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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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釗。”林泓逸側(cè)面。 牧釗會意,立刻命侍衛(wèi)將這屋子團團圍住,別說隔墻有耳,就是一只飛鳥都無法靠近。 許卿卿靜靜看著侍衛(wèi)的舉動,面上不動聲色,心卻微微緊了緊。 原本她打算叫林淮安幫她賄賂這寺里的方丈,讓那方丈放出話來,說她在此潛心修佛于國運有利,如此一來,她便能在這寺廟中多待一段時日了,想來林泓逸也不會放下朝中事務(wù)找過來…… 惹不起,她還躲不起嗎? 卻不料,他還是來了,而且來得如此之快。 “娘娘,那文瑤也來了,正在寮房里哭哭啼啼呢……”梓露在許卿卿耳邊小聲說道。 “嘀嘀咕咕什么?還不快滾出去!”牧釗呵斥。 梓露看了一眼臉色鐵青的林泓逸,又看了一眼平靜如常的許卿卿,雖萬般放心不下,但也只能屈了屈膝,訕訕退下。 門嘎吱一聲合上,林泓逸的身影如此高大,周身肅殺的氣息讓這狹小的房間頓時壓抑了不少。 “你為何要對文瑤下手?”他問。 似乎忍耐著極大的怒火,輪廓分明的臉上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 “殿下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許卿卿反問。 “還想演戲?”林泓逸怒不可遏,“她的啞疾,是你所為?” “啞疾?”許卿卿佯裝不解,“文瑤怎么竟也得了啞疾,難不成是我將啞疾傳給了她?” 看著那張素凈淡然的臉,林泓逸劍眉緊蹙。 她說得如此真切,他都險些要被她蒙騙過去。 “那蠱蟲,是從何處來的?”他問。 不待她再次開口,便從袖中摜下一物。 那是個小小玉瓶,瓶里本該裝滿了珍珠玉露丸,而今卻是空空如也。 許卿卿微微吃了一驚。 看來,是那徐抒懷向林泓逸告了狀,否則林泓逸何至于立刻查到這玉露丸上,且還如此篤定文瑤的啞疾一定是蠱蟲所致? 她本就沒奢望此事能瞞天過海,只是沒想到林泓逸這么快就已將事情查明。 “你故意讓文瑤服下那有蠱蟲的玉露丸,致使她患上啞疾,痛苦不堪。說,你為何要下這等毒手?”林泓逸冷聲質(zhì)問。 “殿下問我為何要下這等毒手?”許卿卿只覺可笑,毫不掩飾話里的嘲諷,“自然是因為我陰險善妒,蛇蝎心腸……這些,殿下不是再清楚不過嗎?” “不要以為本王對你一再容忍,你就可以肆意妄為!”林泓逸徹底被她惹惱。 許卿卿要的就是他惱:“殿下,我這人眼里揉不得沙子,容不下這個欺上瞞下、一心魅主的婢女,只要我一日還是泓親王府的王妃,就絕不會讓她好過,我看殿下還是不要帶她來這里找我的好,今日我只是將她弄啞,說不定明日就割了她的舌頭、剜了她的眼睛,到時殿下可別后悔莫及……” 話未說完,林泓逸就掐住了她的脖頸。 他火冒三丈,卻未喪失理智,在她窒息之前松開了手:“別以為本王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許卿卿勉強撐起身子,沒任由自己跌坐在地。 經(jīng)此一掐,她只覺得眼冒金星,原本略顯蒼白的臉色微微發(fā)紅,一開口,聲音已是有些嘶啞:“哦?殿下覺得,我是想做什么?” 那定定的眼神,令林泓逸有一瞬的失神。 但他很快就回過神來,依舊怒道:“你真以為,這樣就能讓本王休了你?” 他還從未見過如此自尋死路的女人! “既然殿下知道,為何不肯休我?”許卿卿反問。 是,她是想讓他休妻。 如今洪老將軍率兵歸降,向新帝起誓,只要她安然無恙,他便此生不反。 新帝也當(dāng)著文武百官的面答應(yīng),給了洪老將軍兩道免死金牌。 這其中一道,洪老將軍親手交到了她手中,有了此物,她這個前朝余孽暫且性命無憂,即便被林泓逸休了,也不會落得被新帝斬草除根的下場。 畢竟新帝口口聲聲說要施行仁政,斷然不會自打自臉。 既如此,她何不離開泓親王府,離開林泓逸這座冰山?惹不起難不成還躲不起? 林泓逸冷冷盯著她:“告訴本王,你這么做究竟這是為何!” 許卿卿真覺這人好生可笑:“我母親被你手下的叛軍所殺,你從未給過我任何交代,我的丫鬟在你府中斷送了性命,你口口聲聲說要嚴(yán)懲真兇,卻只是拋之腦后不了了之……到頭來,你竟還問我為何?好,我告訴你為何,因為在你泓親王的眼中,從來不會有真正的公道!” “府中侍衛(wèi)仍在找那刺客,此事從未被我拋之腦后。”