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趙舸航咳了一聲, 表情意味深長:“班長這毛衣你可買不到,非賣品,而且還是成對的。”春節之后他曾上門去余火那做過客,正好看到江封身上也穿著這么一件,顏色樣式相互輝映,一眼就能瞧出來是情侶裝。 許曼晴還沒反應過來:“誒?為什么啊?既然是非賣品那班長從哪兒得到的?” 余火摸了摸胸前那只狗,眸子里浮出笑意:“家中長輩親手織的,外面的確買不到。” “啊……”許曼晴既惋惜又羨慕:“班長你家長輩手藝真好,完全看不出來是自己織的,比那些大牌好幾萬的看著都有質感。” 不過班長不是福利院長大的么,哪兒來的家中長輩…… 許曼晴余光瞥見趙舸航做了個叼著東西的動作,這才恍然大悟:啊,江教官家的長輩啊! 如果都共同稱呼長輩了,而且長輩還送了親手織的毛衣,豈不是意味著班長和江教官已經得到了家里人的認可,或許好事將近? 許曼晴緊緊盯著余火,忽然就嘿嘿嘿嘿笑了起來。 這笑容中隱含的意味實在不言而喻,余火臉上一熱,轉頭繼續看向窗外。 許曼晴笑完之后也繼續往窗外看,忽然整個人趴在窗戶上:“啊!羊!好多羊!!” 隨著列車拐了一道彎,斜前方的草地上出現了烏泱泱一大片羊群,皮毛油亮厚實,四肢健壯勻稱,優雅輕盈地朝著鐵軌的方向走過來。 許曼晴剛喊完沒多久,列車便以rou眼可見的速度逐漸放慢,到最后徹底停了下來。廣播內響起了乘務員甜美溫柔的提醒聲: “……為了保證羚羊群順利遷徙,本次列車將在此暫停半個小時左右。乘客朋友們可以下車觀光拍照,但請不要遠離列車,也不要距離羊群太近,五十米以外為宜,母羊剛剛生產不久,受到驚嚇后很可能作出攻擊行為……” “可以下車誒!”許曼晴立刻穿好外套戴好圍巾,攛掇主演們一起下去看看:“坐了這么久,正好出去舒展舒展筋骨。” 難得有機會近距離感受高原景色,眾人哪有不愿意的,穿戴完畢后便結伴一起往車外走。 許曼晴一邊下車一邊往手上、臉上、脖子上瘋狂按壓噴霧,金谷南在她身后不小心被噴了一臉,頗有些嫌棄的擺了擺手:“這什么啊。” “防曬噴霧啊!”許曼晴轉頭看他:“你要不要也來一點?” “太陽又不大,要什么噴霧,我才不要。” 許曼晴挑高眉毛:“太陽不大?高原上紫外線輻射多厲害你知不知道?你以為你是班長啊,不要噴霧,等著黑成炭吧你! 舸航,文峰,你們要不要來一點?輻射對皮膚傷害很大的。班長也來一點,雖然你曬不黑,但多層防護總是好事嘛。” 其余幾位男士欣然接受,余火和賀文鋒分別道了謝,趙舸航在臉上拍了拍:“涼涼的,還挺舒服。劇組里有女同事就是好啊。” “那可不。”許曼晴驕傲地抬起下巴,橫了金谷南一眼。 下了列車,高原上的寒冷更加清晰直觀,順著袖口領口的縫隙直往衣服里頭鉆。不過空氣也是真的好,余火深深吸了一口,驚喜地發現靈氣含量竟比h市濃郁許多。 許曼晴張開雙臂仰頭轉了一圈:“啊!要是這兒的空氣能打包帶回去多好啊。” 下車的人越來越多,除了疏散筋骨呼吸新鮮空氣,大多數人都拿著手機將鏡頭對準了已經開始接近鐵軌的羊群。 余火等人也緩緩走了過去,在五十米開外的地方便停了下來。 近距離觀看,這些羚羊更加顯得矯健而神秘。和平時所能見到的山羊綿陽完全不一樣,皮毛整體呈淡黃褐色,略帶一點淺粉,腹部和四肢則是白的,細密緊實油光發亮,映襯出底下流暢健壯的肌rou線條。 成年羚羊中間夾帶著許多小羊羔,個頭只有成羊三分之一,毛發蓬松柔軟,烏黑的眼睛里滿是懵懂,怯生生的有些怕人,走兩步便小跑到成羊肚子底下藏起來。 “好可愛啊,”許曼晴兩眼放光也掏出了手機,拍了會兒之后有些奇怪:“誒,我記得羚羊頭上不是應該長角的嗎,為什么這些沒有?” “長角的是公羚羊,這些是母羚羊,每年四五月份遷徙到水草豐美的產仔地生下后代,現在是帶著小羚羊再遷徙回到南方的越冬地和公羚羊回合。” 余火剛說完,便看見眾人的目光全集中在自己身上。 “臥槽,”金谷南道:“班長就是班長,這你都知道?” 余火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這兩天剛從書上看到的,正好遇上了便拾人牙慧和大家分享而已。”