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趙鶴已經年近十九了,如今不過摔了一跤都得搬出自家老娘來解決,且要一點沒有拿娘作威脅狐假虎威有多丟人的自覺性,反而覺得理所當然。 然而在場稍微熟悉一點趙鶴為人的都已經習慣了,趙鶴此人,表面極為囂張跋扈,行事也頗為出閣,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但是好歹心性不算歹毒,至今沒有做出什么傷天害理的事來。 京中的人都知道,長公主是個極為寵兒子的,對自家兒子可謂是寵到了心尖,天天好吃好喝,綾羅綢緞,啥也不缺,但凡寶貝兒子出了事,絕對是會鬧得對方府上半個街都知道。這一點從趙鶴如今的長相就知道。 如今這么寶貝的兒子居然被慕婉瑤推倒腫了大半張臉,長公主還不得鬧翻天。慕婉瑤自然知道其中后果,要是今兒這事處理不好,她可不得毀了自身閨譽。然而這趙鶴鐵了心要自己下跪,若是當著這么多人跪下去了,她在京中的貴族圈子里自然也是混不下去了。 她將目光再次落到慕流身上,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嬌弱模樣,水汪汪的眼睛里盡是可憐之意,如今她實在是沒辦法了,只有依靠慕流蘇這個名義上的哥哥用將軍的名頭來讓這趙鶴屈服。 青魚將慕婉瑤的所作所為看在眼里,差點沒忍住破口大罵了,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不要臉到這種程度的,前一秒還倒打一耙責怪自家主子將她帶到這里,如今又舔著臉要主子保下她。 慕流蘇心中雖然也想看著慕婉瑤下跪,但是好歹慕婉瑤也是將軍府上的人,若是將軍府的人對著一個紈绔子弟下了跪,折損的不只是慕婉瑤的名聲,將軍府的名聲也會受到侮辱,自然這是不能跪的,但是他也不會蠢到用將軍名聲去和長公主府作對。 慕流蘇對著青花微微揚了揚下巴,青花走過去,將慕婉護在身后,一把擋在趙鶴侍衛的長劍面前,沖突間不經意的碰過慕婉瑤的睡xue,面色卻是一片焦急的開口:“求公子原諒,四小姐年幼不懂事,倘若老夫人知道四小姐出事,咋們家三少爺……四小姐……四小姐你怎么了……” 一語未落,慕婉瑤忽而直直往地上倒去,在場人礙于長公主府的威名,都沒人去扶她,青花轉過身時慕婉瑤已經直直倒在了畫舫尖硬的地面上?!斑恕钡囊宦?,腫了大半張臉。慕流蘇面上一陣焦急,急忙上前和青花一起將慕婉瑤扶起來:“青花!趕緊帶四小姐回府就醫!” 楚清玄也知道此時不能再由著趙鶴這么鬧下去了,便上前打圓場道:“趙鶴,今兒這事本就是個誤會,如今慕四小姐也嚇暈了過去,同樣摔了一跤,今日是本皇子的生辰……”“既然如此,今兒我就看在二皇子和英武將軍的份上不與她計較了”。趙鶴看慕婉瑤雖未下跪,但也摔了一跤,且拿張如花似玉的臉已經腫了老高,頓時心里也算平衡了點,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趕緊送她走,這丑的,受不了?!?/br> 青花強忍著笑意,一副悲痛模樣的帶著慕婉瑤退下了畫舫,楚清玄與慕流蘇,趙鶴幾人寒暄了一陣,又走了慕婉瑤這個不速之客,整個畫舫這才又活絡起來。 “今兒多虧了多謝二皇子出手相助。流蘇在此謝過了。”慕流蘇對著楚清玄又是一禮。 