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就是,咋們英武將軍在外血戰了六年,受了多少苦才換來國家安定,這老太婆還說什么記得教訓,誰還沒犯點小錯的時候,六年了還揪著不放。” “就是,倚老賣老的東西。” 人群中指指點點的聲音傳來,也沒有特意避嫌而壓低聲音,慕老夫人雖老但是也不聾,聽見人群的叨叨不絕,臉色頓時氣成了豬肝色。 慕婉瑤見形勢不妙,心里也暗罵將這沉不出氣的老太婆。她輕輕拍了拍了慕老夫人的手,露出盈盈笑意:“老祖母,今兒是三哥哥榮錦歸來的好日子,孫女知道你提六年前的事是希望三哥哥能越發優秀,但是三哥哥現在可是為咱們慕家爭光了,就不要再提以前的事了。” 語落,她松開慕老夫人的手,撩起裙子碎步踏至慕流蘇身邊,抬手拽住了慕流蘇的衣袖,露出小女兒特有的單純笑意:“三哥哥,老祖母也是為你好,你可別放在心上,老祖母和母親特意為你設了接風宴,得知哥哥出宮早早就來等你了,別看老祖母刀子嘴豆腐心,可是和母親一起在門前整整等了三哥哥一柱香的時辰呢。” 宋氏也極是時候的開口:“婉瑤,你三哥哥如今是御賜的英武將軍,我和你祖母等等也無妨的。” 不得不說慕婉瑤確實聰慧,她一語將老夫人的惦記舊事扭曲成了望子成龍的期盼,又和宋氏一唱一合,暗自埋怨慕流蘇來的慢,不過得了個將軍頭銜,竟然讓作為長輩的慕老夫人和宋氏等了這么久。 青花心思通透,自然聽出了其中門道。當下便道:“四小姐怎的這么冤枉我家公子,下朝的時間大家心知肚明,算著時辰到現在也不過半柱香左右,怎么你就說過了一柱香呢。你竟然還拿公子的母親說笑,夫人去世已經十多年了,如何還能陪老夫人在此等候。” 慕流蘇自然極為滿意青花這番說辭,視線落在慕婉瑤拽著自己袖子的手上,猛一拂袖,神色冷冷道:“四meimei若是再拿我逝去的母親說事,我便權當沒你這個meimei,也由不得有人拿母親的由頭說笑。” 此話一出,宋氏和慕婉瑤的臉色齊齊一白,慕流蘇主仆一人一句便扭轉了局勢,指出慕婉瑤夸大時間是小,關鍵是還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侮辱了宋氏。慕婉瑤口中的母親自然是宋氏,但是到了慕流蘇主仆口中,自然就成了死去多年的柳氏。 宋氏一個活生生的人被人以死去多年的柳氏侮辱,偏偏這個侮辱還無可反駁,按照大楚的規矩,只有第一任正室才能被小輩稱為母親,宋氏只不過是一個后來扶正的小妾,確實擔不得慕流蘇叫她一句母親。 但是這么多年來慕老夫人把持大局,宋氏作為慕老夫人娘家的人,在府中可謂權勢極大,眾多庶子庶女為了討好她都是一口一口母親的喚,如今被慕流蘇當著眾多外人的面當場打臉,宋氏一貫雷打不動的臉面終于破裂,心底更是恨毒了慕流蘇。 慕婉瑤也沒料到慕流蘇身旁的青花這么直白的懟了自己,無論是時間,還是母親一事,她竟然沒有一句話可以反駁回去。她頓時也氣紅了臉,一張美目及時涌上了朦朧霧氣,癟著櫻桃小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是婉瑤心疼老祖母和娘親在此吹了冷風,這才說錯了時間,婉瑤不是故意的,還請三哥哥原諒婉瑤。” 