小姑姑送他的書不僅包含古地球的人文歷史,也包括這顆新家園的地理文化,他這回帶出來的便正是講述聯邦地球物種演變的。 乘務員在距離羊群五十米的位置放上了提醒標志,大家也都頗為自覺的放緩了動作和聲音,靜靜注視著這一群曾飽受獵殺圍捕的美麗生靈邁著輕盈的步伐,保護著自己剛出生不久的幼崽,越過鐵軌緩緩遠去。 整個羊群完全穿過鐵軌還要一段時間,因此眾人稍微看了一會兒拍了幾張照,便轉身繞著列車尾部的方向走了過去。 接連在車上呆了好幾天,大家都憋壞了,難得出來走走,便盡情放松身心。 許曼晴打頭,一會兒跑去草甸上摘幾朵花,一會兒扒在車窗上跟里面沒出來的人打招呼,一會兒張開雙臂,跟匹松了韁繩的小馬駒似的,撒了歡的到處跑。 金谷南忍不住提醒:“jiejie,這是高原上,你悠著點行不行,醫生說的話都忘了?不能劇烈運動,到時候高原反應上來了有你好受的。” 許曼晴轉過身,一邊倒退著往后走一邊吐了吐舌頭:“jiejie我是經常鍛煉的,體質好著呢,才不怕高原反應。” “得,”金谷南聳肩:“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待會兒有你哭的時候。” 金谷南把狠話放下了,卻無論如何沒想到劇組里第一個出現高原反應的竟然是他自己。 列車重新開動后不到兩個小時,他就感覺手腳發軟眼前發黑,胸口跟壓了塊大石頭似的喘不上氣。 隨行的醫療組立刻過來檢查,確定的確是高原反應沒錯。 看著依舊活蹦亂跳的許曼晴,金谷南覺得有些難以接受:“我每個星期最少去健身房六天,進行的全是高強度運動,當初集訓時養成的長跑習慣也一直沒落下,體質最起碼比她好吧,為什么她都沒事我會最先出現反應?” “高原反應不一定和身體強度有關,有的人體質特別好肺活量特別大,反而容易產生不適應的狀況,不能一概而論的。”醫生給他檢查了血壓心跳體溫,“目前還算正常,沒什么大問題,我們不建議現在就開始吸氧,這樣的話再往上走你會更難受,最好是不要運動,多喝水多休息,讓身體慢慢適應過來,反正列車速度也不快,今天晚上還要停一段時間的。” 金谷南靠在座位上有氣無力地點點頭:“行,謝謝醫生。” “不用客氣,有什么其他狀況隨時叫我。” 送走了醫生,余火倒了杯水遞給金谷南:“先喝點水,要我送你回包間休息嗎?” 金谷南搖頭,傾身接過水,身體前傾的動作使他和余火之間的距離減小,鼻尖幾不可察的微微一涼,原本暈暈沉沉的腦袋忽然就清醒了不少。 咦? 為了證實這不是自己的錯覺,金谷南沖著桌子對面的余火招招手:“班長,你往前來一點,離我再近一點。” 余火不明所以,但依言將手放在桌子上身體前傾,金谷南湊近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果然!身體的不舒服立刻又減輕了幾分! 金谷南像是發現了什么巨大的寶藏,立刻半是商量半是強迫的和坐在余火身邊的許曼晴調換了位置,一旦緊靠著余火,高原反應被緩解的程度就更明顯了。 “臥槽,”金谷南和眾人分享了他的發現:“班長你該不會是氧氣成了精吧!” 靠在余火身邊使勁吸氣,過了會兒尤覺不滿,以病患身份征得余火同意之后拿了個軟枕,直接墊著枕在了余火身上:“班長,我決定了,這次上雪山從頭到尾我絕對不離開你半步。” 身體的狀況緩和了許多,對外界的感知也重新變得敏銳起來,很快就發現被他趕到對面的許曼晴正對著他和余火拍照。 心中閃過一抹狐疑:“你在干嘛?” “沒事,”許曼晴笑得甜美無辜,“我在給拍班長身上的毛衣呢,回頭看能不能找人照著樣子織一件。” 等到金谷南似乎滿意了這個解釋重新閉上眼睛,打開手機,將剛剛拍的照片發給了聯系人:江教官。 哼,讓你搶我位子,等死吧你。 第102章 離開h市的第八天下午七點多, 列車成功抵達目的地。 眾人走下車的時候腳下都有點發飄,劇組中除了余火和賀文鋒, 其他人都或輕或重的出現了明顯的高原反應。 “不要劇烈運動, 不要緊張, 呼吸放平緩,所有動作都盡量輕緩一點, 有嚴重不適的立刻告訴醫生, ”導演劉懷一邊再一次強調注意事項, 一邊指揮著工作人員和從當地聘請的勞工將行李器材從列車上搬下來, 轉頭看見眾人跟小雞崽找mama似的把余火團團圍了起來, 不由納悶兒:“這是干嘛呢, 報團取暖啊?” 