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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江封余火對丑眠[娛樂圈]在線閱讀 - 第26節(jié)

第26節(jié)

    十五分鐘過后,琢磨著也該差不多了,余火重新回到場地準(zhǔn)備拍攝。

    劉懷略帶幾分警告的看了賀文鋒一眼,“第78場第二條,a!”

    接下來的時間,對于賀文鋒來說,就是一場噩夢。

    只要他打在余火身上的力道稍微重了點,對方立刻就會踉蹌后退或者直接跌倒,臉色慘白痛苦萬分;而當(dāng)余火打在他身上時那就更可怕了,明明看起來輕飄飄得沒有半點重量,可偏偏就跟往他皮rou里戳了一根刺一樣,瞬間就能讓他疼得大叫著跳起來。

    如此接連ng五六次之后,劉懷徹底火了,“卡卡卡卡卡!”扔下手里的擴(kuò)音器就朝賀文鋒走過來:“你他媽什么情況!到底想不想好好拍戲了!”

    賀文鋒揉著酸麻脹痛幾乎無法動彈的胳膊憤而控訴:“都是他!都是余火!他偷偷動手腳暗算我!”他算看出來了,從第一次摔倒開始,余火根本就是故意的!

    此言一出,不光是劉懷,連周圍的工作人員,包括一向與他關(guān)系還不錯的許曼晴,臉上的神色都瞬間都有些不恥。

    “余火動手腳?余火暗算你?!”劉懷幾乎要被氣笑了:“要不要我把影像記錄給你回放一遍啊大哥?哪一次不是你不知輕重的狠狠打在余火身上?人家額頭冷汗直冒站都快站不住了,也沒追究過你半句不是,說真打?qū)嵍放某鰜硇Ч普妫矒沃銓颍隳兀∮嗷鸬娜^還沒碰到身上,就開始哭爹叫娘!你當(dāng)我們這么多人都是瞎子嗎!

    當(dāng)初找你來演這部劇的男主角,是因為好多導(dǎo)演都跟我推薦你,說你演技好,可塑性強(qiáng),態(tài)度端正而且很愿意吃苦,如今么,我倒要懷疑這話里究竟有多少水分了。”

    賀文鋒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黑一陣紫一陣,人群中譏諷、排斥、責(zé)備的目光像是無數(shù)把刀子,一刀刀割在他最引以為傲的榮耀和尊嚴(yán)上。明明這一次吃虧的是他,卻偏偏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垂在腿邊的一雙拳頭捏得死緊,額頭青筋畢露,像是隨時都可能暴起傷人一般。

    劉懷卻絲毫不吃他這一套,冷哼一聲:“行了,今天也別演了,找武術(shù)指導(dǎo)好好糾正幾遍動作,什么時候想清楚戲到底該怎么拍,什么時候繼續(xù)你的戲份。

    余火啊,你還能堅持嗎?能堅持啊?好,那咱們一起換個場景,先拍其他的啊,來來來各方面都動起來!”

    演員和有關(guān)工作人員都相繼離開之后,江封叼著一根甘草棒,踱到賀文鋒跟前抬手握住他的肩膀,臉上笑意溫和,手掌卻像是鐵鉗一般猛地收緊,錐心刺骨的劇痛瞬間讓賀文鋒頭上冒出了一層冷汗。

    “再讓我抓到你演戲時偷偷動手腳,”江封湊到他耳邊輕聲道:“你就做好在娛樂圈徹底消失的準(zhǔn)備吧。”

    第26章

    劉懷導(dǎo)演在業(yè)界有一個外號, 叫作“磨杵行者”,因為他拍戲的時候?qū)γ恳粠嬅妗⒀輪T的每一個表情要求都極為嚴(yán)格,但凡有半點不滿意的地方, 都會以鐵杵磨針的勁頭一遍遍重來一遍遍修改,據(jù)說最高記錄有一場戲來來回回拍了168次,到最后演員實在受不了了, 癱在地上抱頭痛哭。

    而余火很快就見識到了他嚴(yán)苛到極致的這一面。

    “卡!”劉懷滿面怒火的從顯示屏后站起來,“說了多少次, 情緒不對情緒不夠飽滿!你們兩個一個倔得跟頭驢死都不會認(rèn)錯,一個擰得像塊鋼板把成績當(dāng)成命, 這么大的沖突對著嚎幾嗓子就完了?要激情!要有火花!拿出點十幾二十歲愣頭青不管不顧的勁兒來!化妝師呢,重新補(bǔ)妝,10分鐘之后繼續(xù)!”