她這一般哭訴,將宋氏的尷尬勉強遮擋了,眾人看著這么一個嬌滴滴的美人梨花帶雨的模樣,倒也不好再指責什么。 慕流蘇看著美人哭訴,正欲說什么,就在這時,將軍府門卻傳來一聲極為響亮尖銳的丫鬟聲:“二小姐到!” ------題外話------ 求仙女們收藏⊙?⊙? ☆、第五章嫡姐嫣然 二小姐?慕嫣然? 在場的一眾人都皺了皺眉,作為慕流蘇的嫡姐,慕嫣然此時才來本就不合時宜,怎的這個丫頭還如此大張旗鼓的生怕不知道她來遲了? 慕嫣然顯然也反應過來,看著面前的晴兒蹙緊了一雙黛眉,然而此時也不是她指責的時候,只能硬著頭皮從人群中走出,行至最前方向慕老夫人見禮。 “嫣然見過老祖母,”眾人齊齊望去,只見一梳著溫婉的墮馬髻的溫婉女子從人群脫穎而出,瓜子臉,黛色的柳眉飛揚,頗有幾分英氣,一雙盈盈秋水的眸子宛如星子,她穿著一襲白色絲繡芙蓉花的裙衫,娉婷而至。 便是平日里廣為人頌的美人慕婉瑤也遜色幾分,那一張溫婉而又英氣的臉,與英姿颯爽站立著的慕流蘇有五分相似,正是慕流蘇一母同胞的嫡姐慕嫣然。 慕老夫人平日便不愛搭理作為柳氏長女的慕嫣然,也不愛她終日來自己面前晃悠,便免了她的晨昏定省。慕嫣然也是個不愛出門,終日在后院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主,這么多年在府內的存在感極低,兩人碰面的機會極少。偶爾不得不碰見一次,平時也沒有叫她如何盛裝打扮過。如今突然冒出一個艷壓群芳的孫女,慕老夫人也沒反應過來,自然沒出言刁難,只是愣愣的點了點頭。 慕流蘇看著慕嫣然向著慕老夫人行了一禮轉過身看向自己,也露出發自肺腑的笑意,輕輕喚了一聲:“jiejie。” “流蘇……弟弟。”慕嫣然聽見這一聲久違的jiejie,剎那間便紅了雙目。 她一步一步行至慕流蘇面前,抬手撫向慕流蘇的面容,慕流蘇雖是女兒身,但是比慕嫣然高了不少,慕嫣然的手卻遲遲沒有落下,一直顫抖在空中,似乎害怕眼前的人不過是幻像,害怕一伸手觸碰便會變成了泡沫。 慕流蘇看著她的神情心里也是一暖,前世她從未體會到親情,這一世重生在慕流蘇身上,卻在這么一個身形纖弱的女子身上體會到了摯親的情誼。她抬手握住了慕嫣然的手,輕輕歪了歪頭,將臉貼在慕嫣然的手掌心,勾唇笑道:“jiejie別怕。弟弟回來了。” 慕嫣然剎那間便淚如雨下,娘親去世得早,那么幼小的弟弟卻和爹爹去了殺人無情的邊疆,她一個人被束縛在將軍府的后宅日夜擔憂,無數次夢到自己年幼的弟弟被敵人的長劍下劃出赤色的傷口,她無數次驚醒又無可奈何,只能日夜期盼他能安全歸來。 如今,隔了整整六年,弟弟終于安全回來了,昔日不及自己肩膀的少年已經高過了自己半個頭,看他如今健健康康風華無雙的樣子,慕嫣然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六年的等待,終于換來了回報。 