趙舸航的助理小安眼疾手快搶了個離余火稍微近點的位置,聞言將嘴巴從蒙得嚴嚴實實的圍脖里露出來一點:“余哥身邊氧氣多,站在他周圍連高原反應都弱了!” 劉懷哭笑不得:“怎么的, 余火還會進行光合作用啊?” “真的!”死死摟著余火一只胳膊不放的金谷南道:“劉導, 要不您過來試試就知道了!” 劉懷才不信呢, 隨行的醫生笑道:“估計是心理作用,高原反應本來就受心理因素影響,余先生會武功, 去年那次意外中又保護了大家成功脫險,所以站在他身邊就會覺得有安全感,從而削弱了多于氧氣稀薄的不適。” 這話聽著倒是挺有道理。 不過管他是不是心理作用呢,管用就行。圍著余火的人群又往中間縮了縮。 許曼晴抱著余火的另一只胳膊,呵著氣用力跺腳:“好冷啊, 這不是夏天么,怎么會這么冷。”她從頭到腳裹得跟個球一樣,不光是羽絨服,圍巾耳捂雪地靴樣樣俱全,可身體的熱量照樣跟叛國逃兵似的,往外跑得比誰都快。 “這里海拔快5000米了,本來溫度就此平原低將近三十攝氏度,又是晚上,估計半夜里會更冷,不過晝夜溫差大,估計明天白天就好多了。”趙舸航搓搓手回道。 許曼晴轉頭看了看天邊依舊掛得老高的太陽:“這都七點多快八點了,太陽還不下山啊?”陽光看著挺大,照在身上半點用沒有。 “正常的,”賀文鋒道:“這個地方和h市有不小的經度差,緯度又比較低,加上海拔因素的影響,估計晚上九十點鐘天還是亮的。” 行李全部從列車上搬下來,眾人坐上了當地的大巴車,趕往早就預訂好的落腳點。 車窗外,或遠或近的雪山巍峨壯麗綿延不盡,潔白晶瑩的雪頂在陽光底下反射出璀璨奪目的光芒。 “咱們定下的地方是當地一家民宿客棧,包了兩個月時間,即是睡覺的地方,有些情節也直接在里面拍,進進出出都是劇組里的工作人員,所以大家可以安心。”劉懷站在副駕駛的位置對眾人道:“今天時候也不早了,很多人還沒完全適應過來,待會兒到了客棧吃完飯,大家就好好休息。 明天早上七點鐘在樓下集合,正式開始拍攝,剛開始幾天不拍難度大的動作戲,主要拍攝地點就在客棧周圍,等到過段時間大家適應得差不多了,咱們再拜托邊防兵同志們互送著往雪山上走一走。 大家都備好維c片了吧?” 眾人齊齊點頭。余火的東西是江封盯著準備的,不光維c之類的藥品,但凡在高原上可能用到的東西全都塞滿了。 “行,”劉懷繼續道:“高原上環境特殊,不能保證每天都有新鮮水果和蔬菜,記得按時補充維生素,還是那一點:安全最重要,一旦有什么不舒服的一點要及時告訴醫生。 其他也沒什么要說的了,雖然條件艱苦一點,但是我的標準可不會放低,拍攝不滿意的時候該罵還是得罵,大家都做好心理準備啊。” 眾人笑起來:“知道,您是‘磨杵行者’嘛,哪敢不聽話!” 落腳點離車站不遠,半個小時左右也就到了。民宿客棧古樸雅致,紅磚綠瓦屋檐飛翹,帶著濃郁的地方風情。 因為房間有限,眾人還是兩人一間,余火依舊跟趙舸航成為室友。 本來金谷南是想搶這個距離余火最近的風水寶地的,奈何有個許曼晴虎視眈眈,他搶她也搶,最后兩敗俱傷,讓趙舸航撿了個現成的便宜。 走進房間放下行李,趙舸航問:“班長,下去吃飯嗎?” “你先去吧,”余火將手伸進羽絨服口袋里握住手機,“我想先打個電話,待會兒再下去。” 趙舸航了然,眨眨眼睛:“行,那你慢慢打,順便幫我跟江教官問聲好。” 余火臉上一紅,等他出去將門帶上以后,轉身拉開玻璃門走到陽臺上,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號碼。 鈴聲只響了一下就被迅速接通了,對面傳來江封低沉磁性的聲音:“喂?寶貝兒?” 余火靠著欄桿,刺骨的寒風撲打在他臉上,心里卻像是有團火,不斷散發著融融暖意:“嗯。” 江封握著手機走到陽臺的沙發上坐下:“到地方了?”他算著時間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 “嗯,剛剛放下行李。” “這么晚?吃飯了嗎?” “還沒有,等會兒就去。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