    余火從場景中退下來坐在椅子上,呼哧喘氣滿頭都是汗,張敏立刻從泡沫箱里拿出一條冰好的冷毛巾遞給他, 然后將他身上秋冬裝扮的厚重迷彩服解開幾粒扣子, 舉起小電風(fēng)扇對著衣服里頭吹試圖給他降溫。

    江封拿著杯子喂他喝了幾口水, 心疼得不行:“怎么樣,還撐得住嗎?”這么熱的天, 外頭地上燙得都能煎雞蛋,演員們還要穿著厚厚的毛衣外套,前前后后將一場戲拍了十幾遍, 簡直不是人干得活。

    余火擦了一把臉, 內(nèi)力運轉(zhuǎn)將燥熱散去幾分, 笑道:“沒事,我可以的。”

    他們拍的這一場,是程然和袁方昊在告狀事件后爆發(fā)的第二次激烈沖突。

    新兵連的第一次全項體能比賽中,程然所在的3201班從17個班級中脫穎而出,獲得了團(tuán)體第一的好成績。他本人更是在400米障礙賽中,以202秒的成績險勝3205班的一名隊員,成為該項目的單人冠軍,和其他各項的冠軍一起,由上級長官全營廣播表揚。

    這對于程然來說,當(dāng)然是一件大喜事。

    可是就在比賽之后不久,他偶然間聽見袁方昊和其他隊友的談話,才知道原來袁方昊從強(qiáng)兵連的師兄師姐那兒打聽來一個消息,教官們用的秒表計時器里有一個是有問題的,會比其他秒表慢幾秒鐘,袁方昊偷偷將這個秒表換給了3201班的教官,因此他們才能拿到第一。

    然后便是驚怒交加的程然,和袁方昊之間的一場激烈對峙。

    余火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嘗試將自己融入程然這個角色當(dāng)中,體會當(dāng)他得知這一真相后,究竟會產(chǎn)生怎樣的情緒反應(yīng)。

    程然呆板,固執(zhí),將軍規(guī)紀(jì)律視為不可動搖的原則,因為在他眼里,違背紀(jì)律總有一天會帶來像兄長意外犧牲那樣不可挽回的后果;

    程然刻苦,努力,將成績和榮譽看得重逾生命,因為只有成為最出色的人,他才有可能當(dāng)上特種兵,才能實現(xiàn)兄長未能完成心愿,帶著屬于兄長的那份榮光一起活下去。

    為了達(dá)到這個目標(biāo)他可以付出一切,別人訓(xùn)練一倍的時間,他就訓(xùn)練兩倍,四倍,八倍十倍,無數(shù)咬牙堅持的辛苦,無數(shù)默默傾灑的血汗,無數(shù)個深夜里訓(xùn)練場上獨自奔跑的身影,都是為了能在賽場上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證明自己。

    袁方昊對秒表動手腳的行為,無疑是將他人生中最看重的兩樣?xùn)|西,同時扔在地上狠狠踐踏。

    “喂……”賀文鋒朝著余火走過去,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他猛然睜開的眼睛里洶涌翻滾的憤恨給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后退了兩步。

    情緒回攏,余火緩緩從角色中脫離,呼了一口氣后問道:“賀先生有什么事情嗎?”

    賀文鋒努力忽視旁邊江封森冷的目光,望著余火道:“待會兒再拍的時候,你打我一拳吧。”

    “唔,為何?”余火有些不明所以。

    “咱們倆都想拍好這場戲沒錯吧,導(dǎo)演覺得之前的不夠激烈,那就干脆來個最激烈的。待會兒我罵完那一句之后,你就直接沖過來給我一拳,真打,沒事。”然后轉(zhuǎn)頭看向江封:“放心,我不會還手的。”

    “演員各就各位!”不遠(yuǎn)處的劉懷喊道,“準(zhǔn)備重新開始拍攝!”

    賀文鋒對著二人點點頭,然后轉(zhuǎn)身走了回去。

    “小心點,”江封接過余火手里的毛巾,幫他扣上扣子:“我信不過他。”

    “我省得的。”余火從椅子上站起來,醞釀了片刻之后也往場景中走去。

    “第103場第19次,a!”

    砰。程然重重地將宿舍門推開,滿臉的憤怒和難以置信:“你們,你們對秒表動了手腳?!”

    袁方昊嚇了一跳,立刻伸手把他拉進(jìn)去同時將門關(guān)緊,壓低聲音道:“你小聲點!誰說我們動了手腳,是那表本來就有問題!”

    程然怒不可遏:“但是你們明知道表有問題,還是偷偷換給了教官,讓他用這塊表給我們班計時是不是!”

    袁方昊梗著脖子:“是又怎么樣,有優(yōu)勢不利用那不是傻子么!”