楚清玄這才仔細的打量了慕流蘇的模樣,但見她一派從容不驕不躁,又謙虛有禮,倒是分毫不像是一個武將,而是個文質彬彬的貴公子,當下驚嘆道“父皇幾年來經常提起英武將軍名字,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虛傳?!?/br> 慕流蘇微微一笑:“承蒙皇上與二皇子厚愛,如今流蘇歸京,便也不過是個無所事事的公子哥了,若二皇子不嫌棄,可喚我一聲流蘇?!?/br> “好,本皇子和你投緣,日后你也可喚我一聲清玄,流蘇,今兒這事你也別放在心上,趙鶴此人心性頗大,斷是不會再去尋四小姐的麻煩,你大可放心?!?/br> 慕流蘇自然知道,趙鶴此人,雖得長公主寵愛一向囂張跋扈,但是畢竟不是個傻子,今兒這事原本也是他理虧動手動腳再先,只是碰巧被慕婉瑤推了一把先受了傷這才有了借口理直氣壯的找茬,如今慕婉瑤也一樣摔在地上,楚清玄和慕流蘇都打了圓場,自然不會再糾結。這會兒子已經恢復了本性,扭著圓圓滾滾的身子又扎進美人堆了。 兩人交談甚歡,畫舫上忽而傳來一聲清朗的聲響:“榮親王府二公子到!” 慕流蘇的心臟剎那間猛烈一跳。 ☆、第十二章弦音糯米 一襲雪色白玉緞長袍,腰間墜著一條白綾長穗,系著一塊胭脂色澤的鳳血玉,外攏一身精致華貴的貂裘,墨發三千,未扎未束,逶迤散落在瑩白貂裘上,露出一張魅惑天成的容顏。 肌膚瑩瑩若雪,璀璨燈火映射下仿若有隱隱暗澤流動,一雙雋永細長的長眉下是輪廓迤邐勾勒著驚艷弧度的眼睛,純粹精致的墨色瞳孔,宛若沉寂千年的潭水,寂靜無聲中又似乎潛伏了萬千螢火之光?;【€優美的鼻下,是一雙艷絕輪廓的唇,色澤殷紅如血,最引人注目的是眼尾處那一點胭脂艷色的淚痣,宛如一點朱砂,滴在了瑩瑩白玉,風骨畢露,艷色無疆。 那人懷中還懷抱著一只雪白色的貓兒,就這么迎著萬千燈火,踏著遍地喧囂,穿透人潮縹緲而至,所過之處,人群無聲,萬物寂靜。 “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輝光。悅懌若九春,罄折似秋霜。” 這便是兩月前低調回京,尚未出府,容貌便已名動帝都的榮親王府二公子姬弦音。 慕流蘇一雙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他,那些撕心裂肺的畫面混著滿腔痛惜而來,胸腔中的情緒快要洶涌而出,都被她生生壓抑住。 慕流蘇上一次見到姬弦音時,他還躺在病榻上杳無聲息,如今這么活生生的行走在自己眼前,除了驚喜,唯有慶幸。 她的弦音還在,他懷間的貓兒糯米也在,他們都還活著,真好。 真好。 慕流蘇散了眼底淚華,唇角綻出一抹驚艷笑意,向著那謫仙似的人直直而去,不過短短一段距離,卻似跨越了千山萬水。 眾人長久的寂靜之后終于回過神來,看著如此美艷的男子竟是絲毫不知道說什么。楚清玄顯然也被姬弦音的容顏震撼,回過神來才看到慕流蘇已經從自己身側走離了數步。 “公子小心!” “喵!” 一聲尖細的貓叫聲和姬弦音身后的小廝一同時想起,那雪白的貓兒從姬弦音懷中探出毛茸茸的腦袋,弓著身子一副戒備的模樣。 眾人只見得空中一抹銀芒一閃而過,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柄長劍直直刺向了那緩步而來仍未察覺的姬弦音。 慕流蘇自然也看到了空中忽然出現的黑衣人,竟然當著她的面行刺弦音,眼見著那長劍快刺中姬弦音,她頓時眸色一冷,身形猛掠而去擋在了姬弦音身前。 “來人啊有刺客!”驚叫聲劃破夜空,一些膽小的婢女舞姬乃至公子哥們都捂住了眼,似乎是害怕見血,然而頓了半晌也沒有利器穿透頭顱的聲響,眾人震驚的看去。 