她這毫不掩飾毫不作假的哭泣,和一旁泫然若泣的慕婉瑤形成了鮮明對比,誰是真心實意,誰是虛情假意。不用明說,自然有人看懂。 何況這般模樣,才該是真正的親人相見,也不知道那一大家子裝腔作勢堵在門前的慕家人,到底是來干嘛的,一群人,竟抵不過一個慕嫣然。 眾人便也沒心思去糾結她為何來遲了,如此珍愛弟弟的長姐模樣,實在讓人生不出半點褻瀆的想法。 慕流蘇接過青花遞過來的錦帕,用空余的手將她臉上的淚水擦了擦,溫聲道:“jiejie莫哭,流蘇回來可是喜事,你怎么還哭起來了。人家還以為我這個做弟弟的不懂事惹jiejie生氣了呢。” 慕嫣然被慕流蘇這么一哄,這才破涕為笑,結果她手中的錦帕,胡亂擦了擦淚水:“不哭了,不哭了,你說的對,你能回來是喜事,不哭。” 眾人見美人不哭了,也紛紛欣慰一笑。 “以前不知道,慕家的二小姐竟然如此貌美。” “可不是,柳夫人才貌雙絕,兒子是個少年將軍,女兒又是如此佳人。” “這才是姐弟情深,那慕家四小姐倒是演的一出好戲,還好意思站在兩人旁邊,真不害臊。” 宋氏正在惱怒慕流蘇方才的嘲諷,見著自家女兒慕婉瑤被逼的大用苦rou計的模樣更是火冒三丈,正想著怎么解決難堪,沒想到晴兒這丫頭倒是來的是時候,把慕嫣然推出來成了眾矢之的。誰知道這慕嫣然這小賤人倒是機靈,反將一軍。現在自家女兒成了千夫所指,她自然也沉不住氣了,朝著桂嬤嬤使了個眼色。 桂嬤嬤便突兀的尖叫出聲:“啊。”宋氏假裝驚訝的看向了桂嬤嬤:“桂嬤嬤,你這是做什么,大驚小怪的作甚?” 慕老夫人也看了過來,見著桂嬤嬤如此大驚小怪的模樣,面露不滿,沖著宋氏皺眉道:“你這嬤嬤怎么回事,大庭廣眾之下如此咋咋呼呼的成何體統?” 宋氏也是一怒,對著桂嬤嬤斥道怎么“你這是作甚,出了什么事,趕緊說。” 桂嬤嬤身子一抖,像是犯了大錯,唰的跪倒在兩人面前,一個勁的磕頭,地面上一陣咚咚做響:“老奴犯了錯,請夫人責罰。” “你犯了什么錯?”宋氏一副不知情的模樣,皺著一張風韻猶存的臉,很是不耐煩:“今兒是三少爺回府的好日子,你這刁奴趕緊交代清楚。否則本夫人饒不了你。” “老奴,老奴……”桂嬤嬤受了驚嚇,肥胖的身子一陣抖擻,這才抬起頭來,戰戰兢兢的開口:“老奴將老夫人前些日子賞賜給四小姐的紗金絲繡芙蓉裙給弄丟了,老奴記得當時就放在四小姐房中的衣柜里,后來我奉命去給二小姐拿裙衫,卻是怎么也沒找到這衣裳,老奴急昏了頭,害怕夫人責罰,一直夜不能寐,沒敢坦白……” 話到這里她突然停頓下來,似乎極為畏懼的看了一眼慕流蘇與慕嫣然二人:“可是方才,我看見二小姐身上穿著的衣裳,好像就是四小姐的紗金絲繡芙蓉裙。” 在場的人齊齊一驚,目光齊刷刷的看向了慕流蘇身側的慕嫣然。 ☆、第六章一語震懾 只見慕嫣然身上一襲白色絲繡的裙衫,上面以金絲為主,銀絲為輔,細致的繡滿了美艷的芙蓉花,金銀為繡,芙蓉滿襟。可不就是京都錦繡閣出名的裙裝紗金絲繡芙蓉裙? 慕嫣然臉色一白,想起今日晴兒的所作所為。她原本已經換好了衣衫早早早來到此處等著弟弟,誰知半途晴兒說她衣衫破了,她又羞又惱的回了住處,晴兒便捧了這件衣裳給她換,她原本就擔心時間來不及了,也沒細看,便匆匆忙忙換了衣衫小跑過來,哪里知道這是紗金絲繡芙蓉裙? 