    “你們,你們無恥!你們沒有半點身為軍人的榮譽感!”程然氣得渾身發(fā)抖,轉(zhuǎn)身就往外沖,被袁方昊一把抱住:“你想干什么?”

    “放開我!”程然拼命掙扎,“我要去報告輔導(dǎo)員!”

    “你他媽瘋了!”袁方昊惱得飆臟話,喊過來另外一個隊員將程然按住:“你要是把這事兒告訴了輔導(dǎo)員,別說第一沒了,咱們肯定都要被記過的!就為了一兩秒的事情,你非要把所有人都拖下水嗎!”

    “把大家拖下水的是你!”程然額頭青筋直跳,“不就是一兩秒,那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咱們辛辛苦苦訓(xùn)練為得什么?就不能光明正大靠真實成績?nèi)賳幔》且鲞@種弄虛作假的無恥行徑!”

    “是是是!你程然最偉大最清高行了吧!我們都是卑鄙下流的污穢小人,哪能跟您比呢!”袁方昊也被激出火來了,“都別攔著他,讓他去找輔導(dǎo)員!讓他為了滿足自己至高無上的道德感讓咱們班徹底淪為新兵連的笑話!最后一拍兩散一了百了,誰他媽也別想好過!

    只是程然你可別忘了,你拿的那個冠軍,也是用有問題的秒表算出來的。風(fēng)光也讓你風(fēng)光了,得獎的時候也沒聽你質(zhì)疑時間上可能有什么問題,哦,現(xiàn)在全營廣播表揚過了,你倒想起來要舉報大家當(dāng)正義使者了,我呸!少他媽當(dāng)婊子還想立牌坊!”

    “啊!”

    程然忽然怒吼一聲,朝著袁方昊沖過去將他狠狠撲倒在地上,兩人掙扎撕扯,很快就從宿舍里面滾到了走廊上。

    “班長,昊哥!”聞訊趕過來的同班隊友嚇了一跳,趕緊上前想將二人拉扯開。

    “都別插手!”袁方昊被程然壓在地上緊緊揪住衣領(lǐng)子,神色依舊滿是嘲諷:“私自斗毆是違反軍規(guī)紀(jì)律的,咱們班長大人不是最寶貝這個嗎,大家都站著好好看看,看看在他心里頭,到底是紀(jì)律重要還是私人恩怨重要!”

    程然眼底一片血紅:“就算沒有那個表,我也能拿第一!”

    “或許吧,”袁方昊的臉色逐漸漲紅,嘴角的笑意也越來越深:“只是可惜得很,一旦背上作弊的名頭,可就沒辦法洗清了呢。”

    像是被人硬生生拔下了一片逆鱗,驟然從程然身上爆發(fā)而出的憤怒和恨意讓賀文鋒心中一跳,隨即便看見他高高舉起拳頭,迅疾如風(fēng)挾裹著萬鈞之力,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狠狠砸了下來。

    賀文鋒下意識閉上了眼睛。可預(yù)期當(dāng)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便看見程然從他身上爬起來,眸子里漆黑如墨,右手淅瀝瀝往下滴著血。

    他尤處于震驚之中,不遠(yuǎn)處就傳來輔導(dǎo)員的怒喝聲:“你們這是在干什么!”

    “停!”

    劉懷從椅子上蹦起來:“太好了!太好了!要得就是這個效果!哎,工作人員呢,快去給余火處理一下手上的傷口!”

    不用他說,早在他喊停的那一刻,江封已經(jīng)飛速沖了過去,捧起余火的右手仔細(xì)檢查,目光陰沉可怕,眉頭皺得幾乎能打結(jié)。

    也不知為何,見他這幅樣子,余火莫名就有些心虛:“江封哥你別擔(dān)心,其實,就是看著有些嚇人,我特意掌控了力道,只是一點皮外傷。”另外催動內(nèi)力讓血流得稍稍快了幾分而已。

    “不許說話。”江封惡狠狠瞪了他一眼,仔細(xì)確認(rèn)沒有損傷到骨頭關(guān)節(jié)之后,將他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好,然后在他腿間單膝跪下,從張敏手里接過止疼止血藥和繃帶給他包扎。

    這樣的姿勢讓余火很是別扭,剛想轉(zhuǎn)過身體將雙腿合攏,就又被江封瞪了一眼:“不許亂動。”

    這下子余火不說話也不敢動了,眸光忽閃不定,臉上微微有些發(fā)紅。幸好他坐的地方位于角落處,江封明確表示了不需要其他人的幫忙,身前又有張敏擋著,因此并未有人看見。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封終于包扎完畢站了起來:“傷口一個星期之內(nèi)不要碰水。”

    “可是我馬上就要有一場在雨中的戲……”觸及江封的目光,余火識趣地將后半句咽了回去,想了想商量道:“那我在傷口處包幾層保鮮膜,保證不碰到水可不可以?”

