,幾人贊道:“好標致的小美人兒……” 然后拉著小二進房中檢查,小二雖然震驚這二人變化得這般快,但只是震驚得張大了嘴,猶想到方才兩人狠厲的眼神,卻是半點在官兵面前說實話,連看二人都不敢看,一直低著腦袋。 屋子里有很濃重的中藥氣味。 趙承玉適時的咳嗽幾聲,官兵的目光被牽引過去,只見是個滿頭花白,面容丑陋的老嫗,面上裹了厚厚的白紗,只露出了一雙眼睛在外面。 他們皺眉捂鼻,問:“這是你娘?面紗拉下來看!是什么病來著?” “是肺癆,會傳染的!”小二搶先一步回答。 趙承玉已經拿下白紗,露出白紗下面更加蒼老、滿是皺紋的臉來,官兵看了一眼,便嫌棄的看向另一邊,最后目光又落在衛諫的身上,疑惑道:“你們是母女倆?怎么母女兩個差這么多?” 衛諫故作抬手以衣袖抹了抹眼淚,道:“我是我娘在外面撿的,是娘含辛茹苦的將我養大,要不是娘,我可能就死了……” 她說得那般傷心可憐,官兵見狀,也不好為難,客棧里還有人需要盤查,他們也不多逗留,只拿了畫像出來給趙承玉和衛諫看:“看見這兩人,趕緊來報官,這兩人是戎族細作!” 那畫像上的人果真是趙承玉和衛諫,只是并不十分像而已。 “好的。”衛諫嬌滴滴的應下。 官兵就風風火火的去了下一個客房。 小二抹了把汗,也趕緊走了。 官兵一走,趙承玉長吁了一口氣,幸虧這些官兵的注意力并不敏銳,不然定會發現她們的破綻。時間緊急,且條件有限,衛諫穿的女子衣物是趙承玉的,所以穿在他的身上,會略有些短和緊,而趙承玉的雙手并沒有化出有皺紋,只是化得略黑和粗糙。 但凡有點兒觀察力,她二人必定會被察覺。 “客棧不宜久留,另外那個店小二也指不定會突然去報官。我們得換個妝容,去別處。”趙承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