又想起晴兒方才那一聲唯恐誰人不知她遲來了的叫聲,連著桂嬤嬤這一番控訴,她可不就是中了圈套? 慕老夫人也認出了這是自己賞給慕婉瑤的裙衫,錦繡閣的衣衫都是王公貴族的珍貴貨,款式新穎,且不會重樣,這件紗金絲繡芙蓉裙還是她花了重金買下,賞給慕婉瑤作為生辰禮的。如今竟然穿到了慕嫣然的身上。 頓時眾人異樣的目光齊齊聚在一處,直勾勾的盯著慕嫣然。慕婉瑤也反應過來,像是極為不可置信的連連退步:“二jiejie,你怎能……這么……” 眾人自然知道她要說的是,你怎能這么不知廉恥偷我的衣服呢?宋氏也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這的確是我家婉瑤的裙子呀,嫣然,你喜歡這條裙子,給婉瑤好好說說便是,婉瑤向來賢惠,必然會舍得割愛,可你怎么……” “你的意思是我jiejie偷了你家四小姐的衣裳?”慕流蘇一聲嗤笑,青花極有眼力的上前扶住了臉色蒼白的慕嫣然,慕流蘇便一步一步笑著走向了地上跪著的桂嬤嬤。 她眼睛里笑意盈盈,絲毫看不出是否動了怒氣,但是她就這么直直的走過,卻讓人無端覺得四周的溫度都帶了冷意。 桂嬤嬤抬頭看了她一眼,只覺得眼前的慕流蘇雖言笑晏晏卻如死神親臨,不由渾身一抖,結結巴巴的回答:“三少爺恕罪,老奴不是這個意思,也可能是老奴記性不好將二小姐的裙子落在了地上,四小姐也許湊巧撿到了……” “笑話,我jiejie堂堂將軍府上嫡女,需要去撿一個府上低賤不堪的庶女衣衫穿?錦繡閣的衣衫千金一件,怎么也得是老祖母賞給我jiejie這個嫡女的。難不成千金一件的衣裳我jiejie沒有,你家一個區區庶女小姐還能先有了不成?你這是說老祖母偏心自己侄女,寵妾滅妻,尊庶貶嫡?” 慕流蘇精致的靴子落在桂嬤嬤匍匐跪地的身前,她猛一抬腳,腳尖勾著桂嬤嬤的下巴狠狠一帶,逼的她不得不抬起頭面向自己,慕流蘇眼底笑意盈盈,直勾勾看向桂嬤嬤:“你是這個意思?” 慕流蘇此言一出,喧鬧的大街頓時噤若寒蟬,就連原本惺惺作態的宋氏和慕婉瑤也是一驚,便是慕家老太太,涂了厚重脂粉的面上也蓋不住面皮一抖。 在西楚皇朝,尊卑是極為分明的,嫡就是嫡,庶就是庶,庶子庶女除非是有著御賜的頭銜,否則無論如何也是不如嫡子嫡女尊貴的,各大府中對這個都極為看中,眾位官員也是極為重視嫡庶之別。 只可惜將軍府是個例外,正牌主母早早便去世了,慕老夫人施壓下才有了宋氏這個扶正的繼氏,這些年慕將軍常年駐守邊關,自然沒時間管理府中之事,這才由著慕老夫人和宋氏將府中搭理的這般烏煙瘴氣。 寵妾滅妻,尊庶貶嫡,這么大一定帽子扣下來,便是給慕老夫人十個膽子,也是不敢接下這個名,她一貫富態的面皮抖了抖,很快便反應過來,沖著跪在地上的桂嬤嬤冷聲道:“哪里來的狗奴才,這紗金絲繡芙蓉裙是老身賞給二姑娘的,你是聽了誰的胡話說這是我賞給四姑娘的?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了。” 