    江封盯著他看了半晌,然后哼了一聲,算是勉強(qiáng)同意。

    等二人離開之后,一直充當(dāng)背景板的張敏捏了捏有些發(fā)燙的耳朵:余哥和江先生的相處模式,怎么就跟小情侶談戀愛似的……

    這一場劇烈沖突的戲份終于通過之后,接下來的幾場相對而言就要輕松不少。

    輔導(dǎo)員將程然和袁方昊兩人叫到了辦公室,責(zé)問他們?yōu)槭裁磿l(fā)生矛盾。

    程然不顧袁方昊的眼色暗示,到底還是將秒表的事情說了出來。

    不過最后卻將責(zé)任全攬到了自己身上:“表是我一個人換的,其他人完全不知情。輔導(dǎo)員你懲罰我吧。”

    袁方昊震驚地看著他,隨即冷哼一聲:“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我才不需要你裝好人。報告輔導(dǎo)員!表是我換的,跟其他人都沒關(guān)系,您懲罰我吧!”

    輔導(dǎo)員氣笑了:“感情你們倆是商量好來我這演一出戰(zhàn)友情深來了?怎么,以為法不責(zé)眾,都爭著攬責(zé)任我就誰都不罰?”

    然后轉(zhuǎn)頭看向擠擠挨挨躲在門口偷聽的3201班成員:“都給老子滾進(jìn)來,還有誰也想加入他們兩個英勇就義的?”

    趙舸航扮演的夏軒上前兩步,抬頭挺胸“啪”的一聲敬了個軍禮:“報告輔導(dǎo)員!表是我換的!請輔導(dǎo)員懲罰我!”

    許曼晴扮演的葛夢瑤緊接著上前兩步:“報告輔導(dǎo)員!表是我換的!跟其他人都沒關(guān)系請您懲罰我吧!”

    到最后,3201的25個隊員全部站了出來,將辦公室里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每個人都是同一句話:“報告輔導(dǎo)員!表是我換的!請輔導(dǎo)員懲罰我!”

    結(jié)果毫無疑問,被輔導(dǎo)員一并論處,全班記大過一次,取消比賽成績,罰跑50圈,并在整個軍營內(nèi)通報批評。

    按照劇本里寫的,為了烘托氣氛,3201班成員被懲罰的那天剛好下了一場暴雨。奈何d市少雨,整整大半月連滴雨的影子也沒見著。

    劇組一合計,干脆找d市消防局借了八輛高臂噴水車,將整個cao場圍了一圈,底下水龍頭一打開,炙熱的陽光底下,立刻下起了一場瓢潑大雨。

    “第114場第六次,a!”

    隨著劉懷一聲令下,飾演3201班隊員的25個演員又開始圍著cao場奔跑起來。

    不遠(yuǎn)處的喇叭里正在循環(huán)播放著針對秒表一事對3201班的嚴(yán)厲批評,旁邊不時還有其他班級的隊員路過,神色各異指指點點。

    最開始誰都沒有說話,磅礴大雨之中所有人只低著腦袋一個勁兒往前跑。搖臂上的攝像鏡頭追隨人群移動,緩緩自每一個人臉上掃過。

    “啊,”場景外的顯示屏之后,忽然有工作人員低聲驚呼起來:“余火是不是在哭啊?”

    準(zhǔn)確來說,應(yīng)該是程然在哭。

    連綿不絕的雨水從他身上沖刷而過,將他整個人從頭到腳淋得濕透。臉上濕漉漉全是水漬,按說應(yīng)該看不出來是不是在哭才對,可是從他通紅的眼睛,從他不斷鼓動的鼻翼,從他肩膀上強(qiáng)自控制卻依然掩飾不住的細(xì)微顫抖,不難得出這樣一個結(jié)論:

    他此時正在放聲痛哭。

    這個劇本里不過剛滿19歲的執(zhí)拗青年,借著這一場嘩啦轟響的瓢潑大雨,將所有的難過和委屈,所有的憤恨和不甘,通過不會被人察覺的眼淚通通發(fā)xiele出來。

    江封心中微微抽緊。而劉懷導(dǎo)演則笑了起來:“這小子,真有他的。”

    這一段并不在劇本要求當(dāng)中,可此時此刻以這種方式將人物的情緒表現(xiàn)出來,無疑是再恰當(dāng)不過。

    cao場一圈下來是500米。20圈之后,逐漸就有人堅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