林泓逸道。 知她憤恨的緣由,他心中的怒氣一時間竟消散了不少。 他知許卿卿心結(jié)未解,對他頗有成見,可這不是胡鬧的理由,若她能安分守己,他又怎會如此怒氣沖沖? 可林泓逸忽略了至關(guān)重要的一點——眼前的許卿卿,早已與安分守己這四個字差之千里。 越是安分守己,越是受人欺凌,越是卑微到塵埃里。 若不以眼還眼以牙還牙,遲早還會有人將她當(dāng)軟柿子。 “若當(dāng)日被行刺的是殿下你,刺客定是早已被抓住,送進慎刑司千刀萬剮了。”她直言不諱。 林泓逸額角有青筋隱隱若現(xiàn):“那不過是個丫鬟!” 許卿卿對他額角暴起的青筋視若罔聞:“對我來說,那丫鬟比殿下您可重要多了。” “你……”林泓逸頭一次這么想掐死一個女人。 他覺得這世間或許真有報應(yīng)這一回事,先前的種種,如今全然報應(yīng)在了他頭上,他惱火至極,卻拿她無計可施。 分明罰了她一次又一次,可這女人沒有哪一次肯低頭認(rèn)錯,反而愈發(fā)氣焰囂張。 林泓逸反倒覺得自己的脾性越來越好了,一定是被這女人氣習(xí)慣了。 “若本王幫你嚴(yán)懲兇手,你今后便不會再這般肆意妄為?” 第四十九章 下毒 許卿卿既沒點頭,也沒搖頭:“殿下先找出真兇再說吧,夸下海口卻做不到,不免惹人嘲笑。” 林泓逸這次連“你”都沒“你”,不說一字,憤然拂袖而去。 馳騁沙場時,敵軍百般挑釁,他自巋然不動,卻不料會被這么一個女人氣得火冒三丈。 一旁的牧釗,急忙跟了上去。 能把王爺氣成這樣,王妃娘娘還真是長了一百個膽子…… “梓露,進來吧。”許卿卿朝門外道。 梓露推門而入,怎么也按訥不住心中的驚訝:“娘娘……” 她方才就在外頭候著,將許卿卿與林泓逸的對話全聽在了耳朵里,膽戰(zhàn)心驚,生怕許卿卿會被林泓逸摘了腦袋,卻不料最后經(jīng)安然無事。 “八皇子殿下做事,未免太慢。”許卿卿道。 梓露知她說的是什么,面色訕訕:“奴婢……奴婢會轉(zhuǎn)告八皇子殿下……” “不必了。”許卿卿搖頭。 事已至此,再讓林淮安出手已是無益,倒不如讓他先將這人情欠著,今后再慢慢算…… “娘娘,您今日還沒用膳呢,方才小丫鬟送來了齋飯,您先吃一點吧,可別餓壞了身子。”梓露說著,叫小丫鬟提進來一籃飯菜。 飯菜方才一直在寒風(fēng)中吹著,已是有些冷了。 梓露吩咐那小丫鬟:“去取爐子來。” 小丫鬟應(yīng)聲前去,很快取來了爐子。 梓露將飯菜放在爐邊煨著,不一會兒,就冒起了熱氣。 寺廟中的齋飯雖然清淡,但不粗糙,吃起來倒也可口,許卿卿嗅著香味,不知不覺就有些餓了。 與那冰山斗嘴,可不是一件輕松的事,她未用早膳,腹中空空,五臟廟忽然咕嚕響了一下,惹得小丫鬟抿嘴輕笑:“娘娘,快吃吧。” 許卿卿拿起筷箸,正要夾菜,外頭忽然“喵”了一聲,是那貍花貓。 門未開,貍花貓從窗口躥了進來,一躥就躥到了許卿卿懷里。 這貓是放在行李中悄悄帶進來的,寺廟有寺廟的規(guī)矩,雖不殺生,卻也是不容貓狗隨意進出的,只是許卿卿擔(dān)心貍花貓在泓親王府,會受那文瑤的欺負(fù),所以才將其帶了過來。 貍花貓似乎也知道這里不是自己該待的地方,平日里很是乖巧,盤在角落里從不出聲,一直未叫寺中的沙彌們發(fā)覺,卻不知今日為何突然如此轉(zhuǎn)了性子。 梓露連忙朝外頭看了幾眼,還好外頭并無僧人經(jīng)過,否則這要是瞧見了,定是要將貓趕出去的。 “奴婢家鄉(xiāng)的那些小廟宇皆無此等規(guī)矩,真不知這隱靈寺為何如此森嚴(yán)。”她忍不住抱怨。 “隱靈寺是國寺,與小廟宇自然不同。”許卿卿道。 她輕輕揉了揉貍花貓圓圓的腦袋,削蔥根般的手指,在那橘色的毛發(fā)中愈發(fā)顯得潔白纖細(xì)。 貍花貓“喵”了一聲,卻不看她,而是睜大眼睛看著桌上的飯食。 “奴婢方才剛喂過它,這一轉(zhuǎn)眼的功夫,竟又饞了。”梓露嗔怪。 許卿卿拿起筷箸,想夾些豆腐絲喂它,卻不料剛一抬手,貍花貓就一爪子拍向了她的手腕。 筷箸脆聲落地,梓露一驚:“娘娘……” 貍花貓這一爪雖用力,卻是收了爪尖的,并沒在許卿卿手上留下血痕,只將那菜肴整盤拍翻在地。 梓露見主子未受傷,一顆心這才略略落了地,忍不住朝貍花貓斥道:“真是個不識好歹的東西,娘娘給你吃、給你住,你就是這般回報娘娘的?” 說著,便要將它趕出去,免得它再添亂子。 看著貍花貓琥珀般的眼睛,許卿卿心念忽然微動:“慢著。” 梓露不解:“娘娘……” “這飯菜是何人送來的?”許卿卿問。