呵斥完桂嬤嬤,慕老夫人又對著宋氏怒聲道:“宋氏,看看你教出來的挑撥離間的狗奴才!” 宋氏自然也知道這頂帽子是萬萬戴不得的,她花盡心思想了這么一出好計,為了讓柳氏的女兒擔上一個偷盜罪名,將如此珍貴,婉瑤都舍不得出穿的紗金絲繡芙蓉裙都拿了出來,竟然被慕流蘇這個孽種三言兩語扳回局勢。 慕流蘇言語間全是嘲諷慕婉瑤是個卑賤不堪的庶女身份,且硬生生的將的這件衣裳是瞎掰成了慕老夫人賞給慕嫣然的。 如今慕老夫人被逼得不得不改口說這衣服是賞給慕嫣然的,不僅偷盜的罪名沒了,讓自家女兒被如此侮辱,更是連著如此珍貴的裙衫也成了慕嫣然的囊中之物,簡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然而老夫人已經改口,她自然也是萬萬不敢狡辯的,只能咬牙應下:“母親教訓的是,桂嬤嬤前些日子便有些神志不清,如今說出這等胡話,差點將我和婉瑤都糊弄過去了,這才想起這紗金絲繡芙蓉裙確實是母親賞給二小姐的,都是這奴才胡說八道,桂嬤嬤你還不知錯,若再說胡話,本夫人也饒不了你。” 桂嬤嬤見局勢扭轉,她自然不敢再一口咬定是慕嫣然偷了或者撿了慕婉瑤的衣服,只能膽戰心驚的應聲道:“老奴知錯,老奴之前尋找四小姐衣裳的時候,問過二小姐房內的晴兒,方才也是晴兒說二小姐穿的就是紗金絲繡芙蓉裙,我老眼昏花。就以為這衣裳是四小姐的那件。” “她胡說,不是奴婢,奴婢沒有這么說,”暗處晴兒被這眼前一番變故早已經嚇白了臉,如今聽見桂嬤嬤將自己拉出來當替死鬼,她頓時心神俱裂,恨不得馬上消失。 晴兒從人群中跌跌撞撞的跑出來,朝著慕嫣然便是一陣猛烈的磕頭認錯:“二小姐,奴婢真的沒有這么說,桂嬤嬤誣陷奴婢,奴婢只說了這是老夫人賞你的紗金絲繡芙蓉裙,沒有說這是四小姐的衣衫呀,小姐明鑒,奴婢真的沒有……” “你這……”慕嫣然看著這叛主的奴婢居然還有臉向自己求饒,頓時嬌軀一震,頗為羞怒的想斥責她。 慕流蘇卻是忽而開口打斷了她的說話“jiejie,我沒記錯的話,晴兒不是娘親留給你的丫鬟嗎?” ☆、第七章不可見血 青花自然也聽懂了其中門道,她扶著慕嫣然的手微微一使力,對著地上跪著的桂嬤嬤微不可見的仰了仰下巴。 嫣然被慕流蘇這么一打斷,加上青花的示意,這才反應了過來兩人是在暗示自己。 晴兒叛主自然是事實,她今日差點被陷害了一個偷盜之名,自然也恨不得將晴兒好生懲治。但是如今桂嬤嬤明顯是要拉晴兒擋槍,若她認下晴兒叛主,自然是晴兒的過錯最大,挑撥離間的人便成了自己教導的奴才,而宋氏房中的桂嬤嬤便可幸免于難。 方才她差一點就上了當,好在慕流蘇和青花讓她理智了下來,無論她心里有多厭惡晴兒有恨不得打殺了她,為今之計,她也該先保下晴兒,讓桂嬤嬤這個刁奴受罰,回了屋子她依舊能關起來教訓晴兒。 “你這刁奴,晴兒跟在我身邊這么多年,她是什么人我還不清楚嗎?”