竟是慕流蘇僅憑無名指與食指便徒手接住了那鋒利長劍的劍身,劍身長直,那閃著冷意的劍尖直直抵著慕流蘇的額間,執劍的黑衣人目光一凝,手下使勁想要再進一寸刺穿她的額頭,那長劍卻宛若凝固,再難以挪動分毫。 黑衣人抬眸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的人,自己算得上是樓中頂級的殺手,武力高深向來無人可敵,這人…… “長生樓真是好大的膽子,就這點本事也敢動本門主的人。真是……”慕流蘇唇角微微一勾,一雙鳳眸險險一瞇,眼中的的殺意傾瀉無疑:“不知死活!” “你是……”黑衣人面色大變,這人怎么看出自己身份,且自稱門主……他尚未來得及反應,就見慕流蘇雙指微微用力,黑衣人手中極為鋒利的長劍上便有裂痕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蔓延開來。 “錚”的一聲,長劍砰然斷裂。 長劍一斷,一股強悍內力撲面而來,直震得黑衣人滾出數米之外,猛然吐出一口鮮血,他滿目驚駭,卻是知道自己身手遠遠抵不過慕流蘇,他一咬,將手中的斷劍狠狠一擲,身形暴退,踩在了畫舫的船沿處,一心只想保命逃走。 慕流蘇卻是絲毫不避那把攜了深厚內力的斷劍,欺身而上,一腳踢在斷劍之上,渾厚內力蓬勃而出,那斷劍便換了方向,向著半空中背馳而去的黑衣人倒飛而去,“刺啦”一聲便穿透了那人身體,巨大的窟窿蹦濺出明艷的血花,隨著一聲巨大的落水聲以及畫舫舞姬受到驚嚇后尖銳的驚叫聲,方才還讓人膽顫驚心的刺客眨眼便成了水中的一具浮尸。 畫舫之上,鴉雀無聲。雖然知道慕流蘇是流連沙場六年從無敗績的少年將軍,但是他面若皓月,謙謙有禮溫潤如玉,一眼看去和京中的公子哥們其實也沒什么區別,如今毫不眨眼便如此狠辣的殺了一個刺客,穿胸而過,窟窿大孔,滿天血花,好不滲人。 慕流蘇卻是對眾人目光視若不見,她微微垂首,斂下了眸間的冷意,看向身后青魚和小廝扶著的姬弦音,見他懷中抱著那雪白皮毛的貓兒,早已經嚇得臉色蒼白,慕流蘇不由覺得自己方才下手確實太過狠辣,可別嚇壞了他。 她小心翼翼的走過去,停在他身前,緊張的暖聲問道:“我是將軍府上慕流蘇,不知可否喚公子一聲……弦音?” 姬弦音身形一頓,輪廓驚艷的眸子落在慕流蘇身上,長若蝶翼的睫毛顫了顫,他看著她剛剛才出手解決了一個如此武藝高強的的刺客,如今卻小心翼翼的問自己一句話的模樣,沉默了一剎,便微微點頭:“弦音謝過英武將軍出手相助。” 見他點頭,慕流蘇眼底一剎間便盛滿了欣喜,流光溢彩仿若綴了萬天星光。姬弦音眸色深深,卻似乎又看到她眼里有淚華點點,他不過一個點頭,怎么就讓她如此欣喜又落淚。 慕流蘇將目光掠過姬弦音懷中的雪白小貓兒,見那貓兒也探出了毛茸茸的腦袋,一雙藍色碎紋的眼睛濕漉漉帶著幾分好奇的看著自己,她心里默默念了一聲:糯米,好久不見。又頗為欣喜的回了一句:“不客氣,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br> 姬弦音聞言目光微微一凝,想要說什么,卻是被自己的咳嗽聲打斷了?!翱瓤取眱陕暎瑧阎械呢垉核坪跻舶l現他的不對勁,伸出rourou的爪子抓了抓姬弦音的衣衫,喵了一聲。 ☆、第十三章同車而行 身旁的小廝也皺眉著急道:“公子你怎么了?公子……” “弦音……” “姬二公子可有事?”楚清玄的聲音忽而插進來打斷了慕流蘇的話,他看向姬弦音,也是一副焦急心態。 “無礙,不過是些陳年舊疾罷了。今日是弦音的過錯,掃了二皇子的雅興,只是弦音不得不該回了?!