慕嫣然思及如此,親自上前將晴兒扶起來,晴兒知道自己犯了大錯,本就沒抱希望,如今見自家小姐還愿意保下自己,當下感激涕零的站起身,一邊慶幸小姐沒有懷疑自己,一邊心里有心虛害怕,只得悄悄慫在一邊,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慕嫣然扶起晴兒便對著桂嬤嬤怒目相向:“你誣陷了我還想把臟水潑到我的人身上,真是好毒的心思,我平日里也沒有和你打過交道,你竟然如此陷害我,莫不成你后面還有人慫恿你?” 慕嫣然這話一出,眾人一片唏噓,目光似有似無的落到了宋氏身上。 宋氏臉色一僵,這桂嬤嬤原本是極為聰慧的想用晴兒做擋箭牌,認為像慕嫣然這般不懂謀算的人一定會先急著把叛主的晴兒置于死地。誰知道這賤人竟然反將一軍指出桂嬤嬤死不知悔改還想誣陷她,可不就是罪加一等,更讓她心驚的是慕嫣然還指出了桂嬤嬤是受人指使來誣陷自己的。 桂嬤嬤身后的人可不就是自己嗎,她心下波濤洶涌,多年的經驗還是讓她強裝鎮定的開口:“桂嬤嬤你這老奴怎的還狡辯,死到臨頭不知悔改,還不趕緊退下,別在這里丟人現眼。” 桂嬤嬤見慕嫣然不上當,也沒轍了,現在為今之計還是先保下自己重要,她便順著宋氏的話灰溜溜的認罪:“是,老奴知罪,都怪老奴老眼昏花將兩位小姐的衣裳弄混了,老奴這就退下,這就退下……” 語落,她微微側了側頭,想將自己的下巴從慕流蘇的靴子尖端移開。下一秒,一聲響亮的慘叫聲“啊”的響徹在將軍府上空。 只見慕流蘇腳腕一動,一雙精致的靴子將那嬤嬤粗壯的脖子狠狠踩下,壓的桂嬤嬤肥碩的臉擠壓在地上,扭曲的變了形。 慕流蘇仿若未聞那聲慘叫,腳腕輕輕扭動著加重了力度:“真是不長眼的刁奴,誣陷了我jiejie,還想就這么算了?想退下?你想退到哪里?嗯?” 慕流蘇踩著脖子的手段極為狠辣,毫不留情的將她的臉壓變了形,那老奴最開始還能咧著嘴巴嗷嗷直叫,在慕流蘇一點一點加重力度下,她便覺察到慕流蘇并不是簡單的懲戒她,而是真的想就這么活活踩斷她的脖子。 她一雙渾濁的雙目在慕流蘇大力的擠壓下已經凸了出來,桂嬤嬤從未如此清析的感覺到死亡的存在,她感覺到自己生命在流逝,越發絕望而恐懼的瞪大了雙目,將目光投向臉色大變的宋氏求饒:“……夫人……夫人……救救……救我……” 宋氏早已經臉色蒼白,桂嬤嬤是她從娘家帶過來的人,是她兒時的奶娘,算是陪了她幾十年,如今被慕流蘇這么狠狠的踩在腳下,幾乎快死了,她也無比憤怒,這個孽種,仗著一身武力竟然如此囂張,為了一個慕嫣然竟然全然不顧自己的名聲要殺了桂嬤嬤泄恨。 她原本是極為舍不得桂嬤嬤就這么死的,但是為今之計,她也沒法救下她,畢竟出了這件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是他們栽贓不成,終究得有一個人來擔名。何況,如果慕流蘇真的就這么將桂嬤嬤當著眾人的面踩死,她雖然死了一個奶娘,但是慕流蘇也算是落了個心狠手辣的名聲。 思及如此,宋氏便錯開了和桂嬤嬤的對視,權當是沒看到。桂嬤嬤看著宋氏如此表現,渾濁的雙目里涌出濃郁的恨意,她是看著宋氏長大的,陪著她這么多年,到頭來竟然一聲求情都舍不得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