奔乙粑⑽Ⅴ久?,儼然一副病弱西子的模樣,但是即便如此,也絲毫沒讓人覺得女氣,很難想象一個男人可以美到這種地步。 楚清玄眸子動了動,雖說這人才來就走,但是人家畢竟體弱多病,又差點被刺殺,他也沒有阻撓的道理,只能正色道:“今兒是本宮考慮不周,才讓二公子差點被刺殺,本宮方才已經吩咐下去,把那人尸體帶回官府調查,本宮定然給二公子一個交代。”說罷他又將視線移到了慕流蘇身上:“流蘇可有受傷?” 聽到楚清玄喚慕流蘇流蘇二字,姬弦音心中莫名劃過一抹異樣,精致的眉羽微微一簇,又是微微一咳嗽,懷間的貓兒兩只爪子輕輕拍在他胸上,似乎是在安慰他。 “我無事,”慕流蘇見姬弦音這么一咳嗽,心里一陣擔憂,禮節性的應付了一句便對著姬弦音道:“我看二公子如今狀態不太好,我也是時候回去了,不若讓我順路送你回府,免得再生意外?!?/br> 姬弦音眉目動了動,清澈的眼底掠過一抹一閃而過的笑意,他尚未自覺,面上卻是一副極為遲疑的模樣:“可是這畫舫游湖……” “二皇子,今日四meimei出了事,我又殺了一個刺客,唯恐回去晚了受祖母責罰,今日便先告辭了,來日再聚。”姬弦音如今這副虛弱模樣要走,慕流蘇怎會讓他一人離開,他來這畫舫游湖本就是來尋他的,如今他走了她自然不會留下。 兩人下了畫舫,因為說了由慕流蘇送姬弦音回府,兩人便同乘慕流蘇來時的馬車上,青魚倒未覺得如何,姬弦音身側的小廝卻以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看著自家公子上了慕流蘇的馬車。 慕家的馬車寬敞,馬車內撲了絨毯,備了暖爐,比外面暖和了不少,慕流蘇先上的馬車,極為自然的伸出手撩開車簾想去拉姬弦音。 姬弦音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寬大袖袍下,她的手竟然不若一般男子的手一般寬大,顯得尤為小巧,似乎盈盈一握,然而就是這樣一只手,剛剛以無名指和食指接下了那刺客的狠毒的一劍,手上沒有血跡,瑩白如玉,但是兩指之間卻有一道淺淺的印記,若不是這印記,完全看不出來她曾徒手擋住一劍殺招。 姬弦音目光頓了頓,將懷抱著糯米的手騰出一只來,伸手放在了慕流蘇手心。觸手一片柔軟溫潤,姬弦音目光劃過一抹疑慮之色。那小廝看著自家一向潔癖生人勿近的公子竟然如此乖乖的伸出了手更是一副雷的外焦里嫩的模樣,慕流蘇送姬弦音回府,榮親王府的馬車自然還得靠他趕回去,所以那小廝見自家公子上了車,也坐回了榮親王府的馬車。 慕流蘇極為自然的握住,輕輕一拉,兩人便進了馬車。兩輛馬車一前一后的走著。 慕流蘇在馬車的左側,將靠著暖爐的右側讓給了姬弦音,她也不覺得兩人之間氛圍似乎有點尷尬,拿過絨毯便蓋在了姬弦音身上,姬弦音一直默默看著她忙前忙后,好看的容顏不動聲色,只有那雙輪廓迤邐驚艷的眸子時而漫不經心的瞥過那滿眼笑意的少年將軍。 慕流蘇替姬弦音蓋上絨毯的時候,正巧和姬弦音懷里的貓兒視線對撞,那雙濕漉漉的眼睛里滿是好奇,慕流蘇露出笑意:“糯米乖。” 那貓兒似乎聽懂了她在叫自己的名字,極為軟糯的喵了一聲,竟是絲毫不懼生人,也絲毫沒有戒備之意。 姬弦音看著自家寵物的樣子,又聽見慕流蘇的話,目光動了動,開口道:“你怎知它名喚糯米?!?/br> 慕流蘇身子一頓,這才想起自己剛剛似乎是出了差池,她將絨毯蓋在了糯米頭上,輕輕點了點它毛茸茸的腦袋,抬頭對著姬弦音微微一笑道:“我歸京之前便聽見眾多人說姬二公子養了一只藍眼白貓兒,名喚糯米?!?/br> 說著慕流蘇在馬車上敲了敲,彈出一個暗格,竟是一碟杏花糕,糯米一見到杏花糕,整個耳朵都立了起來,小鼻子一聳一聳的,似乎早已經嗅到了味道,喵喵喵的見了起來。 慕流蘇問了一聲道“也不知道二公子的貓兒可愛吃這吃食,青花先前備好的,我不愛吃,就擱置在這兒了。如今看它這模樣,倒像是極為歡喜的。” 慕流蘇面上這般說,心里卻是想著這可是這小饞貓最愛的吃食,能不喜歡才有鬼了。 糯米雖饞,還是沒有馬上撲上去,而是看了一眼姬弦音,圓滾滾的腦袋在姬弦音懷中扭了扭,扭到姬弦音輕輕點了點頭,它唰的從他懷里跳出來,蹦到了杏花糕的碟子上,興致勃勃的吃起來。 “這小家伙吃東西倒挺優雅?!蹦搅魈K看著小家伙軟萌的站在碟子上,雖然一副極為嘴饞的模樣,但是還是低著頭,用粉色的舌頭一點一點優雅的吃著,頓時極為寵溺的開口。 姬弦音點頭嗯了一聲,卻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神色輕輕的看著糯米吃食,不再言語,顯然對于慕流蘇說是因為道聽途說才能準確叫出糯米的名字不予置喙,更何況慕流蘇還備好了它愛吃的吃食。他認為她沒有說實話,卻不知道她為何不說。 兩人都沒再言語,氣氛一度凝固。 慕流蘇只能盡量克制住自己的目光不去看這張日夜牽掛的容顏,在心底默默提醒自己要謹言慎行。 行了大半柱香的時辰,姬弦音仍未開口,她忍不住,便看向他輕聲開口道:“姬二公子可知是誰想要刺殺你?” 姬弦音原本因為兩人都未說話,正閉著眼假寐,慕流蘇看過去的時候,他驚艷至極的容顏便落在眼里。濃密纖長的蝶翼微微顫動,妖嬈弧度的眼尾處,一點朱砂攝人心魄,只是除了肌膚有些蒼白,便是這么悄無聲息也美到難以描述。 ☆、第十四章屠殺 她呼吸頓了頓,雖然前世便知道弦音容貌絕佳,但是她還是如此近距離的看他,五官實在是鬼斧神工無可挑剔。 姬弦音聞言目光輕輕落在她身上,然后又輕輕移開,垂下了眼瞼:“不知道,從我出生開始,就經歷了無數刺殺了?!?/br> 慕流蘇只覺得他這一個垂眸就有悲傷蔓延,她想著今日出手那人狠毒的殺招,眼底也掠過一抹寒芒。 “我原本想留下活口,”她輕輕開口,眼底的冷意收斂,生怕嚇到了他,“但是我也想一擊必殺,殺雞儆猴。所以我殺了他,手段殘忍?!?/br> 慕流蘇微微斟酌語句,前世印象中弦音便身子孱弱,受不的過大的驚嚇,如今看來也沒有好到哪里去,她看了看她身上著的厚厚的貂裘,顯然是極為懼寒的表現。 “無礙,今日若不是英武將軍出手相助,弦音恐已是劍下亡魂。”姬弦音音色輕輕,仿若飛泉鳴玉。他視線直直落在慕流蘇身上,眼底是真摯的謝意。 慕流蘇抬頭看著他,沉默半晌,也是勾唇一笑:“弦音放心,從今往后,沒有人可以動你一根汗毛。” 大約又過了半柱香的時辰,馬車抵達了榮親王府,慕流蘇迎著青魚的手下了車,又順其自然的去接姬弦音的手。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垂下了手,姬弦音的小廝眼疾手快的將姬弦音扶下馬車,糯米跟在后面,扭著圓滾滾的小肚子,從馬車上靈巧一躍,姬弦音微微動了動手,便將它又抱進了懷里。 慕流蘇看糯米吃的圓不隆冬的小模樣,再看看抱著它的姬弦音,頓時目光落在了那露在外面毛茸茸的腦袋上。 糯米。你吃了這么多,弦音抱著你重死了。 “喵喵喵”,那貓兒一陣喵星語,似乎是看出了慕流蘇心里所想,軟糯的抗議。 我又不胖,主人抱著我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